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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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六岁的孩子, 居然在没有任何疾病和外力的影响下自然死亡, 有没有排出先天不足？”
“大姐。”肖斌被白甜甜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这个年代，你以为是古代啊，动不动来个夭折！没有, 孩子很健康，他的父母是很普通的工人, 之前孩子一直在幼儿园上学，周六下午不用上学, 妈妈就把他就从学校接了回去。因为他妈妈周六下午要上班, 对了粤城的公家单位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周休一天半，也就是周六下午不上班, 但大部分的单位都是单休的, 孩子妈妈单位就是这个情况。”
肖斌开始介绍孩子身边的情况，以及孩子家人的情况来：“一般情况下, 孩子要睡午觉, 一点钟睡, 到下午三点会醒, 醒来会去隔壁家玩几个小时, 实在是不出门, 他自己也会开电视看动画片，到孩子妈妈回来, 也就是有三个来小时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小区是封闭式管理, 里面的人也很简单, 保安很负责, 一般情况下孩子没办法单独跑出去。”
这个年代，没有爷爷奶奶看着，叫邻居帮忙看一眼也很正常，而且这个孩子在此之前，周六一直都是这样子度过的。
“孩子妈妈是下午六点钟下班，下班以后她去食堂打了晚饭回来，还带了孩子最喜欢吃的鱼给孩子吃，这也是中午妈妈答应孩子的事情，像往常，孩子一定会站在门口等妈妈，谁知道这天妈妈走到门口没听到家里有声音。”
“我打断一下。”白甜甜本来听的很认真，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你说孩子的妈妈把他哄睡着才去单位，他妈妈单位离家里不是很远吧。”
肖斌说：“不远，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距离，加上从大门口走到家里的时间，一共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白甜甜点点头：“那么，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是吗？”
肖斌：“因为粤城人口流动大，这个小区管理也非常严格，哪怕是业主，跟保安天天见到的这种，也需要刷业主卡才能进门。”
白甜甜又点点头，估计这个信息还是从小区物业那里得来的，关键时刻，小区物业是怎么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疏忽职守，把外人放进来的对吧。
但公安也没有傻到这样相信小区的物业，一定是有什么更加关键的证据，让他们确定这是一起不太正常的凶杀案。
白甜甜：“也就是说，从孩子妈妈离开孩子，到她回来时间约等于五个小时，对吧？”
她这个问题问的很巧妙，约等于五个小时。
孩子妈妈离开的时候孩子没有事情，到她回来，孩子就自然死亡了，在短短五个小时内。
并且，这个凶手应该对孩子家里的作息很了解才对，这个孩子周一到周六上午这段时间，不是在幼儿园，就是在家长的陪伴下，只有周六下午这五个小时，是没有监护人的看护的。
肖斌递过来一张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一张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面的孩子，被人用红衣绑住，手被绑住，吊在吊扇上面，孩子的脚上，也吊着一个沉沉的铁块子。
孩子离地面的距离大概是一尺，地面上，还铺着一块铁板。
很神奇的死亡姿势，但更让人觉得不齿的是，居然有人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什么仇什么怨啊。
现场的公安，据说气的都牙抖。
白甜甜看着这张照片，首先的不是一个从没有见过尸体的人对尸体的恐惧和敬畏心理，而是觉得很气愤。
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这起谋杀案不是那么简单，白甜甜凭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法术，具体是什么法术，她也不清楚。
看见平常淡定的不得了的小姑娘，脸色都由白转青，看样子是气急了，肖斌眼角有点湿：“孩子的妈妈当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幸好他妈晕了，是邻居报的案，警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避免了现场被破坏。”
也正是有这张照片，让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把现场保留了下来。
“我能不能看看男孩子的尸体，如果是有人用法术让他——离世，应该有迹可循。”
“你不是专业的法医，没有办法直接接触的。”肖斌没有说的是，事实上每个部门各司其职，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么传奇：“但是报告和照片我可以给你拿来，我打了报告申请，顺利的话明天可以拿到，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说完肖斌就走了，临走之前把案件相关的资料都带走了，按说这些资料是不能带离公安部门的，他也是为了权益之计，才借出来一用。
刚送走完肖斌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半了，两个人聊了整整两个小时，刚打开冰箱的门，看看昨天有什么剩菜没有，听见外面有人在咚咚敲门。
“喂，白甜甜。”爬了几层楼梯，肖斌脸上又是一脸的汗。
“怎么了？”白甜甜害怕他又进来，她不知道做什么给他吃，她自己一个人倒也能将就。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家有电话没有？”肖斌站在门口擦汗，刚才其实已经跑到楼下了，神差鬼使的他又跑了上来。
肖斌明明是挺瘦的人，怎么那么怕热，站在他面前就能感觉到一股子热气。
“有，但是我昨天才到，忘记问我妈我们家电话号码了，你等等。”她蹭蹭蹭跑进房间，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把你的电话写给我，晚上我问好以后打给你。”
肖斌看着白甜甜，一身衣服已经换成城里姑娘的模样了，钢笔还是最便宜的那种钢笔，摇了摇头，学生已经有支很好的钢笔的，他想到自己家里有一支全新的英雄钢笔，下次见了她再给她带过来：“我把我单位的电话号码，家里的电话号码，寻呼机的号码都给你，你如果打电话给我找不到我，可以呼寻呼台找我，反正粤城打电话都方便，你看路边的小商店，电话亭，都可以打电话。”
白甜甜以前打过电话，这个她懂，但是寻呼机这种东西，她以前住的地方用的人也少。
“寻呼机怎么用啊？”她有点好奇的问。
前几年手机出现以后，潮流范儿的年轻人都开始用起手机来，只有肖斌这样才毕业，又没几两银子的小警察，才用已经渐渐在淘汰中的寻呼机。
想到白甜甜在灵山村给人画一袋符，轻而易举的赚到了一万五，肖斌觉得实在是不该轻视她的。
“我教你，你家电话多少。”还没等人邀请他进来，他又跑了回来。
