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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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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斌胸口还绑着纱布,却没什么怨言,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走,“行,走吧!”

    我就喜欢这老哥们身上的痛快劲,虽然陈斌身上带着不少典型的二世祖的纨绔习性,对老马也不太尊重,不过碰上正经事却不含糊,也敢拼命,算是条汉子。

    我让陈斌给我带路,回了镇子上,先去逛集市,一来一回,集市已经散了,走了好久才买到一对大公鸡,花冠彩翼,脖子扬得老高,啄是红色的,陈斌问我买鸡做什么,是不是馋了想吃鸡肉?

    我说哪儿能啊,这段日子陪着张小饼,我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便现学现卖,对陈斌解释道,“公鸡向阳而生,每天迎着朝阳打鸣,受了不少精华洗礼,道家的理论,将公鸡当成是卯日星官下凡转世,鸡冠血阳气充足,可以取代朱砂画符,效果很好的!”

    陈斌似懂非懂,说刘二埂子是失心疯了,这和画符有什么关系?

    我耐着性子说道,“所谓失心疯,也就是精神遭受重大打击,被蒙住了阳窍,人有三魂七魄,主导人的精、气、神,一窍不通,则阳魂不稳,就会出现魂魄离体的征兆,久了就会发疯,刘二埂子这样的还有抢救机会,若是耽搁了,可就真疯了!”

    公鸡、黄豆,小米这类物件都挺好买,唯独黑狗比较难找,张小饼要的,是那种没有杂质,浑身不带一点白毛的纯种黑狗,这穷乡僻壤的实在难找,最终还是陈斌动用了派出所的关系,从隔壁村子搞来了一只两个月大的小奶狗。

    这奶狗才刚断奶,捧在手上肉乎乎的,粉嫩舌头舔着我的手背,痒痒的,憨态可掬,陈斌说你们不会把它宰了吧?

    我笑着摇头说不会,只是给它放点血而已,这也是为了方便破案。

    重新回了寨子,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张小饼结果我买的东西,将菜刀递给我,让我赶紧先给公鸡放血,之后调上童子尿、黑狗血,备好了画符的准备。

    他用铜盆装上清水,焚香祷告,对着东南方摆了摆手,这才用黄布擦掉手上的水渍,将毛笔抓起来,沾着公鸡血画符。

    画好三张定魂咒,张小饼将一张黄纸钉在了供桌上,笔走龙蛇,写下刘二埂子的生辰八字,又取了红线套在黄布上,让我牵着线头走进里屋,将红线套在刘二埂的脖子上,打了几个锁阳结。

    一切准备就绪,张小饼取出一面锣鼓,先对着铜锣敲打了一下,接着引火掌灯,将两对红烛点燃,撒上一把小米在上头,那烛头上的火焰便“嗤”一声窜起半米高的火舌,超差点蹦到了房顶上去。

    张小饼抖动手腕,抓着桃木剑在空处扎了几剑,剑锋“嗡嗡”抖动,挑起了供桌上的黄纸,他讲黄纸凑到烛台正上方,轻轻转动手腕,那黄纸便燃烧了起来,灰烬掉进下面一个实现准备好的茶杯。

    我急忙撬开另一只公鸡的嘴巴,将符灰连着清水灌进去,又将红线绑在了公鸡身上,手一松,那公鸡便“咯咯”地蹦起来,似利剑般蹿向墙角,用爪子不断地刨地。

    刨出石子带出泥,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就看见大公鸡用鲜红的长啄,叼住了一只灰白色的蜘蛛。

    我一把将公鸡抱着,回头说逮住了!

    张小饼忙说可以了,我变急忙将那大蜘蛛抢下来,一钉子钉穿在地,又系了跟红绳在上头上。

    张小饼踩动布罩,平地生风,对着线头一指。

    那线头随之绷直起来,好像毒蛇般乱窜,我赶紧撒开手,刚站起来就觉得后背凉凉的,院子里居然刮起一团气旋,满屋子黄纸片乱飞,那气旋也沿着门槛钻进了堂屋,不一会儿,门板“吱呀”一震,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是刘二埂子!”陈斌和老马都看呆了,大声喊道,“招魂成功了吗?”

    张小饼并不说话,将桃木剑挽了个剑花,轻轻收好,灌了一口米酒在嘴里,对我眨眨眼,快速冲进了刘二埂子的房间。

    他喷出米酒,对着刘二埂子头顶上洒落下去,这老头喉结便剧烈滚动,发出“嗬嗬”的嘶鸣声,张小饼将手指一曲,对着脑门轻轻一点,他浑身都过电般颤抖了起来,眼皮外翻,喷出一口浓痰,气儿顺了不少。

    这老头醒了,睁开浑浊的眼珠子,朝我们扫视了一下,居然把脸埋向枕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别让他太累就是了!”张小饼将红线收好,对着一旁已经呆滞的老马和陈斌讲道。

    “他这就没事了?”老马有些不敢相信。

    张小饼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不能受刺激,这抢魂的法子,用上第二次就不灵验了,所以你们尽量不要刺激到他!”

    从屋子里走出来,我对张小饼竖了竖大拇指,说小饼,你露的这一手还真够瞧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给人招魂?

    张晓斌眨了眨眼睛,贱笑嘻嘻地说道,“不难,你啥时候带我去洗桑拿,我就啥时候教你!”

    我说你丫别贫,这人倒是救回来了,可耽误这么久,凶手怕是早就跑远了,咱俩还是没辙!

    张小饼摇头,说不会,他跑不了!

    我奇道,“怎么说?”

    张小饼很神秘地笑了笑,抬头看看天,说时间还早,一会吃完饭,你陪我守着刘二埂子他儿媳妇的灵堂,自然就晓得了。

    这瘪犊子说话只说一半,堵得我心里难受,说你有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张小饼故作神秘,摇头晃脑,说时辰没到呢,不可说!

    当晚吃了顿农家菜,山里条件艰苦,都是玉米馍馍配红薯,粗糠难咽,有些刮喉咙。

    刘二埂子刚恢复过来,也下不了床,这顿饭还是镇上的民警同志自己下厨弄出来的,老马对我和张小饼表示了抱歉,说等事情了结了,一定请我们去县城最豪华的酒楼,把这顿补回来。

    张小饼说不用,他风餐露宿早就习惯了,这玉米馍馍虽然难咽,却总比挖野草、啃树皮要强上不上。

    入夜后,山里静得出奇,农家寨子没什么娱乐活动,村里的建筑并不密集,东一户,西一茬,天一黑都早早熄了油灯睡去,我和张小饼守着灵堂,老马和陈斌则带着镇上的民警,将刘二埂转移到了别处。

    后山丛林寂寂,偶尔传来老乌鸦“呱呱”的叫声,风声又大,入了夜便冷飕飕的,我守着火盆,给死者烧黄纸,冷风不时吹过,让火盆中的黄纸飘扬起来,半截火星子忽明忽暗,看着好像鬼火一样,挺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