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名门福妻 > 63.第 63 章

63.第 63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分明是夏瑞的样子!

    娃娃刻得精细, 眉眼口鼻栩栩如生, 工匠还给上了色,眉毛涂得乌黑,双唇涂成粉红,两颊粉里透着白,跟真人似的。

    乍看起来, 确实有点像杨萱,但仔细端详会儿, 就会发现那双桃花眼其实跟夏怀宁一样。

    尤其右耳垂还点了一粒小黑痣。

    夏瑞的右耳垂就有痣,夏太太很得意地说:“耳朵有痣好, 既聪明又孝顺, 等瑞哥儿长大了赚银元宝给祖母花。”

    可夏怀宁怎么会知道夏瑞?

    纵然夏瑞是他的儿子,可那是前世的事情, 跟今生完全不相干。

    难不成他也是……

    杨萱心中忽地生出个念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夏怀宁。

    夏怀宁仿似完全没有在意她,仍跟辛氏说笑,“木刻匠人很有意思, 把每一个刻出来的娃娃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不但取了名, 还有生日。”

    目光扫一眼杨萱,薄唇微启, “这个娃娃名字叫做瑞, 祥麟瑞风的瑞。生日是六月十八, 匠人十六那天开始刻, 用了足足两天工夫刻成。”

    这怎么可能?

    杨萱生夏瑞那天就是六月十八。

    她六月十六那天半夜觉得肚子疼,打发春桃去找夏太太,夏太太没过来只随意说了句,“早着呢,等天亮再说。”

    夏怀宁听闻披着衣衫去请稳婆,稳婆请来了,可杨萱却又不疼了。

    稳婆半点怨言没有,耐心地嘱咐她一些话,“……还没到时候,真正生可比这疼得厉害。头一胎生得慢,不用着急,我这两天没别的事,就在家里待着,等再疼起来就叫人唤我。”

    因半夜折腾她一趟,杨萱赏给她五两银子。

    稳婆千恩万谢地走了,夏太太却气得拍床板,“这个败家婆娘,当自己多金贵呢,生个孩子给两把鸡蛋足够了。有这银子怎么不知道孝敬我这个婆婆?”

    气归气,终是顾及着杨萱肚子里的金孙,没当面对杨萱说。

    杨萱消停一上午,中午歇完晌觉又开始疼。

    这次她得了教训,一直忍着,直到忍不住才唤人去请稳婆。

    稳婆不慌不忙地吩咐厨房烧水,炖鸡汤,又把杨萱备好的细棉布剪成方块,搭在竹竿上晾晒。

    夏日太阳毒,没多大会儿细棉布就干透了,散发出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夏太太又是一阵心疼,粗糙的手摸着棉布,唉声叹气,“我生养了三个孩子,都是用破衣裳垫着,不也啥事儿没有?沾了血洗不出来,都白糟蹋了。我回去拿几件旧衣裳过来,这崭新的布用来干点什么不好?”

    夏怀茹抢白道:“娘这是干什么,萱娘自己的嫁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有这闲工夫倒是给萱娘煮碗面,也好有力气给你把孙子生出来。”

    夏太太果真到厨房煮了鸡汤面。

    夏怀茹亲自喂给杨萱吃,一边喂一边嘟哝着,“你比我有福气,还能生下个孩子。我但凡能生出一儿半女,也不至于被人撵回来……这个家我真是待够了,早晚得寻个人再嫁出去。”

    杨萱疼得浑身冒冷汗,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些什么。

    足足煎熬了一夜,临近天亮时,终于生下夏瑞。

    六月十八,用夏太太的话来说,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

    而现在夏怀宁说这木头娃娃名叫“瑞”,又是六月十八的生日。

    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也是转世而来。

    前世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杨萱脑子一片空茫,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笑道: “刻个娃娃还这么讲究,又给取名又过生日的,这是当孩子养呢?” 将木刻娃娃还给辛氏,“是挺有意思,头一遭儿听说。”

    辛氏将娃娃还给夏怀宁。

    夏怀宁忙道:“这是特地买了给二妹妹的,我一个大男人要这个干什么?”

