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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一切都还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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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事儿,就算是当初和齐少爷讲了又能如何?”傅明月看着眼前的齐柏文,含笑道:“齐少爷救了我一命,我心里已经十分感激了,总不能把齐少爷也卷进这些是是非非当中来吧?”

    “况且,连我都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若连累齐少爷卷进来,那我便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当初说了谎是我的不对,可我心里感激齐少爷的心却是真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为了我的安全,为了我父亲的安全,我自然是谁也不敢说,这件事除了当时与我一同碰上那些歹人的丫鬟,便是连伯祖母,我都没有说!所以,还请齐少爷见谅!”

    她这番话说得恳切,齐柏文已经是完全没了脾气,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可如今你该怎么是好啊?虽说你父亲平安回来了,可朝廷已经定了案,皇上只怕也不会重新再审这桩案子的。”

    这些日子,皇上心情也的确是不好,户部的粮食在他眼皮子被人偷了不说,江南黄河一带也发大水。

    发大水也就算了,大水褪去,接着又是瘟疫,这四处都是接兵造反的流民,皇上愁的是都睡不好了,都没心情去宠幸宫中新进的美人儿了。

    傅明月笑着道:“多谢齐少爷关心这件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相信我的父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别说价值三万两银子的粮食,就是三十万两两银子放在他跟前,只怕他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的!”

    “我过世母亲的娘家从来不缺银子,为了三万两银子,赔上自己的性命,赔上自己的名声,你觉得聪明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我觉得不会!”齐柏文如今已经是完完全全站在傅明月这一边了。

    因为当初他也是亲眼目睹了那些惨状,这些日子他也对这件事情打听了很多,第一是因为他爷爷就是户部尚书,第二他只觉得自己是想替这个世道伸张不平。

    顿了顿,他更是道:“只是我相信却不重要,关键是要皇上那儿相信才行啊!空口无凭,难道就凭着皇上的臆断就能免了你父亲的罪?若真的这般,那衙门也都不用要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的疑点颇多,我相信若去查,一定能查个出所以然来的!”傅明月还是很有信心的。

    其实说白了,她也是对顾则淮有信心,顾则淮的手段,死得都能折腾活了,更何况顾则淮一直留着傅德文,想必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算计好了的。

    毕竟,顾则淮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父亲和什么人接洽过,怎么偷了那些粮食,那些粮食又卖给了谁,总该有些头绪吧,这难道是能凭空捏造出来的?”

    “若是将粮食换了了银子,是银锭子还是银票子,若是银锭子,三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父亲要将这银子藏到哪里去?若是银票子,那就要存到钱庄里去……这些都是能够查到的地方!”

    听到了最后,齐柏文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了,“听到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他实在是觉得傅明月可怜,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如今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回来就是朝廷钦犯,实在是可怜!

    又说了几句话,齐博文便起身告辞。

    傅明月将她送到了二门处,这才没有送了。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若是齐阁老知道自己的孙子这般想要替傅德文沉冤昭雪,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到了晚上,傅德文还是没有被放回来。

    傅明月并不是十分担心顾则淮,心里想着的都是傅德文,这傅德文爱惜名声如同性命,便是顾则淮打点过了,可傅德文定会吃不好睡不好的,更何况这傅德还是是大病初愈的人呢!

    这般忧心忡忡的也没有用,谁知道一连这两日,不仅是傅德文那边没有消息,顾则淮那儿没有消息,甚至连傅老太太和傅二老爷那边也没了消息。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两日夜里都是杀手过来,第一夜来了五六个黑衣人,不过是刚靠近傅家,就被悄无声息的抹脖子,这些人连夜被清理干净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好似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一惟他们不信邪,又派出了十多个黑衣人,这一夜十多个黑衣人又是悄无声息的死了。

    王一惟就算是再傻,如今也知道保护傅明月的人是顾则淮,以此推断,当初救下傅德文的人也就是顾则淮了,难怪,他们派出去的人不仅没能找到傅德文,甚至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完了!

