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说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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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乐乐的生日，唯一一个母亲不在身边的生日，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婆婆……就是上官雅芯，今晚给乐乐开了一个生日party……哎，说什么生日party，其实就是她们借个由头，办一场宴会，重新进去社交圈而已。这次宴会只有一个知名名媛能参加，不过，Alex为我们弄了两个假身份，我们可以参加。”李艾用最简单的话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苏瑞安静地听完，先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轻声问：“莫梵亚会参加吗？”
李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知道。没听说他会来，最近不是在收购莫氏么？可能没时间过来。”
苏瑞没有说话了。
李艾本来以为她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可是，没想到苏瑞从床上爬起来后，很精神抖擞地招呼李艾说：“我们去给乐乐买生日礼物吧，就算不能暴露身份，送礼物总可以吧！让我想一想，送什么好呢……”
倘若是以前，送礼物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遥控飞机，一辆小单车，都可以让乐乐雀跃半天，而现在，乐乐在莫家，几乎什么都不缺，她反而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可是，如果她没办法将乐乐要回来，也许，连送礼物的机会都会变得少之又少。
苏瑞只想珍惜，珍惜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艾见苏瑞这么高的兴致，也不希望她扫兴，自然舍命相陪——反正今晚的宴会，她们还需要两套礼服。
八点。
WSR大厦顶层。
整个顶层大厅已经被包了起来，莫梵亚开始收购莫氏的时候，上官雅芯就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停掉的信用卡又可以启用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担心过，现在，更加不需要为钱担心了。
厨师请得最好的，策划公司是最昂贵的，舞台是最豪华的，连每一个勺子，每一个盘子，都是最精致的珍品。
上官雅芯的这一次亮相，摆明了是要艳惊四方。她现在不用依靠她的老公，而是依靠她的儿子，这个事实让她更加理直气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乐乐，从一早开始，乐乐就不停地问：“妈妈今天会不会来？妈妈的工作忙完没有了？”
这让上官雅兴很生气，她对这个孙子也算是宠爱有加，这段时间，带着他玩了那么多地方，穿最好的衣服，坐轮船，玩迪士尼，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乐乐还是惦记着苏瑞呢？
“妈妈还在工作，今晚就让萧萧阿姨陪着乐乐，好不好？”上官雅芯这样哄着他，赶紧将他推给萧萧。她还要抓紧时间去做美容呢。
萧萧倒是很耐心地、笑容满面地将乐乐接了过去，“萧阿姨带你去看花，好不好？对了，想吃糖吗？”
乐乐眨眼，“是上次吃的那种糖吗？”
上次萧萧给他吃过一种糖，其实也谈不上非常好吃，可是吃完后，总是会想着。
“是啊。”萧萧笑吟吟地说：“只要乐乐乖乖的，阿姨会每天陪乐乐玩，还会给糖给你吃哦。”
乐乐小小地想了一会，睫毛上下蒲扇了几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宴会很快就会开始了，上官雅芯有意让萧萧牵着乐乐，等会，也让萧萧带着乐乐亮相。
她则去门口迎接客人。
莫梵亚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忙得连母亲都没怎么探望，每次过来，也只是看一看乐乐，抱着乐乐说说话，今天晚上，他并没有说会过来，上官雅芯便当他不来了。
到了七点半的时候，客人来得越来越多，上官雅芯也没办法一一迎接了，她还要招呼已经到场的老朋友。
所以，苏瑞和李艾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表示怀疑。
——来这个宴会上的人，也并不都是上官雅芯认识的，无非是你带我，我带你，不过，都是差不多地位或者阶级的，圈子也就这样形成了。
李艾的身份是密祜的伯爵夫人，苏瑞则是她的表妹，这样的爵位，英国就有一批，故而，也没多少人注意过来，顶多是李艾入场的时候，大家多看了几眼。
苏瑞早说过，李艾就是为镁光灯而生的人。
她的美丽太过明艳。
苏瑞则趁着大家都注意李艾的关口，已经闪进了人群里，事实上，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看见了上官雅芯，不过，没有看到乐乐。
乐乐现在应该在哪个房间里休息吧。
苏瑞心烦意乱，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也不怎么和人打招呼，只是留意着任何一个乐乐可能出现的角落。
李艾则端着一杯酒，不住的应付那些过来搭讪的男人。
苏瑞远远地看了一眼，不免好笑，不知道斯杰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吃醋？