    杨萱淡淡地拒绝,“我不喜欢,不想要。再者,我已经长大了,不能随便要外男的东西,即便经过长辈的手也不要。多谢夏公子美意,心领了。”

    掉头往门里走。

    辛氏歉然道:“这孩子,真没礼数……不过阿萱说得对,你们都大了,虽说不是外人,该避讳之处也要避讳,怀宁还是拿回去吧。”

    夏怀宁悻悻地接过娃娃,“是我考虑不周,多谢师母提醒。我还约了同窗温习窗课,等阿桐考完之后我再过来叙话。”

    恭敬地朝辛氏揖了揖。

    辛氏目送着他离开,这才牵了杨桂的手进门。

    杨萱在正房院等着她,不满地说:“娘以后别随便接外人的东西。”

    辛氏道:“怀宁又不是外人……行了,我知道了,也告诉怀宁以后要避讳着些,不能再跟从前那样了。倒是你,越来越没有礼数,怀宁诚心给你,你即便不要也应当道个谢,扭头就走算什么?”

    “我不想看到他,”杨萱很郑重地说,“娘,从头一次见到夏怀宁我就讨厌他,觉得他假惺惺地藏着坏心思。以后告诉大哥别跟他来往了。”

    辛氏不以为然道:“人家可比你有礼数,又是满腹才华,虽然年纪小,行事却老成。你爹说他在府学也很受同窗欢迎。阿桐跟他来往,跟着学点东西,而且人跟人之间就得经常相处才能有情分,年半载的不见面,就是往后想要怀宁拉扯阿桐一把,也不好开口。”

    杨萱说服不了辛氏,只得作罢,起身道:“我回去写会儿字。”

    出门,满腹烦躁地顺着西夹道往玉兰院走。

    未及走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

    前几天玉兰树的花苞就鼓胀胀的,早起时还不曾绽开,没想到只这会儿工夫竟然开了好几朵。

    而杨芷,披件青碧色缎面斗篷,站在玉兰树下,仰着头,似乎正在欣赏玉兰花。

    听到脚步声,杨芷转过头,微笑道:“大哥今天考试,偏偏玉兰花就开了,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杨萱不由也欢喜起来,望着洁白的花瓣,深吸口气,“肯定是……今年花骨朵这么密,一茬开完再开一茬,屋里就不用熏香了。”

    “也是,回头折个枝子插瓶,”杨芷赞成地说,思量片刻,迟疑着开口,“刚才萱萱好像很惊讶很生气,怎么了?是夏公子惹着你了?”

    先前辛氏只顾着跟夏怀宁说话,没有在意杨萱的脸色,杨芷在旁边却看了个清楚明白,杨萱脸色白得厉害,垂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在发抖,过了些时候才恢复平常。

    杨萱气呼呼地回答:“要是换成姐,姐不生气吗?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破娃娃说跟我像,难道我是让人玩耍的物件?我觉得他是没安好心,成心想羞辱我。他怎么不让匠人按照他的模样刻一个让大家玩儿?”

    杨芷不信。

    一个木刻娃娃,就是有几分相像,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值当如此生气?

    尤其杨萱性子软,加上阖家都护着她,平常难得生气,最多就是嘟嘴撒个娇,可今天气得手都发抖了。

    这其中定然有大事,而且是杨萱与夏怀宁之间的事儿。

    可是,杨萱出门时候不多,开春以来也就去过大舅母家一次,再就赏过花灯。

    去大舅母家,她也跟着去了,并没有特别之处。

    那就是上元节灯会有事儿发生?

    杨芷抓耳挠腮地想知道,更想知道假如范诚得知杨萱与夏怀宁之间不清不楚会是什么感受。

    他还会心仪杨萱吗?

    杨芷抿嘴笑笑,“萱萱想太多了,不过夏公子对萱萱确实是好,头两年过生日都是费尽心思准备礼物送来,平常送的点心也都是萱萱爱吃的口味。一回两回说是碰巧,可不能回回都巧合……相较起来,范家三哥肯定还不知道萱萱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吧?”