白甜甜很无奈的指着电视柜旁边的电话：“那里。”
“先拨打寻呼台，可以在寻呼台给人留言，现在基本上都是可以显示留言的机器了。”
“你看到留言就知道是谁打的？”
“上面有电话号码。”肖斌拿出来自己的寻呼机，大大方方的给白甜甜演示，他的寻呼机上面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人找他，比如“老王找你，速回电。”“回粤城没有，来我办公室一下。”
也是顺手，肖斌就不由自主的往上面翻，并给她说：“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能看到字，也很方便，不过说起来还是手机更方便一些，可以直接发短信，短信的内容自由编辑，比打寻呼台要方便的多，还能带着四处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不愿意去买一台手机。”
“还挺方便的。”白甜甜大概是不知道里面的信息很私人，直到翻到一条——肖斌，我等了你一小时，你死哪里去了。
这语气一看就是女生。
白甜甜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回给肖斌，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以后没事不要把寻呼机给别人看。”
看起来是女朋友什么的发过来的吧，她把头瞥过去，憋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肖斌之前估计也没有料到里面有一条这样的消息，乍一看，懵了，他这可是工作号啊，玲玲怎么发传呼发到这里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要走了。”肖斌闹了个大红脸。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礼貌上要问问，万一他真的不客气再想办法吧，但是到了饭点还是要问的。
肖斌脸红红的回音：“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单位。”匆匆茫茫的就往外面走，连资料都落下来了。
白甜甜叫住了他：“你的资料，不是说保密资料吗？”手里拿着自己帮他递出门去，半个身子悬在外面：“记得拿好，你这样丢三落四的，真的能干好这种保密工作吗？”
语气里面竟是轻慢的意思。
她一张脸颇为白净，因为天气太热，头发都扎在头顶，挽起来一个小啾啾，光洁而又漂亮的额头露在外面，说不出来的漂亮。
肖斌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烦躁。
也知道这是不让他再次进门的意思，也觉得今天确实是打扰到别人了。
站在楼梯口看了白甜甜一眼，人家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那样子是生怕自己再折回来了一样。
肖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从白甜甜手里接过来她手里的文件袋，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对外悬赏了两万，在没有连锁案件发生的情况下。”
“在没有连锁案件发生的情况下？”
“这种案件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的案件，这种表态而又诡异的案子，很难保证没有接下来的案子的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看到。所以，不得已才找到你，我争取明天尽快把资料拿出来。”肖斌显得特别疲惫，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霉运啊。
白甜甜笑了笑，看他只是单纯的很疲惫罢了，家里的事情、单位的压力，还有女朋友可能也不好对付，并不像朱修那种霉运加身的人，但肖斌最近有些反火运，最好不要接触到明火。
“肖斌，最近不要抽烟也不要自己做饭，最好杜绝接触火。”白甜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肖斌一脸黑线：“什么意思啊。”
白甜甜摇摇头：“我说话有时侯就是看直觉，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要我解释，我觉得无从解释，都是违反科学的东西。”
肖斌想起灵山村打听白甜甜这个人的时候，有个妇女曾今给他说过一件事情，她儿子不是相亲嘛，白甜甜交代她一定要选在下雨天，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恰好，相亲的那天就是下雨天，那家的儿子就去对方指定的地方，半路上有个姑娘没带伞，男孩子就好心捎了她一程，走在路上聊着才知道去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
反正是同一个方向，两个人也就一起走，谁知道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这个姑娘，就是男孩子的相亲对象。
两个人同行这一路，姑娘对男孩子印象好极了，既有热心，也不多说一句话，所以两个人就这样慢慢交往起来。
要是没有这一场雨呢？
肖斌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你让人留意一下，孩子身上有没有不太明显的伤痕，或许伤痕不太明显，才没能引起你们的重视，但，务必每一个细节都要查清楚。”
“我知道了，法医那边因为没有查到死因，也在细致的排查中，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不过白甜甜，你敢肯定不是妖怪什么的？”肖斌要不是亲眼见到冯云兴旁边出现一个妖怪，到现在他还是无神论者。
白甜甜摇摇头：“我只是有一个猜想，需要你用其他的东西来论证，毕竟我不能接触尸体，希望你早点把验尸报告给我拿过来，我需要知道有没有伤口。”
她的样子没有前几天在灵山村那么有精神，肖斌想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看见她一幅不耐烦的样子，也知道她没这个耐心跟自己说话了。
“那好，我先回单位了。”肖斌有点讪讪的：“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
毕竟换了一个城市。
看不出来肖斌还是个很细心的人，白甜甜挥挥手：“是有点，所以想睡个午觉，好不好？”
“那好，我先走了。”
＊＊＊＊＊
把肖斌赶走，是为了让脑子能够清楚一些想想问题的起源。
这件事情很蹊跷。
一个全封闭式的小区，一个平时都有人看管的孩子，一个身体一点疾病都没有却自然离世的孩子。
着实离奇。
如果公安部门不是实在是找不到头绪，也不会怀疑到这上面来。
妖魔鬼怪？
白甜甜摇摇头，不像，一般来说，妖魔鬼怪产生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怨气和孽缘产生，一般来说，不会突然攻击人类。
因为与人为恶，自己也会受到反噬的原因，即便是有人出钱，也只有一少部分的人愿意去害人。
一般来说，相士也好，玄门之人也好，都是以破解为主，比如□□避难，或者相看风水，总体来说人之心是逐渐向好的。
她内心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到了中午，就着昨天剩下来的菜，胡乱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脑袋好重，难道是感冒了吗？
