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容定生硬道:“娘娘恕罪。”

    江晚晴笑了笑,道:“好,恕你无罪,继续吧。”

    容定一边捶肩,一边偷眼瞧她。

    江晚晴还是那般恬静的模样, 姣好的容颜熟悉又陌生,而这陌生……来自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生疏。

    直到此时此刻,容定忽然想到, 相处许多年, 在他的记忆里,却极少有离皇后如此近的时候。

    长华宫里的一个小太监,都比他和江晚晴来的亲近。

    ……这还是个假太监。

    这个念头一起, 容定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醒来的时候, 是在下房的床榻上, 这个小太监犯了事, 被人责打了, 正在床上哀哀叫疼。

    当他发现这是个假太监,他又惊又怒,怒的是净身房管事的太没用,居然让一个六根不净的男人混进后宫, 惊的则是……这个假太监在皇后宫中服侍,他一无所知, 如果真是个不老实的, 后果不堪设想。

    但揭发是不可能的, 那是自寻死路。

    容定思绪纷飞,动作便有些心不在焉,手背不经意间擦过女子的脸颊,那触感温软而细腻,一瞬而过,却在他心上烙下了印子。

    他立刻停手,低低道:“娘娘恕罪。”

    声音比先前哑了些许。

    江晚晴睁开眼,莞尔道:“从前你来了长华宫,只晓得闷头干活,在我面前也没几句话,活像个闷葫芦,挨了一顿板子,话反倒多了起来,却总在请罪。”

    容定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生怕皇后看出了什么,垂着眉眼道:“是……是我粗手笨脚,让娘娘不高兴了。”

    奴才两字到了唇边,到底吐不出,只得生生咽下。

    想他前世是顺风顺水惯了的人,别说当了帝王以后,就是在先前,他年仅六、七岁上便被封了太子,父皇于众皇子中最看重他,因此,除了身体弱一些,除了正妻心里无他,他短暂的一生也算圆满了。

    这奴才两个字,怎么说的出口。

    宝儿在旁插嘴道:“可不是笨手笨脚的,脑袋不灵光么!方才那讨人厌的郡主闹上门来了,在娘娘面前耀武扬威的,你也不知道拦着点,护着咱们娘娘……你个呆子!”

    容定又道:“娘娘恕罪。”

    江晚晴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摇头道:“晋阳就是这性子,凭你们也拦不住,不必自责。”

    宝儿愤愤道:“娘娘!您就是太好说话了。”

    江晚晴道:“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宝儿应了一声,和容定一同退下。

    出了殿门,两人一起往后殿走,宝儿忽然转过头,压低声音:“小容子,刚才娘娘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容定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

    宝儿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满是好奇:“听娘娘所言,仿佛年少的时候,和摄政王有过来往。”

    容定神色漠然,目不斜视:“那又如何?”

    宝儿问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来往吗?”

    容定蓦地止住脚步,瞥她一眼。

    宝儿只觉得那眼神冷的厉害,一时噎住了,等反应过来,想骂他两句,问他那么凶的瞪人作甚,前头的人却走的远了。

    *

    摄政王府的花厅里,江尚书正坐着等待,他手边的一盏茶已经凉了,白茫茫的热气散尽,碧绿的茶叶也沉到了杯底。

    他犹自不觉,端起来抿了一口,登时皱了皱眉。

    眼看着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摄政王还是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有一道人影冲着这边来了。

    江尚书忙站了起来,摆出恭敬有加的笑,迎了过去:“王爷——”

    来人一笑,开口道:“下官见过尚书大人,大人可安好?”

    江尚书抬头,这才看清面前的不是一贯冷口冷面的摄政王,而是一名眉眼温和、笑容可掬的男子,正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属下,王府的侍卫统领,秦衍之。

    不知怎的,对方越是笑的温和有礼,江尚书心里就更忐忑,勉强笑道:“原来是秦大人,不知王爷从宫里回来了么?”