    杨萱顿生警惕之心,静静打量杨芷几眼,笑道:“要不姐去告诉一下范三哥?就说我不太爱吃甜的,更喜欢稍带酸味的点心,咸味或者椒盐味的也喜欢,再把夏怀宁往常都送的东西说一遍,不过姐最好先誊录下来,免得忘记了。对了,姐肯定能记着,我可是一样都没留,全送到大哥那里了。”

    杨芷面色红了红,干巴巴地笑,“我又不爱往外院去,偶尔去一次半次,也不能碰见范三哥。再说,我也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就是提醒你一声,别被人挑了错处去。今天幸好范三哥不在,倘若被他瞧见,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怎么说不清楚?”杨萱板起脸,正色问道,“家里一众人都在,有不清楚的地方尽管找人问,即便去问阿桂,阿桂也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更何况,八字未合,庚帖没换,范三哥若是不愿意,大可不结这门亲。”

    杨芷笑笑,“好了,好了,我不该多嘴,倒惹出你这一番长篇大论来。你跟夏公子没事就好,外头风大,我回屋了。”

    杨萱怔怔地站在原地,怒气压抑不住地弥散开来。

    不是为杨芷,而是因为夏怀宁。

    真没想到他竟也是重生再活,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读《谷梁传》,难怪当初特意换到鹿鸣书院,也难怪他每次送的东西都能送到她心坎上。

    在同一座宅院里生活了三年多,而且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想不知道她的喜好也难。

    可是前世的恩怨,已经随着那碗要她命的鸡汤了结了。

    这一世,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日子,只要夏家人不来纠缠,她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两不相干。

    夏怀宁阴魂不散地纠缠过来干什么?

    难不成当她是傻子,前世死在夏家人手里,这一世还要没心没肺地凑上去?

    倘或真是如此,她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掉!

    不!

    她为什么要死?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绝不会眼看着她再度无妄而死。

    就算夏怀宁也是重生而来又如何,以前她不将他放在眼里,以后也不会。

    她要好好活着,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杨萱紧抿着双唇站在树下,安静得仿似一尊雕像,心底的寒意丝丝缕缕自弱小的身体散发出来,良久才渐渐散去。

    春桃轻声道:“姑娘,回屋吧。”

    杨萱点点头,拾级而上,撩开门帘。

    三月中,童生试的成绩出来,杨桐跟范诚不负众望,双双通过考试,且名列前茅。

    两人对童生试本就志在必得,并未太过兴奋,仍是每日里读书写字探讨诗文。

    这天杨芷便有事去了清梧院。

    正值春暖花开桃红柳绿,杨芷仿着先前见过的夏怀茹的打扮,穿了件海棠红的袄子,上面绣着绿朝云,底下的裙子终究不敢用大绿色,而是用了稍微浅一些的湖水绿。

    看上去不若夏怀茹那般惊心动魄,却也别有一番清新宜人的滋味。

    杨桐很是意外,忙请她进屋,笑问:“妹妹真正是稀客,怎么想起过来了?”

    杨芷扫一眼避到书架后面,只露出一角青衫的范诚,脆生生地回答:“刚读‘十样蛮笺出益州,寄来新自浣花头’的诗句,突然想起来以前夏师兄曾经送给萱萱十色谢公笺,想看看都是哪十色?”

    杨桐微愣,自书柜旁的匣子里取出一摞纸笺。

    杨芷细细翻着,不住嘴地叹息:“太难得了,尤其是明黄、铜绿还有浅云几种颜色极少见,夏师兄为了萱萱真是煞费苦心。对了,先前夏师兄还收集过薛涛笺,也是齐全了的,大哥觉得薛涛笺跟谢公笺孰优孰劣?”

    杨桐略思量,答道:“这个不好比较,薛涛笺乃女子所制,更为柔美细致,谢公笺略显大气,都是极好的纸笺。”

    杨芷随手又拿起几张磁青纸笑道:“这纸也是极贵重的,听说夏师兄专门配了金银泥给萱萱,还送过一匣子各式毛笔,这份周到把大哥都比下去了。”

    杨桐终于听出不对劲,可碍于范诚在,不便动怒,警告般瞪杨芷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芷歪着头,笑得温和而亲切,“萱萱不是最喜欢纸笺吗,夏师兄都能投其所好送纸笔,我想仿着谢公笺画些纸笺送给她。”

    “不必了,”杨桐沉声打断她,“萱萱待人随和,只要你有心,她没有不喜欢的。”

    “那可不一定,”杨芷道:“你们应考那天,夏师兄送了萱萱一个木刻娃娃,萱萱气得浑身发抖,说夏师兄成心羞辱她。我真正奇怪,这两人之间怎么说起羞辱不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