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85 蜜月旅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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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栀到最后也没解释那件事情。
沈亦装小白兔套她的话，她就也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笑眯眯地回答：“没说什么呀, 你别乱想哦。”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洛栀挑衅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方面事情, 跟沈亦真的不太好计较。他的另一面比其他人隐藏得都要深得多，伪装对于他来说就跟衣服似的。
要扒光他的衣服，别人是不可能做到了。
就算是她来, 也得给他足够的刺激……咳咳。
洛栀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
出门右拐，没多远就是他们之前上高中的地方。
现在虽然是暑假，可学校里还是组织了补课，大晚上的，准高三学生的那栋教学楼里灯火通明。
洛栀看了一眼时间。
她们当初补课是没有晚自习的, 没想到现在的竞争更激烈了。
补课还搞个晚自习。
时间刚好跳到九点四十，洛栀远远地听见下课铃声响起的声音，猜测他们大概是放学了。
“现在的小孩儿真辛苦啊。”洛栀随口说道，“比我们当时还要压力大。”
“嗯。”沈亦说, “今年考生也多。”
洛栀：“咦，你知道今年有多少？”
沈亦：“我也参加了考场布置和检查。”
洛栀惊讶极了：“你是怎么处理这么多事情的？”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处理事情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思和时间一直跟着她。
“不过是分散一些注意力罢了。”沈亦说着，轻轻圈住了她的手腕, “分散一些……”我对你的注意力。
他的手指逐渐收拢, 洛栀觉得她听见了剩下的那半句话。
她笑起来, 指着不远处的那条小吃街问他：“你还记得那里吗？”
沈亦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也跟着笑了：“记得。”
那是一家奶茶店。
沈亦曾经跟他的朋友路过这里，看见洛栀在里面喝奶茶。
当时也是跟安凉一起。
这么想来，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嫉妒安凉了吧。
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跟她拉拉扯扯，笑嘻嘻地讲一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沈亦手里的力道逐渐加强。
洛栀拍了拍他的手背，哄着他说：“我请你去喝奶茶吧，别生气了，嗯？”
沈亦愣住：“什么？”
“你不想喝吗？”洛栀拉着他就朝奶茶店走去，“我还挺怀念这边的味道的。”
沈亦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木讷了：“阿栀是在，哄我开心吗？”
“是啊是啊。”洛栀笑得没心没肺。
她把沈亦推进去，笑吟吟地跟老板娘打了招呼，熟练地点单：“原味奶茶，大杯去冰七分甜。”
学校门口的小奶茶店，是老板娘私人营业的小店。
价格足够便宜，味道也不会太差。
老板娘人很实诚，每次要求加料她都会加上很多。洛栀不喜欢喝东西的时候里面咕噜咕噜滚上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是点原味。
“是你呀。”
老板娘一见着洛栀，也笑开来，转身熟练地给洛栀做奶茶。
洛栀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下，问老板娘：“你还记得我呀？”
“记得，你这样懂礼貌的小美女，当然记得。”老板娘说着，给奶茶去冰，“这个小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是呀。”洛栀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付款之前问一直在沉默的沈亦，“你喝什么？”
“……”沈亦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点什么。
这种经历其实也有过，跟着同学们一起到类似的小店里来，有的人喝可乐有的人吃炸鸡，热热闹闹的一起讨论题目。
他往往只参加最后一项——讨论题目。
洛栀看他不说话，又问：“跟我喝一样的可以吗？”
沈亦点点头。
洛栀一边付款，一边说：“再来一杯原位奶茶，去冰三分甜。”
沈亦：“你刚刚好像不是……”
“你不是不喜欢太甜的吗？三分甜应该正好。”洛栀说。
沈亦不再说话。
没多久奶茶送上来，老板娘看看他们两个，直夸他们看上去很般配。
“你也上大学啦。”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们在这里开店的，一届一届送走多少学生。有时候有学生回来看看，就觉得很开心。”
洛栀咬着吸管应道：“嘿嘿，大家放假肯定会来呀，毕竟我们家就在这附近嘛。”
“这位小帅哥有点眼熟。”老板娘说，“是不是以前也来过？”
沈亦没想到老板娘会突然说这个，他动作一僵，差点没被奶茶给呛着。
他咳嗽两声，故作镇定道：“可能是吧。”
待老板娘走后，洛栀凑到沈亦耳边，小声问他：“你以前来过这里？”
沈亦：“……我不记得了。”
“你又骗我。”洛栀佯装恼怒，“是不是以前我到这里来，你都跟着我一起来？”
“没有。”沈亦无奈道，“你来过二十几次，我要是真的跟着你一起，老板娘怎么会不认识我。”
洛栀：“……”
她来过多少次他都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来过！
洛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半天。
沈亦又喝了一口奶茶。
洛栀看着他把视线偏向别处，明明只是喝了一口，喉结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奶茶而已，有这么难咽吗？
她把脸凑过去一点，却突然被沈亦伸手蒙住了眼睛。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么一下子盖过来，把她的大半张脸都拢在了他的手下。
