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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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了,咱们今天得趁着贵人们还在睡,将走廊的积雪给清扫干净。”

    催促声后,苏子叶拥被坐起,看着自己还未长成的四肢发呆。已经三天了,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自杀,却莫名奇妙回到了十四岁。

    抬目四望,矮小黑暗的屋子,不算大的空间,却住了十五个年岁相近的丫头。苏子叶双手攥紧,这的确是她十四岁时住的地方——掖庭。

    “子叶,你还发什么呆啊,被庄姑姑看到,会打你的。”旁边床的茹风已经穿戴整齐、叠好被子了,回头见苏子叶还愣着,急急提醒道。

    苏子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爬了起来。掖庭的庄姑姑最是严格不过,若是犯在她手上,除了挨打,怕是好几天都没有饭吃了。

    正值寒冬,天还未亮,隐约可以听见寒风呼号。皇宫里的贵人公主们还在暖呼呼的锦被里,而掖庭中人多是罪官之后,自然没有这个待遇。

    苏子叶刚出门就冻得打了个哆嗦,捏了捏衣袖,没有半点棉絮。在袖袋里摸了摸,竟然摸出一个锦囊来。虽是锦囊,但是质地粗糙,并非精品。

    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块灰色布料和一张字条,布料和身上的衣裳布料一个样。打开字条,上书:逐凤锦囊,初级,作用:提点。

    苏子叶一头雾水,这是我的?正发愣,茹风唤了她一声。苏子叶下意识快速将锦囊并布料字条塞入袖子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

    捏了捏那块布料,苏子叶忽然想起了什么,推了推身侧的茹风,小声问道:“咱们的冬装还未发下来吗?”

    茹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咱们身上的衣服就是半月前刚发下来的冬装啊。”

    苏子叶脚下一顿,这三天她迷迷糊糊,可是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在前世,今日是她极为重要的一天,是她脱离掖庭投靠宛妃的日子。重活一世,她是不打算再投靠宛妃了。

    苏子叶捏了捏袖袋里的锦囊,她现在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这,苏子叶忽而福至心灵,莫非这就是‘提点’的意思?这个忽然出现的锦囊是提点她避开危险步步高升的?

    庄姑姑带着她们在玉带桥停下,昏暗的光影下,指着玉带桥和游廊道:“趁着天未亮,将这两个地方的雪扫干净,若是有贵人主子因为积雪滑倒,就拿你们的脑袋问罪!”

    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森然,听见的人都不由身子一抖,连忙垂首应是。

    玉带桥连着宫中最长的游廊,游廊左侧接御花园,右侧是太液池。过了玉带桥,东侧就是梁帝的承乾宫,西侧是皇后的坤宁宫。凡是给皇后请安的妃子,都要从这条路过。也难怪庄姑姑让她们一大早来这里打扫了。

    苏子叶和茹风一组,打扫游廊两侧的积雪,因为干活,身子渐渐发热,倒没有先前那么冷,可是肚子也越来越饿。记忆里这种空肚子干活的事经常有,怎么她重生一次就不如以前抗饿了呢?

    积雪晶莹,安静窝在木制游廊上,像极了夏天时冰碗子上浮起的冰。苏子叶咽了口唾沫,现在要是有个冰碗子吃也好啊。

    身后忽闻脚步纷沓之声,原本弯腰扫雪的苏子叶稍回头,见后宫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宛妃携帝女丹阳公主款款而来。

    苏子叶看见宛妃,身子蓦然顿住。天色尚早,又正值寒冬,别的嫔妃现在才刚出自己宫门,而宛妃却已经快到坤宁宫门口了。如此得宠还如此勤勉恭敬,也难怪她能在后宫中屹立多年,盛宠不衰。

    掖庭宫女们跪了一地,庄嬷嬷连声请安。

    宛妃温和一笑,“都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气,都别跪在雪地了。”

    庄嬷嬷满脸堆笑,“娘娘如此体恤奴婢们,真真是菩萨心肠。”

    站在宛妃后方的丹阳公主懒懒哼了一声,不满道:“您也知道这天气冷呀,也不知道您这么早来请安做什么,以您如今身份,就算不来请安,也无人敢多说半句……”

    抱怨声戛然而止,即使苏子叶低着头,也能猜到被宛妃瞪了一眼的丹阳公主是如何气恼的闭上了嘴。倒也难怪,皇后不得圣眷,宛妃这个有协理后宫之权的宠妃才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可是这寒冬腊月的,宠妃却巴巴的早起给皇后请安,年岁不过十三的尊贵帝女如何明白母妃的‘用心良苦’呢。

    静默了两秒,宛妃温柔矜持的声音响起,“走吧。”

    竟是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茹风不动声色对苏子叶这边偏了偏头,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苏子叶嘴角微勾,虽然丹阳公主刚才的话有几分不敬皇后,可是只有宛妃宫中的下人和自己这些掖庭宫女听到了。宛妃治下有道,自己宫中绝无吃里扒外的奴才。而她们这些掖庭罪女,又有什么胆子敢泄露半句呢?

    眼见宛妃一行移步,苏子叶浑身越发紧绷,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恹恹跟在宛妃之后,唯有快要步出游廊时忽然起了兴致,指着游廊外一株绿梅道:“宣哥哥昨日还念叨着绿梅呢,母妃,咱们去折几支吧。放在多宝白玉瓶中,可好看了。”

    不待宛妃回答,丹阳公主便推开了身侧伺候的嬷嬷往外走去。

    苏子叶见此不由在心中默念,一、二、三……摔!

    丹阳公主摔倒在地,瞬间如炸开了锅一般,宫女嬷嬷连忙去扶。

    丹阳公主发髻散乱,锦衣和精致小脸上还沾着泥土和雪。刚被扶起来就不由大发脾气,“谁扫的雪,做事一点都不仔细,本公主绝不会放过。”

    游廊两侧的积雪是苏子叶和茹风负责的。茹风闻言脸色都白了,惊慌的看了苏子叶一眼。

    苏子叶收敛神情,身子不住颤抖,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求公主饶命。”

    茹风反应过来,也连忙在苏子叶身侧跪下。

    “做事如此不仔细,庄嬷嬷,你是如何管教下属的?”丹阳公主抬手扶住发髻,发现已经散得不能再散了,愈加气恼。

    茹风已经被吓傻了,不住重复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正这时,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儿臣见过宛妃娘娘。丹阳……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稚嫩却熟悉,正是萧毅,苏子叶下意识想回头,却立时止住了。收敛心神,萧毅现在应该是十六岁,未立军功,连毅王都不是,还只是毅皇子而已。而他的伴读……正是秦怀宣,丹阳公主心心念念的宣哥哥。

    十三少女怀春,却发髻散乱满身脏污让心上人看到了。苏子叶心中叹息,这个命怕是不好饶啊。

    丹阳公主一见萧毅身后的秦怀宣就下意识侧身,但是二人就在自己正前方,如何能挡得住呢?一想到在宣哥哥面前丢了脸,丹阳公主就再也无法冷静了,杀人目光射向苏子叶和茹风二人,“不会做事的奴才留着何用,来人,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