长这么大还没有感冒过。
醒来觉得头很痛，特别是太阳穴的位置好痛，又想说自己是不是睡多了才这样，粤城不像是灵山村山清水秀，灵山村的晚上也有声音，但都是虫鸣鸟叫，听着叫人神清气爽，而粤城的外面都是汽车鸣笛的声音，搞不好晚上还有几个飙车的富二代在外面制造噪音。
到了下午，林梦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交代甜甜自己出去吃个饭。
总不能这样一直呆在家里吧。
在说现在这样一直头昏脑胀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不如出去走一走，等头痛缓解了再说。
白甜甜拿起钥匙，准备出门晃一圈，然后去看看哪里可以买随身听和寻呼机，顺便看看手机贵不贵。
她现在手里有四万多块钱，放在当时已经是很有钱的人了。
出了门，问了保安一般买电子产品去哪里，保安也是一脸懵逼，最后还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告诉她坐379路公交车到万盛街下车，下车以后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不过现在电子产品价格很混乱，最好带一个懂行情的人一起过去。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男生一路上送她到了公交站台才离开，还很热心的给她介绍，随身听的品牌，寻呼机的品牌，至于手机，他觉得太贵，学生一般也用不上。
即便是寻呼机，一般不是做生意的人也都是用最普通能看见数字的那种就好了，像摩托罗拉大汉显属于贵族品牌，大概要一千八左右。
而且还要传呼费用，一个月大概要一百，总之就是很贵很不划算。
一百啊，确实有点贵，不过去电子市场看看也不错。
一路坐到万盛街，那里面可真是人山人海，一两平米的小档口里面还装着电话，卖寻呼机的有寻呼机的档位，卖随身听的有随身听的档位，还有卖电脑的，应有竟有。
白甜甜以前还没有见过这种地方，真的有太多东西让她觉得好奇。
比如随身听吧，以前真的没有看到过，比收音机方便多了，如果坐公交车也可以带着耳机放在包包里面听歌、听英语都很方便。
老板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一口潮州味道的普通话，卖力的介绍索尼的一款随身听。
“你看，磁带放进去，是不是能听到歌，这款是索尼walkman，今年新出的，价格也不是很贵，在同样功能的随身听里面算性价比最高的了，这里是倒带的功能，耳机的仿真效果是不是很好？”
老板介绍的很认真，时不时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钱，但一个随身听一千多块钱，是大部分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白甜甜果然很动心，她也知道自己的英语听力真的很差，眼看就要高考了，要不下个狠手突击一下？
怯怯的问：“这个多少钱？”口音里面带着一点北部的语调。
老板眼前一亮：“不贵，才一千八，同款的都要两千以上，你今天要是买的话，给你送两盒华仔的磁带！”听起来很慷慨。
一千八啊……..
虽然说自己现在财大气粗，但一千八也不是小数目。
可又眼馋眼前这个随身听，真的很小。
她有点后悔了，刚才怎么不叫卜恩陪自己一起来啊。
“我还是再看看吧。”她有点不乐意的放下随身听。
“小妹你慢点，再给你降两百，今天我还没有开张咯，就亏本做个开张生意吧，你这个人啊，嘴巴真是太厉害了。昨天有个小妹说是高三，老师交代要多听磁带，专门来这里买随身听的，她说她同学每天早上都听一个小时的听力，现在考试都比以前好多了呢，哎，没办法，你们这些学生啊。”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被老板这样一说就很动心了。
这些做生意的人啊，怎么一双眼睛比看相的还毒。
一千六，好像便宜了不少。
而且老板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的好像损失了几百万一样的。
应该是真的优惠了很多吧……
白甜甜眼睛里面露出来犹豫的神情。
“白甜甜！”旁边响起来熟悉的声音：“你出门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一个人就跑到这里来了？”
是卜恩。
平时看上去很和气的他，眼睛里面冒出来火一样的，气势汹汹看着白甜甜，一幅要发脾气的样子。
“那个，我出门的时候妈妈也不在家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弯的白甜甜，被人一把拉着手，从市场里面揪了出来。
以前也没觉得他个子有多高，只有这样近距离的站着，兼他又是大步往前走，就感觉自己的小短腿真的不够用，要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
“你发什么神经啊。”白甜甜满身怨念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只差没骂他一句神经病了。
“我要问你怎么搞的才对，平常你的脑子不是很好吗，妖魔鬼怪都看得出来，这回怎么就没看出来别人是在糊弄你，那个人拿的不是walkman，就是一款过时的随身听而已，现在要买最多八百，我都说了把我那台旧的给你你先用，你别扭个什么劲啊。”看起来他还真的挺生气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出了市场，才气冲冲的说出来这段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这个人跟别扭，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不爽，为什么还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个天煞孤星，明明粤城这么大！
本来今天就有点头昏脑胀的，看到他脑子就更痛了，而且肚子好像也越来越痛，怎么有种大姨妈要来了的即视感。
完蛋了完蛋了，本来穿的就是浅色的衣服，要坐公交车回去这一路，万一，也不知道哪里有洗手间，哪里有卖姨妈巾的。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凭什么啊，上来就是一顿教训，偏要上当又怎么了，白甜甜的脾气上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发脾气。
加上脑袋越来越痛，眼泪都要出来了。
卜恩也看出来她今天有点不一样，好端端的就发脾气，发着发着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喂，你怎么了？”卜恩低着头问。
就是觉得不舒服嘛，肚子很痛，偏偏这个时候脑子很清楚，她在回忆起肖斌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孩子被红色的横幅布包裹着，脚底悬挂着铁块，手被绑在电扇上面，为什么是电扇，而不是其他的地方，为什么地上还铺了一块铁板。
这些有悖常理的事情，蹊跷而又不寻常。
＊＊＊＊
童男，童子，她想到在灵山村遇到的那三个小鬼，也都是很小的孩子，他们似乎连自己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只记得有个妈妈，妈妈对他们很好…….