    完了!

    这下子是真的玩了!

    齐阁老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如死灰。

    王一惟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看到哪去,“……照您这样说着,顾则淮只怕是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吧?他将瓮安放在这里,等着我们派人进去,到时候好来一个瓮中捉鳖,他,他这是要将我们给逼死啊!”

    齐阁老面色十分阴沉,“只怕他就是这样想的,这下子不仅是你,连我的仕途都要跟着止步于此了!”

    “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王一惟是齐阁老膝下最得力的学生,他之所以能坐到户部侍郎的这个位置,和齐阁老提拔是密切相关,要不然他也不会四十岁出头就是三品的侍郎了。

    王一惟摇摇头,“连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哪里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顾则淮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几年来,顾则淮和文臣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想管起这些事情来了?咱们收拾谁,找谁顶罪,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才几日啊,齐阁老憔悴了一圈,看着像是老了十岁似的,“若你都能看得清顾则淮了,那顾则淮也就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了!”

    “顾则淮这个人,他对你笑并不表示他心里高兴,他总是板着脸对着你,也不代表他恼怒了你!他这个人的心思啊,向来难猜的很……”

    顿了顿,齐阁老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这件事情,他相信王一惟也知道,只是王一惟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顾则淮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当时顾则淮没有报仇,他们只以为顾则淮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道……唉!

    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发了雪灾,他是次辅,当时直说这朝廷的税收都七八成都给了军中,不如今年就分出三成来正在。

    朝廷每年的税收都是固定的,将银子拨给了那些灾民,军中的将士分到的就少了。

    他知道,其实顾则淮分到多少银子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不少银子都是拿来买兵器,买粮草,买马匹的。

    可他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啊!

    他这话一出,最不高兴的那个人就是顾则淮了,当时两人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闹的还是很不愉快的。

    原本他和顾则淮之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像是降入了冰点。

    到了最后,皇上也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可顾则淮却是恨上了他。

    那个时候众人都说顾则淮的权势无二,朝中上下谁都忌惮他,他空有一身傲骨,觉得自己是为百姓着想,压根不用怕那种人。

    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是错了,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他要齐老夫人多去镇南侯府走动走动,甚至连梅家那边都过去了,只是……效果寥寥。

    他能有什么办法了?他心里也苦啊!

    当初皇上不肯将那三成税收拨给灾民,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灾民饿死吧!

    想来他也两袖清风,说动齐老夫人将家中的银子都送给了灾民,更是东挪西凑,到了最后还是效果不大,到了最后更是挪动了户部额粮食。

    若不是这般,只怕那灾民死伤会更多。

    便是到了今日,他依旧觉得不后悔,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便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觉得在所不辞。

    只是如今他却是想起来曾有个人和他说的话——顾则淮的东西旁人是不能惦记的,你要是敢抢了他的一根粮草,一把刀,他就要将你推去见阎王……

    如今,他信了。

    想及此,齐阁老又是长叹了口气。

    王一惟却还道:“……我看不如您这私底下与顾则淮商量一下,得饶人处且饶人!难道他帮了傅德文,傅德文还有本事还他的恩情?”

    “更何况这件事,傅德文也不一定愿意闹大!毕竟我那妹婿如今可是傅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人,他倒下了,我们倒了,傅德文难道能撑起整个傅家?”

    “我想傅老太太知道如今选,推出去一个傅德文,保全傅家所有人,这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我对我那妹婿是有信心的,对于傅老太太他更是信心,她这个人啊,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了!”

    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能够说动傅老太太的东西了!

    齐阁老想了想,道:“如今,只能这样了!”

