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我的徒弟是鬼王 > 第一百零九章 来生缘浅愿来生

第一百零九章 来生缘浅愿来生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关中小镇的桥头人来人往,面上都带了喜色。

    “听说了吗?伽斛大人又打了胜仗,皇上可高兴极了,给大人赐了一门好亲事!”

    “是哪家的小姐有这等福气?”

    “是江家的一位小姐,听说啊,这二位可是从小就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皇上就直接做主给赐了婚。”

    “是不是桥头那个江家啊?”

    “对对对,就是那个祖上也有功的江家。”

    “说来这个江家也是算是个武将世家,可真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啊!”

    “哈哈哈……那可不是嘛……”

    秦子再听不进去那些人说的什么了,手一抖,身子一偏,就撞翻了刚放下来的竹筐,一筐子的枇杷从桥中间滚落到桥头去了。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的双手,头脑一片空白,机械的蹲在地上,一步一步挪着捡着。

    那不停滚远的枇杷,就像是他的心,不停地往下坠。

    “给。”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捏了个枇杷递到他的面前,他顺着那只手抬起头来,往那人的脸庞看去,这种要了命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人不止声音好听,手生得好看,就连那五官也是生得无可挑剔。

    那个男子啊,美得没有限度。

    只是捏了个枇杷蹲在那处,就已经风姿绰约,让人不敢直视了。

    “怎么了?”那人捏着枇杷在秦子的面前晃了晃,“这枇杷可是不想要了?”

    秦子眼里溢出了泪水,“枇杷,就送给大人吧。”

    “送我?”那人拿着枇杷一愣,看着面前的小贩虽是个长得比琉璃玉还美,剑眉星目,却做了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泪水划过姣好的面容,“你……你怎么哭了?可是这枇杷太贵了,收成不够好?还是说舍不得将这枇杷送人?……”

    猜了许久,秦子都是一个劲儿的摇头,那人无奈,只好掏出银钱来,“这些枇杷,我都要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一如既往的柔声安慰,秦子哭得更凶了,索性抓过那人来,伏在他的肩头,哭了个痛快。

    桥头来来往往的人多有驻足,看着这两个不得体的男子。

    “少爷……少爷,您该去给江家小姐送礼物了。”

    一旁的仆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小声提醒,“少爷,若是晚了,江老太太该不高兴了。”

    那人正是这几日关中小镇热议的中心人物,伽斛荨。

    伽斛荨的一件灰色长衫右肩被哭湿了大半,他也不恼,只是耐心的拍着小贩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秦子哭到嗓子都哑了,肿了一双眼睛,才离了伽斛荨的身,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沙哑,“对不住了,小人刚痛失了爱侣,见大人如见故友,所以一时半会儿失了礼……”

    “无碍。既是失了爱侣,就好好回去修养几天再出来吧,今日的枇杷,我买了。”

    秦子随意擦了几把眼泪,“不不不,小人哭脏了大人的衣服,这些枇杷就当做是赔礼的,还请大人勿要嫌弃。”

    伽斛荨只是笑了笑,拱手一礼,往另一处的桥头走了去,身后的仆从抱了一竹筐枇杷,嘴里不停叨叨,“少爷,虽然江家小姐爱吃枇杷,可也不用送这么一大筐啊?这么一筐子枇杷,要吃到何年何月啊?”

    秦子望着那个人影慢慢消失在街边桥头,心里凄凉,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不追上去啊?”

    “孟大人?”

    孟忧拍了拍他的肩头,拿着折扇往天上一指,“你的时辰可不多了。”

    秦子看看逐渐西斜的日头,苍白一笑,“就这样吧,他不记得了,也好。”

    “你不后悔?”

    “悔啊,那又能如何?小人是男子,他要迎娶的是个姑娘,还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要怪也只能怪小人不赶巧,没能投个好胎。”

    “还有六个时辰,你打算怎么过?”