    “当不起当不起,下官人微言轻,可担不起尚书大人这声称呼。”秦衍之状若惶恐,语气却是慢悠悠的:“王爷还没回来,所以我才来通报一声,大人也知道,先帝刚去不久,新帝年幼,王爷这几天忙的很,经常天色晚了才回来,您也不必在这里空等,有什么要紧的事,改天上朝的时候说明也不迟。”

    这下子,江尚书的一颗心直坠了下去,又总是坠不到底,悬在深渊半空,叫他心慌的厉害。

    秦衍之虽然客气,但是江尚书久经官场,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他分明知道自己不是为公事而来,却还叫他上朝的时候奏禀王爷,根本就是看他笑话。

    江尚书又想起了出门前,夫人陈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

    “怪你……都怪你呀!老爷,是你害了我的晚晚,是你误了她一辈子!”

    “当年摄政王突然入狱,你只当他遭此一难起不来了,见不得晚晚到处奔走,为他找人求情,又唯恐圣祖皇帝知道了,迁怒于你,便同先帝一起,逼迫晚晚嫁给他。你肯定没有想到,摄政王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现在好了,皇上还那么小,摄政王实权在握,你晚上愁的睡不着,只是为了你头顶的乌纱帽忧心,你、你可曾挂念过我的晚晚,你可想过她在宫里的日子如何?天下怎有你这么狠心的爹!”

    当年的那桩错事,他何止是害了爱女,还得罪了摄政王。

    毕竟,那时候摄政王刚得自由,几次登门造访,除了第一次硬闯进来,没能拦住以外,后来几次他前来见晚晚,都被自己叫人给挡在了外头。

    这梁子结大了。

    这几日,摄政王正是事务繁忙的时候,朝堂之上待他也只是淡淡的,和旁人无异,看不出究竟藏了怎样的心思。

    一别数年,昔日那沉默的少年依旧惜字如金,喜怒不形于色,可曾经的一身少年意气,终究是沉淀为眼底的凌厉冷芒,再不轻易显露人前。

    君心难测呐。

    江尚书思索再三,觉得他有必要来这一趟。

    可惜左等右等,没能等到摄政王。

    江尚书敛起心底的难堪,说道:“左右今日无事,我就再等等。”

    秦衍之便扬起手,招了婢女过来,吩咐道:“没看尚书大人的茶都凉了吗?还不换新的来。”

    两名婢女道了一声‘秦大人恕罪’,退了下去,不一会端着新茶回来。

    秦衍之转身回望一眼来路,见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客气道:“这雨不知何时才会停,大人尽管在这里等,下人如有怠慢的地方,千万别轻饶了他们。”

    江尚书道:“多谢秦侍卫。”

    他知道,虽然正经论官职,秦衍之算不得什么人物,但他是摄政王的得力心腹,如今的地位非同小可。

    秦衍之又看了看屋外飘着的细密雨丝,皮笑肉不笑:“王府到底是王府,总得有待客之道,譬如就不能大雨天的,让客人淋着雨在府外等候,传出去可不成了笑话?”他回头,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温声道:“江尚书,您说是也不是?”

    江尚书心里咯噔一下,饶是官场沉浮多年,老脸仍是不争气的涨红了。

    那年凌昭一趟趟的上门,他吩咐家丁拦住他,推说他和江晚晴都不在家,有一次便下起了大雨,那倔强的少年硬是在门外等了几个时辰。

    他记得清晰,因为凌昭在外头苦等,江晚晴就在书房里哭着求他,求他就算不让凌昭进来,好歹让她出去,劝他回去。

    当时凌昭不过是一个失宠的皇子,有罪在身,他又已经投靠了先帝,当然不准女儿再牵扯进去,狠心拒绝了。

    谁曾想,凌昭没有如他所愿,战死沙场、病死边城,先帝病重时,居然还把他召了回来,封为摄政王。

    先帝一生英明,怎到了最后……如此糊涂啊!