她想问题太过于专注，都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卜恩。
卜恩就这样看着白甜甜可怜巴巴的蹲在路边，魂游天外，怎么叫都没反应，他也吓坏了。
这姑娘可不能用常理衡量。
好不容易等到白甜甜艰难的抬了抬头，看见她一脸的苍白，小脸跟刷了一层白墙粉一样，刚想站起来，头重脚轻的往前面一栽。
她是蹲的有点久腿麻了，加上肚子痛。
这一站起来就感觉下身有热流涌过。
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大概是要来大姨妈了，抵抗力会比较差一点，加上天气热窗户就开着的，昨天晚上因为隔壁空地工地施工，加上外面有塞车加速的声音，一晚上都没有太睡好。
到今天头晕就有些不舒服，中午睡了一觉就更严重了。
这一倒，直接往卜恩身上栽了过去。
卜恩下意识想躲，马上又回过味来，双手伸开来撑住了她：“你怎么了？”
白甜甜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这里有没有卖东西的地方？”
卖东西，卖什么东西，但看她一脸尴尬，也猜出来个大概，他拉着白甜甜靠墙站着：“你等下我，马上回来，市场里面有个士多，我去买来给你，你可千万别走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白甜甜的裤子大概也弄脏了，才叫她靠着墙根上站着。
白甜甜心里涌起来一阵阵暖意。
卜恩回头看了她一眼，飞快的跑到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以前来大姨妈肚子也会疼，不过不会像这次一样，毕竟原主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身子骨还没有太长好，可怜她一辈子没有尝试过来大姨妈的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倒叫她尝试个遍。
她一个人靠墙站着，可怜巴巴的。
也不知道卜恩到底去了哪里，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时间确实很漫长，等着等着，感觉肚子里面的那种绞痛渐渐过去了一些，就是腿有点麻。
无聊至极，她打量起这条街来，这里原本是工业区，92年工业区整改了一下，变成现在的启新街，里面鱼龙混杂，卖电子产品的大部分都是很会经营的潮州人，有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乱糟糟的。
因为男人多，逛着膀子的男人更多，再加上来挑选电子产品的人，很少有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旁边两个光着膀子的男孩子打闹着。
“听说你们从香港搞来一批手机，发了不小的财，请客啊！”讲话人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
“没问题，今天晚上春风路吃烧烤，叫上你兄弟一起过来。”说话人是典型的潮州口音。
“吃饭都是小事情，下次有好项目记得通知兄弟啊，大家一起发财。”
“你知道财爷吗？”说话的人声音压低了，寻常的人根本听不到，但白甜甜的耳力要比寻常的人好很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家别人都不觉得吵，就她被吵的睡不着的原因了。
“财爷？”对方听到这个名字，脸都拉下来了，搞这行的不知道财爷的估计少：“财爷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从我记事起就有他，听说解放前他就在粤城跟香港这边混了，他老人家到底多大年纪？”
潮州佬一听到对方打听财爷，不说话了，过了片刻：“财爷也是你能打听的，你没听说他养的马仔，见到他看不顺眼的，第二天肯定在粤城看不到这个人，你自己小心点啦，他这个人做事很仔细的，上次敏哥见过他一次，还是隔着帘子见到的，也只看到一个身影，连正面长啥样都没见过，就你还想打听财爷，不怕寿命长啊。”
北方人不说话，但是还是挺好奇，这个财爷，是启新街的传奇，据说启新街有80％的档位都是他下面的小弟控制的。
现在这个年代，做电子产品，特别是电子产品走私还是很赚钱的，从香港搞一批货过来，轻轻松松就能赚十来万，但这个财富的来源，始终控制在财爷手里。
听说他现在要在香港盖楼，给人斗风水，在召集最有名的风水师。
“不过敏哥见过财爷身边的第一号人物苏哥了，听说苏先生是有名的玄学大师，他给财爷看的楼盘，盖住了之前大财团洪文升的风头，所以这几年洪文升走厄运，财爷就财源广进咯。”
“哇，这个苏先生长上面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啊。”北方人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肯定猜不到。”潮州佬一脸神秘。
“怎么样？”
“都叫苏先生苏先生，其实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的…….”男人一说起很漂亮的女人来，似乎都有一种捕捉的本能。
“东西给你买来了，我先带你去洗手间。”卜恩的说话打断了白甜甜的思绪，让她暂时从那两个人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他手里还拿了一件棉布的衬衣，看起来也是新买的，顺手塞到白甜甜手里：“你先拿衬衣绑在腰上，我陪你去洗手间，完了带你吃个饭，晚上反正我也没事。”
白甜甜还在腹诽了，他怎么也没问问自己有没有事。
刚进来还没发觉，现在出来才发现这一带挺乱的，去玩洗手间发现裤子上面已经被染了颜色，幸好有卜恩给的这件衬衣给挡住，才好些。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卜恩像带着小孩这样把她从启新街带了出来，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走到人流没那么复杂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七点，路边的路灯昏黄，而附近都是旧式的工业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启新街就在这一块工业区中间，属于乱中之乱，说的不好听的，带个金项链都有可能被人顺手给一把抓走。
现在想想有些后怕，刚才不是卜恩，可能就被那个老板宰羊了。
想想刚才他一个男孩子，还给自己买这种东西，就觉得很难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大姨妈了啊。
卜恩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后面追着一个低头耸肩的女生。
他刻意放慢了一点自己的步伐，尽管步子很大，但白甜甜还能勉强跟得上。
