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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节:将进酒,杯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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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进行到十一点,五台山体育场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会场内的人虽然多,却并不嘈杂,只有一个声音通过喇叭在会场内回荡着,而人们的目光也全部都集中在台上那个名叫沈欢的人身上。

    沈欢现在的脸孔已经通红,冲天的酒气别说台上了,就是在靠近舞台前排的那些媒体朋友们都能闻得一清二楚。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已经站不稳了,整个人不停地打着摆子,手下也是笔走龙蛇,所写出来的字已经从一开始的正楷变成了草书,除了他自己,怕是没多少人能够看懂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嘴上还在吟唱着。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花月明……江畔何人初见月?……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似明月楼?……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又是一首长诗,很长的长诗。

    听他吟完之后,所有人看向这里的目光更加集中,每一双目光中仿佛都透出三个字来——还有吗?

    可是这个问题,在大家的心中都已经提前有了答案。

    还有。

    每次他们都觉得要结束的时候,沈欢却还是不断地吟出新的作品来,所以他们到现在都有些麻木了,要是沈欢真这么结束了,他们反而不习惯了。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他们下意识地以为还有的时候,看起来竟然没了。

    沈欢在写完这首长诗之后,直接随手把笔一丢,落在桌子面前,在一张纸上落下一道墨迹。

    现在沈欢这张桌子的周围,地上到处都是写有诗句的纸张,真正是以诗铺地,舞台的地面都不见了。

    扔笔了?!

    终于结束了?!

    不管是会场内的观众们,还是电视机前和网络直播间中一直看直播看到现在的人,见状精神都是一振,眼睛一下睁大了,在胸腔内憋了半天的一口气也是随之呼了出来。

    这就像是打了半天的BOSS,BOSS始终不倒,越打越是绝望,越打越是麻木。可就在突然之间,BOSS倒下了。

    这种感觉实在非常突然,让人一时之间脑袋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在这个时候,沈欢看向吴清晨他们那边,问道:“吴老,你、你怎么看?你还觉得、觉得这、这……”

    他说到这,突然又问了一下身边的韩丹。

    “我写、写了多少?”

    韩丹看着沈欢,闻着他嘴里喷出来的浓密酒气,眼神复杂无比,冷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来。

    “203。”

    沈欢闻言,傻笑了一下,又重新看向吴清晨,继续问自己刚才所问的那个问题:“你还觉得、觉得这203篇,都是我、我找枪手所做、所做吗?”

    他确实喝到了极限,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仅是靠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才能勉强站住不倒下,嘴巴却是控制不住,已经磕磕绊绊起来。

    吴清晨看着沈欢,缓缓摇头,眼神古怪无比,又极度狂热,像是见到了一个稀世美玉一般,嘴角则是扬起了笑意。

    “当然不觉得。首先,你今日所做这些诗词文章的价值,我觉得比你所有身家加起来都要贵重几倍,几十倍,就算有人想卖,你又如何有能力购买?这是从经济上来说,不可能。其次,这么多诗词文章,我相信在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内是无法创作出来的,这又是从时间上来说,依然是不可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吴清晨缓缓说道:“若是这些诗词文章皆是他人所做,你真有那所谓的文学工作室,我是真想不出来,那些人究竟会是谁?因为在我看来,单是在诗词一道上,就算是把我们白马书院的所有人加在一起,甚至是把我认识的那些在此道上极为精通的朋友都拉进来,怕也是干不了这份活计,写不出如此多的惊人诗词来。”

    听吴清晨说到这里,在场的观众们都是发出了惊讶的“哈?”声。

    他们虽然也有耳朵,有些人也有一定的文学修养,再结合那些文学大佬们的反应来看,知道沈欢今晚所做的这些诗词文章确实都并非凡物,应当是精品佳作,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想到吴清晨给这些作品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吴清晨这种大佬的朋友,还被他说是“在此道上极为精通”,那显然也是相当牛逼的大佬了,可是吴清晨却说这些人加上白马书院,都写不出今晚沈欢所吟的这些作品,这些作品得优秀到什么级别去了?

    电视机前和网络直播间中的观众们,听到这里之后,也都和现场观众一样,心神一颤,对于这些诗词文章的内心评分再上一个等级。

    而吴清晨则是继续在说话。

    “有如此惊世才华,我想不通有什么人会甘愿屈居幕后当一个枪手,而不是自己出来名扬天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可是能够写出如此多惊人诗篇来的,显然不会是一个蠢人。”

    “这些种种,都说明这些诗词文章不可能是你另外找枪手所做,但是我现在依然想要问你一句,”

    吴清晨说到这里,紧紧盯着沈欢的眼睛,“这些都是你自己所做吗?”

    沈欢口舌已经被究竟麻痹得不灵便了,答道:“当、当然是!”

    吴清晨又问道:“那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诗词文章,应当不是你今晚临时想出来的吧?”