正想着，舞台上的司仪突然摇铃，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知道，今晚真正的主人公：上官乐乐就要出来了。
莫梵亚虽然还没有正式地改名，可是，乐乐的名字，却从苏乐乐变成了上官乐乐。
苏瑞也握着酒杯，屏住呼吸，牢牢地看着舞台。
乐乐还没有出来，她已经决定鼻酸了，不过，心底是欣喜的，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看见他了。
乐乐是被萧萧牵出来的，不过，才走了一半，乐乐的手便被一个人从萧萧那里接了过去，他弯下腰，直接将乐乐抱了起来，脸上是一轮真正慈祥温和的笑容。
宾客哗然，他们当然认得出来，那个人便是乐乐的父亲，莫梵亚。
也是近期最热门的人物。
萧萧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莫梵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分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他应该是刚刚赶到，然后从后台的专用电梯里上来，所以，门前的保安也没看到他。
“你怎么来了？”萧萧愣了愣，本想靠近一些，挽住莫梵亚的胳膊。
能这样“一家三口”一起亮相，效果自然再好不过。
莫梵亚却往旁边让了一步，不露痕迹地躲开了萧萧，极冷淡地“嗯”了一声，可是脸转向乐乐的时候，又是溺死人的温柔，“小寿星，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乐乐见到爸爸，当然很开心，他伸出细细的手臂，环住莫梵亚的脖子。
“要不要看爸爸给你买的礼物？”莫梵亚只顾与乐乐腻歪，倒把这满场的宾客全部置若罔闻。
当然，更是当萧萧完全不存在。
上官雅芯见状，连忙上去解围，免得萧萧那么尴尬。她伸手，要将乐乐从莫梵亚的怀里接过来，“你过来怎么也不先来一个电话？”上官雅芯有点埋怨自己的儿子道。
“我过来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提前通知吗？倒是妈，虽然很感谢你为乐乐举办这个生日宴会，不过，如果你只是邀请一些小朋友，我会更感激。”莫梵亚并不是想踢场，所以他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堪堪能让上官雅芯能听到而已。
他当然知道上官雅芯举办这次宴会的原因，可是，拿乐乐当由头，他并不开心。
上官雅芯脸色微沉道：“妈妈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和你爸闹得那么凶，妈总要为你树立点形象，而且，这么多认为乐乐庆祝生日，乐乐难道不开心吗？”上官雅芯说着，转头望向乐乐。
乐乐却瑟缩了一下，嘟着嘴，转到莫梵亚的颈边，小声嘀咕道：“乐乐要妈妈。”
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生日宴会，那些人都穿得那么亮闪闪，可是乐乐一点都不觉得她们好看，他反而很怀念，以前和妈妈外婆三个人度过的生日，外婆会做一桌子好菜，妈妈下班的时候会带上蛋糕和礼物，点上蜡烛，她们围着他，一起祝他长命百岁，然后，拆礼物，打蛋糕战，最后被外婆抱怨浪费……这些细碎的记忆涌了上来，乐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他又加了一句，“我想外婆了。”
莫梵亚没有做声，只是眸光随着乐乐童稚的声音，微微黯了黯。
上官雅芯却上前，将乐乐从莫梵亚的怀中抱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她警告地看着儿子，“就算是敷衍，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带乐乐离开，等吹完蜡烛，再随你。”
莫梵亚并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他只得牵着乐乐，先到台上，等吹完蜡烛，就带他离开。
萧萧见状，赶紧上前两步，她本想牵着乐乐的另一边，可是，莫梵亚抬头冷伶伶地看了她一眼，萧萧的手一顿，没有继续伸出去。
在台上发生这一切短暂的交涉时，苏瑞一直在下面，她先看见乐乐，乐乐穿得可漂亮了，小小的西装，亮噌噌的皮鞋，头发理得整整齐齐。他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五官像极了莫梵亚，脸部的轮廓又像苏瑞，所以五官比莫梵亚更为柔和，在灯光下，精致得就像一只瓷娃娃天使。
乐乐的气色看上去也很不错，健康的红润，苏瑞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走过去，摸一摸他已经变得圆润的脸盘，不过，这样看着也很好，这样看着她已经很知足。
然后，莫梵亚出现，莫梵亚却比以前瘦了些，眼睛下有着睡眠不足的淡青，薄唇微抿，仿佛薄刃，坚毅而从容，这让他的气质也变了许多，从前的莫梵亚，清贵任性，仿佛不谙世事的王子，而现在，他站在台上，笔直，沉定，那是一个男人的侧影，一位父亲的侧影。
他抱着乐乐的图画，是世上最美艳绝伦的艺术品。
苏瑞心中微暖，因为他对乐乐的宠爱，她几乎可以原谅他所有的事。
从始至终，苏瑞同样没有看萧萧一眼，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倒是李艾走了过来，在苏瑞旁边，很郁闷地抱怨了一句，“萧萧在这里干什么，不清不白的，莫梵亚也是，他要分要合，倒是给一句话吧，现在你这个原配夫人倒是在下面……”李艾突然不说话了。
她蓦然想起，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男人啊……
