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盛世凤遗昭华纪 > 第两百三十二章 灼灼其华

第两百三十二章 灼灼其华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先。?[?〈[  ”元赫一抬手,示意我先落子。

    我却捏着棋子犹豫了许久,“可是,我要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下棋的时候,到底会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要一边落子,一边想着怎么赢,却还要说话,应付对方,对我而言,实在是一头雾水,兼顾不了。

    “随便你想要说什么。”元赫笑得坦然,那笑容里仿佛包容了许多深情,“今天我听你说。”

    我捏着棋子还在想,平时说的也不少,可都是极为客套的,和他说的大多都是朝中宫中的人和事,还要特别冠冕堂皇。

    我斟酌了许久,慢慢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我不喜欢她们,不喜欢好多人。”

    元赫听着,却不知他到底有没有走神儿,或许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是有些思虑的。只是很快,抬起右手,以食指和中指在棋盒之中拾了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与我那一枚黑子相距甚远的地方,问,“为什么?”

    “因为心累。”我说着,捏了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两子之间,却偏向于我刚才所落的那枚黑子的地方。“我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因为遇到她们的时候,我害怕被欺负,所以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元赫听得认真,原本肃然地听着,听完了,却轻轻一笑。“难道这宫里,就没有让你可以觉得放松的人么?”

    他说完了这句话,才又拾起了一枚白子,落在了他刚刚那枚白子旁边。

    可我经他的那一句话,却好像不由得细想起来。我落子,“可是,好像在这里,我就放松不下来。这里接近人类所明争暗斗最顶点的权力巅峰,我觉得自己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上面摔下去,然后粉身碎骨。”

    元赫执子将落的那只手分明颤抖了一下。他却慢慢冷静了下来,稳稳落下那一子,“只有我们,只有你和我,这个权力的巅峰最终只会留下我们两个人。只有其他人才会掉下去,但是我们不会。”

    “为什么?”我没落子,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只是本能地抬起头,问一句为什么。

    元赫笑了,却微微摇了摇头。

    我撅起嘴表示出自己的不高兴,才从棋盒里捏出一枚棋子,犹豫了一番,偏向于自己落下。说道,“我想念韶山,从前在山里的日子好快乐。”

    元赫蹙眉,没有说话,落下了一子。

    “可是我回不去了,失去那一切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回不去了。”我漫无目的地在棋盘上又落下了一子。

    元赫执子斟酌了许久,只见他稍稍倾过身来,将白子落在了我刚才那一黑子旁边。

    我眼看着他的白子凑上前来,有些紧张,以为他终于要开始以白子进攻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我想了想,退了几步,才落下一子,继续说,“从前我在山里,虽然不像在这里一样锦衣玉食,可是我能赤着脚山上后山的跑,现在却不行了。宫里让我觉得闷,可韶山的生活,我也再适应不了了。”

    “如果……”元赫看着我,落下一子,我以为他终于要说话了,谁知道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又沉默了,可他的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我,没有一刻是从我身上挪开的,他好像在想什么,好像在犹豫什么,可又好像是在下着什么特别艰难的决定。许久,我见他的嘴动了动,稍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如果,我为你在这宫里建造一座韶山,会让你觉得开心一些吗?”

    我一愣,手中的棋子忽而掉落在了棋盘上。“你说的是真的吗?”

    元赫应声点了下头,抬手整理好棋盘上的棋子,将我刚刚掉落的棋子拾起,放置在我手心里。“前些时候还在商量着,该为你建造一处什么样的宫苑。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被高墙锁着,看着你因为失去自由而闷闷不乐,我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你。”

    我将棋子紧紧握在手心里,十分错愕,竟一时不能回过神儿来。他刚刚说,要在这王宫里,为我建一座韶山?

    “失去孩子之后,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不开心,我也知道你没有杀害屈婕,是你劝我,为她和二弟赐婚以保全她的性命,你一定是知道屈大人不得不死,你才借故带她去见屈大人最后一面的。霓音,我知道你不是变了,你只是不得已的将你原本的善良隐藏了起来,你只是被伤怕了懂得了这里生活就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就像我一样,我曾以为,我就会这样一辈子卑微的活下去,任人欺凌,成为他们权力斗争之中的牺牲品。我对于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每一天,都是绝望的,可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你,你对我说,让我成为我自己。你或许根本想象不到,对我而言那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元赫说。

    我听着,慢慢低下头去,我眼角的余光落在他玄青色的衣摆末端。我知他深情,不知他情深如此。

    “霓音,你不用委屈自己成为适合这里的人,我会让这里变得适合你。对我而言,你是比这天下都要重要的人。”元赫继而轻声说道,“你或许会问,为什么我变了,为什么我会那时开始和二弟争夺这个位置。可其实对我而言,我知道,这是我唯一可以靠近你的筹码。我不是为了争夺这个权力才留你在身边的,也不单单是为了留住你才争夺这个权力,我只是希望,可以凭我的能力给你最好的。你不需要做什么,甚至不需要改变,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从前的你自己就好。”

    我将握在手心里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说,却不可否认的是,元赫的话就像是一枚石子,在我原本平静下来的心里,激起一层层的涟漪。

    “司建司已经开始筹备,这大殿之后的后宫数宫苑将进行重新规划,以中轴为例,后宫宫人将逐一迁至东半部,整个西半部将向外阔达六百米,禹宫近日起,便将在后宫的西半部动工,建造一座人工山。之前已经让他们去韶山实地探查过,会尽量按照韶山的样子重建禹宫里的这座山,我想好了。这山上我们种满梧桐,在山间我们搭建院落,山下便是禹宫的高墙。我们可以在山里放养一些小动物,不至于伤害到你的那种,待的花期,漫山的梧桐绽放,岂不妙哉。”

    我不禁随着他说的去想,忍不住问道,“可是既然已经有一座韶山了,那禹宫里的这座该叫什么山呢?”