两人就在启新街附近一前一后的走着，拐到了一家粉店。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潮州人，热情的张罗着：“要吃点什么，有海鲜有瘦肉还有牛肉丸，粉要吃哪种？”
粤城的早餐和中餐都喜欢吃这种粉，可以用海鲜，主要是虾、鱿鱼，也可以用潮州产的牛肉丸，或者瘦肉汤来吃，粉主要有河粉，细米粉，还有一种长的很像方便面的面，另外还有一种碱面。
如果是早餐，还有猪粉肠和猪肝这些内脏，但内脏不耐放，老板一般不会准备太多。
“我吃洗米粉吧，其他的随便。”白甜甜恨不得趴在桌上，但看见油乎乎的桌面她选择放弃。
不过肚子真的是疼。
“那好，老板，煮一碗洗米粉，加瘦肉、肉片，益母草，老板，还有益母草吧？”卜恩家以前没有发际之前，就住在这一带，知道老板店铺后面有一小块地方专门种着益母草，这家店的特色就是从早到晚都有新鲜的益母草可以烫来吃。
老板也认识卜恩，以前他小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妈领着他来吃饭，人类总是对长相特别优秀的人有深刻的印象，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了。
益母草对活血调经特别好，尤其是经期第一天吃，效果尤佳。
“还有，要是别人来我可不一定有时间去专门摘专门洗，看见你这个老熟人才有这样的待遇哦。”老板有点小幽默：“你自己要吃点什么？”
“我要一碗肉片肉饼河粉，加一点虾。”卜恩说。
白甜甜无意中看了他一眼，他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但她心里烦躁，一点也吃不下他的美貌。
“小弟，去厨房后面摘一点益母草，洗干净，多摘一些。”老板大着嗓门对厨房后面说。
白甜甜才注意到这种店，煮粉的档口就在门口，门口有个冷藏柜，里面放着各式的配菜，大多都是肉丸子，肉片，肉饼这种东西。
让她比较注意的是，老板脸上的财运线有阻滞，属于很勤劳，但是总存不到钱。
老板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卜恩，挺高兴的，问了问他学业怎么样，顺便还问了他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问完这话以后，下意识的对白甜甜看了一眼。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而且身材也好，衣服穿的也很适合她的气质，跟卜恩走在一起，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就是太冷了一点儿。
卜恩跟老板也算是熟人了，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了起来，时不时就讲到自己这几年倒霉的事儿。
老板也算是来到粤城十几年了，打拼了这么久，也没有置办下来产业，钱也总是左手进，右手出，没有剩下点什么。
当然他说这话只是唠嗑的性质，白甜甜不免就留意到他这家店的格局。
“一个六岁的孩子, 居然在没有任何疾病和外力的影响下自然死亡, 有没有排出先天不足？”
“大姐。”肖斌被白甜甜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这个年代，你以为是古代啊，动不动来个夭折！没有, 孩子很健康，他的父母是很普通的工人, 之前孩子一直在幼儿园上学，周六下午不用上学, 妈妈就把他就从学校接了回去。因为他妈妈周六下午要上班, 对了粤城的公家单位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周休一天半，也就是周六下午不上班, 但大部分的单位都是单休的, 孩子妈妈单位就是这个情况。”
肖斌开始介绍孩子身边的情况，以及孩子家人的情况来：“一般情况下, 孩子要睡午觉, 一点钟睡, 到下午三点会醒, 醒来会去隔壁家玩几个小时, 实在是不出门, 他自己也会开电视看动画片，到孩子妈妈回来, 也就是有三个来小时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小区是封闭式管理, 里面的人也很简单, 保安很负责, 一般情况下孩子没办法单独跑出去。”
这个年代，没有爷爷奶奶看着，叫邻居帮忙看一眼也很正常，而且这个孩子在此之前，周六一直都是这样子度过的。
“孩子妈妈是下午六点钟下班，下班以后她去食堂打了晚饭回来，还带了孩子最喜欢吃的鱼给孩子吃，这也是中午妈妈答应孩子的事情，像往常，孩子一定会站在门口等妈妈，谁知道这天妈妈走到门口没听到家里有声音。”
“我打断一下。”白甜甜本来听的很认真，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你说孩子的妈妈把他哄睡着才去单位，他妈妈单位离家里不是很远吧。”
肖斌说：“不远，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距离，加上从大门口走到家里的时间，一共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白甜甜点点头：“那么，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是吗？”
肖斌：“因为粤城人口流动大，这个小区管理也非常严格，哪怕是业主，跟保安天天见到的这种，也需要刷业主卡才能进门。”
白甜甜又点点头，估计这个信息还是从小区物业那里得来的，关键时刻，小区物业是怎么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疏忽职守，把外人放进来的对吧。
但公安也没有傻到这样相信小区的物业，一定是有什么更加关键的证据，让他们确定这是一起不太正常的凶杀案。
白甜甜：“也就是说，从孩子妈妈离开孩子，到她回来时间约等于五个小时，对吧？”
她这个问题问的很巧妙，约等于五个小时。
孩子妈妈离开的时候孩子没有事情，到她回来，孩子就自然死亡了，在短短五个小时内。
并且，这个凶手应该对孩子家里的作息很了解才对，这个孩子周一到周六上午这段时间，不是在幼儿园，就是在家长的陪伴下，只有周六下午这五个小时，是没有监护人的看护的。
肖斌递过来一张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一张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面的孩子，被人用红衣绑住，手被绑住，吊在吊扇上面，孩子的脚上，也吊着一个沉沉的铁块子。
孩子离地面的距离大概是一尺，地面上，还铺着一块铁板。
很神奇的死亡姿势，但更让人觉得不齿的是，居然有人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什么仇什么怨啊。
现场的公安，据说气的都牙抖。
白甜甜看着这张照片，首先的不是一个从没有见过尸体的人对尸体的恐惧和敬畏心理，而是觉得很气愤。
