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餐桌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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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萍以为陈宇只不过是个穷小子，又不受于月英的待见，便想着拿这特供酒压他一下，谁知，陈宇竟然侃侃而谈，好像很懂的样子。
而且，陈宇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丈夫托关系弄来的这酒，还不是最好的，这让曲萍有些受不了。
“小萱的朋友，这三号池有什么特别的？”曲萍拉着脸，问道。
“这家国酒厂起先只是几个小作坊，其中最大的两家，分别叫做成义与荣和，其中的成义，产出的酒叫做回沙茅台，一直是御供用酒，荣和产出的酒叫做茅春，是专供各个封疆大吏品用的酒。”
“收归国有后，酒厂实现了工业化生产，但在某位领导人的干预下，成义坊的酒池保留了原貌，编为三号池，这个池子里的酒，全部按照古方酿造，原料是不用化肥和农药在特定农田种植的，用水是镇上被保护起来的古井水，这种酒，只特供给某些领导人。”
“几年后，发现三号池出产的酒，量太小，酒厂便又按照荣和坊的酒池重建，编为九号池，酿造过程也极为严格，虽然不如原池的酒，但也极其珍贵，特供给一些高官。”陈宇品了一口酒，又侃侃而谈。
在座的人，除了叶暮煌，都不是善饮之人，哪晓得这酒里还有如此多的名堂，都听得有点愣神。
曲萍有点着急了，一个是特供领导人，一个特供高官，孰高孰低，很明显了。
“老叶，他说的是真的吗？”
叶暮煌点点头，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这三号池的酒的确更好一点，但一般人可是没机会喝的，你难道在酒厂工作过？”
“并不是，是一位老将军过八十大寿，他戎马一生，建功无数，唯一的爱好就是杯中物，现今台上前排的某位大人物的父亲，也曾经是他的部下，为表心意，特地递了条子，在三号池旁边摆了桌子，让老将军喝个尽兴，巧在老将军和我最聊得来，所以，我们二人，在酒池边，银杏树下，喝了整整一天。”陈宇喝了口酒，说道。
叶暮煌心里吃了一惊，在世的功勋老将军不多了，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是哪一位，如果这家伙和那位老将军有些关系，倒很棘手了。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家伙是个警卫员类似的角色，在这里吹嘘……想到这里，叶暮煌又释然了，打了个哈哈，说道：“好了，酒虽好，但说到底，还是消遣之物，我们聊点有用的话题吧。”
于月英一直观察着陈宇的言行，此时低声嘟囔道：“小萱，这人不会是个酒鬼吧，要是这样，就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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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不算贪酒，很少喝。”叶梓萱虽然对陈宇有成见，但也不愿意说违心的话。
“你还护上他了？梓萱，你可要考虑明白，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于月英又不满起来。
叶梓萱现在也没法解释，心里憋屈至极，只盼着这顿饭，赶紧吃完。
叶暮煌招呼做众人喝酒，然后问向孙立成：“小孙，你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
“叶先生，我当初读博的方向是德国哲学，博士论文的主题，就是研究尼采的，已经出书了，最近，我又对尼采的与近代哲学家的关系，产生了浓厚兴趣，正和我的学生着手这个课题，已经略有眉目了。”
“好，果然是有文化和思想的人，祝你大作早日完成，我一定拜读，我也对尼采哲学很感兴趣。”叶文仲文绉绉的接话道。
随后，他开始针对陈宇：“陈先生，你只上过高中，恐怕没有学习过尼采哲学吧？”
“咳，陈宇又不是搞学术的，学没学过尼采，有什么关系。”叶朝辉怕陈宇尴尬，便接话道。
“二叔，我们家族，接触的都是才俊之士，要是不方方面面都涉猎一些，恐怕聊天都难以继续下去了。”叶文仲开始话里有话了。
陈宇笑了：“聊聊尼采也可以，我当兵的时候，闲着没事，还真的将尼采全集读了两遍，「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悲剧的诞生」，「道德的谱系」……”