    只是这一次,齐阁老却是想岔了。

    不,他也不算是想岔了。

    原先顾则淮的确是想用这件事来控制齐阁老的,他想的很明白,齐阁老是次辅,就算是齐阁老出事儿了,过上几日,还会有人替上来的,与其这般,还不如就让齐阁老为他所用。

    齐阁老这次去找他,顾则淮却是连面都没露。

    齐阁老一连登门好几次,总算是见到顾则淮了,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顾则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原先,顾则淮还真是这样打算的。

    可如今,傅德文是他妻子名义上的父亲,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会同意齐阁老这要求的。

    齐阁老心情更是糟了,他死了不要紧,反正他打从入仕一来就想着为国效命,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他下头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这年纪小的如今也才七八岁了,还有他最看重的孙子齐柏文,如今已经是享誉满京城,若是他出了事儿,齐柏文该怎么办?

    只怕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真的这般,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齐阁老不知道该怎么才了。

    顾则淮心里已经有了思绪,一石二鸟,他回来已经两日了,齐阁老找他已经三四回,可见齐阁老心里也是怕的。

    怕就对了!

    对于齐阁老,他是稳操胜券,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齐阁老身上,心里面都想着都是傅明月。

    那一日傅明月的话将他气得很了,只是思念却是比怒气多。

    这才两日了,顾则淮就觉得按耐不住了,差了十九去请傅明曰,可谁知道十九只带回来一个消息——傅七姑娘说她身子不爽,生了病,不好出门了。

    顾则淮想到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这妻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了。

    不过就算是不长大也无妨,他一辈子护着她,守着她就是了!

    原先顾则淮总觉得自己在刀口上度日的,自己时日无多,总是想着自己的身后事,可如今再见到妻子,他却是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得好好活着,与傅明月两人一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十九见着自家侯爷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怒色,反倒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只觉得自家侯爷简直是魔征了。

    他从未见过自家侯爷也有这个样子的时候。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哪里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他当然不懂,他还没成亲呢!

    顾则淮冲着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便是再没有话了。

    傅明月却还是在心里想着这件事,十九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傅老太太也派人来请她了。

    想必是傅老太太如今在她身上又看到了转机,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对她不冷不热了,就算是知道傅二老爷心里盘算着什么,可傅老太太一个妇人却想着两全其美的事儿。

    傅老太太不仅想着保住傅二老爷,还想着傅明月能够绑住镇南侯了,能够保住傅家的满门荣耀。

    这傅老太太自然不会知晓傅二老爷想要傅明月死的事儿了,这傅二老爷他们派出杀手的事儿,傅二老爷自然不会说了。

    傅老太太还不是想着傅二老爷心地善良,从一开始就想着放自家孙女一命。

    所以当傅明月说自己不想去镇南侯府的时候,傅老太太急的哟,大热的天扶着春晓的手,颤颤巍巍的到了滕华园。

    傅明月还是这两个字——不去!

    她死都不去了。

    傅老太太又急又气,可哄也哄了,骂也骂不得,不管她怎么说,傅明月都说不去。

    傅老太太只好在十九跟赔笑脸。

    十九跟在顾泽淮身边的时间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连傅老太太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傅老太太气的连晚饭都没吃。

    傅明月可不管她,她只是觉得奇了怪了,十九就来了一趟,却再没有来了,这不太像是顾则淮的作风啊!

    顾则淮这个人吧,但凡他想做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做成的,不择手段不罢休!

    如今这几年过去了,他倒是老成了不少!

    傅明月也是没能吃下晚饭,这大厨房送来的菜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回去。

    松迎却是担心道:“姑娘,老太太那边吩咐了大厨房,大厨房那边送来了鸡汤和燕窝粥,还有几碟子小菜,您要不要起来用些?”

    换成了原来傅老太太,可没有这般好的耐性了!