“别那么看着我。”沈亦压低声音说。
他的声音太过性感，洛栀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终于知道他刚刚为什么重复吞咽的动作了。
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呢。
洛栀伸手把他的手拽下来，脸蛋红扑扑地看着他：“沈亦，冷静一点，这里人很多的。”
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打下课铃，没多久这里就会挤满刚放学的高中生。
洛栀叫他冷静，其实也是在叫自己冷静。
沈亦“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他的眼神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不愿意移开半分，眸光渐深，宛如幽暗的旋涡。
洛栀红着脸把他拉了出去。
学校门口的路她很熟悉，沈亦也一样。
在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在回家的路上太过无聊，会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转来转去，就跟探险寻宝似的。
而沈亦会跟在她身后，即使她从未察觉。
就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宝藏。
洛栀跟他绕进巷子里，想起她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日子，也想起这附近，某个死胡同里发生的群架斗殴等等事件……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
却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吗？”
洛栀忽然跳上一块大石头，笑眯眯地对沈亦说：“方栀，就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在上高二的时候，有个很少女心的梦想。”
沈亦淡淡地应了一声，显得不是很关心。
如果说话的不是洛栀，这种话题，他甚至可能不会去听。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话题，因为过去的十几年来，哪怕他只是一块碎片，也是真实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她却不在。
即使相见，这个躯壳里装着的也不是她的灵魂。
这让他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拒绝讨论这一个话题。
洛栀却是毫不避讳地说了：“她那个时候就很希望，在某天的晚自习下课，大概就像今天这样的天空，漫天星星的时候——“
“跟喜欢的男孩子手拉着手，一起去门口的奶茶店喝奶茶。”
她回过头来看着沈亦，眼睛里有漫天的星星：“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是帮她实现愿望了呀？”
沈亦心跳得飞快，凝视着她的眼睛，浅笑道：“嗯。”
洛栀突然变脸，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不过说实话也就那样。我可能是老了吧，没觉得这个愿望实现以后，有多让人怦然心动呢。”
沈亦的笑容也跟着僵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像个茫然的小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洛栀又笑起来，跳到他的面前，带了点儿得意地说：“知道你画风突变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了？”
沈亦：“……”
洛栀冷哼：“下次再这样骗我，你看我还理不理你了。”
沈亦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骗你的意思。”
洛栀缓和了脸色，跑去拉他的手：“我知道啦，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而已。”
两个人又和好如初，手拉着手，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洛栀喝醉了似的不肯好好走路，东倒西歪，跳来跳去。沈亦就任由她拉着，跟在他的身后，始终是不紧不慢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脚步轻盈。
他跟踪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一身正气，谦逊有礼的样子。
洛栀感到好奇，却永远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沈亦大学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他有存款，也有投资的项目。他在他们的家附近长租了一套房，打算毕业的时候把它买下来。
洛栀有时候会跟他一起去那里，两个人住在一起，提前过同居生活。
她跟着他回到家里，看见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和两碗盛好的米饭，都是她喜欢的菜，被保鲜膜包着，看上去色泽诱人极了。
即使晚上吃烤鱼吃得很饱，洛栀还是觉得有些口舌生津，“这些都是你做的呀？”
“新学的。”沈亦如实回答，“要吃吗，我去热一热。”
“好呀。”
其实洛栀一开始真的不饿，只是沈亦还没吃饭，她要陪他一起吃一点。
后来尝了味道，就一发不可收拾。
吃完以后小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沈亦去洗碗，洛栀就在家里来回走动消消食。
她听见厨房传来水声，还有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只觉得分外安心。
紧接着又听见沈亦说：“明天你有安排吗？”
洛栀楞了一下：“没有吧，怎么了？”
“我代表学校参加了《百校争鸣》，明天是二十强的比赛，要去电视台录节目……”
沈亦一边洗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像这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洛栀脚下一转，蹬蹬跑进厨房，瞪着眼睛问他：“真的吗！”