众人听着陈宇如数家珍般，将尼采全部作品名字报了出来，登时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叶梓萱，心中最为疑惑，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会这么爱读书？
唯独孙立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说道：“前几年，国内出现一股尼采热，许多人都爱拿读尼采来装点门面，其实，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注定读不出什么来。”
“老兄，你有点言过其实了，尼采的东西，其实很好理解，如若你们一直将他学院化，倒是读不出精髓来。”陈宇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孙立成，毕竟，他是国内有名的尼采学者之一，哪里能忍受得住这样的反驳。
“我读不出精髓来？”孙立成反问了一声，随后不客气地问道：“那倒要请教你一下，你读出什么来了？”
“这个问题太空泛了，我们具体一点谈吧……你不是说，正在着手研究尼采与现代哲学家的关系么，那我就给你笼统讲一下。”陈宇懒洋洋地说道。
“首先，是法国著名哲学家帕格森，与尼采一样，他也发展了一种创造性意志的哲学，可以统归于生命哲学旗下，第二，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尼采关于无意识和本能的论点，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启发，第三，是后现代哲学家们，巴塔耶，福柯等人都极为推崇尼采，采用了他思想里的神秘主义，权力意志等概念，第四，海德格尔……”陈宇端着酒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众人听得摸不着头脑，毕竟，他们没有能力判断陈宇说的正确与否，只好看向孙立成，这位权威才有资格评判。
就见孙立成先前恼怒的态度慢慢不见了，先是惊讶，而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等陈宇一讲完，便忍不住喊道：“啊，陈先生，您真是行家里手，将尼采思想的传承脉络，轻轻巧巧就捋了一遍，没有深厚的积淀，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您除了尼采原作，还看过什么研究专著吧？”
“海德格尔的「尼采」，国内两位学者的「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和「尼采的微言大义」，萨弗兰斯基的「尼采思想传记」，贝勒尔的「尼采，海德格尔和德里达」……”陈宇又如数家珍。
孙立成彻底服膺了：“这些都是经典专著，很有价值……陈先生既然如此内行，能不能给我的课题，提点建议？”
“我觉得，尼采与后世哲学的关系，研究者众多，你再厉害，也写不出彩了，还不如将课题改成尼采对现代艺术的影响，更为有创新性。”陈宇果然给出了建议。
“很好，很好，陈先生，你的建议太有启发性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仔细请教您一番。”孙立成站起了身，俯身上前，握住了陈宇的手，激动地说道。
众人都惊呆了，这位可是尼采权威，竟然被陈宇两番话，弄的彻底折服了，这是多高的水平？
于月英此时态度也有点改观，低声道：“小萱，这个陈宇可以啊，虽然学历不高，但挺好学的。”
曲萍却有些不以为然：“弟妹，读了几本书而已，能有什么用，就算他和孙立成一样，那有如何，也不过是教书的。”
“嫂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像咱们这样的家族，也不用男方有多少财产，只要有上进心就行。”于月英有些不满了。
叶文仲在那边，看见孙立成不但没有让陈宇下不来台，反而给了他展示的机会，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拿眼睛示意了一下那边的付强，意思是该他出头了。
付强接到邀请，以为来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白领，想着随便拿音乐方面的几个问题，就能难倒他，却没料到是这个情形。
他心里已经有点佩服陈宇了，但却不能对叶文仲的眼神视而不见，只能问道：“陈先生，你既然给孙教授提出了建议，却不知，你对尼采与现代艺术的关系，有多少了解？”
“略知一二吧，首先，在大范围上来讲，尼采革新出一种新的浪漫主义，要知道，在以前，青年人都要打扮的成熟一些，才适合踏入社会，但从尼采以后，人们开始赞扬年轻和活力，一种青年崇拜，延续至今，小范围来讲，象征主义，表现主义，都受到了尼采深刻的影响，在音乐上……”陈宇又高谈阔论起来。
