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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江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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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听到这里,荣胤微微地抬头看了上方一眼。

    四年前的事情一经暴露,沈长缨与凌渊有反应是必然的,皇帝不但因此被动,还将面临杨肃倒戈,使他功亏一篑的可能。

    而眼下他荣胤明显是知情者,皇帝恼羞成怒捏个什么罪名先把坏事者的他给灭了,也可以想象,所以他是抱着赴险的准备进来。

    但眼下皇帝却提出让他帮着灭顾家——

    诚然,有昨夜那两具护卫尸体,加上杨肃昨夜造成的声势,皇帝借势把顾家懵头打一记是顺理成章的做法。

    可皇帝不可能到如今还猜不到昨夜带走沈长缨的人是他,既然猜到,那为何此时不但不曾下手,反而还授意他去拿顾家?

    那秘密一旦传到杨肃耳里,他将面临的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他绝不应该还有心思打顾家的主意。

    荣胤深思片刻,说道:“等三司有了定论,臣自当奉皇上旨意行事。”

    “可朕等不及三司定论。晋王自幼养在宫外,朕自觉亏欠他良多,昨夜顾家如此狂妄,令朕愧疚难当。

    “倘若沈长缨不是武功傍身,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则多半回不来。朕要你即刻带兵捉拿顾廉!”

    “顾廉是国舅,又是内阁学士,位高权重,仅凭疑似死在顾家的两个护卫就捉拿他,恐难服众。”

    “你敢抗旨?”

    “臣不敢,只是王法如此,况且捉拿钦犯也不归五军都督府所管,臣去捉拿,于法亦不合,还请皇上恕罪。”

    倘若这么做得通,又何须等到今日?

    顾家门生在朝堂几乎占据一半,纵是他拿下顾廉,天下士子也将会对朝廷口诛笔伐,难道到时候再学秦皇来个焚书坑儒不成?

    皇帝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魄力,到最后也还是得如之前立储一般,妥协顾家。

    因而勋贵这么多年来才不肯站队,毕竟谁知道谁会赢到最后?

    皇帝眼下降旨让他去拿顾廉,目的哪里是在顾家?他这是要借刀杀人!

    他拿下顾家,顾家族人在朝中振臂一呼,皇帝能抗得住,便能把顾家给灭了。

    若是抗不住,那就把他荣胤给推出来挨刀,两者随便死一个,都称了他的心。

    他做的这么圆滑,旁人谁又能拿到把柄说荣胤是他皇帝蓄意要除的人呢?

    “你该好自为之。”皇帝目光深深,自案头奏折底下拿出道折子来,递了过来。

    荣胤接在手里,翻开一看,眉心也禁不住地跳了跳。

    折子上写的是俞家兄弟的口供,竟将他当日在荣府如何处置俞氏的细节说得清清楚楚。

    他抬头看着皇帝,皇帝神色依旧,让人看不出来他深浅。

    “皇上,东阳伯求见。”

    太监碎步进来,躬身禀道。

    皇帝目光转凛,看向荣胤。

    “约好的?”

    荣胤垂首:“臣不明圣意。”

    皇帝凝眉抻身,片刻道:“传。”

    东阳伯稳步迈入,见到殿里荣胤全须全尾,即向皇帝躬身行礼:“五军府收到辽东传来军报两封,恭请圣览。”

    皇帝接过来,瞄了两眼,又看向下方。

    ……

    一刻钟后东阳伯与荣胤相互走出殿门,直到出了承天门,又过了金水桥才停下来。

    东阳伯余悸在怀:“什么情况?”

    荣胤面色凝重:“回去再说。”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后,傅容也自后头走出来,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与皇帝道:“荣胤明显是知情者,有这样借刀杀人的机会,皇上为何放走他?”

    皇帝望着手里军报,说道:“朕已经赔上了一个凌晏,要是再把荣家和冯家也算上,就有些划不来了。”

    傅容眼底有微光:“皇上还是更看好子澶。”

    皇帝面色有些复杂,片刻道:“当然不是,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可你终究上位有些困难,眼下顾家未除,实在经不起折腾。”

    傅容隐有苦笑。

    皇帝道:“你笑什么?”

    “笑孩儿活该一辈子藏在暗处,当子澶的铺路石。”

    “容儿……”

    “父皇当年说会一视同仁,”傅容静静道,“可是子澶已经有了封号,有了根基,有了支持他的爱人和友人,他能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和世人面前,而我至今连一声父皇也没有资格喊出口。”

    皇帝捏着军报的手缓缓攥紧。

    屋里变得像子夜一样安静。

    傅容缓缓躬身:“臣告退了。”

    “容儿!”

    傅容停下来。

    皇帝道:“江山是你的,接下来的事情父皇交给你,你去办。”

    傅容转身,一张绝艳的脸的晨曦下微微绽放:“儿臣知道父皇最爱我。”

    皇帝望着他,也扬唇了。

    ……

    杨肃回了王府,离开了长缨,也并没有觉得心情安定。

    这王府也是皇帝赐的,他是皇帝的靶子和工具,那这晋王府真正的主人又是谁?

    他这么多年,究竟是在为谁做嫁衣裳?

    谢蓬回来的时候他坐在门窗紧闭的承运殿,光影随着殿门开启而泄进来的那刻,他仿佛还游离在梦里。

    “发生什么事?”谢蓬捋着袖子在脚榻上坐下,忙了整夜的他声音嘶哑,“怎么没去沈家?”

    杨肃拧着眉头,垂眼未语。

    谢蓬似乎也不想说话,背抵着胡床,看着小臂上一道口子,信手抽帕子将它包了包。

    “我记得在查吴侧妃的案子时,曾经查到派去辽东的徐耀跟吴彰有过多次接触,当时你和长缨都对皇上有些疑惑,是这样吗?”

    杨肃忽然出声,声音听上去竟然更加沙哑。“加上孙燮被贬的事,你说实话,是不是疑心过皇上?”

    谢蓬与他对视良久,怔然道:“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杨肃没解释,只倾身望着他:“说说你对皇上的看法。”

    谢蓬嗤地笑了一下,看到桌上有冷茶,端起来喝了两口润喉,说道:“皇上那是你爹,我能有什么看法?我敢有什么看法?”

    杨肃没说话,但脸上布满了凝重。

    谢蓬倒是诧异了,想了下:“别的看法也不敢有。但如果你说的是吴彰那事的话,我就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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