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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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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烦意乱,君兮提了一根红缨长枪去院子里练枪。

    院子里的积雪一早被下人打扫干净了,但腊梅枝头,还是沉甸甸覆盖了一层雪,皑皑白雪下,探出的几个梅花花骨朵儿就分外惹眼。

    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到这院中来。

    寒风凛冽,苍茫的天际,无端多了几分寂寥。

    君兮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枪,眸光一寸寸凌厉,仿佛是尘封了百年的宝剑,剑身上的铁锈一层层剥落,终于露出了本身的寒光。

    那一瞬间,她眉眼里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叫人心惊!

    仿佛真的是一个解甲从黄沙白骨的战场上归来的悍将。

    风起的瞬间,她动了!

    固执在枝头挂了一个深秋的枯叶,终于败在了严冬之下,在寒风里孤零零飘落,被长枪扫过的劲气划为两半。

    扎、刺、抨、缠、圈、拦、点、扑、拨、拿……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灼灼,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震雷。

    君家霸枪,一出天下平,绝非浪得虚名!

    察觉到身后有杀气的时候,君兮瞳孔一缩,长枪往回一拨,翻身就是一个回马侧踢,那人只退了半步不急不缓避开她的猛攻,手擒住了她的右腕儿,君兮左手绕到身后,接过右手的长枪,舞出一个枪花就是摧枯拉朽般横扫,那人终于被她逼得堪堪后退半步避开这一枪。

    下一刻却以快到诡异的身法靠近了她,猛击她左手肘,君兮手里的长枪应声落地,一记腿风还没来得及扫出去,就被人锁住了喉咙。

    君兮眸光如刃射向锁住她喉咙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君琛。

    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眼角,眸光幽深:“就是这个眼神……。”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君兮只盯着他,并不说话。

    他知道,他果然至始至终都知道,她在他面前的一切示弱,都是在做戏!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可是他一早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出手如闪电,猛然擒住他锁在自己喉间的手,腿风横扫,逼得君琛不得已退开半步,脚尖儿一挑,落在地上的长枪又稳稳握在了她手中。

    君琛轻轻“嗬”了一声,身形不知是怎么移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只手已经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覆在了她握长枪的手上,微低了头,寡薄的唇几乎贴上她莹白的耳朵,语气清冽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君家霸枪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唯一的要领就是猛攻。在墨姨那里,你做得很好。”

    她第一次接触长枪,墨姨对她就是一番穷追猛打,换做一般人,兴许只会觉得这是故意刁难,她没有当面和墨姨提出这个问题,而是装作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自己慢慢摸索其中的门道,既不锋芒毕露,惹人忌惮;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愚不可及,让墨姨失望。

    他早就知道很聪明,只是她聪明得,让他也有些颇为意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轻轻滑过,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我教你一套枪法……”

    太阳终于在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个极淡的白影儿,冬日的阳光,几乎没什么温度。二人交握的手中,枪锋利似流芒,一勾一刺皆是刁钻路数,猛攻重守,没什么花架子,一招一式快得叫人找不到枪尖儿在哪儿,寒梅枝上,一滴积雪融化成水珠坠地的时候,长枪一个猛刺,枪头连着一大截枪身,都被深深地扎入了地下。

    积雪又覆盖了一层,青冈石地砖只发出一声闷响,四分五裂。

    君兮以有几分轻喘,君琛呼吸倒是极为平稳。

    她想挣脱他的手,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松开她五指转瞬却又擒住了她的腕儿,用力一带就将人锁在了怀里。

    “你!”君兮眉眼带怒,更多的却是冷峭。

    晨曦落在他清俊的脸上,回风流雪般的嗓音低低响起:“乖一点……”

    他垂首嗅了嗅她的发,倒是没再继续逗她,手臂松开的瞬间,君兮就退出好几步,离他远远的。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拔出了被他钉入青冈石地砖里的长枪,还给她,“墨姨练的霸枪,猛烈有余,灵活不足,假以时日,你必能胜过她。”

    君兮接过长枪,面无表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君琛踩着一地积雪往回走,清冽的嗓音飘散在冷风里:“怀疑什么,你不一直都是你吗……”

    冷漠也好,睿智也好,傻气也好,都是她。

    这是是而非的话,让君兮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从她重生过来就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被君琛这么揭下来了,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用过午饭就坐上了去国公府的马车,这次君兮仍是和君琛同乘的。

    一路上君兮都紧绷着脸,君琛坐在另一边闭目养神。僵持了一阵,马车不知是磕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剧烈一抖,君兮抓住了车窗的木头,没有被颠出去,可是君琛却从车厢对面被颠了过来,重重地摔在她身上,君兮想挣扎着坐起,却轻易就被人束缚了手脚。

    “你故意的!”她怒目而视!

    他眯了眯眸子,低下头在她脸颊的软肉上咬了一口,君兮吃痛,却忍着没有叫出声,只瞪着他不说话。

    他看着自己留下的一个淡淡的牙印儿,这才满意了:“一逗你你就跟只炸毛的猫儿似的。”

    君兮抬起袖子愤愤擦了擦被他咬过的脸颊,这个排斥性的动作成功让他危险地眯起了眸子,“这么嫌弃啊……”

    他嗓音哑了下来。

    君兮用力推了他一把:“能别做戏了吗,我现在可不止你一个童养夫!”

    没想到这一推,真的推开了。

    君琛捂着自己心口,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痛苦。

    君兮心里又有些没谱,只得心虚道:“碰到伤口了?”

    要不是他老动手动脚的,完全不像个有伤在身的人,君兮也不会情急之下,就忘了他是个病号。

    早上还牛逼哄哄地跟她过招儿来着。

    君琛闭着眼,唇色发白,没有发话。

    不是伤口痛,而是君兮在说她不止他一个童养夫的时候,心脏突然一阵紧缩,仿佛是被一只利爪穿透……

    许久,他睁开眼,眼底布了一层淡淡的血丝:“以后被再说那样的话。”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君兮一头雾水,但是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国公府到了。

    君琛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君兮也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君琛向她伸出的手。

    这么多人看着,君兮只得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几乎是她的指尖才触到他掌心,他立刻就收拢了五指,仿佛是怕她逃跑一眼。

    念着他身上有伤,君兮本想做个样子被他扶一把,自己跳下马车的,可是猛然被人抱下马车,她还是怔了一下。

    这次迎接他们的不是宋嬷嬷了,而是杨氏,君锦华也在,还有一个一身红衣,面相阴柔的男子。

    无怪君兮会注意到他,他一个大男人,穿得红艳艳的,在一堆女眷里委实扎眼,说他像那些话本子里描述的长得比女子还美吧,又觉得这形容不太贴切,真要论皮相,他还比不上君琛呢。而且那脸白卡卡的,跟个病鬼似的。

    君兮脑袋里华丽丽地闪过小白脸、娘娘腔这样的词眼儿。

    许是她打量太久,那个男子朝她看过来,嘴角拉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

    不是勾引,胜是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