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这起谋杀案不是那么简单，白甜甜凭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法术，具体是什么法术，她也不清楚。
看见平常淡定的不得了的小姑娘，脸色都由白转青，看样子是气急了，肖斌眼角有点湿：“孩子的妈妈当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幸好他妈晕了，是邻居报的案，警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避免了现场被破坏。”
也正是有这张照片，让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把现场保留了下来。
“我能不能看看男孩子的尸体，如果是有人用法术让他——离世，应该有迹可循。”
“你不是专业的法医，没有办法直接接触的。”肖斌没有说的是，事实上每个部门各司其职，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么传奇：“但是报告和照片我可以给你拿来，我打了报告申请，顺利的话明天可以拿到，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说完肖斌就走了，临走之前把案件相关的资料都带走了，按说这些资料是不能带离公安部门的，他也是为了权益之计，才借出来一用。
刚送走完肖斌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半了，两个人聊了整整两个小时，刚打开冰箱的门，看看昨天有什么剩菜没有，听见外面有人在咚咚敲门。
“喂，白甜甜。”爬了几层楼梯，肖斌脸上又是一脸的汗。
“怎么了？”白甜甜害怕他又进来，她不知道做什么给他吃，她自己一个人倒也能将就。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家有电话没有？”肖斌站在门口擦汗，刚才其实已经跑到楼下了，神差鬼使的他又跑了上来。
肖斌明明是挺瘦的人，怎么那么怕热，站在他面前就能感觉到一股子热气。
“有，但是我昨天才到，忘记问我妈我们家电话号码了，你等等。”她蹭蹭蹭跑进房间，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把你的电话写给我，晚上我问好以后打给你。”
肖斌看着白甜甜，一身衣服已经换成城里姑娘的模样了，钢笔还是最便宜的那种钢笔，摇了摇头，学生已经有支很好的钢笔的，他想到自己家里有一支全新的英雄钢笔，下次见了她再给她带过来：“我把我单位的电话号码，家里的电话号码，寻呼机的号码都给你，你如果打电话给我找不到我，可以呼寻呼台找我，反正粤城打电话都方便，你看路边的小商店，电话亭，都可以打电话。”
白甜甜以前打过电话，这个她懂，但是寻呼机这种东西，她以前住的地方用的人也少。
“寻呼机怎么用啊？”她有点好奇的问。
前几年手机出现以后，潮流范儿的年轻人都开始用起手机来，只有肖斌这样才毕业，又没几两银子的小警察，才用已经渐渐在淘汰中的寻呼机。
想到白甜甜在灵山村给人画一袋符，轻而易举的赚到了一万五，肖斌觉得实在是不该轻视她的。
“我教你，你家电话多少。”还没等人邀请他进来，他又跑了回来。
白甜甜很无奈的指着电视柜旁边的电话：“那里。”
“先拨打寻呼台，可以在寻呼台给人留言，现在基本上都是可以显示留言的机器了。”
“你看到留言就知道是谁打的？”
“上面有电话号码。”肖斌拿出来自己的寻呼机，大大方方的给白甜甜演示，他的寻呼机上面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人找他，比如“老王找你，速回电。”“回粤城没有，来我办公室一下。”
也是顺手，肖斌就不由自主的往上面翻，并给她说：“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能看到字，也很方便，不过说起来还是手机更方便一些，可以直接发短信，短信的内容自由编辑，比打寻呼台要方便的多，还能带着四处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不愿意去买一台手机。”
“还挺方便的。”白甜甜大概是不知道里面的信息很私人，直到翻到一条——肖斌，我等了你一小时，你死哪里去了。
这语气一看就是女生。
白甜甜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回给肖斌，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以后没事不要把寻呼机给别人看。”
看起来是女朋友什么的发过来的吧，她把头瞥过去，憋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肖斌之前估计也没有料到里面有一条这样的消息，乍一看，懵了，他这可是工作号啊，玲玲怎么发传呼发到这里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要走了。”肖斌闹了个大红脸。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礼貌上要问问，万一他真的不客气再想办法吧，但是到了饭点还是要问的。
肖斌脸红红的回音：“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单位。”匆匆茫茫的就往外面走，连资料都落下来了。
白甜甜叫住了他：“你的资料，不是说保密资料吗？”手里拿着自己帮他递出门去，半个身子悬在外面：“记得拿好，你这样丢三落四的，真的能干好这种保密工作吗？”
语气里面竟是轻慢的意思。
她一张脸颇为白净，因为天气太热，头发都扎在头顶，挽起来一个小啾啾，光洁而又漂亮的额头露在外面，说不出来的漂亮。
肖斌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烦躁。
也知道这是不让他再次进门的意思，也觉得今天确实是打扰到别人了。
站在楼梯口看了白甜甜一眼，人家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那样子是生怕自己再折回来了一样。
肖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从白甜甜手里接过来她手里的文件袋，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对外悬赏了两万，在没有连锁案件发生的情况下。”
“在没有连锁案件发生的情况下？”
“这种案件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的案件，这种表态而又诡异的案子，很难保证没有接下来的案子的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看到。所以，不得已才找到你，我争取明天尽快把资料拿出来。”肖斌显得特别疲惫，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霉运啊。