李艾轻叹了一声，果然除了Alex，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台上，那祖孙三人已经走到了司仪的旁边，背景音乐换成了生日快乐歌，灯光熄灭，工作人员将蛋糕推了出来。
明明只是五岁的生日，可是蛋糕却大得吓人，上面的蜡烛多得宛如天上的繁星。
不过，苏瑞却微笑了起来。
在这个细节上，她至少肯定了上官雅芯一次。
整整一百只蜡烛。所以，乐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烛光摇曳，烛光后，父子俩的脸更加相似惊人，莫梵亚将乐乐抱高了一些，对着蜡烛，一口气吹了下去。
蜡烛一根一根灭掉。
在最后几根的时候，莫梵亚叫住他，温柔地问：“乐乐许愿了没有？”
等蜡烛全部吹完，愿望可就不灵了。
乐乐点头，很自然地说：“我希望下一次生日，妈妈和外婆都能参加。”
莫梵亚垂眸，轻声道：“嗯，希望下一个生日，妈妈和外婆都能陪乐乐一起过。”
“妈妈的工作真的很忙吗？”乐乐转过头，望着爸爸问。
忙到，都不能陪他一起过生日？
可是，从前妈妈的工作也很忙，经常要通宵加班，不过，不管她再怎么忙，到了今天的时候，她都会把时间腾出来的。
“妈妈的工作不是很忙，她一直把乐乐放在心上呢，只是——”莫梵亚停了停，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只是爸爸做了一件错事，也许妈妈永远不会原谅爸爸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妈妈都是这世上最爱乐乐的人，乐乐一定要记得这件事。”
乐乐困惑地点头，他转回头，“噗嗤”一声，将剩下的蜡烛全部吹灭。
会场顿时一暗。
就在灯光亮起之前，李艾已经拉起苏瑞的手，穿过人群，快步往舞台右侧那边跑了去，绕过舞台，后面就是临时休息室，那是李艾之前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等会，如果莫梵亚要带乐乐离开，一定会经过那里。
她们可以在那里等乐乐。
等苏瑞她们跑到舞台后方，灯光也亮了起来，前面响起善意的掌声，还有不断响起的生日快乐的声音。莫梵亚就算想快点带乐乐离开，可是，别人好心好意地过来庆祝生日，他也不能直接不管。
少不了也需要简单的应酬一下，这样便要耽误不少时间。
李艾和苏瑞本来站在舞台后的帘幕后等着退下来的乐乐，不过，最先传过来的，却是女子的高跟鞋的声音。
李艾探过头一看：是萧萧。
莫梵亚和乐乐根本不需要她，她也懒得杵在上面，索性先下来了。
她赶紧拉住苏瑞往帘幕后稍微站了站，这个时候被萧萧看见，反而会惹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前方依旧欢声笑语，吵闹不堪，这便显得后台格外安静了起来。
李艾和苏瑞站在帷幕后，本等着萧萧先离开，可是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却堪堪停在了她们的面前，隔着帘子，她们听见萧萧压低声音说着电话，“我不是告诉你别来吗？现在在哪里……该死。呆在那里不动，如果你被发现，我不会救你。”
苏瑞和李艾听得面面相觑，等萧萧打完这一通电话后，就往后面的房间急行而去。等她离开之后，苏瑞和李艾同时从帘幕外绕了出来，李艾狐疑地问了一句，“神神秘秘的，她到底干什么呢？”
苏瑞想了想，又往前台那边看了一眼，她拉住李艾道：“我去看看，你帮我在这里等一会，如果乐乐他们要走，你一定要帮我留住他们。我马上就回来。”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李艾连忙拉住苏瑞，劝阻道。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乐乐一面，最好能和莫梵亚将话说穿，可如果苏瑞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见面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顺利。
“我必须去看看，我总觉得……萧萧做的事情会和梵亚或者乐乐有关。”苏瑞有这个直觉，她觉得心神不宁。
李艾看了她一眼，最后豁出去道：“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看看，万一萧萧那丫头真的玩什么把戏，等我给她好看。”
苏瑞感激地望着李艾。有一个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绝对是一生的财富。
李艾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嘱咐了一句，“和莫梵亚好好谈，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是很在乎对方的。”
苏瑞点头。
她并不想轻易的放弃一段关系，苏瑞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所以，她真的很珍惜，珍惜所有人。
等李艾跟着萧萧离开之后，苏瑞则继续留在原地，等着莫梵亚和乐乐从前面下来。
莫梵亚显然并不希望在台上耽误太多的时间，他简单地敷衍了一通，抱着乐乐，就要离席。上官雅芯叫住他，问：“你们准备去哪？”
她可不指望儿子会继续留在筵席上，他八成会抱着乐乐从后门离开。
“我先带乐乐回家。”莫梵亚淡淡道：“这里太吵，而且龙蛇混杂，并不安全。妈应该知道，现在莫家有很多人想致我于死地，如果乐乐出了什么意外，即便是妈妈，我也不能原谅。”
上官雅芯倒没有生气，她知道莫梵亚说的是实情。
“回去也行，先去和萧萧打一声招呼吧。再怎么说，萧萧也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上官雅芯好言劝道。
