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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瞎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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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从踏入石头城之后,发现了不少修士的身影。

    而一家客栈内,便挤着七八个修士,着实出乎所料。且一个个修为不弱,均为羽士四、五层以上的高手,所谈论的话题,则是与岳家有关并引人好奇。

    “岳家又出了一位筑基的高手,是否当真?”

    “早有耳闻,应当不假。”

    “呵呵,若非不然,我等又何必大老远赶来……”

    “岳家放出风声,邀请千里方圆内的修士同赏血琼花并有所馈赠答谢,又是否属实?”

    “呵呵,岳家难逢喜事,为表庆贺,拿出血琼花以飨同道,乃应有之义!”

    “啧啧,据说血琼花三十年一绽放,花开如血,浓香百里,有凝气养神,提升修为的妙用,乃岳家的镇山之宝啊!”

    “不仅于此,关键在于血琼花有突破修为境界之神奇,足以将羽士筑基,或是筑基为仙的成算,足足提升三至五成啊……”

    “啧啧,岂非是说,只须得到血琼花,你我以后筑基并非难事?”

    “若无意外,大致不差!”

    “何时前往岳家?”

    “下月初六,亥时……”

    “深夜时分?”

    “血琼花,只在深夜绽放,天明枯萎……”

    无咎在伙计的带领下,穿过楼梯,到了自己的客房,然后关上厚重的房门,独自一人默默坐在榻上。适才本想着与那群修士套套近乎,顺便打探消息,而人家说笑正欢,根本无暇搭理自己。

    不过,那一番对话倒是听得清楚。

    血琼花?一种存在于典籍中的灵药。

    地处偏僻的石头城,竟然生有如此罕见的天材地宝,何妨趁机开开眼界,或能寻见祈老道也犹未可知呢!

    且下个月的初六,距今尚有十余日,一时不必着急,且安稳下来再行计较!

    无咎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客房只有两丈大小,一榻一桌一几之外,还有简陋的洗漱之物摆在墙角。一缕淡淡的天光透过狭窄的窗口洒在地上,倍添几分清幽冰冷。

    嗯,出门在外,有个容身的地方便成!

    无咎伸手将榻上的破旧褥子掀开扔在一旁,从夔骨指环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被褥打理整齐,就手关了房门,转身蹬掉了靴子,这才头枕双臂舒服躺下。而不过少顷,他又禁不住叹了一声。

    倘若寻不见祁老道,又该去往何方?

    突然之间,竟然发觉无处可去。如此倒也罢了,却要藏形匿迹,处处躲藏,唯恐再次遭到追杀!

    自己固然已经筑基,而对手却是更加的强大。莫说灵霞山的几位长老,便是面对紫全那样的家伙也是难有胜算。

    难道就这么躲在偏僻的山野间,一个人稀里糊涂过下去,从此与紫烟天地相隔,任凭孤独寂寞终老一生?

    太窝囊了!

    不然又能如何?

    提升修为,踏破灵霞山,将所有的对手砸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仰天大笑,然后挽着紫烟逍遥神州,嘿嘿……

    唉,不懂修炼,又如何提升修为?

    虽然学会了不少的法门,却是基于现有的修为之上。而如今的修为,均来自于九星神剑。

    简而言之,想要提升修为,继续吸纳神剑入体,乃是唯一的途径。

    且不提每次得到神剑的九死一生,敢问,余下的四把神剑又在哪里?

    从前在地上跑的时候,或也狼狈,或也艰难,至少途中有风景。如今会飞了,还懂得诸般的法术呢,反倒是路途渺茫,忽然间迷失了方向!

    谁来告诉我,究竟为啥呢?

    唉,我是一个会飞的人……

    无咎又是轻轻叹息一声,轻轻闭上双眼。

    ……

    清晨。

    无咎从榻上起身,稍稍梳理一番,又从陶罐中取了清水,胡乱擦了把脸,原地踱了几步,转而默默出神。透过窗口往外看去,只有一方狭窄的天光,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与窘迫,只想着摆脱、或是冲破既有的桎梏与束缚。

    他轻舒一口闷气,转身走向门外。

    在房内接连歇息了七日,算是养精蓄锐。而此间倒也出门溜达了几回,结识了几位修士,熟悉了四周的情形,却依然没有见到祁散人的踪迹。再过几日,前往岳家凑凑热闹。之后,便该动身离去了。在此之前,不妨继续留意城内的动静。

    至于来日又将去往何方,天晓得!

    不过,许是默念《天刑符经》的缘故,气海内日趋平稳,经脉气息愈发顺畅,便是脏腑心口的刺痛也变得微不可查。而那把火红的剑光,亦渐渐与脉动融合,并与狼剑、魔剑气机相连,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受三道不同而又浑然一体的存在,既有迅猛凌厉,又有邪狂霸道,且动静相宜,阴阳相济。隐约之中,一道锋锐的杀气呼之欲出。或是稍欠火候,只待机缘凑巧!

    无咎顺着楼梯,到了楼下,有人招呼道:“公孙先生,又要出门闲逛?”

    店堂内的一张木桌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中年光景,粗布长袍,两眼有神,面相威严,只是肚子稍大,也就是有点儿胖,乃羽士六层的高手,名叫郑戒。女的三十出头,杂色的长裙,头挽妇人髻,面色苍白,姿色平庸,同样是位羽士五层的修士,姓武名森。

    客栈内住着十几位客人,竟然都是修士。而这两人,则为其中的一对道侣!

