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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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地。

    那蓟城平原的西方。

    那隔断了燕地与北方胡人的山脉中。

    一群人正在努力的爬山涉水,这些人的行动,不过是在验证了一个猜测。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仰天大笑。笑过后,又是哭了出声。

    “太上长老,此事情是否依计划行事?”

    一个中年人恭敬的在老人身前行礼问道。“镇江,你的打算没错。这事情咱们得搏一搏。”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中年人的叔祖父。说起来,二人是嫡亲的关系。只是老人截然一生,没有儿女。这个侄孙儿在老

    人眼中,是当成了继承人培养的。

    “京城那些人的注码,全下在了东宫的那位身上……”老人叹一声,说道:“京城那边没咱们的容身之地。”

    说起来,老人的身份挺高大上的。明教的外门长老。

    当然,这是大周朝之前的事情了。大周朝之后,明教就在老人的亲眼见证之下,如何土崩瓦解的。

    老人这等活得太久的人,那是持稳的态度。

    大势不可逆了,那自然就想着依附了。奈何,大周朝的宏武帝心胸是宽广的,那是对着普通的老百姓。对着明教时,宏武帝的心眼儿比针尖都小。

    赶尽杀绝,才是宏武帝的主张。

    当年,老人就是一场屠杀中,逃了一劫的人。

    那之后,对于京城的皇室,老人就是恨之入骨。毕竟,太子当年就是老人选定的投效之人。这投效上去了,结果,太子收纳了。

    然后,宏武帝翻脸不认了。

    太子……

    呵呵。

    太子自然不可能忤逆了皇父的。所以,明教的那一批外门好手啊,死得死,死得叫一个干净。

    也是那一回,外门损失太惨重了。

    内门自然就想吞并了外门。

    明教内部,也不是和平一片的。哪个地方,都会有江湖。权利这东西,从来没有嫌弃太多的,只会嫌弃了太少了。

    张镇江的叔祖父逃过了劫,张家也算是逃过了一劫。这位老人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带着张家就是北上,远离了南边的京城。

    燕地安家的张家,有老人的避护,在燕地是生根扎基,发展了起来。

    然后……

    然后,燕王来了。这位王爷被宏武帝封为了这一片地方的藩王,世守于此。

    老人是通术数一道的。

    再加上太子的过逝。

    太子死得太早,老人这等明教的太上长老,自然是为当年冤枉死的老属下高兴了一回。在得知了太子死的消息,老人更是痛饮了一回。那天,老人连饭都是多吃了两碗。

    高兴过后,老人有了些心德。

    在燕地这里扎根后。

    老人本着庇佑后人的心思,自然准备寻了上等的吉穴。

    这寻龙点穴嘛,自然是老人的本行。

    就是这一心思,让老人发现了一些事情。那等心思,那等参与了权利中心去的心思,又起来了。

    打天下那等事情,明教不行。

    毕竟,当年的天下纷乱时,明教好大的势头,最后呢?

    真是惨不忍睹啊。

    老人是过来人,已经不想回忆当初了。

    宏武帝的天下,如今看来是坐稳了。对于这位帝王,这位外门太上长老是恨啊恨的,不过,也是佩服的紧。毕竟,历朝历朝,宏武得位很正的。

    就算是借了明教的壳,到底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天下。

    特别是这位帝王,是真正的贫民出生。

    不像前面的历朝历代,哪位帝王都是起事前,有家有底,有背景有势的。

    正因为看得明白,京城龙气如天柱,那叫一个稳如泰山。这位姓张的太上长老就是死心了。没什么明教再来一回夺天下的事情。

    这位太上长老的想法,就是让张姓子孙依附了皇权,得了荣华富贵便足矣。

    于是……

    就有了这后面的事情。

    “咱们依计划行事。”太上长老定了调子。

    “镇江,我去后,掩在这个吉穴里。”这位太上长老说道:“切记、切记,只能掩埋六年。”

    “尔后,就将我的尸身烧掉,骨灰洒了燕地的官道上。”

    张镇江听后,忙是跪了下来。

    “叔祖父……”一时间,一个中年的汉子,就是哭得叫一个狼狈。

    “镇江,你一个男人,何必作女儿之态。”太上长老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不,人家是生死豁出去了。

    在这个时代里,被火化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叫人知道了,子孙都得被埋怨啊。

    然后,骨灰还要洒了官道?那就更是不孝的举动。

    这叫被万人踩踏。

    总之,太上长老的作法,完全是把自己置之度外了。

    “我等修士,没个好结果,也是正常的。”

    “镇江,可还怨我?当年为何不领你入修士一途?”太上长老问道。

    “叔祖父为了我好,我心有愧。侄孙儿不孝……”张镇江这个中年人啊,那是满面羞愧色。说这一席话时,更是满面愧恨交加。

    “你这孩子有本事,能让张氏一族得享荣华。能让张氏一族更攀巅峰,对于吾而言,足矣。”太上长老感叹一回。

    “至于吾这等老朽之身,舍了何妨?”

