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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祸水东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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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如锦心头一跳,连忙将天香谱收好。她打开房门,外面弄月脸色发白,拉着她不容分说就往主殿去。

    安如锦被她拉得踉跄几步。她好不容易定住脚步,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弄月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只拉着往云贵嫔的寝殿而去。安如锦一头雾水,跟着他来到寝殿。

    她才刚入,里面济济一堂令她结结实实愣住。

    她抬头看去,云贵嫔脸色发白地坐在主位上,呆呆出神。

    安如锦连忙前去见过。云贵嫔看着她,口中动了动,半天才道:“成玉殿大祸临头了,你回沐香殿,有人问起就说沐香殿有事让你帮忙,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如锦愣住:“娘娘?!”

    云贵嫔嘴唇动了动,好不容易叫来弄月:“你去带安宜侍下去,如果沐香殿没事,你就带着她去元宁宫。本宫瞧着周女官心善,一定会庇护你的。”

    她说完就挥手。

    安如锦此时才愕然发现整个殿中人人面如死灰,特别是一旁御前大总管景林公公更是软在地上,几个小内侍正围着他低头哭泣。

    安如锦问道:“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贵嫔不说话,仿佛呆了。

    弄月要让安如锦离开。安如锦却是摇头,只是不走。弄月自己也心烦意乱的样子,见她不走也索性不理。

    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迈的太医脸色发白地从里面走出来:“还好娘娘应变妥当,皇上现在已经睡下了。”

    安如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猛地看向云贵嫔:“娘娘,皇上到底怎么了?”

    云贵嫔呆呆坐着,忽然她尖利骂了一声:“林琴霜!我徐玉和你势不两立!”

    她骂的突然,整个殿中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她这一声也炸醒了好几个失魂落魄的宫女。她们纷纷呜呜哭了起来。

    那老太医拱了拱手,疲惫道:“娘娘,老朽尽力了。这下要去太医署去禀报几位院正。此事不能再拖延。再拖娘娘也难以置身事外了。”

    云贵嫔醒悟过来,立刻下来拉着老太医,惶惶问道:“周太医,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周太医叹气:“皇上是中风之症,微臣已经为皇上放了血,希望能转好。”

    云贵嫔忍不住抽泣:“皇上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问皇上要喝茶吗?皇上神情茫然,口齿不清。”

    她说完气极,一脚踹了瘫软在地上的御前总管景林的身上,骂道:“皇上今儿去了紫华殿,你们竟然不看看皇上到底如何了?竟然往本宫这里送!”

    景林回过神来,嗷的一声跳起来,不住扇着自己的脸:“是老奴愚蠢!老奴听信了承禄那贼子的话,还以为皇上真的要来成玉殿。可是皇上当时出紫华殿的时候,走路还算稳啊!”

    云贵嫔咬牙切齿:“你亲眼看见皇上走着吗?”

    景林想了一会儿,不由狠狠再给了自己两巴掌:“老奴真是猪狗不如的蠢货!皇上是紫华殿的两个小太监扶着出来,直接上了御辇。”

    云贵嫔气得浑身哆嗦:“林琴霜这个天杀的贱人,竟然胆敢如此!”她骂完急急忙忙问周太医,“太医,你说皇上如果是中风之症,怎么会走到这里?她是用了什么妖术吗?”

    周太医面色越发难看:“不,也许是有人给皇上施了针,让皇上暂时清醒一阵子,然后将皇上弄到此处。”

    云贵嫔闻言踉跄几步差点昏过去。

    周太医的话让她更加绝望。一般让病重的人暂时清醒那要么是下了猛药,要么就是刺激了什么大穴。这林琴霜当真是太胆大妄为了!竟然不顾皇帝的生死下这么重手。

    “周太医,你说这能找出证据吗?”云贵嫔问。

    周太医沉重摇了摇头。

    云贵嫔面上浮现绝望,忽然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她的昏倒令整个殿中一片慌乱。安如锦看着眼前的一切,对周太医道:“周太医可否先不去太医署,先去中宫禀报?”

    周太医沉吟不定:“姑娘您是?”