白甜甜笑了笑，看他只是单纯的很疲惫罢了，家里的事情、单位的压力，还有女朋友可能也不好对付，并不像朱修那种霉运加身的人，但肖斌最近有些反火运，最好不要接触到明火。
“肖斌，最近不要抽烟也不要自己做饭，最好杜绝接触火。”白甜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肖斌一脸黑线：“什么意思啊。”
白甜甜摇摇头：“我说话有时侯就是看直觉，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要我解释，我觉得无从解释，都是违反科学的东西。”
肖斌想起灵山村打听白甜甜这个人的时候，有个妇女曾今给他说过一件事情，她儿子不是相亲嘛，白甜甜交代她一定要选在下雨天，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恰好，相亲的那天就是下雨天，那家的儿子就去对方指定的地方，半路上有个姑娘没带伞，男孩子就好心捎了她一程，走在路上聊着才知道去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
反正是同一个方向，两个人也就一起走，谁知道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这个姑娘，就是男孩子的相亲对象。
两个人同行这一路，姑娘对男孩子印象好极了，既有热心，也不多说一句话，所以两个人就这样慢慢交往起来。
要是没有这一场雨呢？
肖斌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你让人留意一下，孩子身上有没有不太明显的伤痕，或许伤痕不太明显，才没能引起你们的重视，但，务必每一个细节都要查清楚。”
“我知道了，法医那边因为没有查到死因，也在细致的排查中，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不过白甜甜，你敢肯定不是妖怪什么的？”肖斌要不是亲眼见到冯云兴旁边出现一个妖怪，到现在他还是无神论者。
白甜甜摇摇头：“我只是有一个猜想，需要你用其他的东西来论证，毕竟我不能接触尸体，希望你早点把验尸报告给我拿过来，我需要知道有没有伤口。”
她的样子没有前几天在灵山村那么有精神，肖斌想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看见她一幅不耐烦的样子，也知道她没这个耐心跟自己说话了。
“那好，我先回单位了。”肖斌有点讪讪的：“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
毕竟换了一个城市。
看不出来肖斌还是个很细心的人，白甜甜挥挥手：“是有点，所以想睡个午觉，好不好？”
“那好，我先走了。”
＊＊＊＊＊
把肖斌赶走，是为了让脑子能够清楚一些想想问题的起源。
这件事情很蹊跷。
一个全封闭式的小区，一个平时都有人看管的孩子，一个身体一点疾病都没有却自然离世的孩子。
着实离奇。
如果公安部门不是实在是找不到头绪，也不会怀疑到这上面来。
妖魔鬼怪？
白甜甜摇摇头，不像，一般来说，妖魔鬼怪产生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怨气和孽缘产生，一般来说，不会突然攻击人类。
因为与人为恶，自己也会受到反噬的原因，即便是有人出钱，也只有一少部分的人愿意去害人。
一般来说，相士也好，玄门之人也好，都是以破解为主，比如□□避难，或者相看风水，总体来说人之心是逐渐向好的。
她内心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到了中午，就着昨天剩下来的菜，胡乱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脑袋好重，难道是感冒了吗？
长这么大还没有感冒过。
醒来觉得头很痛，特别是太阳穴的位置好痛，又想说自己是不是睡多了才这样，粤城不像是灵山村山清水秀，灵山村的晚上也有声音，但都是虫鸣鸟叫，听着叫人神清气爽，而粤城的外面都是汽车鸣笛的声音，搞不好晚上还有几个飙车的富二代在外面制造噪音。
到了下午，林梦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交代甜甜自己出去吃个饭。
总不能这样一直呆在家里吧。
在说现在这样一直头昏脑胀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不如出去走一走，等头痛缓解了再说。
白甜甜拿起钥匙，准备出门晃一圈，然后去看看哪里可以买随身听和寻呼机，顺便看看手机贵不贵。
她现在手里有四万多块钱，放在当时已经是很有钱的人了。
出了门，问了保安一般买电子产品去哪里，保安也是一脸懵逼，最后还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告诉她坐379路公交车到万盛街下车，下车以后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不过现在电子产品价格很混乱，最好带一个懂行情的人一起过去。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男生一路上送她到了公交站台才离开，还很热心的给她介绍，随身听的品牌，寻呼机的品牌，至于手机，他觉得太贵，学生一般也用不上。
即便是寻呼机，一般不是做生意的人也都是用最普通能看见数字的那种就好了，像摩托罗拉大汉显属于贵族品牌，大概要一千八左右。
而且还要传呼费用，一个月大概要一百，总之就是很贵很不划算。
一百啊，确实有点贵，不过去电子市场看看也不错。
一路坐到万盛街，那里面可真是人山人海，一两平米的小档口里面还装着电话，卖寻呼机的有寻呼机的档位，卖随身听的有随身听的档位，还有卖电脑的，应有竟有。
白甜甜以前还没有见过这种地方，真的有太多东西让她觉得好奇。
比如随身听吧，以前真的没有看到过，比收音机方便多了，如果坐公交车也可以带着耳机放在包包里面听歌、听英语都很方便。
老板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一口潮州味道的普通话，卖力的介绍索尼的一款随身听。
“你看，磁带放进去，是不是能听到歌，这款是索尼walkman，今年新出的，价格也不是很贵，在同样功能的随身听里面算性价比最高的了，这里是倒带的功能，耳机的仿真效果是不是很好？”
老板介绍的很认真，时不时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钱，但一个随身听一千多块钱，是大部分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白甜甜果然很动心，她也知道自己的英语听力真的很差，眼看就要高考了，要不下个狠手突击一下？
怯怯的问：“这个多少钱？”口音里面带着一点北部的语调。
老板眼前一亮：“不贵，才一千八，同款的都要两千以上，你今天要是买的话，给你送两盒华仔的磁带！”听起来很慷慨。
一千八啊……..