    沈欢继续承认:“是、是也不是,有些确实、确实是我今晚、今晚所做,有些则是过往所做。我、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是一个演员,曾行万里路,更感谢、感谢生活的磨砺,让我尝过、尝过人世间的美好,又经历、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光,所幸、所幸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虽然今天晚上沈欢已经金句频出,对人们的耳朵狂轰乱炸,但是当这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一惊,并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里。

    比起那些白话文来,这句现代诗显然更容易被现时代的普罗大众所理解,并为之惊艳。

    吴清晨的眼睛也是更亮了,而沈欢还在继续。

    “我、我并没有放弃过人生的希望,并从地狱仰望天堂,这里面、这里面很多诗,都是在那时、那时的感悟下所作。另外,另外一些,则是我漫长人生、人生中断断续续所作。”

    吴清晨缓缓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之前也就曾揣测过是这样,果然如此。”然后又感叹道:“生活的苦难虽然难以承受,有的时候更是痛彻心扉,但是这对于诗人来说,却是最好的灵感来源,历史上多少经典诗篇文章,不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诞生的吗?我想,大概也只有你这样拥有与众不同丰富人生经验、又拥有绝世才华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多如此精彩的诗篇文章来。”

    到这里,吴清晨心中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的疑惑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小疑惑。

    “既然这些都是你过往所做,你又拥有如此才华,为何过往从来不显山露水,只在最近才稍微拿出了一些来?”

    沈欢又是一笑,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这个笑容看起来巨傻无比,可是在人们的心理作用下,却是觉得憨态可掬。

    “诗词文章,在我看来、看来,本是、是陶冶情操之物,不应拿来、拿来争强斗狠。”

    会场内的观众们,舞台下的媒体朋友们,电视机前和网络直播间中正在观看直播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之后都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大哥,你今晚这还不算是争强斗狠啊?你见过或者听说过哪个人一口气扔出这么多绝佳的诗词文章来,就是为了怼人的!你这要不是争强斗狠,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才配叫做争强斗狠啊?

    “若非、若非事态所逼,我也不、不会如此做。”

    吴清晨听到这里,默默点头。

    确实,最近几天的情形,对于沈欢来说确实是形势所迫了。而得到沈欢如此回答,吴清晨心中对于这件事再没有一丝疑惑了。

    罗明海他们的说法,在事实面前实在是千疮百孔,经不起半点推敲,相反,沈欢的所有说法无疑要更加符合事实,找不出什么漏洞来,里面只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沈欢真有这样的惊世才华?而这个可能性在逻辑上是完全能够成立的,并且在所有的证据面前是顺理成章的。

    “那我再无任何疑问了,”

    吴清晨嘴上说着他没有疑问了,口中的话语却是没有停下来,“无论他人如何想,至少在我现在看来,某些人说你找枪手的说法,是完全不成立的。我相信,只要是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人,也能轻易地分辨出这里面的谁是谁非来。同时,我也在此郑重声明,这是我们白马书院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台下的媒体们一下子立刻又来了精神,赶紧把这个重点给纪录下来。

    白马书院代表发声,明确站变沈欢,这可又是一条新闻!

    沈欢对此倒是没有想到,一怔。

    他今天把这些大佬们请过来,只是想要一些必须的配合而已,却没想到吴清晨直接就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下直接发声力挺他了,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这家伙现在确实是把脑袋喝糊涂了,若是平日里清醒的他,此刻大半已经看出这种不寻常里面的异样来了,开始猜测吴清晨这么做是否另有用意,甚至基本上能够猜到吴清晨这样公开站边、力挺他的原因了。

    吴清晨做完这个公开声明之后,又接着对沈欢说道:“另外,我还想通知你,你加入白马书院的申请审核已经在一小时前重新启动,并且顺利通过,从现在起,你就是白马书院的一员了。”

    台下的媒体朋友们立刻又是动作纷纷,赶紧把这条新闻也给纪录下来,感叹着今天晚上这场新闻发布会真是不虚此行,大新闻一条接一条,条条都是爆炸性,比他们预期的收货可要大太多了。同时,他们中的一些曾经跟过沈欢新闻的人,对于沈欢的印象也是更加好了:这家伙实在是娱乐圈中的一个人形自走新闻源,没有大新闻了来找他就行,保管一条比一条震撼,妥妥地提升报纸销量,绝对不会令人失望。

    光是这么一个沈欢,就养活了不少记者,实在是比其他很多明星加在一起的威力还要大。其他那些明星们,名气比沈欢大的是有不少,但是论到造新闻提销量,他们还真没见过比这个家伙更厉害的,一旦出手,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听到吴清晨宣布自己加入了白马书院,沈欢又是一怔。

    他没想到白马书院的效率这么高。

    能不高吗?

    之前是沈欢求着白马书院让他加入,但是现在却是反了过来,是白马书院非常希望沈欢能够加入了。毕竟这样一个千古诗才,要是非白马书院成员的话,那么白马书院“中国最高文学组织”的名头多少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所以他们迫切地需要沈欢赶紧加入白马书院,那样他们“中国最高文学组织”的名头才显得名正言顺。

    而前后的意愿方向不一样,效率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了。

    ……

    虽然现在脑子已经喝糊涂了的沈欢一下子竟然想不明白这里面如此简单的原因,但是他还是记得自己还有事没干的。

    “多、多谢。”

    沈欢对吴清晨傻笑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看向了对面的罗明海。

    此刻那些他安排的演员们正面色木然,像是傻了一样。

    很好,但是戏还是要演完的。

    “事、事已至此,我相信孰是孰非,大家、大家都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只想最后送你们一首诗。”

    这让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是一愣。

    在他们看来,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该痛打落水狗啊。要是沈欢当场嘲讽、甚至痛骂对方,他们都不会觉得惊讶,可是沈欢竟然还要送他们一首诗?难道是骂人的诗。

    但事实并不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沈欢大声吟唱起来,声音无比地放肆,像是最后的狂欢,手上也不写了,就只是吟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吴夫子,韩丹生,将进酒,杯莫停!”

    沈欢已经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拿着酒瓶在台上肆意地走动着,衣角带风,潇洒无比。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单元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主人为何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完最后一句,沈欢仰头饮完最后一口酒,随后直接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