    秦子面无表情的望着桥下,“小人以前听说,这桥下守着桥娘,可以遂了活人一个心愿。只可惜小人活着的时候,没能亲自过来求上一求,如今死了,也求不得什么了。”

    “那都是些靠执念养活的东西,倚靠不得。”

    秦子却是至若惘然,“若小人也从这桥上跳下去,做个守桥的桥娘,是不是以后日日都能见到他了?”

    “秦子,既然死了就应该依照规矩来,该投胎便投了吧,莫再执恋于此了,来生你会遇到更好的那个人。”

    秦子回过头来,眼神有些怪异,笑得诡异,“来生?小人不愿来生,只想求今朝。孟大人恐怕从未将心比心过吧?您对小人不过是同情,因了这同情,您根本就不懂得小人的难过,小人的心痛……您没有心的吧?”

    孟忧眉头一紧,“秦子!我劝你莫要偏执。”

    “孟大人是紧张这具身体吧?忧心着小人会跳下去,将这身体摔坏了?”

    孟忧向秦子一伸手,“你若是不想要这身体了,那就尽早还来吧。”

    秦子退了几步,“天还未黑,孟大人难不成想要反悔?”

    孟忧笑了,揽上了秦子的肩头,“走,我带你去吃酒肉。”

    一个时辰后,本来晴好的天,又下起细雨来。

    二人站在江家的门前,淋着这毛毛细雨。

    大门开了,伽斛荨正撑了伞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诶?是你?”

    秦子目光如炬,以为伽斛荨终于认出他来了,欣喜的走了过去,“大人记得小人?”

    “那是自然。你不就是白日里拱桥上那个卖枇杷的小贩么?下雨了,怎么还不回家?”

    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秦子的脸垮了下来,孟忧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背,走上前去,躬身一礼,“伽斛大人。”

    “不知道长有何贵干?”

    孟忧故作高深的捋了捋早前变好的胡须,“贫道路过此地,见这高墙内院偶有红光升起,恐这几日府里会有大事发生。”

    伽斛荨的仆从在他的背后撑着伞,不屑的说道:“这几日当然有大事要发生啦!全镇子的人都知道,咱们伽斛少爷要娶江家大小姐了!”

    “呵呵,这确实也算得一桩大事。只不过,贫道觉得还会有另外一桩大事发生。”

    伽斛荨起了兴致,“哦?还能有何事?”

    孟忧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子,回过头来,笑得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少爷,依小的看来,这道士完全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主儿,咱们不理他就是了,犯不着被他牵着鼻子走。”

    伽斛荨看着孟忧那意有所指的一眼,心里也生了疑惑,往日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怎会由得一个陌生男子伏在自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呢?可今日这个小贩,虽是第二次见着,但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老友一般的熟悉感,心头还有些悲戚。

    “道长想要如何呢?”

    孟忧抚了一把被淋湿的发髻,“自然是想到贵府避一避雨了。”

    “那可真不好意思,此处是我未婚妻的娘家,不由我做主。”

    伽斛荨笑得羞愧,“若是要到伽斛府去,还要走上一段路,不知道长……”

    “不,不用了,那贫道就在此屋檐下避一避雨就够了。”

    秦子不解,为何孟忧偏偏要带了他到这江家来避雨?

    “道长且等一等,我进去同我未婚妻的母亲商量商量。”

    伽斛荨将伞给了他们,自己一个人冒着雨跑了回去。

    秦子看着那把伞没由来的生气,“你为何要故意让他难做呢?”

    “怎么?舍不得了?”孟忧将伞偏了偏,“说了是带你来吃酒肉的了,自然要趁热吃上啊。”

    “孟大人!您再这般胡来,小人就该生气了。”

    “啧啧啧,看看这小模样,比个女娃还要小气呢!”

    孟忧挑了秦子的下巴,秦子很是傲娇的甩开,“孟大人这是算报仇吗?”

    “嗯?报什么仇?”