“妈。”莫梵亚打断她，“我不管你和萧萧如何要好，但请不要再撮合我们了，无论我会不会与苏瑞复合，我都不会再找其他的女人。尤其是萧萧。”说完，莫梵亚已经弯腰将乐乐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上官雅芯望着儿子的背影，虽然懊恼，不过现在还在筵席当中，她并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很快便重新戴上笑容，折身去招呼其他的宾客了。
莫梵亚走下台阶，绕过美轮美奂的屏风壁障，慢慢地走到苏瑞所在的帷幕一侧。然后，他的脚步倏然顿在，缓缓转身。
苏瑞安静地站在旁边。
原本扒拉着爸爸脖子的乐乐眼睛一亮，高声叫了声“妈妈”，挣扎着就要跳下来。他的力气那么大，连莫梵亚都没办法将他抱住，他只能蹲下来，将乐乐放在了地上。
乐乐很快跑向了苏瑞，苏瑞早已经张开双臂等着他，她将他抱了起来，乐乐似乎变重了一些，她站起来的时候，竟觉得有点吃力。
“奶奶说妈妈在工作，妈妈的工作已经忙完了吗？”乐乐在苏瑞的脖子上吧嗒地亲了一下，又很懂事地问。
苏瑞微笑着点头，“是啊，一忙完就赶过来了，今天是乐乐的生日，妈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这段时间乐乐有没有听爸爸和奶奶的话？”
“乐乐很乖呢。”乐乐根本没有察觉到妈妈的突然消失有什么异常，苏瑞也不希望他有任何察觉。
大人的事情，再怎么闹，也不能波及孩子——这是她的唯一的原则。
只要乐乐不受伤害，她真的可以什么都无所谓。
特别在抱起他的那一刻，她可以为了怀中的孩子付出一切。
莫梵亚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正抱着乐乐、笑容满面的苏瑞，眸光也从最初的惊诧，变成了极温柔的涟漪，以及……淡淡的怅然。
苏瑞哄了乐乐几句，这才将视线越了过来，望向他，“梵亚。”
上次一别，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苏瑞叫了那一声后，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莫梵亚仍然看着她，专注而矜持。
她知道，他在等着答案。
苏瑞的唇动了动，又低头看着乐乐，在乐乐的面前，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谈。
乐乐当然对此时的略显沉郁的气氛毫无知觉，他抓着妈妈的手，像任何一个小孩一样，不住地说着这些天的经历。
听乐乐说起来，其实苏瑞还是很欣慰的：上官雅芯对乐乐不错，不过，小孩子从小就这样娇生惯养，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
“你这么远过来，一定累了。”最后，还是莫梵亚先开口，打破沉寂，“先进来坐一会吧。”
说着，他信手推开旁边的一扇门，那是乐乐堆放生日礼物的房间，里面全是这次与会的宾客送来的生日礼物，各式各样，不过，似乎都不像给小孩子的玩意儿，什么黄金属相，什么玉坠，什么限量版邮票……这更像是一场奢侈品的展厅。
不过，小孩子只图新鲜，见到这满屋的礼物，还是很开心，他从苏瑞的怀中跳了下来，抬眼探寻地请示着爸爸。
莫梵亚摸了摸他的头，放行道：“去拆礼物吧。”
乐乐这才雀跃了起来，赶紧冲过去，开始拆礼品包装。
苏瑞和莫梵亚则站在房间这头，等乐乐跑远了，莫梵亚才转向苏瑞，踌躇良久，才轻声问：“最近好吗？”
大概是在飞机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的缘故，苏瑞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这间淡粉色的礼服也非常衬皮肤，她看着并不像一个五岁孩子的妈，身段苗条，宛如少女，只是目光已经染上了太多的尘事，早已不复当初那般清澈如洗，这让她的气质偏于温婉沉凝。
莫梵亚仿佛突然发现，苏瑞已经变了很多，岁月无痕，当初在排练厅扬起笑容、不修边幅，一脸没心没肺的阳光女孩，已经变成了面前束着发髻，端庄优雅的美丽女子，隐隐散着不容人接近的凛然与疏冷。
而这段变化中，有多少，是他参与的部分？
“不太好。”苏瑞实话地回答，可是，语气是平静的，她反问他，“你呢？”
“也不太好。”莫梵亚苦笑道。
寒暄完毕，一时都变得默然无语，他们一起看着不远处正在拆礼物的乐乐，看着乐乐有点失望地将那些价值千金的礼物丢到一边，“男孩子要穷养啊……”苏瑞担忧地看着那些明显不菲的礼物，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莫梵亚却在此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门外拉了去。
苏瑞猝不及防，不免呆愣，莫梵亚已将她重新拉到了走廊上，房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乐乐还在里面拆礼物，暂时应该不会注意到这边。
苏瑞好容易才站稳，她扶着墙，讶异地看着莫梵亚。
“说你爱我。”他非常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手撑在苏瑞的身侧，将她夹着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
苏瑞怔住。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命令。
“哪怕是骗我，我要你说出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一只盯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他想要的，无非是那三个字，即便她言不由衷，即便她骗他一辈子，只要说出来，他就可以释怀，就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因为他爱她……他是真的爱着她。在离开的一个月里，他以为自己可以放心，可是所有的冷静与决绝，在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便灰飞烟灭，分崩离析。
