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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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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瑜?这不是秦将军的字吗?”

    房门被推开,随即一道柔媚的女声传来,其中夹杂着的轻蔑与不屑更是清晰可闻。

    夕若烟闻言身体一怔,阖上的云眸倏地睁开,一抹错愣自眸中一闪而过。

    这声音,很显然不会是秦桦的,也不是北冥雪的,也许在那日之前她不会记得很清楚,但是经过了上次在流华宫的事情之后,她却是一听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就好像特别是招人记恨,就连第一次见面的梦妃王梦璐对她似乎都是特别的讨厌,所以才会是第一次见面便那么的咄咄逼人。

    这一次她来,只怕,又不会是什么好事。

    思虑间,那道打扮得艳丽华贵的身影已经进入了房间,紫云扶着自己的主子,脸上是一派的高傲不屑,俨然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气派。

    转而进入内室,但见夕若烟仍是躺在榻上不为所动,王梦璐那一张画得精致美丽的娇容一变,还不待她发怒,身旁的紫云却已经抢先一步会意,上前便冲着夕若烟厉声喝道:“放肆,见着娘娘还不下跪,夕御医好大的胆子。”

    瞧瞧,主子得意,身边的奴才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苍白的唇瓣掀起淡淡一抹弧度,夕若烟不禁在心底冷嘲。

    想她一个御医,现在还没失势便由得一个奴婢呵斥,可想而知,倘若此刻她是真的已经失势了,那么等待她的,应该不是一句呵斥,而是狠狠的一巴掌了吧!

    难道,就因为她在太和殿外吃了闭门羹,这王梦璐便当真以为她从此失势,所以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跑到景祺阁中来看她的好戏来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们究竟是什么愁什么怨,这王梦璐竟然就那么讨厌她?

    想来想去,她们之间似乎并无任何牵扯,也更加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仇怨一说,那今日这王梦璐来又是为了什么?

    心中虽疑惑,但夕若烟也不傻,今日这王梦璐气势汹汹的来到这儿,紫云又那么不客气,倘若她不知进退,指不定一会儿还会受到什么私刑也说不准。

    如今她身子未好,要是一会儿真动起手来,光是一个紫云就有她受的了,她可没那么傻,白白给自己找罪受。

    强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夕若烟掀开身上的锦被便要下床,只因着才苏醒过来,一时间力气还尚未恢复,故而动作也比平时缓慢了许多。

    只是梦妃主仆二人倒是显得格外的淡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艰难的下床,哪怕明明见着她十分费力,甚至因为下床,额前也略微出了一层光洁的汗珠,却依旧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甚至还就在一旁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夕若烟不用抬头大概也能够猜出她们在想些什么,落井下石,可是后宫之人一贯用的手法。

    “夕若烟有罪,因为身体原因,未能给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海涵。”微微倾身行礼,在没有得到梦妃的一句“免礼”之时,她都只能够保持这样的动作,否则,便会被人冠以一个“以下犯上”的不尊罪名。

    只是这句请安当中,却全然毫无“请安”二字,亦没有以“臣下”自称,与其说是在请安,倒不如说是在见礼,一个没有身份的见礼。

    大概梦妃也没有想到夕若烟竟然会公然狂傲到这个地步,原本想要给的一个下马威,如今,倒是成了自己脸上无光。

    这请安自是请了,人家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她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夕若烟这话听来,却是叫她怎样听怎样都是刺。

    “行了,免礼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梦妃总算是肯松了口。

    “谢娘娘。”夕若烟倒也不客气,说实话,这倾身的姿势保持得久了,也的确是挺累人的,更何况如今她身子未愈,光是勉强下床便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索性这梦妃也还没有太过分,大概,也是怕她最后病上加痛,到时候被人发现之后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即便是要为难,也还得留有那么一个底线。

    “听说夕御医昨日受了寒,既是后宫之人,又是照顾皇上身体的人,本宫关心,特来看看。”莲步踱至紫檀桌边,纤细的身形一转,已经翩然就座。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梦妃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眼前一脸病态的女子,不禁从鼻尖冷冷哼出一个音节。

    “本宫听说,夕御医是祁王殿下的未婚妻,那便是未来的祁王妃,也算是本宫的弟妹,既是早有婚约在先,何故先前在流华宫中,夕御医却要抵死不认呢?”

    旧事重提,还正巧就提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夕若烟不禁在心里冷笑。

    看来这个梦妃对她的事情还真是关怀得无微不至,原本之前的事情因为有了墨儿的死,本来已经算过去了,可她却偏偏还要故意提起,只是不知道,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瞧着阵势看来,前者的可能性似乎还要多上一些。

    垂眸,苍白的容颜露出浅浅一笑,“娘娘可能是误会了一些什么,婚约?这好像,是莫须有的事情吧!”