“嗯。”沈亦把碗碟擦干，放进柜子里，“可能要录一天。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洛栀拽着他的袖子：“百校争鸣！”
这是他们省电视台近几年火爆起来的一个节目，会在全国范围内的一百所知名高校选出学生代表来参加。
节目组会安排各种各样的游戏，设置关卡，来考验参加者的智商和知识量。
有时候也会需要一点体能。
参加比赛的都是学生，认识他们的不多，但他们的学校都是鼎鼎有名的。一站出去报了大名之后，紧跟着的就是“xx大学的学生”。
简直就是一个学校的代表。
沈亦才大一，学校就让他去参加这个活动吗？
洛栀又惊又喜，拉着他的胳膊直言道：“我也要去看看，你不能带家属观战吗！不行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场外援助啊！”
“……”沈亦沉默片刻，擦干了手上的水。
水池里还泡着一个碗，水龙头还在发出哗哗的水声。
洛栀伸手关了水，期待地看着他。
沈亦终究是点了点头，沉声回答：“好。”
第二天，《百校争鸣》的拍摄现场。
洛栀坐在观众席里，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她跟着沈亦在后台待了一会儿，沈亦身边跟他讲话给他简单化妆的都是女的，偶尔来个导演策划之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
就是这些男人，要是看上洛栀一眼，沈亦的表情都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显然是在记仇。
洛栀都想拿个小本本给他，让他一个个写下来。
她也好看一看记仇的对象和原因，肯定很有意思。
沈亦倒是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的记忆里太好，根本不需要什么小本本。
上台之前，他还紧紧地抱着洛栀不愿意撒手。
工作人员就已经进来催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在洛栀身边负责带领她的人一直都是女的。这次也是个小姐姐，敲门进来之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沈亦坐在凳子上，面前站了个个头不是很高的小姑娘。他搂着小姑娘的腰，脸贴在她胸前，撒娇似的。
小姑娘揉揉他的头发，低声哄他：“不要紧张，加油，你肯定能行……”
工作人员：“……”
小姐姐领着洛栀去了观众席。
这种节目一般会请一些好看的美女作为观众，增加节目效果，拍摄的时候扫一扫观众席，赏心悦目。
洛栀被塞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旁边的小姑娘还低声问她是在哪个群接的这个兼职，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洛栀只好摆摆手说：“我是选手家属。”
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妹子，你好幽默啊。”
洛栀：“……”
虽说是个综艺节目，但毕竟参加者都是来自各大高校的学生，有个“百校竞赛”的噱头在里面，自然不会弄虚作假。
只是有时候为了节目效果，会夸大一些选手的特点，大肆宣扬。
比如洛栀和沈亦所在的大学，前两次参加比赛，拿下的都是第二名。
这个节目可没有什么银牌的说法。
走到最后的学生会被冠以“百晓生”的称号，获得奖杯和荣誉证书等一系列奖品。
而第二名就只是第二名而已。
因此沈亦站上去之后，主持人刻意提到了这个问题，问沈亦是否有信心一雪前耻。
沈亦正不动声色地瞟着观众席，听见这个问题，他才回过神来，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对手，在看见某个人时停顿了一下，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回答：“有。”
就这几个小动作，已经引得现场的观众一阵哗然。
洛栀听见自己的后边儿有两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大，却因为位置的问题，刚好传进她的耳朵里。
“那个学弟好帅啊我操。”
“真话，什么神仙气质啊，眼神一转我都要死了。”
“还有这个狂霸酷炫拽的态度，太苏了吧！小说男主吗他是？？”
“人家就是很苏啊，才大一就当上学校代表了，听说……”
后面的话就有些听不清了。
洛栀听到这些话，觉得十分骄傲，同时也难免有点儿吃味。
如果不是她非得跟着来，沈亦就一个人在这儿被众多女性包围着了。观众也好，刚刚的工作人员也好，哪个不是漂亮又讨喜的小姑娘？
理智上知道不会有什么是一回事，感情上就又是一回事了。
也曾经看过有人说，毫无理由的才叫吃醋，有理有据的那叫捉奸。
洛栀一个人坐在那儿，越想越气。
沈亦站在舞台上，越站越意气风发。
很多问题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出来。再加上赛制的问题，一开始他对上的对手基本都是些不太强的。
他最强的对手，叫孙磊。
洛栀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人，毕竟她只是听说，却没见过。
后来听人说他是某某七中保送上了x大，高中的时候成绩一直在全省排前几名。
她这才想起来——那就是原来七中天团的老大啊！
被保送走之前一直是他当第一，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说，那是沈亦让着他的。
真的是沈亦让的吗？
初次比赛结束，二十进十六，一共淘汰了四名选手。
洛栀在和沈亦一起回家的路上问他：“你有信心拿第一吗？”
沈亦动作一顿，反问：“阿栀想我拿第一？”
洛栀：“当然了呀，难道你想我们学校万年老二吗？”
这话就像是和flag一样。
没过多久，十六进十二的比赛录制之前，第一场节目上映了。
上映以前先有各大媒体的预热，沈亦和孙磊的表现最为亮眼，被重点剪辑。
尤其是沈亦，形象又好，气质又稳。
颜粉和才华粉都炸出来一堆，甚至还出现了沈亦和孙磊的cp粉。
营销号以两个高颜值学霸为噱头，重点剪辑了沈亦的眼神。
节目播出以后，也有大佬给他们写同人文。“万年老二”和“永远第一”之间的相爱相杀，基情四射。
他们说沈亦“风情万种”、“款款情深”、“感情内敛又深沉”……
洛栀：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沈亦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不过他毫不在意。