    “因了方才小人说了您几句,您此时便是故意来找茬的。”

    孟忧忍俊不禁,这个小子也太可爱了,怪不得会迷了江听雨的眼,让他拼死也要守住这个约定的地方。

    江家大门再次打开了,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人。

    伽斛荨撑着伞,伞下立了一个佳人,娉婷袅娜,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真是秀美无伦。

    二人从雨中走来,是那样的登对,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秦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孟忧挡在了他的身前,先行一拜,“江小姐。”

    “道长不必多礼。道家讲究一个缘字,家母说了,既然今日道长路过咱们江家,就是江家的福缘到了,还请道长府中坐,歇歇脚。”

    早就听着桥头那些人说过了,江家小姐才貌双全,与伽斛公子真是一对好眷侣。秦子还存了侥幸的心理,想着这个女子定是一个只能活在传言里的花瓶,经不起实打实的接触。

    可当江家小姐的真人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的不服气就被驱散了,当真是让他心服口服。

    他硬邦邦的吐出一句话来,“我有话跟你说。”上前一步,扯了伽斛荨就往外走。

    孟忧叹了口气,回过头又神色如常,“小姐不必担心,我这朋友他……”

    “不打紧,阿荨他自有分寸。”

    孟忧心生敬佩,这位小姐当真称得上好。

    秦子拖着伽斛荨低着头走了一路,不知到了何处,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伽斛荨也不说话,只任由着这个小贩拖着他往前走。

    眼看着小贩快要撞到树上去了,伽斛荨忙拉了一把秦子,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梆”的一声,秦子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里,伽斛荨则是倚着枇杷树护着秦子的脑袋,揉揉自己的胸膛,调笑道:“你这脑袋难不成是石头做的?怎地这么硬?”

    秦子扁扁嘴,眼看又要哭了,伽斛荨慌忙抬起右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喂,你可别哭啊!不许哭,听见没?你一个男子怎地比一个姑娘还爱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懂吗?你这么动不动就哭的,要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女扮男装了?”

    秦子又回想起上一世,大盗手足无措,“你怎么?!可是我弄疼你了?”

    他为他拭去泪水,“那你也不能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秦子低低地问:“你喜欢她什么?”

    伽斛荨被问了个没头没脑的,收了手,挠了挠后脑勺,“你说的可是小江儿?”

    秦子点了点头。

    “我母亲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想看什么小妹妹,正闹着要去捉蝉。奶娘抱着她过来,她一看到我,我一看到她,四目正对都怔怔地落下泪来。自打那以后,我就喜欢她、护着她,没由来的喜欢。我母亲说,大概是前世欠了她的,这一世才来还。”

    “那你有没有欠过别人?”

    伽斛荨抬头去看秦子,只见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喇喇地望了过来,三分清明,七分痴妄,还有几分泪水。只觉得一时间被那目光盯得心头一紧,竟逼得别开了眼睛。

    伽斛荨一偏头,“或许吧,前世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秦子抬头望了望这棵高大的枇杷树,喃喃出声,“你欠了我一片枇杷林……”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小人只是想吃鱼了。”

    伽斛荨赧然一笑,“她同你一般,也是很爱吃鱼,可就是不会挑刺儿,每次还偏偏要逼着我挑了刺,才肯放过我。”

    “大人。”

    伽斛荨回过头来,“嗯?”

    秦子笑了,笑得那般好看,仿佛是用尽了力气绽开了那个笑容,“小人祝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伽斛荨却是半点也没感觉到那口里说着祝词的人有半点开心,他摸了摸秦子的头发,“多谢。”

    当晚,秦子在伽斛家大门口站了一夜,直到天边微亮那人才不见了。

    这可急坏了孟忧,四处也寻不到那个身影,忙请了桥娘来问,桥娘说,那个小哥一大早就背了个特别大的竹筐往山里去了。

    而此时在关中深山里,一座孤坟旁,石碑上雕刻的痕迹已打磨得圆润,一如那名字,仿佛还残存着生者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