    元赫很认真地想了许久,顺便拾起一子落在棋盘上,才脱口而出,“落香山,如何?”

    “落香山……”我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嗯,不错。”

    说罢,我将一子落在他刚走的那一子旁边。“只是,若真如此,那么大规模的工程,朝中的大臣不会反对吗?更何况现在,我还有杀害屈婕的嫌疑。”

    元赫迟疑了,“朝中的人,绝不敢反对的。而至于屈婕的案子,孟大人虽然失势,可是孟家在朝中余党尚存,如今孟家残害孤幼子之时,段不可能让他们就此逍遥法外的。孟家势力已不复从前,更因为我们孩子的这件事,孟大人难逃干系,已被下至大牢,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就此除掉他们……”

    “是因为那个证人吗?”我想起他们曾经说过的,有新的人证可以证实我的罪名,只是我一直未见这个所谓的人证,难免怀疑,“他究竟是谁?为何要污蔑我。”

    元赫犹豫了一会儿,说,“是云太妃身边的亲信。”

    果然是她!

    为了扳倒我,想不到云初竟然和孟大人联手了。

    可当真只是为了扳倒我这么简单吗?

    “所谓人证,也不过是站出来指证我,说是她看见我如何如何了吧。”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孟大人断不会知道屈婕之死的真相,云初又怎会告诉她,屈婕是于巫术的,而现在这宫里可以肆意使用巫术的人,大概只有云初和珈蓝了。“如果这个时候能找到真凶就好了,真凶出来认罪,自然那些污蔑便不存在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如果想在这个时候翻身,除非,有人愿意认罪,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元赫自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暗示,他开始沉默不语。

    “对了,好久没有见珈蓝了,她最近在忙什么。”我见元赫已经在想,忽而也无所谓继续装我的无辜了,既然他愿意看,我又何不装出一副乖怜的样子让他看呢。

    “成大人的夫人快要临产了,珈蓝说,毕竟姐妹一场,她放心不下成大人的夫人,所以这些天来,总是出入成府陪伴成夫人。”元赫提起珈蓝,不,或者是说元赫提起成夫人的时候,神色之中留下了颇多的破绽。

    那是什么,他为何会闪烁其辞,眼神之中的回避到底是为了什么。“也的确是这样,碧洛家道中落,身边也没个亲戚朋友的照应着。对了,我最近见到成大人了,不过,他好像对碧洛即将临产的事不怎在意,我觉得怪怪的。”

    元赫垂下眼睑,看着棋盘上犹如一盘散沙的棋子,散落在各个角落。他若有意若无意地附和着我的话,看起来却好像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看出异样,却步步引导。

    “大抵是成大人知道,成夫人腹中将近临产的孩子,并非是他成家的血脉吧。”元赫仍是一声轻叹,可我却觉得,他难得竟有一种心虚之感。

    我在心里一嘀咕,就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笑道,“堂堂国君,怎连你也这般道听途说了,碧洛腹中的孩子不是成璟的,还会是谁的?初时成璟就是怀疑此事,才一直冷落碧洛的,碧洛的的确确告诉我,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成璟的,又怎会有错呢。”

    元赫不语。

    “你,怎么了?”我见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才不禁小心地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元赫抬头,看着我许久,几次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又好像十足为难一般,说不出来个什么。

    “碧洛腹中的孩子,总不会是你的吧。”我冷下脸来,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可是我不确定元赫究竟隐瞒了我什么,竟然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当然不可能。”元赫一口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还在为我不信任他而隐约恼火,可是见我一再追问,他也觉得不好再瞒着我了,所以第三次叹了一口气,才含糊其辞地问道,“你还记得,十多年前你在成府灵堂救李夫人的事吗?”

    又是十年前?!我恍惚记得那一日的桥上,成璟也是这么提过的,成璟好像是说,因为十年前的事,所以他确定元赫对我的心意会是保我平安的保命符。“十年前,是说我昏倒以后的事吗?难道在我那时昏死过去以后生了什么吗?”

    对于当时,我确实想不起来什么了。我只知道,在我被成璟一刀从身后刺入之后,直到我在元赫的世子府再次醒来,中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对人世上的状况是没有半点感知的。只因为我那时已经在了黄泉路上,路过往生涯,正和幽冥官瞎侃呢。

    “一声惊雷劈了灵堂以后,成府的下人乱成了一团纷纷逃命,我那时等候在马车上准备接应你们。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我顾不得什么计划,便闯入灵堂。结果,我就看到了成璟已经一刀刺进了你背后……”元赫回忆起那时候曾经生过的事,竟然还是怒意难忍,他紧蹙的眉头,将此刻的气氛渲染得异常紧张。

    我见他紧紧绷住的嘴唇,好像陷入了一段,让他平生觉得最痛苦,最无力的回忆。

    为什么,只是因为他那时闯入了灵堂看到了成璟刺伤我的那一幕吗?可是看他今日同成璟成大人之间的关系,断不像曾经生过什么一样,可为何成璟在提及十年前时阴阳怪气,而元赫却有些愧疚和回避呢。

    还有,元赫究竟凭何确定,碧洛的孩子不是成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