只要一点肯定，他仍然可以将他的世界放在她的脚下去踏践。
今天是乐乐的生日，唯一一个母亲不在身边的生日，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婆婆……就是上官雅芯，今晚给乐乐开了一个生日party……哎，说什么生日party，其实就是她们借个由头，办一场宴会，重新进去社交圈而已。这次宴会只有一个知名名媛能参加，不过，Alex为我们弄了两个假身份，我们可以参加。”李艾用最简单的话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苏瑞安静地听完，先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轻声问：“莫梵亚会参加吗？”
李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知道。没听说他会来，最近不是在收购莫氏么？可能没时间过来。”
苏瑞没有说话了。
李艾本来以为她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可是，没想到苏瑞从床上爬起来后，很精神抖擞地招呼李艾说：“我们去给乐乐买生日礼物吧，就算不能暴露身份，送礼物总可以吧！让我想一想，送什么好呢……”
倘若是以前，送礼物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遥控飞机，一辆小单车，都可以让乐乐雀跃半天，而现在，乐乐在莫家，几乎什么都不缺，她反而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可是，如果她没办法将乐乐要回来，也许，连送礼物的机会都会变得少之又少。
苏瑞只想珍惜，珍惜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艾见苏瑞这么高的兴致，也不希望她扫兴，自然舍命相陪——反正今晚的宴会，她们还需要两套礼服。
八点。
WSR大厦顶层。
整个顶层大厅已经被包了起来，莫梵亚开始收购莫氏的时候，上官雅芯就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停掉的信用卡又可以启用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担心过，现在，更加不需要为钱担心了。
厨师请得最好的，策划公司是最昂贵的，舞台是最豪华的，连每一个勺子，每一个盘子，都是最精致的珍品。
上官雅芯的这一次亮相，摆明了是要艳惊四方。她现在不用依靠她的老公，而是依靠她的儿子，这个事实让她更加理直气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乐乐，从一早开始，乐乐就不停地问：“妈妈今天会不会来？妈妈的工作忙完没有了？”
这让上官雅兴很生气，她对这个孙子也算是宠爱有加，这段时间，带着他玩了那么多地方，穿最好的衣服，坐轮船，玩迪士尼，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乐乐还是惦记着苏瑞呢？
“妈妈还在工作，今晚就让萧萧阿姨陪着乐乐，好不好？”上官雅芯这样哄着他，赶紧将他推给萧萧。她还要抓紧时间去做美容呢。
萧萧倒是很耐心地、笑容满面地将乐乐接了过去，“萧阿姨带你去看花，好不好？对了，想吃糖吗？”
乐乐眨眼，“是上次吃的那种糖吗？”
上次萧萧给他吃过一种糖，其实也谈不上非常好吃，可是吃完后，总是会想着。
“是啊。”萧萧笑吟吟地说：“只要乐乐乖乖的，阿姨会每天陪乐乐玩，还会给糖给你吃哦。”
乐乐小小地想了一会，睫毛上下蒲扇了几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宴会很快就会开始了，上官雅芯有意让萧萧牵着乐乐，等会，也让萧萧带着乐乐亮相。
她则去门口迎接客人。
莫梵亚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忙得连母亲都没怎么探望，每次过来，也只是看一看乐乐，抱着乐乐说说话，今天晚上，他并没有说会过来，上官雅芯便当他不来了。
到了七点半的时候，客人来得越来越多，上官雅芯也没办法一一迎接了，她还要招呼已经到场的老朋友。
所以，苏瑞和李艾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表示怀疑。
——来这个宴会上的人，也并不都是上官雅芯认识的，无非是你带我，我带你，不过，都是差不多地位或者阶级的，圈子也就这样形成了。
李艾的身份是密祜的伯爵夫人，苏瑞则是她的表妹，这样的爵位，英国就有一批，故而，也没多少人注意过来，顶多是李艾入场的时候，大家多看了几眼。
苏瑞早说过，李艾就是为镁光灯而生的人。
她的美丽太过明艳。
苏瑞则趁着大家都注意李艾的关口，已经闪进了人群里，事实上，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看见了上官雅芯，不过，没有看到乐乐。
乐乐现在应该在哪个房间里休息吧。
苏瑞心烦意乱，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也不怎么和人打招呼，只是留意着任何一个乐乐可能出现的角落。
李艾则端着一杯酒，不住的应付那些过来搭讪的男人。
苏瑞远远地看了一眼，不免好笑，不知道斯杰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吃醋？
正想着，舞台上的司仪突然摇铃，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知道，今晚真正的主人公：上官乐乐就要出来了。
莫梵亚虽然还没有正式地改名，可是，乐乐的名字，却从苏乐乐变成了上官乐乐。