因为洛栀说的那些话，他才刚刚开始认真准备这个比赛。
比赛的深度和广度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他必须多看一些以前不知道的冷知识，有备无患。
洛栀也没再去打扰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亦在节目中过关斩将，很快来到了比赛的最后关头。
最后留下的，也果然就是沈亦和孙磊两个人。
孙磊似乎是在大学里学了不少东西，显得十分自信，笑着对沈亦说：“这一次是认真的吗？”
沈亦也笑了一下：“嗯。”
洛栀：……想要生活过得去…………
玩笑归玩笑，竞赛到了最后关头，题目都很难。
涉猎范围也越来越广，前一题涉及到了大熊猫的饲养，后一题就问到了飞机构造中的某个重要部位有哪些零件。
除了这些抢答题，也还有很多需要进行大量复杂计算的题目。
包括编程和代码的计算。
这一场比赛每个选手有一次寻求场外援助的机会，孙磊在大熊猫那题就把机会用完了。
再到后面的时候，两个人被同一个复杂的程序代码问题给难倒了。
这个代码的算法极为复杂，两个人都要了一章草稿纸，低头计算起来。
洛栀坐在观众席上干着急。
这个算法对她来说就是十年前的古早题，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关键在哪里，只要修改其中一个命令程式，就能编成一种全新的代码，简单几个步骤就能完成原本繁杂的计算。
虽然这个算法目前还没流行起来，但绝不是什么超越目前科技水平的事情。
她记得她的导师也曾经用过那个办法。
有点像是学生解数学题时投机取巧的方法，不是课本上有的定理公式，但绝对不会出错。
只是在考试中会稍稍扣分。
可那怎么也比拿个零分要强啊。
洛栀急得跳脚，沈亦那边终于推出了一个很长的数据，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进行着复杂的计算。
在这样的过程中，时间都仿佛变得慢了。
空气也沉静下来，即使选手带着防噪耳机，现场的观众也都凝神屏息地看着，就连主持人都不忍心出声打扰他们。
洛栀小声地喊他名字：“沈亦！”
冥冥之中，这一声压抑的呐喊，似乎跨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直直钻入他的耳朵里。
沈亦从烧脑的计算中回过神来。
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但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直起腰来，视线穿过人山人海，准确地锁定了某个身影。
洛栀着急地看着他。
刹那间，仿佛福灵心至。
沈亦按下桌子上的按钮，沉声说：“我需要场外援助。”
洛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好像主持人带着话筒走到了她的身边，温和地询问她是否能给予沈亦什么帮助。
洛栀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就说了两个步骤，沈亦瞬间明白过来，他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字，紧接着就直接去旁边的电脑里输入了代码。
程序当场运行起来。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都鼓起掌来，洛栀身边的小姑娘惊讶地说：“天哪，你真的是他的家属吗？”
洛栀有点脸红，懵懵懂懂地坐下来。
好像沈亦刚刚的状态也有点影响到了她，他计算得太过投入，消耗了巨大的体能。
洛栀刚刚都觉得周围的光线变得刺眼，甚至有点头晕。
坐下来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一场知识竞赛因为两人的势均力敌，莫名变得热血起来。而在紧要关头洛栀的点睛一笔，让这场比赛提前宣布了结束。
孙磊写不出那个程序。
而沈亦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题目。
这个暑假他们拍完了节目，生活已经变得不再风平浪静。
沈亦走在路上已经能被人叫出名字，偶尔还会有上来搭讪的年轻学生。
再到后来，最后一期节目播出。
学校的官博转发了最后一期节目的预告，点名表扬了沈亦和洛栀的优秀表现。就连他们学校的贴吧都火爆了一次，学校表白墙和贴吧里都是找沈亦的联系方式的。
偶尔还有几个表白洛栀的。
这让他们开始感到困扰，开学的时候，干脆直接申请了两个月的假期。
两个人出去旅游去了。
出门前洛栀回家收拾东西。方妈妈也知道了她和沈亦之间的事情，两个妈妈关系太好，都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也很放心彼此家的孩子。
洛栀跟沈亦一起坐了火车去南方，洛栀在车上又刷了微博，结果信号不好，刚好卡在一个沈亦跟孙磊cp的剪辑视频上。
洛栀看得心情复杂，沈亦一偏头，刚好也看见了她在看这个视频。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
洛栀：“大家都懂的。”
沈亦：“？”
洛栀拍拍他的肩膀：“想要生活过得去，哪能头上没点绿。”
沈亦慢慢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洛栀：“……”怎么开个玩笑还生气了吗！？？
“说清楚。”沈亦沉了声音，“你喜欢……“
他咬了咬牙，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你喜欢孙磊？”
洛栀：“……”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确实卡在了孙磊的那张脸上。
脸中间还有个小圈圈在转。
洛栀：“你自己看看这条微博。”
她从视频里退出来，给沈亦看微博原文。
沈亦：“……”
表情逐渐消失。
洛栀在旁边憋着笑：“我觉得被绿了的是我呢，亦亦小朋友。”
沈亦：“…………你信这个？”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洛栀说。
沈亦被她给气笑了：“你跟我开这种玩笑没关系，一开始就说清楚，我不介意。你这样遮遮掩掩，我还以为……”
洛栀：“你不相信我吗？”
沈亦：“我只是没有把握。”
他附身贴近洛栀耳边，压低了声线，刻意引诱人似的：“每天都希望你能更爱我一点，爱到离不开我。”
大概是刚刚真的吓到他了，这会儿竟然难得地说了心里话。
