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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027章 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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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帛坊, 同云家锦绣庄齐名的绸缎庄子, 亦是姜琴娘这些年来一点一点做大的, 可以说是她的心血都不为过。

    当年, 她的第三任亡夫苏大公子在故去之前,将布帛坊交到她手中之时, 还只个两间铺面打通的小布庄。

    而如今的布帛坊,已经四间铺子打通, 并上下两层楼的大庄子。

    盖因苏家的月华锦,布帛坊的生意其实很不错, 每两月一身月华锦缝制的衣裙,那都是用竞拍的方式卖出去, 只那一件衣裳就能卖上不菲的银钱。

    便是后来苏家的锦绣庄也学着这样,但姜琴娘就是心思多, 一年到头, 总有出其不意的新鲜花样拉动坊内生意。

    以至于布帛坊这半年来的进账已经远超云家,甚至隐隐有成为安仁县第一大绸缎庄的架势。

    这会正是酉时, 暮色寂寂,天光远退,整个县里都笼罩在晦暗之中。

    但唯有布帛坊的南门那边, 火光冲天,焰火像是从地心喷涌出来,肆意燃烧, 还发出噼里啪的声响。

    有喧哗奔走的人流, 提着水桶, 杯水车薪地提着往火上浇。

    然,火势太大,这点水洒落上去,不过就是嗤啦一声,冒点青烟,而后继续熊熊燃烧。

    姜琴娘浑身冰凉,她睁大了眸子,纯然的黑瞳之中倒影着扑腾的火光,半张脸都被映成了橘红色,瑰丽又冰冷。

    “大夫人,是咱们的布帛坊走水了!”赤朱满脸焦急和震惊,这些年,她可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庄子变成如今的大庄子,赚大把的银子,也十分清楚布帛坊对姜琴娘的意义。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大夫人,您才将这些交出去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二爷一定是故意的!”

    楚辞冷着脸,很是严肃,再看着姜琴娘时,眸光柔和一丝,浮起担心:“琴娘,你想如何做都行,由我帮着你。”

    姜琴娘缓缓抬手,有微末力气从脚心直蹿上来,涌入四肢百骸让她多少还能支持。

    她的脸很白,白到几乎透明,在火光和暗影之间,面无表情。

    楚辞就听她说:“不用,这是苏家的事。”

    这样明显生硬的拒绝,让楚辞很是无可奈何。

    姜琴娘深呼吸,她提起裙摆,大步往布帛坊走去,走遭灭水的伙计有提着水桶撞上她的。

    她也只闷哼一声,目光坚毅而果敢的朝跪坐在地上的苏二爷苏航走去。

    楚辞见状,只得叹息一声,上前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臂格挡,将人护住。

    苏航头发蓬乱,面容脏污,一身袍子更是脏兮兮的,袍摆还有几个被火星灼烧出来的小洞。

    他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时不时哭喊着:“让我进去,我的月华锦,月华锦啊……”

    姜琴娘站在他身后,她死死掐着手心,憋忍下心头的怒意和颤憟,一字一句的问:“二叔,这是如何一回事?”

    乍然听到她的声音,苏航一愣,跟着转头,接着就像见着救星一样扑过来抱着姜琴娘腿哭道:“大嫂,大嫂咱们家的布帛坊没了,还有月华锦也没了,大嫂这下如何是好,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烧起来……”

    姜琴娘忍着想将人一脚踹开的冲动,质问道:“老夫人要我将印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样打理的苏家买卖?”

    苏航涕泪双流的嚎啕大哭:“大嫂,大嫂……”

    姜琴娘红着眼,剜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这个时候连话都说不清!

    好在坊中管事见着姜琴娘,灰头土脸的连忙过来,满脸歉疚的拱手道:“大夫人。”

    姜琴娘声色厉下:“道来。”

    管事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的细细将走水过程说了一遍。

    楚辞站在姜琴娘身后的阴影里,他身形高大,从正面看过去,几乎将姜琴娘整个人都笼罩住。

    他以为她是柔弱的,毕竟在白泽书院的榴花亭初见那次,她就一直在受人欺负。

    而今,见着管事的毕恭毕敬,还有她临危之际的有条不紊,那一瞬间,他才骤然发觉,这么些年,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她竟是成长到能让整个苏家依靠,那股子认真劲,瞧着格外让他心动。

    “就是这样?”丹朱红唇在火光映射中弯出嘲讽的弧度,“所以就是守夜的伙计打了瞌睡,不慎打翻油灯,引燃了坊里的布匹?”