    傅明月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起来喝了几口牛乳炖燕窝,便梳洗一番躺下了。

    这两天她睡得不好,没日没夜的做梦,梦到的都是顾则淮。

    她梦到顾则淮带她去郊外骑马;梦到下雪天的时候顾则淮与他一起躲在凉亭里烤鹿肉,煮酒,两人玩的好不高兴;梦到秋天的时候两人一起去酿桂花酒;梦到春天的时候两人一起种花……

    其实很多事情,傅明月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是记性却不会骗人的,那些梦境也不会骗人。

    今日下午,她又梦到了顾则淮。

    她梦到她和顾则淮一起翻阅古籍,想着给妹妹取名字,她这个人挑剔的很,想就给妹妹的都要最好的,觉得名字太过于随便了不好,太过于古典了也觉得不好。

    顾则淮白天的时候还要去操练场操练,到了晚上才有时间。

    晚上,她窝在顾则淮怀里,顾则淮一手翻阅古籍一手去喂她吃水果……

    想及此,她只觉得钻心的疼、

    当初就是因为顾则淮对她太好,将她捧在手心里,所以等着事情败露之后,她才会觉得那般难以接受。

    如果她和顾则淮从一开始就是相敬如宾,敷衍着面子上的功夫活,她如何会觉得难受?

    思来想去,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牛乳有催眠的作用力,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做梦了,好像闻到了顾则淮身上的气息。

    她半梦半醒之中翻了个身,一转身好像真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的床边。

    她却吓得大叫了一声。

    床边的人忙道:“别怕!是我!”

    傅明月的床边点燃一盏八角宫灯,她这才看清,原来这人当真是顾则淮!

    她正欲开口赶人的时候,顾则淮却是搂住她的肩膀,“是不是吓坏了?”

    如今傅明月靠在顾则淮肩上,莫名觉得有些踏实,可他还是道:“侯爷这是明知故问吗?您大半夜来访,您觉得一个女子,会不会害怕吗?”

    她一口一个侯爷,一口一个您,十分见外!

    顾则淮见状,不答话,只扶着她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病骗我的,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就算是这样,十九和我说你身上不舒服,怕是病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你!”

    “都说成亲之前最好是不要见面,可我怕是一日不见到你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两日我想的都是你,你了,你可有想我?”

    “没有!”傅明月想也不想,直接开口了。

    顾则淮自然是不相信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则淮自然是不相信的,她这个样子实在太像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的样子了,她也是这般执拗,性子极为要强,就算是吃了苦,也是不知道回头的。

    罢了!

    罢了!

    他原先事事顺着她,宠着她,不介意再宠她一次!

    他笑着道:“你怎么还是这般执拗的性子?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我?你就算是没有想过我,也该想过傅德文吧?想到傅德文,自然会想到我会怎么救他!”

    “你说,若我能保傅德文平安无事,你该怎么谢谢我了,明月?”

    “怎么谢侯爷?”傅明月的语气很生冷,“要是我没有记错,这件事我和当初侯也是说好了的,侯爷难道想食言不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侯爷这样做好像不大好吧?”

    如果换成了先前有别人这般胁迫顾则淮,顾则淮肯定容不下她的,可这个人是傅明月,顾则淮把这些话当成了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好!好!我答应你,救他就是了!”

    “你这般看重他,我自然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若换成别的男人,顾则淮是一定会吃醋,可他是知道府明月小时候过的有多辛苦的,生母早亡,父亲不管不顾,只怕傅明月心里是真的将傅德文当成了亲生父亲。

    顾则淮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只道:“好了!如今时候不早了,你先睡,有什么事等着明日起来才说!你前些日子东躲西藏,如今回来了又担心傅德文,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早些睡罢,一切都有我了!”

    “那你快走啊,你在这我怎么睡得着?”傅明月很是无奈。

    若是惊动了外头的松迎,或者旁的人,她的名声也不用要了,她还想着嫁人了!

    顾则淮道:“我看着你睡就睡了,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不是每晚都这样这样吗?还记得有一次,我第二天要出征,就这样看了你一夜,第二天骑马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还被顾则重训斥了几句的!这事儿我对没和你说过,说了,你心里肯定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