洛栀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贴在他耳边说：“早就离不开你啦。”
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呀。
洛栀到最后也没解释那件事情。
沈亦装小白兔套她的话，她就也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笑眯眯地回答：“没说什么呀, 你别乱想哦。”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洛栀挑衅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方面事情, 跟沈亦真的不太好计较。他的另一面比其他人隐藏得都要深得多，伪装对于他来说就跟衣服似的。
要扒光他的衣服，别人是不可能做到了。
就算是她来, 也得给他足够的刺激……咳咳。
洛栀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
出门右拐，没多远就是他们之前上高中的地方。
现在虽然是暑假，可学校里还是组织了补课，大晚上的，准高三学生的那栋教学楼里灯火通明。
洛栀看了一眼时间。
她们当初补课是没有晚自习的, 没想到现在的竞争更激烈了。
补课还搞个晚自习。
时间刚好跳到九点四十，洛栀远远地听见下课铃声响起的声音，猜测他们大概是放学了。
“现在的小孩儿真辛苦啊。”洛栀随口说道，“比我们当时还要压力大。”
“嗯。”沈亦说, “今年考生也多。”
洛栀：“咦，你知道今年有多少？”
沈亦：“我也参加了考场布置和检查。”
洛栀惊讶极了：“你是怎么处理这么多事情的？”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处理事情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思和时间一直跟着她。
“不过是分散一些注意力罢了。”沈亦说着，轻轻圈住了她的手腕, “分散一些……”我对你的注意力。
他的手指逐渐收拢, 洛栀觉得她听见了剩下的那半句话。
她笑起来, 指着不远处的那条小吃街问他：“你还记得那里吗？”
沈亦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也跟着笑了：“记得。”
那是一家奶茶店。
沈亦曾经跟他的朋友路过这里，看见洛栀在里面喝奶茶。
当时也是跟安凉一起。
这么想来，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嫉妒安凉了吧。
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跟她拉拉扯扯，笑嘻嘻地讲一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沈亦手里的力道逐渐加强。
洛栀拍了拍他的手背，哄着他说：“我请你去喝奶茶吧，别生气了，嗯？”
沈亦愣住：“什么？”
“你不想喝吗？”洛栀拉着他就朝奶茶店走去，“我还挺怀念这边的味道的。”
沈亦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木讷了：“阿栀是在，哄我开心吗？”
“是啊是啊。”洛栀笑得没心没肺。
她把沈亦推进去，笑吟吟地跟老板娘打了招呼，熟练地点单：“原味奶茶，大杯去冰七分甜。”
学校门口的小奶茶店，是老板娘私人营业的小店。
价格足够便宜，味道也不会太差。
老板娘人很实诚，每次要求加料她都会加上很多。洛栀不喜欢喝东西的时候里面咕噜咕噜滚上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是点原味。
“是你呀。”
老板娘一见着洛栀，也笑开来，转身熟练地给洛栀做奶茶。
洛栀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下，问老板娘：“你还记得我呀？”
“记得，你这样懂礼貌的小美女，当然记得。”老板娘说着，给奶茶去冰，“这个小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是呀。”洛栀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付款之前问一直在沉默的沈亦，“你喝什么？”
“……”沈亦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点什么。
这种经历其实也有过，跟着同学们一起到类似的小店里来，有的人喝可乐有的人吃炸鸡，热热闹闹的一起讨论题目。
他往往只参加最后一项——讨论题目。
洛栀看他不说话，又问：“跟我喝一样的可以吗？”
沈亦点点头。
洛栀一边付款，一边说：“再来一杯原位奶茶，去冰三分甜。”
沈亦：“你刚刚好像不是……”
“你不是不喜欢太甜的吗？三分甜应该正好。”洛栀说。
沈亦不再说话。
没多久奶茶送上来，老板娘看看他们两个，直夸他们看上去很般配。
“你也上大学啦。”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们在这里开店的，一届一届送走多少学生。有时候有学生回来看看，就觉得很开心。”
洛栀咬着吸管应道：“嘿嘿，大家放假肯定会来呀，毕竟我们家就在这附近嘛。”
“这位小帅哥有点眼熟。”老板娘说，“是不是以前也来过？”
沈亦没想到老板娘会突然说这个，他动作一僵，差点没被奶茶给呛着。
他咳嗽两声，故作镇定道：“可能是吧。”
待老板娘走后，洛栀凑到沈亦耳边，小声问他：“你以前来过这里？”
沈亦：“……我不记得了。”
“你又骗我。”洛栀佯装恼怒，“是不是以前我到这里来，你都跟着我一起来？”
“没有。”沈亦无奈道，“你来过二十几次，我要是真的跟着你一起，老板娘怎么会不认识我。”
洛栀：“……”
她来过多少次他都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来过！
洛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半天。
沈亦又喝了一口奶茶。
洛栀看着他把视线偏向别处，明明只是喝了一口，喉结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奶茶而已，有这么难咽吗？
她把脸凑过去一点，却突然被沈亦伸手蒙住了眼睛。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么一下子盖过来，把她的大半张脸都拢在了他的手下。
“别那么看着我。”沈亦压低声音说。
他的声音太过性感，洛栀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终于知道他刚刚为什么重复吞咽的动作了。