付强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听得入迷，忍不住说道：“陈先生，您这一席话，简直太精彩了，尤其是关于音乐上面的尼采影响，让我霍然开朗，我真的佩服您，什么时间，您能到我的学生们，讲讲这方面的研究。”
“是的，陈先生，我下月有个画展，您能不能赏脸，给我当个座谈嘉宾，开个座谈会。”那个画家田一鸣听得兴起，也忍不住说道。
“啊，这孩子很有水平呀，竟然要被请去讲课和座谈了……”于月英眼见这一幕，彻底忍不住了，转向叶朝辉，称赞道。
曲萍以为陈宇只不过是个穷小子，又不受于月英的待见，便想着拿这特供酒压他一下，谁知，陈宇竟然侃侃而谈，好像很懂的样子。
而且，陈宇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丈夫托关系弄来的这酒，还不是最好的，这让曲萍有些受不了。
“小萱的朋友，这三号池有什么特别的？”曲萍拉着脸，问道。
“这家国酒厂起先只是几个小作坊，其中最大的两家，分别叫做成义与荣和，其中的成义，产出的酒叫做回沙茅台，一直是御供用酒，荣和产出的酒叫做茅春，是专供各个封疆大吏品用的酒。”
“收归国有后，酒厂实现了工业化生产，但在某位领导人的干预下，成义坊的酒池保留了原貌，编为三号池，这个池子里的酒，全部按照古方酿造，原料是不用化肥和农药在特定农田种植的，用水是镇上被保护起来的古井水，这种酒，只特供给某些领导人。”
“几年后，发现三号池出产的酒，量太小，酒厂便又按照荣和坊的酒池重建，编为九号池，酿造过程也极为严格，虽然不如原池的酒，但也极其珍贵，特供给一些高官。”陈宇品了一口酒，又侃侃而谈。
在座的人，除了叶暮煌，都不是善饮之人，哪晓得这酒里还有如此多的名堂，都听得有点愣神。
曲萍有点着急了，一个是特供领导人，一个特供高官，孰高孰低，很明显了。
“老叶，他说的是真的吗？”
叶暮煌点点头，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这三号池的酒的确更好一点，但一般人可是没机会喝的，你难道在酒厂工作过？”
“并不是，是一位老将军过八十大寿，他戎马一生，建功无数，唯一的爱好就是杯中物，现今台上前排的某位大人物的父亲，也曾经是他的部下，为表心意，特地递了条子，在三号池旁边摆了桌子，让老将军喝个尽兴，巧在老将军和我最聊得来，所以，我们二人，在酒池边，银杏树下，喝了整整一天。”陈宇喝了口酒，说道。
叶暮煌心里吃了一惊，在世的功勋老将军不多了，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是哪一位，如果这家伙和那位老将军有些关系，倒很棘手了。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家伙是个警卫员类似的角色，在这里吹嘘……想到这里，叶暮煌又释然了，打了个哈哈，说道：“好了，酒虽好，但说到底，还是消遣之物，我们聊点有用的话题吧。”
于月英一直观察着陈宇的言行，此时低声嘟囔道：“小萱，这人不会是个酒鬼吧，要是这样，就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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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不算贪酒，很少喝。”叶梓萱虽然对陈宇有成见，但也不愿意说违心的话。
“你还护上他了？梓萱，你可要考虑明白，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于月英又不满起来。
叶梓萱现在也没法解释，心里憋屈至极，只盼着这顿饭，赶紧吃完。
叶暮煌招呼做众人喝酒，然后问向孙立成：“小孙，你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
“叶先生，我当初读博的方向是德国哲学，博士论文的主题，就是研究尼采的，已经出书了，最近，我又对尼采的与近代哲学家的关系，产生了浓厚兴趣，正和我的学生着手这个课题，已经略有眉目了。”
“好，果然是有文化和思想的人，祝你大作早日完成，我一定拜读，我也对尼采哲学很感兴趣。”叶文仲文绉绉的接话道。
随后，他开始针对陈宇：“陈先生，你只上过高中，恐怕没有学习过尼采哲学吧？”
“咳，陈宇又不是搞学术的，学没学过尼采，有什么关系。”叶朝辉怕陈宇尴尬，便接话道。
“二叔，我们家族，接触的都是才俊之士，要是不方方面面都涉猎一些，恐怕聊天都难以继续下去了。”叶文仲开始话里有话了。
陈宇笑了：“聊聊尼采也可以，我当兵的时候，闲着没事，还真的将尼采全集读了两遍，「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悲剧的诞生」，「道德的谱系」……”