    “能庇佑张氏一族六年,吾心愿足矣。”太上长老说了这话后,望着侄孙儿,吩咐道:“去休去休。”

    张镇江听到这话后,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头,那是磕头额头血肉模糊了。然后,才是起身。领着陪他来的族中的子弟,一一远去。

    远去后,张镇江又是回望了一眼,那一处由他叔祖父点出来的吉穴。这心头的滋味,那叫一个喜悦。

    “张氏、张氏……”

    “我张氏一族的富贵,从今日而始。”

    张镇江呢喃细语。

    不久之后。

    天暗了下来。

    夜间,燕山的山脉里,有雷声响动。

    次日,又是一个晴天朗朗。

    张镇江在次日,领着他的族侄们,依着叔祖父的遗言,将其埋于此。

    宏武二十二年。

    春天,很快过去了。

    迎来了夏天。

    岳氏一族,是蓟城本地的豪族。

    岳淑娘怀孕了,这快要生了。燕王妃还是一个挺好的婆母。也是同意了岳淑娘的生母岳张氏,常常入王府看望女儿。

    五月。

    有早荷,已经打上了花苞儿。

    朱高晸这一日的午后,没有午休。

    因为,他的嫡妻与岳母谈话。他嘛,就是准备去王府的荷池处,纳一纳凉。

    荷池中央,有一座小岛。当然,那小岛上,就一处凉亭。地方虽小,却是苑在水中央,颇是一处美景。

    午时。

    这炎炎夏日里,是没什么人无缘无故的闲逛。太热了,找地方纳凉才是正途。

    朱高晸就是领了贴身的小厮,两人施施然的到了荷池边。

    其它的仆人,朱高晸是不让跟来的。

    远远的,有风拂来。

    许是染上了荷池的清凉,让朱高晸觉得,带了些爽意。

    当朱高晸到了荷池边后,小厮也让他打发着,守了荷池边上。他本人是准备一个人,去了水中央的小岛上,好好的歇一歇,小憩一回。

    显然是,划了小船,上了岛后。

    在清翠的树荫之中,在夏花点缀的凉亭之内。早有先来之人。

    一把纸伞,一袭黄衫。

    一个温柔的水乡美人,正在翩翩起舞。

    那一蘋一笑,一静一动之间,美如嫦娥的舞蹈。美如广寒宫上,仙子的温柔。

    朱高晸看傻眼了。

    一时间,一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就像是一支箭杆,射入了他的心扉之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一首《蒹葭》,在女子的嘴里浅唱出来。在这等时候,是哪般的动人。那悦耳之音,让朱高晸听得是如痴如醉。

    一舞结束,一歌轻停。

    美人回身之间,那轻轻的一低头,真似荷池里的水莲水,不胜了凉风的娇羞。

    “你是谁?”

    朱高晸在美人要离开时,终于从树荫之中走了出来,他轻声问了此话。那语气中的温柔,真跟沾了蜜似的。

    “你……”

    “小女是二少夫人岳氏的表妹,小女张氏。你又是谁?”

    美人自然就是岳淑娘的表妹张谨儿。

    朱高晸眼前一亮。

    “我乃岳氏的夫君,燕王的次子朱高晸。”朱高晸对于他的身份,还是自我骄傲的。毕竟,他是正紧的皇孙。

    “小女张氏谨儿,见过表姐夫。”

    张谨儿福了一礼。然后,说完话后,嘴角一抹浅笑,又是再上了一点娇态。

    “表妹何故在此?”

    朱高晸顺水推舟,便是依了张谨儿的称呼。

    “荷池之中,讨一个清静。”

    “表姐夫,莫不是也如此?”张谨儿将纸伞搁在了肩上,清雅如菊般,淡然的回道。

    “是极,是极。”朱高晸点头,回了这么一话。

    张谨儿是一个美人。

    这是事实。

    特别是那一舞,那一曲,真是惊艳了朱高晸。

    奈何美人虽好?

    可朱高晸已经娶了嫡妻。

    对于嫡妻岳淑娘的家世,朱高晸是清楚知道的。所以,对于妻族那一系的力量,包括张氏一族,朱高晸也是有些知到根底的。

    张氏的嫡女张谨儿……

    岳淑娘对夫君朱高晸是提到过的,想撮合给了三弟高孜。不过,让母妃拒绝了……

    母妃拒绝了。当初朱高晸是可惜。现在想想,朱高晸觉得,这等美人儿配了三弟,那才真叫可惜了。

    若是……

    朱高晸真是感叹一回。

    “表姐夫说笑了。”张谨儿半转了身,留给朱高晸一个侧影。

    这时候,张谨儿的气质,又是清冷了起来。跟那传说里,广寒宫的仙子一般。“我来此,不全是为了讨一个清静。而是我喜舞,想一个人静静的练了舞曲。”张谨儿说到这儿,是回眸一笑,问道:“表姐夫,你觉得,我跳得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