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呢。
洛栀伸手把他的手拽下来，脸蛋红扑扑地看着他：“沈亦，冷静一点，这里人很多的。”
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打下课铃，没多久这里就会挤满刚放学的高中生。
洛栀叫他冷静，其实也是在叫自己冷静。
沈亦“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他的眼神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不愿意移开半分，眸光渐深，宛如幽暗的旋涡。
洛栀红着脸把他拉了出去。
学校门口的路她很熟悉，沈亦也一样。
在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在回家的路上太过无聊，会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转来转去，就跟探险寻宝似的。
而沈亦会跟在她身后，即使她从未察觉。
就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宝藏。
洛栀跟他绕进巷子里，想起她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日子，也想起这附近，某个死胡同里发生的群架斗殴等等事件……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
却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吗？”
洛栀忽然跳上一块大石头，笑眯眯地对沈亦说：“方栀，就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在上高二的时候，有个很少女心的梦想。”
沈亦淡淡地应了一声，显得不是很关心。
如果说话的不是洛栀，这种话题，他甚至可能不会去听。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话题，因为过去的十几年来，哪怕他只是一块碎片，也是真实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她却不在。
即使相见，这个躯壳里装着的也不是她的灵魂。
这让他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拒绝讨论这一个话题。
洛栀却是毫不避讳地说了：“她那个时候就很希望，在某天的晚自习下课，大概就像今天这样的天空，漫天星星的时候——“
“跟喜欢的男孩子手拉着手，一起去门口的奶茶店喝奶茶。”
她回过头来看着沈亦，眼睛里有漫天的星星：“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是帮她实现愿望了呀？”
沈亦心跳得飞快，凝视着她的眼睛，浅笑道：“嗯。”
洛栀突然变脸，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不过说实话也就那样。我可能是老了吧，没觉得这个愿望实现以后，有多让人怦然心动呢。”
沈亦的笑容也跟着僵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像个茫然的小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洛栀又笑起来，跳到他的面前，带了点儿得意地说：“知道你画风突变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了？”
沈亦：“……”
洛栀冷哼：“下次再这样骗我，你看我还理不理你了。”
沈亦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骗你的意思。”
洛栀缓和了脸色，跑去拉他的手：“我知道啦，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而已。”
两个人又和好如初，手拉着手，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洛栀喝醉了似的不肯好好走路，东倒西歪，跳来跳去。沈亦就任由她拉着，跟在他的身后，始终是不紧不慢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脚步轻盈。
他跟踪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一身正气，谦逊有礼的样子。
洛栀感到好奇，却永远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沈亦大学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他有存款，也有投资的项目。他在他们的家附近长租了一套房，打算毕业的时候把它买下来。
洛栀有时候会跟他一起去那里，两个人住在一起，提前过同居生活。
她跟着他回到家里，看见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和两碗盛好的米饭，都是她喜欢的菜，被保鲜膜包着，看上去色泽诱人极了。
即使晚上吃烤鱼吃得很饱，洛栀还是觉得有些口舌生津，“这些都是你做的呀？”
“新学的。”沈亦如实回答，“要吃吗，我去热一热。”
“好呀。”
其实洛栀一开始真的不饿，只是沈亦还没吃饭，她要陪他一起吃一点。
后来尝了味道，就一发不可收拾。
吃完以后小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沈亦去洗碗，洛栀就在家里来回走动消消食。
她听见厨房传来水声，还有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只觉得分外安心。
紧接着又听见沈亦说：“明天你有安排吗？”
洛栀楞了一下：“没有吧，怎么了？”
“我代表学校参加了《百校争鸣》，明天是二十强的比赛，要去电视台录节目……”
沈亦一边洗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像这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洛栀脚下一转，蹬蹬跑进厨房，瞪着眼睛问他：“真的吗！”