    在北朝国,国风虽然不似以往那般严谨封建,但是成亲是大事,除非家中父母双亡,无直系长姐兄弟,那婚约自然是可以由得自己说了算。

    但是北冥祁不一样,他不但还有北冥风这个兄长,况且以他祁王殿下的尊贵身份,若说有婚约,那也得是按着礼制来办才算是真正的有婚约,可是现在他们似乎还并没有到这一步吧!

    口头上的婚约,莫说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不会认同,可貌似,她这个当事人也并没有认可。

    所以这未来祁王妃一说,也实在是太过荒谬!

    “是吗?”唇角噙着淡淡一抹冷笑,如玉手指接过紫云奉上来的茶水,梦妃笑得嫣然,也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本宫虽与祁王殿下交情不深,却也深知他不是那种儿戏之人,何况祁王从不近女色,除了对九公主这个亲妹妹十分上心之外,恐怕,就属对夕御医你格外的留心了一些。”

    浅浅品了一口茶水,再以手中锦帕拭唇,整个动作做起来连贯又熟稔,端庄之余,更添了独属于女儿家的秀气。

    其实不得不说,梦妃的家教真的很好,就单从这些平时的动作上面便可看出来,王太傅在对于管教女儿这上面,应该是没少下功夫的。

    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妃,王太傅应该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只可惜,这端庄是端庄了,可这算计人的心思,却是不怎么好吧!

    搁置下手中的青玉盏,梦妃淡言道:“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事情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夕御医你是江湖中人,不过等日后嫁入了王府,那便是皇室中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不是,也该收一收了?”

    夕若烟微微勾唇,这个梦妃,兜兜转转半天,也总算是说到正点上了。

    不该有的心思?

    是对北冥风吗?

    “娘娘既说了我是江湖中人,那也理该知道,北朝先祖历来有着遗训留下,凡皇室子弟,正妻者,需门当户对,江湖中人,应避而远之。”缓缓抬起那双清澈的明眸,虽是病着,却是半点儿不减其中的光彩。

    这份遗训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不能娶江湖中人做正妻,不过也是不想让朝廷卷入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以免动乱超纲。

    本以为这话会直接堵得梦妃哑口无言,毕竟这是先祖留下的遗训,就是身为皇上的北冥风也不能随意更改,小小梦妃,便更加没有这个本事了。

    岂知,梦妃听罢这话却是一笑,竟是半点儿不以为然。

    对上夕若烟充斥着诧异的眸子,梦妃缓缓止了笑意,起身踱步走来,“夕御医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的不知道?”

    再顾不得身子的疲倦,夕若烟凝着面前不断走近自己的女人,忽然有些明白,在自己昏迷期间,宫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且,还是她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

    仔细凝着她半晌,见她似乎还真的毫不知情,梦妃方才作罢,“也罢,既然不知道,那本宫今日来了,也就顺便告诉你一声……哦不,是提前通知你一声。”

    “方才你所说的先祖遗训,祁王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昨夜就已经请旨,希望皇上做主,让你做太仆寺少卿祁零的义女。有了这个身份,你就不算是江湖中人,自然而然,也就可以嫁入王府了。”

    “什么?”夕若烟只觉得如遭雷劈一般,整个人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竟直直地摔倒在了榻上。

    榻上铺就着真丝毯,光滑也柔软,夕若烟倒在上面并不觉得有任何疼痛,只是这个消息,却是让她太过震撼。

    震撼到,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反驳。

    祁零的义女,那就是祁洛寒的姐姐?

    的确,有了这个身份,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祁王做祁王妃,那么之前唯一有的那个可以不嫁的理由,也将会不成立。

    她若有一个在朝为官的从三品义父,再有一个深受皇上重用的御前侍卫的弟弟,这个身份要说做祁王妃,似乎……也够了。

    “怎么会这样?”口中喃喃,夕若烟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力量都仿似被人给尽数抽走了一般,整个身子软软的倒在榻上,竟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若烟,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突然间,耳畔回响起秦桦的那句话,那句还没有说出口便已经被打断的话。

    有事要告诉她?是什么?就是这件事情吗?

    凝着榻上女子苍白的容颜,梦妃勾唇一笑,心中竟莫名的生起了一阵得意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此事皇上已经应允,今早也已经宣了祁大人与祁侍卫入太和殿。估摸着,再过个半柱香的时间,圣旨便会到达景祺阁吧!”

    得意的笑声充斥在房中,虽然让夕若烟成为祁王妃,她是真的很不愿意,但是如果能利用这个契机将这个女人给赶出皇宫,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留着一个炸弹在身边始终不是什么好事,权衡利弊之下,她自然会做出对自己更加有利的一个选择。

    “本宫带来了上好的药材,已经命人搁置在你大厅了,夕御医……哦不,是未来祁王妃,你可得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否则亏损了元气,又如何能够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哈哈……”

    梦妃扬声笑着,抬手示意让紫云扶着自己离开,却在刚要踏出房门之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眸望着仍旧倒在榻上的女子。

    “对了,本宫还忘了提醒你一句,什么身份做什么事,瑾瑜?这个称呼,以后就省了吧,也省得叫人听了去,倒是笑话皇家人不懂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