苏瑞也握着酒杯，屏住呼吸，牢牢地看着舞台。
乐乐还没有出来，她已经决定鼻酸了，不过，心底是欣喜的，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看见他了。
乐乐是被萧萧牵出来的，不过，才走了一半，乐乐的手便被一个人从萧萧那里接了过去，他弯下腰，直接将乐乐抱了起来，脸上是一轮真正慈祥温和的笑容。
宾客哗然，他们当然认得出来，那个人便是乐乐的父亲，莫梵亚。
也是近期最热门的人物。
萧萧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莫梵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分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他应该是刚刚赶到，然后从后台的专用电梯里上来，所以，门前的保安也没看到他。
“你怎么来了？”萧萧愣了愣，本想靠近一些，挽住莫梵亚的胳膊。
能这样“一家三口”一起亮相，效果自然再好不过。
莫梵亚却往旁边让了一步，不露痕迹地躲开了萧萧，极冷淡地“嗯”了一声，可是脸转向乐乐的时候，又是溺死人的温柔，“小寿星，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乐乐见到爸爸，当然很开心，他伸出细细的手臂，环住莫梵亚的脖子。
“要不要看爸爸给你买的礼物？”莫梵亚只顾与乐乐腻歪，倒把这满场的宾客全部置若罔闻。
当然，更是当萧萧完全不存在。
上官雅芯见状，连忙上去解围，免得萧萧那么尴尬。她伸手，要将乐乐从莫梵亚的怀里接过来，“你过来怎么也不先来一个电话？”上官雅芯有点埋怨自己的儿子道。
“我过来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提前通知吗？倒是妈，虽然很感谢你为乐乐举办这个生日宴会，不过，如果你只是邀请一些小朋友，我会更感激。”莫梵亚并不是想踢场，所以他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堪堪能让上官雅芯能听到而已。
他当然知道上官雅芯举办这次宴会的原因，可是，拿乐乐当由头，他并不开心。
上官雅芯脸色微沉道：“妈妈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和你爸闹得那么凶，妈总要为你树立点形象，而且，这么多认为乐乐庆祝生日，乐乐难道不开心吗？”上官雅芯说着，转头望向乐乐。
乐乐却瑟缩了一下，嘟着嘴，转到莫梵亚的颈边，小声嘀咕道：“乐乐要妈妈。”
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生日宴会，那些人都穿得那么亮闪闪，可是乐乐一点都不觉得她们好看，他反而很怀念，以前和妈妈外婆三个人度过的生日，外婆会做一桌子好菜，妈妈下班的时候会带上蛋糕和礼物，点上蜡烛，她们围着他，一起祝他长命百岁，然后，拆礼物，打蛋糕战，最后被外婆抱怨浪费……这些细碎的记忆涌了上来，乐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他又加了一句，“我想外婆了。”
莫梵亚没有做声，只是眸光随着乐乐童稚的声音，微微黯了黯。
上官雅芯却上前，将乐乐从莫梵亚的怀中抱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她警告地看着儿子，“就算是敷衍，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带乐乐离开，等吹完蜡烛，再随你。”
莫梵亚并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他只得牵着乐乐，先到台上，等吹完蜡烛，就带他离开。
萧萧见状，赶紧上前两步，她本想牵着乐乐的另一边，可是，莫梵亚抬头冷伶伶地看了她一眼，萧萧的手一顿，没有继续伸出去。
在台上发生这一切短暂的交涉时，苏瑞一直在下面，她先看见乐乐，乐乐穿得可漂亮了，小小的西装，亮噌噌的皮鞋，头发理得整整齐齐。他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五官像极了莫梵亚，脸部的轮廓又像苏瑞，所以五官比莫梵亚更为柔和，在灯光下，精致得就像一只瓷娃娃天使。
乐乐的气色看上去也很不错，健康的红润，苏瑞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走过去，摸一摸他已经变得圆润的脸盘，不过，这样看着也很好，这样看着她已经很知足。
然后，莫梵亚出现，莫梵亚却比以前瘦了些，眼睛下有着睡眠不足的淡青，薄唇微抿，仿佛薄刃，坚毅而从容，这让他的气质也变了许多，从前的莫梵亚，清贵任性，仿佛不谙世事的王子，而现在，他站在台上，笔直，沉定，那是一个男人的侧影，一位父亲的侧影。
他抱着乐乐的图画，是世上最美艳绝伦的艺术品。
苏瑞心中微暖，因为他对乐乐的宠爱，她几乎可以原谅他所有的事。
从始至终，苏瑞同样没有看萧萧一眼，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倒是李艾走了过来，在苏瑞旁边，很郁闷地抱怨了一句，“萧萧在这里干什么，不清不白的，莫梵亚也是，他要分要合，倒是给一句话吧，现在你这个原配夫人倒是在下面……”李艾突然不说话了。
她蓦然想起，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男人啊……
李艾轻叹了一声，果然除了Alex，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台上，那祖孙三人已经走到了司仪的旁边，背景音乐换成了生日快乐歌，灯光熄灭，工作人员将蛋糕推了出来。
明明只是五岁的生日，可是蛋糕却大得吓人，上面的蜡烛多得宛如天上的繁星。
不过，苏瑞却微笑了起来。