“嗯。”沈亦把碗碟擦干，放进柜子里，“可能要录一天。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洛栀拽着他的袖子：“百校争鸣！”
这是他们省电视台近几年火爆起来的一个节目，会在全国范围内的一百所知名高校选出学生代表来参加。
节目组会安排各种各样的游戏，设置关卡，来考验参加者的智商和知识量。
有时候也会需要一点体能。
参加比赛的都是学生，认识他们的不多，但他们的学校都是鼎鼎有名的。一站出去报了大名之后，紧跟着的就是“xx大学的学生”。
简直就是一个学校的代表。
沈亦才大一，学校就让他去参加这个活动吗？
洛栀又惊又喜，拉着他的胳膊直言道：“我也要去看看，你不能带家属观战吗！不行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场外援助啊！”
“……”沈亦沉默片刻，擦干了手上的水。
水池里还泡着一个碗，水龙头还在发出哗哗的水声。
洛栀伸手关了水，期待地看着他。
沈亦终究是点了点头，沉声回答：“好。”
第二天，《百校争鸣》的拍摄现场。
洛栀坐在观众席里，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她跟着沈亦在后台待了一会儿，沈亦身边跟他讲话给他简单化妆的都是女的，偶尔来个导演策划之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
就是这些男人，要是看上洛栀一眼，沈亦的表情都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显然是在记仇。
洛栀都想拿个小本本给他，让他一个个写下来。
她也好看一看记仇的对象和原因，肯定很有意思。
沈亦倒是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的记忆里太好，根本不需要什么小本本。
上台之前，他还紧紧地抱着洛栀不愿意撒手。
工作人员就已经进来催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在洛栀身边负责带领她的人一直都是女的。这次也是个小姐姐，敲门进来之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沈亦坐在凳子上，面前站了个个头不是很高的小姑娘。他搂着小姑娘的腰，脸贴在她胸前，撒娇似的。
小姑娘揉揉他的头发，低声哄他：“不要紧张，加油，你肯定能行……”
工作人员：“……”
小姐姐领着洛栀去了观众席。
这种节目一般会请一些好看的美女作为观众，增加节目效果，拍摄的时候扫一扫观众席，赏心悦目。
洛栀被塞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旁边的小姑娘还低声问她是在哪个群接的这个兼职，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洛栀只好摆摆手说：“我是选手家属。”
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妹子，你好幽默啊。”
洛栀：“……”
虽说是个综艺节目，但毕竟参加者都是来自各大高校的学生，有个“百校竞赛”的噱头在里面，自然不会弄虚作假。
只是有时候为了节目效果，会夸大一些选手的特点，大肆宣扬。
比如洛栀和沈亦所在的大学，前两次参加比赛，拿下的都是第二名。
这个节目可没有什么银牌的说法。
走到最后的学生会被冠以“百晓生”的称号，获得奖杯和荣誉证书等一系列奖品。
而第二名就只是第二名而已。
因此沈亦站上去之后，主持人刻意提到了这个问题，问沈亦是否有信心一雪前耻。
沈亦正不动声色地瞟着观众席，听见这个问题，他才回过神来，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对手，在看见某个人时停顿了一下，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回答：“有。”
就这几个小动作，已经引得现场的观众一阵哗然。
洛栀听见自己的后边儿有两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大，却因为位置的问题，刚好传进她的耳朵里。
“那个学弟好帅啊我操。”
“真话，什么神仙气质啊，眼神一转我都要死了。”
“还有这个狂霸酷炫拽的态度，太苏了吧！小说男主吗他是？？”
“人家就是很苏啊，才大一就当上学校代表了，听说……”
后面的话就有些听不清了。
洛栀听到这些话，觉得十分骄傲，同时也难免有点儿吃味。
如果不是她非得跟着来，沈亦就一个人在这儿被众多女性包围着了。观众也好，刚刚的工作人员也好，哪个不是漂亮又讨喜的小姑娘？
理智上知道不会有什么是一回事，感情上就又是一回事了。
也曾经看过有人说，毫无理由的才叫吃醋，有理有据的那叫捉奸。
洛栀一个人坐在那儿，越想越气。
沈亦站在舞台上，越站越意气风发。
很多问题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出来。再加上赛制的问题，一开始他对上的对手基本都是些不太强的。
他最强的对手，叫孙磊。
洛栀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人，毕竟她只是听说，却没见过。
后来听人说他是某某七中保送上了x大，高中的时候成绩一直在全省排前几名。
她这才想起来——那就是原来七中天团的老大啊！
被保送走之前一直是他当第一，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说，那是沈亦让着他的。
真的是沈亦让的吗？
初次比赛结束，二十进十六，一共淘汰了四名选手。
洛栀在和沈亦一起回家的路上问他：“你有信心拿第一吗？”
沈亦动作一顿，反问：“阿栀想我拿第一？”
洛栀：“当然了呀，难道你想我们学校万年老二吗？”
这话就像是和flag一样。
没过多久，十六进十二的比赛录制之前，第一场节目上映了。
上映以前先有各大媒体的预热，沈亦和孙磊的表现最为亮眼，被重点剪辑。
尤其是沈亦，形象又好，气质又稳。
颜粉和才华粉都炸出来一堆，甚至还出现了沈亦和孙磊的cp粉。
营销号以两个高颜值学霸为噱头，重点剪辑了沈亦的眼神。
节目播出以后，也有大佬给他们写同人文。“万年老二”和“永远第一”之间的相爱相杀，基情四射。
他们说沈亦“风情万种”、“款款情深”、“感情内敛又深沉”……
洛栀：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沈亦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不过他毫不在意。
因为洛栀说的那些话，他才刚刚开始认真准备这个比赛。