    无咎点头寒暄:“两位道友,早啊!”

    郑戒抱着一盆热汤,拿着一根肉骨头,眼角一丢,洋洋不睬:“你理会他作甚?”他是在埋怨身旁的女子多嘴,而对方却是不以为然:“既为同道中人,不好失去了礼数!”

    “咣当”

    肉骨头扔在桌上。

    郑戒挥舞着油腻的双手,瞪着眼珠子:“他是同道中人?呵呵……”他见无咎正要从旁边走过,扭头喊道:“喂,公孙,你既为同道中人,却不知修为几何,能否请教一二?”

    他认识这位年轻的书生,浑身上下看不出修为,偏偏又以修士自居,已成为了众人背后的谈资笑料。而自家的道侣竟然以礼相待,毫无矜持,女人家真没眼光,莫非那张白净的面皮很唬人,哼!

    无咎停下脚步,伸手指向鼻子:“我的修为……?”

    同道之间,若非相熟,很少提及修为的深浅,这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郑戒晃动着身躯,“嗯哈”一声。

    他的道侣武森也是有所好奇,神色期待。只是这女子的眼眶大,眼珠小,看人的时候,显得颇为冷幽莫测。

    无咎咧嘴一笑,并不应答,而是伸出五指示意了下,径自抬脚往外走去。

    郑戒微微一怔,吃吃笑道:“呵呵,他竟敢自称五层的修为?”

    武森并不介意,轻声说道:“他或许是凝气的五层呢,又有何不可……”她转而冲着柜台招了招手,吩咐道:“掌柜的,来坛酒……”

    郑戒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你又要饮酒?”

    武森吊着眼白,神色幽幽:“口渴而已……”

    ……

    无咎走出了客栈,冲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兀自嘴角含笑,转而背起双手信步而去。

    虽然体内藏着三把神剑,而只要收敛气息,三把神剑的威势、以及全身的法力,自然而然蛰伏于气海内的那滴灵液之中。整个人的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法力外泄。即使人仙的高手,也未必看得出自己的真实修为,更遑论两个寻常的修士,或许这便是筑基的一个好处。

    旭日东升,山岚弥漫。风儿袭来,一阵云雾飘渺。

    无咎走到山顶的最高处,衣摆衣袂随风飘荡。随着远眺四方,郁郁之怀顿然一畅。转而俯瞰着石头城,仿佛层层的生机在脚下拔节生长而生趣无限。蓦然之间,犹如伫立于万物万众之巅。天地在我,豪情壮志不已。而一种莫名的淡淡孤独却犹然而至,令人惶惶无所适从!

    唉,这便是所谓的境界感悟?

    众多的修士整日里面壁清修,苦思冥想,穷极天理,耗尽心智,只为了窥破天道,超脱自我,而到头来依然纠结不清。直至离去之时,或幡然醒转。正如灵霞山的云圣子,古剑山的元灵之流。

    嗯,如此感悟,纯属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换成是我,才不干呢。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而想找祁老道,就是找不着……

    无咎胡思乱想之际,悄悄散开神识。

    转瞬之间,偌大的石头城尽在眼底,而数千道形形色色的人影之中,并无祁散人的踪迹。与之同时,数十道强弱不一而又陌生的神识在远近跳动闪现,那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丝线,却又蕴含着淡淡的法力与莫名的情绪。

    无咎的神识才将散开,便倏然一收,随即悻悻暗哼了一声,抬脚往西行去。

    在石头城内,不敢轻易动用神识,否则的话,必然惊动众多的修士。而既然找不着人,且耐心再等几日。

    无咎走到了山顶街道的西头,在一家铺子前停下脚步。

    三间石头屋子的铺子,独门独户,门头之上,挂着“岳仙阁”的牌匾。据悉,这是岳家开的铺子,同样经营着买卖的勾当,却又与众不同。

    无咎稍作迟疑,顺着台阶走进了铺子。

    大清早的,铺子里只有两三个人影而颇显冷清。迎面一截柜台与一排货架,摆放着大小罐子,远远的透着浓郁的药香。左右的墙壁之上,则是挂着各种奇异的兽皮兽骨。

    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走出柜台,招呼道:“我岳仙阁收购各种异兽与天材地宝,并出售丹药以及修士所需之物。不知尊客是买、还是卖……”

    无咎拱了拱手,敷衍道:“且看看再说……”

    中年人眼光打量:“这位莫非是位道友?”

    “啊……然也!”

    无咎顺着中年人的眼光看向自身,含笑点头。如今已是四月,而山顶之上依然春寒料峭,寻常人还都是一身棉袍,唯有修士薄衣单衫而颇显另类。

    中年人是位修士,羽士两层的修为,他见到自己的猜测无误,笑道:“道友既然来到我岳仙阁,怎能不买几瓶丹药呢?”他闪开一步,伸手示意:“血琼丹,一瓶三粒,足以抵得一月的静修之功,作价灵石一块;若无灵石,金价五十锭。灵骨散,乃上好的疗伤丹药,金价二十锭;养神丹,金价二十锭……”

    “哎呦,这么贵呀!”

    “凝气丹最为便宜,金价十锭……”

    “买不起!”

    “你……”

    “我穷逛而已!”

    无咎只是开开眼界,却被各种丹药的价钱给吓了一跳,恰见中年人似有恼怒,他急忙摆了摆手转身便走。谁料走得匆忙,没有留神,便听有人娇声叱道:“呔!瞎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