    安如锦道:“我是贵嫔娘娘身边的宜侍。如今娘娘明显是被人栽赃陷害,但是眼下此事就是跳进了黄河都洗不清了。林贵妃胆敢如此做,一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人找到把柄。”

    周太医道:“可是如今皇上凶险,老朽得去太医署再找几位院正一起会诊。不然有个万一就糟糕了。”

    安如锦见他不肯,只得道:“那麻烦周太医找相熟的院正。”

    周太医道:“这是自然。贵嫔娘娘平日对老朽照顾有加,这点小小的要求,老朽一定会办妥的。”

    他说完匆匆走了。安如锦等不得云贵嫔醒来,匆匆去了中宫。眼下多拖延一分,就是多一分的希望。只盼着林贵妃还不至于那么狠毒,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落井下石,继续兴风作浪。

    安如锦到了中宫,中宫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最近云贵嫔身边倚重的人,便领着她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见是她,笑道:“玉妹妹让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安如锦低声将此事说了,皇后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听到皇上昏沉不醒时,猛地“啪”的一声重重拍上案几,怒道:“好个林琴霜!她是有几个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样做!”

    安如锦忧虑道:“如今皇上病情严重,而林贵妃故意隐瞒之下,皇上又是在成玉殿中昏倒。这贵嫔娘娘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皇后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这事绝不能轻易就这么过了!摆驾元宁宫!”

    皇后一行匆匆到了元宁宫,安如锦在殿外候着,过了不久就看见满头白发的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安如锦想要跟上,太皇太后已经上了华安辇匆匆离开了元宁宫。

    安如锦慢慢停下脚步,看着呼啸离去的车辇,忽然转身向着另外一处而去。

    ……

    皇帝中风,昏倒在成玉殿中。云贵嫔大惊之下唤来周太医。周太医是皇帝身边几位心腹太医,对皇帝旧疾十分了解。在他药石齐下,皇帝险险捡回一条命来。

    此事火速禀报中宫,再由皇后禀报给元宁宫。太皇太后亲自成玉殿主持大局,下令禁宫中宫门四闭,皇城指挥使杜善领三万精兵在宫外守卫,无诏不可擅入。

    如此火速行事,一场宫中剧变掐在了萌芽之中。

    此时成玉殿中气氛沉重。太皇太后正端坐在最上首,脸色冷凝听着云贵嫔哭诉。旁边的景林公公和一干御前伺候宫人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起身。安如锦眼观鼻,鼻关心悄悄站在偏僻的一角。

    良久,太皇太后慢慢道:“来人,御前总管景林有负皇恩,拖下去,斩了!”

    几位带刀侍卫上前一把将早就吓得脱了形的景林脱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传来景林公公歇斯底里的叫声:“太皇太后,饶了老奴吧!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冷扫了一眼御前伺候宫人,那目光不知为何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是御前伺候的人,皇上起居都经由你们的手,不管皇上去了哪一宫你们竟然擅离职守,置皇上于小人手中。既然如此,留你们也无用了。来人!”

    侍卫应声。

    太皇太后淡淡道:“今日伺候御前的统统杖责五十大板,没入永巷!”

    她话音刚落,底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喊求饶声。整个殿中乱成一片,云贵嫔吓得连哭都不敢。终于那些宫人都被拖了下去。成玉殿一下子空阔了许多。

    太皇太后看向皇后和云贵嫔,冷笑:“你们身为皇帝的嫔妃,不但没有规劝好皇上保重龙体,任由他被贱人所惑,你们最好期待皇上早点醒来,不然的话,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后和云贵嫔吓得纷纷跪下哭泣认罪。

    太皇太后说完这些话似乎累了。她闭上了眼闭目养神。寝殿那边几位老太医老院正还在围着皇帝会诊。原本慌乱的殿中一下子似乎有了主心骨,不在那么惶惶不安。

    忽然太皇太后睁开眼,问道:“这事是谁禀报给皇后的?”

    宫人们面面相觑。皇后亦是愣了下,下意识把目光落在安如锦身上。

    太皇太后犀利的目光看来。安如锦仿佛觉得自己周身上下都被看得通透。

    太皇太后看着她,点了点头:“你过来,跟哀家说说,为何要告诉皇后?据哀家所知,云贵嫔那时只知道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