比赛的深度和广度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他必须多看一些以前不知道的冷知识，有备无患。
洛栀也没再去打扰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亦在节目中过关斩将，很快来到了比赛的最后关头。
最后留下的，也果然就是沈亦和孙磊两个人。
孙磊似乎是在大学里学了不少东西，显得十分自信，笑着对沈亦说：“这一次是认真的吗？”
沈亦也笑了一下：“嗯。”
洛栀：……想要生活过得去…………
玩笑归玩笑，竞赛到了最后关头，题目都很难。
涉猎范围也越来越广，前一题涉及到了大熊猫的饲养，后一题就问到了飞机构造中的某个重要部位有哪些零件。
除了这些抢答题，也还有很多需要进行大量复杂计算的题目。
包括编程和代码的计算。
这一场比赛每个选手有一次寻求场外援助的机会，孙磊在大熊猫那题就把机会用完了。
再到后面的时候，两个人被同一个复杂的程序代码问题给难倒了。
这个代码的算法极为复杂，两个人都要了一章草稿纸，低头计算起来。
洛栀坐在观众席上干着急。
这个算法对她来说就是十年前的古早题，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关键在哪里，只要修改其中一个命令程式，就能编成一种全新的代码，简单几个步骤就能完成原本繁杂的计算。
虽然这个算法目前还没流行起来，但绝不是什么超越目前科技水平的事情。
她记得她的导师也曾经用过那个办法。
有点像是学生解数学题时投机取巧的方法，不是课本上有的定理公式，但绝对不会出错。
只是在考试中会稍稍扣分。
可那怎么也比拿个零分要强啊。
洛栀急得跳脚，沈亦那边终于推出了一个很长的数据，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进行着复杂的计算。
在这样的过程中，时间都仿佛变得慢了。
空气也沉静下来，即使选手带着防噪耳机，现场的观众也都凝神屏息地看着，就连主持人都不忍心出声打扰他们。
洛栀小声地喊他名字：“沈亦！”
冥冥之中，这一声压抑的呐喊，似乎跨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直直钻入他的耳朵里。
沈亦从烧脑的计算中回过神来。
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但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直起腰来，视线穿过人山人海，准确地锁定了某个身影。
洛栀着急地看着他。
刹那间，仿佛福灵心至。
沈亦按下桌子上的按钮，沉声说：“我需要场外援助。”
洛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好像主持人带着话筒走到了她的身边，温和地询问她是否能给予沈亦什么帮助。
洛栀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就说了两个步骤，沈亦瞬间明白过来，他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字，紧接着就直接去旁边的电脑里输入了代码。
程序当场运行起来。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都鼓起掌来，洛栀身边的小姑娘惊讶地说：“天哪，你真的是他的家属吗？”
洛栀有点脸红，懵懵懂懂地坐下来。
好像沈亦刚刚的状态也有点影响到了她，他计算得太过投入，消耗了巨大的体能。
洛栀刚刚都觉得周围的光线变得刺眼，甚至有点头晕。
坐下来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一场知识竞赛因为两人的势均力敌，莫名变得热血起来。而在紧要关头洛栀的点睛一笔，让这场比赛提前宣布了结束。
孙磊写不出那个程序。
而沈亦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题目。
这个暑假他们拍完了节目，生活已经变得不再风平浪静。
沈亦走在路上已经能被人叫出名字，偶尔还会有上来搭讪的年轻学生。
再到后来，最后一期节目播出。
学校的官博转发了最后一期节目的预告，点名表扬了沈亦和洛栀的优秀表现。就连他们学校的贴吧都火爆了一次，学校表白墙和贴吧里都是找沈亦的联系方式的。
偶尔还有几个表白洛栀的。
这让他们开始感到困扰，开学的时候，干脆直接申请了两个月的假期。
两个人出去旅游去了。
出门前洛栀回家收拾东西。方妈妈也知道了她和沈亦之间的事情，两个妈妈关系太好，都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也很放心彼此家的孩子。
洛栀跟沈亦一起坐了火车去南方，洛栀在车上又刷了微博，结果信号不好，刚好卡在一个沈亦跟孙磊cp的剪辑视频上。
洛栀看得心情复杂，沈亦一偏头，刚好也看见了她在看这个视频。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
洛栀：“大家都懂的。”
沈亦：“？”
洛栀拍拍他的肩膀：“想要生活过得去，哪能头上没点绿。”
沈亦慢慢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洛栀：“……”怎么开个玩笑还生气了吗！？？
“说清楚。”沈亦沉了声音，“你喜欢……“
他咬了咬牙，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你喜欢孙磊？”
洛栀：“……”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确实卡在了孙磊的那张脸上。
脸中间还有个小圈圈在转。
洛栀：“你自己看看这条微博。”
她从视频里退出来，给沈亦看微博原文。
沈亦：“……”
表情逐渐消失。
洛栀在旁边憋着笑：“我觉得被绿了的是我呢，亦亦小朋友。”
沈亦：“…………你信这个？”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洛栀说。
沈亦被她给气笑了：“你跟我开这种玩笑没关系，一开始就说清楚，我不介意。你这样遮遮掩掩，我还以为……”
洛栀：“你不相信我吗？”
沈亦：“我只是没有把握。”
他附身贴近洛栀耳边，压低了声线，刻意引诱人似的：“每天都希望你能更爱我一点，爱到离不开我。”
大概是刚刚真的吓到他了，这会儿竟然难得地说了心里话。
洛栀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贴在他耳边说：“早就离不开你啦。”
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