    江尚书对上秦衍之带着讽刺的目光,干笑道:“是,是。”

    花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幸好就在这时,少女娇俏的声音蓦地响起:“秦侍卫,他们说你在这里……王爷呢?”

    秦衍之转身,看见是晋阳郡主,行了一礼:“参见郡主。”

    晋阳郡主蹙眉:“你别跟我来这套!王爷还没回来吗?你怎没跟着他进宫?”

    秦衍之道:“府里有些小事,王爷叫我先行回来处理。”

    晋阳郡主失望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我去前头等着他。”

    秦衍之心知,他家主子多半是不愿看见郡主的,便拦了一下,问道:“不知郡主有何事?王爷近来事忙,如果不是顶要紧的,不如由我转告——”

    “就是顶要紧的,顶顶要紧的!”晋阳郡主打断了他,不耐烦地绕过他,由丫鬟打着伞,走进了雨雾里。

    她是真的想不通透。

    书里的凌昭的确对初恋白月光一往情深,可是白月光自尽后,他就无欲无求沉迷皇帝这职业了。

    根据原作,他来后宫的次数算不得多,基本雨露均沾,按照位份依次过夜。

    原女主江雪晴正式进宫前,他甚至没有特别的偏好,对嫔妃的要求更是简单。

    ——安分,不作妖,不闹腾。

    否则该杀该罚,绝无二话,从不心软。

    可见他当上皇帝以后,并非恋爱脑的人设,怎么现在就那么不上道呢?

    江晚晴唉声叹气了半天,肚子饿了。

    正好外头送来了下午的点心,江晚晴便和容定宝儿一起分了吃。

    才刚吃下一只软糯糯的豆沙馅青团,刚想再拿一只,远处一阵喧哗,依稀能听清‘摄政王’三字。

    江晚晴心头一凛,把盘子一推,催促宝儿:“快藏起来。”

    宝儿不明所以,听主子吩咐,点了点头,可还没走出门,已经听到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江晚晴微微蹙眉,道:“来不及了。”

    容定很有默契地从宝儿手里拿过盘子,高高举起,直接往地上一砸。他挡在江晚晴身前,再多碎片纷飞,也未曾触及她的衣衫。

    宝儿倒是吓的尖叫了声,容定转向她,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笑了笑,无声的作口型:“嘘……”

    外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容定走回江晚晴身边,看见方才慌乱之间,她的唇角还残留一点豆沙,便抬起手,用干净的帕子,替她轻轻拭去。

    少顷,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沉重许多。

    宝儿大气也不敢出,已经先跪下了,头低低的:“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定见那行走间衣袂无风自动的男人快到门口了,暗暗叹一口气,心想罢了,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生而为人心态首先得放平,能屈能伸才活的轻松。

    从前凌昭跪自己,现在换他跪一跪也没什么所谓。

    他低下头,却听江晚晴突然开口,对那锦衣华服的来客道:“这名小太监伺候本宫的时候伤了腿脚,后来又挨了一顿打,不便行跪礼,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容定一怔,细长凤眸中,似有温柔流光一瞬而过。

    凌昭没把心思放容定身上,只是弯下腰,捡起摔烂了的团子,淡声问:“怎么,不合胃口?”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目光:“吃不下。先帝已去,皇上受你挟制,本宫还能吃下什么东西?”

    宝儿偷偷瞧了自家娘娘一眼。

    咦,奇怪了。

    娘娘今天胃口不挺好的么,早上多吃了半碗粥,就刚才吃团子还津津有味的,怎么突然又食不下咽了。

    凌昭脸色沉了下来:“你就非得提他们。”

    江晚晴幽幽道:“先帝是我的夫君,皇上是我的孩子,我不念着他们,难道还会想着不相干的人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凌昭立刻想起泰安宫中,小皇帝字字诛心的话,气的够呛,冷笑道:“是……夫君爱子,都是你愿意说心里话悄悄话的人,只我是不相干的外人。”

    江晚晴蹙了蹙眉,什么心里话悄悄话?