众人听着陈宇如数家珍般，将尼采全部作品名字报了出来，登时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叶梓萱，心中最为疑惑，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会这么爱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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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有点言过其实了，尼采的东西，其实很好理解，如若你们一直将他学院化，倒是读不出精髓来。”陈宇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孙立成，毕竟，他是国内有名的尼采学者之一，哪里能忍受得住这样的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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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摸不着头脑，毕竟，他们没有能力判断陈宇说的正确与否，只好看向孙立成，这位权威才有资格评判。
就见孙立成先前恼怒的态度慢慢不见了，先是惊讶，而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等陈宇一讲完，便忍不住喊道：“啊，陈先生，您真是行家里手，将尼采思想的传承脉络，轻轻巧巧就捋了一遍，没有深厚的积淀，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您除了尼采原作，还看过什么研究专著吧？”
“海德格尔的「尼采」，国内两位学者的「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和「尼采的微言大义」，萨弗兰斯基的「尼采思想传记」，贝勒尔的「尼采，海德格尔和德里达」……”陈宇又如数家珍。
孙立成彻底服膺了：“这些都是经典专著，很有价值……陈先生既然如此内行，能不能给我的课题，提点建议？”
“我觉得，尼采与后世哲学的关系，研究者众多，你再厉害，也写不出彩了，还不如将课题改成尼采对现代艺术的影响，更为有创新性。”陈宇果然给出了建议。
“很好，很好，陈先生，你的建议太有启发性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仔细请教您一番。”孙立成站起了身，俯身上前，握住了陈宇的手，激动地说道。
众人都惊呆了，这位可是尼采权威，竟然被陈宇两番话，弄的彻底折服了，这是多高的水平？
于月英此时态度也有点改观，低声道：“小萱，这个陈宇可以啊，虽然学历不高，但挺好学的。”
曲萍却有些不以为然：“弟妹，读了几本书而已，能有什么用，就算他和孙立成一样，那有如何，也不过是教书的。”
“嫂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像咱们这样的家族，也不用男方有多少财产，只要有上进心就行。”于月英有些不满了。
叶文仲在那边，看见孙立成不但没有让陈宇下不来台，反而给了他展示的机会，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拿眼睛示意了一下那边的付强，意思是该他出头了。
付强接到邀请，以为来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白领，想着随便拿音乐方面的几个问题，就能难倒他，却没料到是这个情形。
他心里已经有点佩服陈宇了，但却不能对叶文仲的眼神视而不见，只能问道：“陈先生，你既然给孙教授提出了建议，却不知，你对尼采与现代艺术的关系，有多少了解？”
“略知一二吧，首先，在大范围上来讲，尼采革新出一种新的浪漫主义，要知道，在以前，青年人都要打扮的成熟一些，才适合踏入社会，但从尼采以后，人们开始赞扬年轻和活力，一种青年崇拜，延续至今，小范围来讲，象征主义，表现主义，都受到了尼采深刻的影响，在音乐上……”陈宇又高谈阔论起来。
付强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听得入迷，忍不住说道：“陈先生，您这一席话，简直太精彩了，尤其是关于音乐上面的尼采影响，让我霍然开朗，我真的佩服您，什么时间，您能到我的学生们，讲讲这方面的研究。”
“是的，陈先生，我下月有个画展，您能不能赏脸，给我当个座谈嘉宾，开个座谈会。”那个画家田一鸣听得兴起，也忍不住说道。
“啊，这孩子很有水平呀，竟然要被请去讲课和座谈了……”于月英眼见这一幕，彻底忍不住了，转向叶朝辉，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