在这个细节上，她至少肯定了上官雅芯一次。
整整一百只蜡烛。所以，乐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烛光摇曳，烛光后，父子俩的脸更加相似惊人，莫梵亚将乐乐抱高了一些，对着蜡烛，一口气吹了下去。
蜡烛一根一根灭掉。
在最后几根的时候，莫梵亚叫住他，温柔地问：“乐乐许愿了没有？”
等蜡烛全部吹完，愿望可就不灵了。
乐乐点头，很自然地说：“我希望下一次生日，妈妈和外婆都能参加。”
莫梵亚垂眸，轻声道：“嗯，希望下一个生日，妈妈和外婆都能陪乐乐一起过。”
“妈妈的工作真的很忙吗？”乐乐转过头，望着爸爸问。
忙到，都不能陪他一起过生日？
可是，从前妈妈的工作也很忙，经常要通宵加班，不过，不管她再怎么忙，到了今天的时候，她都会把时间腾出来的。
“妈妈的工作不是很忙，她一直把乐乐放在心上呢，只是——”莫梵亚停了停，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只是爸爸做了一件错事，也许妈妈永远不会原谅爸爸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妈妈都是这世上最爱乐乐的人，乐乐一定要记得这件事。”
乐乐困惑地点头，他转回头，“噗嗤”一声，将剩下的蜡烛全部吹灭。
会场顿时一暗。
就在灯光亮起之前，李艾已经拉起苏瑞的手，穿过人群，快步往舞台右侧那边跑了去，绕过舞台，后面就是临时休息室，那是李艾之前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等会，如果莫梵亚要带乐乐离开，一定会经过那里。
她们可以在那里等乐乐。
等苏瑞她们跑到舞台后方，灯光也亮了起来，前面响起善意的掌声，还有不断响起的生日快乐的声音。莫梵亚就算想快点带乐乐离开，可是，别人好心好意地过来庆祝生日，他也不能直接不管。
少不了也需要简单的应酬一下，这样便要耽误不少时间。
李艾和苏瑞本来站在舞台后的帘幕后等着退下来的乐乐，不过，最先传过来的，却是女子的高跟鞋的声音。
李艾探过头一看：是萧萧。
莫梵亚和乐乐根本不需要她，她也懒得杵在上面，索性先下来了。
她赶紧拉住苏瑞往帘幕后稍微站了站，这个时候被萧萧看见，反而会惹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前方依旧欢声笑语，吵闹不堪，这便显得后台格外安静了起来。
李艾和苏瑞站在帷幕后，本等着萧萧先离开，可是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却堪堪停在了她们的面前，隔着帘子，她们听见萧萧压低声音说着电话，“我不是告诉你别来吗？现在在哪里……该死。呆在那里不动，如果你被发现，我不会救你。”
苏瑞和李艾听得面面相觑，等萧萧打完这一通电话后，就往后面的房间急行而去。等她离开之后，苏瑞和李艾同时从帘幕外绕了出来，李艾狐疑地问了一句，“神神秘秘的，她到底干什么呢？”
苏瑞想了想，又往前台那边看了一眼，她拉住李艾道：“我去看看，你帮我在这里等一会，如果乐乐他们要走，你一定要帮我留住他们。我马上就回来。”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李艾连忙拉住苏瑞，劝阻道。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乐乐一面，最好能和莫梵亚将话说穿，可如果苏瑞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见面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顺利。
“我必须去看看，我总觉得……萧萧做的事情会和梵亚或者乐乐有关。”苏瑞有这个直觉，她觉得心神不宁。
李艾看了她一眼，最后豁出去道：“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看看，万一萧萧那丫头真的玩什么把戏，等我给她好看。”
苏瑞感激地望着李艾。有一个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绝对是一生的财富。
李艾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嘱咐了一句，“和莫梵亚好好谈，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是很在乎对方的。”
苏瑞点头。
她并不想轻易的放弃一段关系，苏瑞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所以，她真的很珍惜，珍惜所有人。
等李艾跟着萧萧离开之后，苏瑞则继续留在原地，等着莫梵亚和乐乐从前面下来。
莫梵亚显然并不希望在台上耽误太多的时间，他简单地敷衍了一通，抱着乐乐，就要离席。上官雅芯叫住他，问：“你们准备去哪？”
她可不指望儿子会继续留在筵席上，他八成会抱着乐乐从后门离开。
“我先带乐乐回家。”莫梵亚淡淡道：“这里太吵，而且龙蛇混杂，并不安全。妈应该知道，现在莫家有很多人想致我于死地，如果乐乐出了什么意外，即便是妈妈，我也不能原谅。”
上官雅芯倒没有生气，她知道莫梵亚说的是实情。
“回去也行，先去和萧萧打一声招呼吧。再怎么说，萧萧也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上官雅芯好言劝道。
“妈。”莫梵亚打断她，“我不管你和萧萧如何要好，但请不要再撮合我们了，无论我会不会与苏瑞复合，我都不会再找其他的女人。尤其是萧萧。”说完，莫梵亚已经弯腰将乐乐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上官雅芯望着儿子的背影，虽然懊恼，不过现在还在筵席当中，她并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很快便重新戴上笑容，折身去招呼其他的宾客了。