    听他这口气,十里开外都能闻到酸味了。

    从前,凌昭也是这性子,江晚晴身为名门贵女,长的美丽,又能弹一手好琴,自然追求者众多,他总觉得防不胜防,每每拈酸吃醋。

    这时候,换作以前,她会笑着瞪他一眼,说一句‘醋坛子’,就算雨过天晴,没事了。

    然而现在……

    江晚晴心思一转,决定添上一把火,于是往外面走去,一直到正殿,取下桌案上的木牌,抱在怀里不撒手。

    凌昭跟了出来,一看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你抱着一块木头作甚?也不怕上面有刺扎手。”他伸出手:“给我。”

    江晚晴刻意把写着‘贞’字的一面朝外,向着他:“我待先帝的心,便如这块木牌所写。”

    凌昭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是么。”他平静下来,定定道:“给我瞧一眼。”

    江晚晴递了过去。

    凌昭拿到手里,便是一掰,三指粗的木牌应声断裂。

    宝儿原本跪在偏殿,悄悄膝行移到门口,如今抬头看见了,惊惧莫名。

    天呐!摄政王这么大的蛮力,实在吓人,不愧是大夏最风流的男子,日后不知要残害多少可怜的姑娘。

    江晚晴看见了,也是一惊,接着气闷:“你怎么总是不讲道理!”

    凌昭冷然道:“若讲道理行得通,难道和你说心里话、说悄悄话的人,不该是我么?”

    江晚晴当真莫名其妙,只觉得他今天吃错药了,净说胡话。

    凌昭随手把断掉的木牌丢开,从怀中取出一块缝补好的锦帕,绷紧了声线问:“是你裁的?”

    江晚晴看了看,颔首:“是。”接着将旁边茶几上的一杯冷茶,尽数倒在地上:“覆水难收,去日之日不可留。帕子已经旧了,王爷也该换一条了。”

    凌昭面无表情:“可惜本王补好了,再用上十年八载,不成问题。”

    江晚晴这才细细瞧了会儿,只见中间缝起的针脚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外行人所为,肯定不是绣娘的手笔,甚至不像姑娘家缝的。

    她问:“秦衍之替你补的?”

    凌昭很是不以为然:“他哪里有这么好的手艺。”

    江晚晴:“……”

    不是秦衍之,那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凌昭沉默地盯着她,分明就是等她开口,问是谁缝的,她偏不问,侧过身子,仿佛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果然,凌昭一字一句冒着寒气:“本王天生命苦,什么都得自己争取,自己动手。”

    江晚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王爷的话可笑极了,您如今想要什么没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任您挑选,争着送您手绢、争着当王府的女主人——”她停了停,横眉冷对着他:“可你非得觊觎皇嫂,天理不容,令人不齿。”

    她说的字字含恨,凌昭听了却舒出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发气。不会有别人,你大可安心。”

    江晚晴道:“我为何要安心?你——”

    凌昭温声打断她的话:“我在北边从来孑然一身,是凌暄居心叵测,在你面前陷害我。”

    容定抬眸,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在心里摇头。

    江晚晴微微怔忡,脱口道:“他何曾陷害你?”

    凌昭冷哼了声:“他干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

    江晚晴无奈:“人都去了,他清不清楚又有什么要紧?当务之急,你尽快赐我一死,倘若你怕落人口实,你托人带个话,叫我自行了断也成——”

    凌昭眸光渐冷,戾气尽显:“谁敢赐死你?怕是活的不耐烦。”

    江晚晴差点眼前一黑,倒下去。

    搞了半天,他竟然根本不想赐死她?不管她说多狠的话,他听了就忘,就算她送了个贞洁牌子过去,他气过恨过,也就丢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