    管事点头,神色黯然。

    姜琴娘又问:“可有人伤着?”

    管事摇头:“回大夫人不曾,盖因发现的早,守夜的伙计都跑了出来。”

    姜琴娘冷笑一声:“库房呢?库房如何?”

    坊中设有库,姜琴娘以前规定,库中布匹数量不宜超过一个月,盖因布匹保管不善,很容易生潮起霉灰变色,这样的布匹自然就不好卖了。

    故而姜琴娘从前都是一月量的堆放,多下来的布匹另放他处,令人妥善保管。

    楚辞暗自点头,如若库中布匹量不多,便是烧了去,也不过是一笔小损失。

    “大夫人,”管事哭喊出来,一径抹眼泪,“今年下年的布匹皆在库中,全被烧了!”

    姜琴娘脑袋嗡嗡的响,人摇晃了几下,脸色瞬间煞白:“你说什么?”

    楚辞赶紧扶住她:“琴娘,不要勉强。”

    姜琴娘死死抓住他手,修长的指甲掐进他肉里,连血都渗出来了。

    “你说什么?”她失态到声音有些尖利。

    管事怨怼地看了苏航一眼,咬牙道:“是二爷的吩咐,说每次来回运送太麻烦,坊里如果断货了不好,所以在前些时日将下年存的布匹全部堆进了库里,包括包括要用来甄选御品的月华锦!”

    姜琴娘眼前发黑,整个人摇摇欲坠,下年的布匹全堆在了库里?

    她看着眼前的大火,亮澄的颜色,扑腾舔O舐,像是嚣张至极的野兽,没人能奈何它。

    库设在整栋楼的后面,特意选的通风阴凉的房间,平素有专人打扫。

    姜琴娘提起裙摆,抬脚就要往里冲,她不能让所有的布匹都被烧掉,特别是月华锦!

    楚辞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琴娘你干甚?冷静点。”

    姜琴娘掰扯他如铁臂膀:“你放开我,库在后面,一定还没烧到那里,月华锦不能有事,不然苏家就全完了!”

    楚辞抱着她腰身,将人提起来点,看了眼火势,在她耳边飞快的说:“我去!你给我说说方位。”

    姜琴娘愣住了,她转头看着他,眼底是火光在跳跃,似乎是热烈的颜色,然脸上却清清楚楚的带出一种无助和茫然来。

    楚辞心疼极了,借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琴娘,你想要做的,我都帮你。”

    心弦悸动,被一只大手拨弄,就发出嗡嗡的声音,久远不息。

    见她神色莫名,那抹白无血色的小脸,脆弱又可怜。

    楚辞又想叹息了,他用微凉的鼻尖蹭了下她的耳朵尖:“我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不会有事,你就说库在哪就成了。”

    莫名的委屈浮上心头,姜琴娘咬唇低头,好一会才飞快的说:“你不认识月华锦,我同你一起进去。”

    楚辞眸光微动,正想劝阻,姜琴娘又说:“先生,这是我苏家的事,我岂能让先生为我涉险,所以我也要进去。”

    见她表情坚毅,并不妥协。

    楚辞蓦地勾起嘴角,二话不说,脱了外裳,抢了一人的水桶,将外裳里外都浸湿了,然后拉过姜琴娘,往两人头上一盖,喝了个字:“走!”

    外裳并不大,要遮两人很是勉强,姜琴娘咬了咬唇,提起水桶举高往下一倒。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从头到脚,将两人身上都淋湿了。

    楚辞脸水珠滚落,但他低头看着姜琴娘,眉眼一弯,竟是笑了:“湿了,琴娘你湿了。”

    姜琴娘不懂这话下之意,她瞥他一眼,眼波泛柔:“你也是。”

    楚辞轻咳两声,见她眼中纯然,居然有些不自在了。

    两人这番动静,惊到了苏航,他蹭地爬起来,抖着嘴皮问:“大嫂,你这是要作甚?”

    姜琴娘没理他,楚辞已经看了火势较小的方向,单手揽着她细腰,带着人就往里跑。

    “大嫂!”苏航惊叫起来,难以置信。

    眨眼之间,熊熊烈火随风而涨,呼啦之中,飞快就吞没那两道身影。

    苏航脸上的表情似乎僵住了,来不及收回,眼底就迸出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