莫梵亚走下台阶，绕过美轮美奂的屏风壁障，慢慢地走到苏瑞所在的帷幕一侧。然后，他的脚步倏然顿在，缓缓转身。
苏瑞安静地站在旁边。
原本扒拉着爸爸脖子的乐乐眼睛一亮，高声叫了声“妈妈”，挣扎着就要跳下来。他的力气那么大，连莫梵亚都没办法将他抱住，他只能蹲下来，将乐乐放在了地上。
乐乐很快跑向了苏瑞，苏瑞早已经张开双臂等着他，她将他抱了起来，乐乐似乎变重了一些，她站起来的时候，竟觉得有点吃力。
“奶奶说妈妈在工作，妈妈的工作已经忙完了吗？”乐乐在苏瑞的脖子上吧嗒地亲了一下，又很懂事地问。
苏瑞微笑着点头，“是啊，一忙完就赶过来了，今天是乐乐的生日，妈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这段时间乐乐有没有听爸爸和奶奶的话？”
“乐乐很乖呢。”乐乐根本没有察觉到妈妈的突然消失有什么异常，苏瑞也不希望他有任何察觉。
大人的事情，再怎么闹，也不能波及孩子——这是她的唯一的原则。
只要乐乐不受伤害，她真的可以什么都无所谓。
特别在抱起他的那一刻，她可以为了怀中的孩子付出一切。
莫梵亚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正抱着乐乐、笑容满面的苏瑞，眸光也从最初的惊诧，变成了极温柔的涟漪，以及……淡淡的怅然。
苏瑞哄了乐乐几句，这才将视线越了过来，望向他，“梵亚。”
上次一别，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苏瑞叫了那一声后，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莫梵亚仍然看着她，专注而矜持。
她知道，他在等着答案。
苏瑞的唇动了动，又低头看着乐乐，在乐乐的面前，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谈。
乐乐当然对此时的略显沉郁的气氛毫无知觉，他抓着妈妈的手，像任何一个小孩一样，不住地说着这些天的经历。
听乐乐说起来，其实苏瑞还是很欣慰的：上官雅芯对乐乐不错，不过，小孩子从小就这样娇生惯养，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
“你这么远过来，一定累了。”最后，还是莫梵亚先开口，打破沉寂，“先进来坐一会吧。”
说着，他信手推开旁边的一扇门，那是乐乐堆放生日礼物的房间，里面全是这次与会的宾客送来的生日礼物，各式各样，不过，似乎都不像给小孩子的玩意儿，什么黄金属相，什么玉坠，什么限量版邮票……这更像是一场奢侈品的展厅。
不过，小孩子只图新鲜，见到这满屋的礼物，还是很开心，他从苏瑞的怀中跳了下来，抬眼探寻地请示着爸爸。
莫梵亚摸了摸他的头，放行道：“去拆礼物吧。”
乐乐这才雀跃了起来，赶紧冲过去，开始拆礼品包装。
苏瑞和莫梵亚则站在房间这头，等乐乐跑远了，莫梵亚才转向苏瑞，踌躇良久，才轻声问：“最近好吗？”
大概是在飞机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的缘故，苏瑞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这间淡粉色的礼服也非常衬皮肤，她看着并不像一个五岁孩子的妈，身段苗条，宛如少女，只是目光已经染上了太多的尘事，早已不复当初那般清澈如洗，这让她的气质偏于温婉沉凝。
莫梵亚仿佛突然发现，苏瑞已经变了很多，岁月无痕，当初在排练厅扬起笑容、不修边幅，一脸没心没肺的阳光女孩，已经变成了面前束着发髻，端庄优雅的美丽女子，隐隐散着不容人接近的凛然与疏冷。
而这段变化中，有多少，是他参与的部分？
“不太好。”苏瑞实话地回答，可是，语气是平静的，她反问他，“你呢？”
“也不太好。”莫梵亚苦笑道。
寒暄完毕，一时都变得默然无语，他们一起看着不远处正在拆礼物的乐乐，看着乐乐有点失望地将那些价值千金的礼物丢到一边，“男孩子要穷养啊……”苏瑞担忧地看着那些明显不菲的礼物，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莫梵亚却在此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门外拉了去。
苏瑞猝不及防，不免呆愣，莫梵亚已将她重新拉到了走廊上，房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乐乐还在里面拆礼物，暂时应该不会注意到这边。
苏瑞好容易才站稳，她扶着墙，讶异地看着莫梵亚。
“说你爱我。”他非常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手撑在苏瑞的身侧，将她夹着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
苏瑞怔住。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命令。
“哪怕是骗我，我要你说出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一只盯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他想要的，无非是那三个字，即便她言不由衷，即便她骗他一辈子，只要说出来，他就可以释怀，就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因为他爱她……他是真的爱着她。在离开的一个月里，他以为自己可以放心，可是所有的冷静与决绝，在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便灰飞烟灭，分崩离析。
只要一点肯定，他仍然可以将他的世界放在她的脚下去踏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