虽然说自己现在财大气粗，但一千八也不是小数目。
可又眼馋眼前这个随身听，真的很小。
她有点后悔了，刚才怎么不叫卜恩陪自己一起来啊。
“我还是再看看吧。”她有点不乐意的放下随身听。
“小妹你慢点，再给你降两百，今天我还没有开张咯，就亏本做个开张生意吧，你这个人啊，嘴巴真是太厉害了。昨天有个小妹说是高三，老师交代要多听磁带，专门来这里买随身听的，她说她同学每天早上都听一个小时的听力，现在考试都比以前好多了呢，哎，没办法，你们这些学生啊。”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被老板这样一说就很动心了。
这些做生意的人啊，怎么一双眼睛比看相的还毒。
一千六，好像便宜了不少。
而且老板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的好像损失了几百万一样的。
应该是真的优惠了很多吧……
白甜甜眼睛里面露出来犹豫的神情。
“白甜甜！”旁边响起来熟悉的声音：“你出门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一个人就跑到这里来了？”
是卜恩。
平时看上去很和气的他，眼睛里面冒出来火一样的，气势汹汹看着白甜甜，一幅要发脾气的样子。
“那个，我出门的时候妈妈也不在家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弯的白甜甜，被人一把拉着手，从市场里面揪了出来。
以前也没觉得他个子有多高，只有这样近距离的站着，兼他又是大步往前走，就感觉自己的小短腿真的不够用，要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
“你发什么神经啊。”白甜甜满身怨念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只差没骂他一句神经病了。
“我要问你怎么搞的才对，平常你的脑子不是很好吗，妖魔鬼怪都看得出来，这回怎么就没看出来别人是在糊弄你，那个人拿的不是walkman，就是一款过时的随身听而已，现在要买最多八百，我都说了把我那台旧的给你你先用，你别扭个什么劲啊。”看起来他还真的挺生气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出了市场，才气冲冲的说出来这段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这个人跟别扭，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不爽，为什么还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个天煞孤星，明明粤城这么大！
本来今天就有点头昏脑胀的，看到他脑子就更痛了，而且肚子好像也越来越痛，怎么有种大姨妈要来了的即视感。
完蛋了完蛋了，本来穿的就是浅色的衣服，要坐公交车回去这一路，万一，也不知道哪里有洗手间，哪里有卖姨妈巾的。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凭什么啊，上来就是一顿教训，偏要上当又怎么了，白甜甜的脾气上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发脾气。
加上脑袋越来越痛，眼泪都要出来了。
卜恩也看出来她今天有点不一样，好端端的就发脾气，发着发着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喂，你怎么了？”卜恩低着头问。
就是觉得不舒服嘛，肚子很痛，偏偏这个时候脑子很清楚，她在回忆起肖斌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孩子被红色的横幅布包裹着，脚底悬挂着铁块，手被绑在电扇上面，为什么是电扇，而不是其他的地方，为什么地上还铺了一块铁板。
这些有悖常理的事情，蹊跷而又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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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男，童子，她想到在灵山村遇到的那三个小鬼，也都是很小的孩子，他们似乎连自己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只记得有个妈妈，妈妈对他们很好…….
她想问题太过于专注，都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卜恩。
卜恩就这样看着白甜甜可怜巴巴的蹲在路边，魂游天外，怎么叫都没反应，他也吓坏了。
这姑娘可不能用常理衡量。
好不容易等到白甜甜艰难的抬了抬头，看见她一脸的苍白，小脸跟刷了一层白墙粉一样，刚想站起来，头重脚轻的往前面一栽。
她是蹲的有点久腿麻了，加上肚子痛。
这一站起来就感觉下身有热流涌过。
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大概是要来大姨妈了，抵抗力会比较差一点，加上天气热窗户就开着的，昨天晚上因为隔壁空地工地施工，加上外面有塞车加速的声音，一晚上都没有太睡好。
到今天头晕就有些不舒服，中午睡了一觉就更严重了。
这一倒，直接往卜恩身上栽了过去。
卜恩下意识想躲，马上又回过味来，双手伸开来撑住了她：“你怎么了？”
白甜甜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这里有没有卖东西的地方？”
卖东西，卖什么东西，但看她一脸尴尬，也猜出来个大概，他拉着白甜甜靠墙站着：“你等下我，马上回来，市场里面有个士多，我去买来给你，你可千万别走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白甜甜的裤子大概也弄脏了，才叫她靠着墙根上站着。
白甜甜心里涌起来一阵阵暖意。
卜恩回头看了她一眼，飞快的跑到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以前来大姨妈肚子也会疼，不过不会像这次一样，毕竟原主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身子骨还没有太长好，可怜她一辈子没有尝试过来大姨妈的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倒叫她尝试个遍。
她一个人靠墙站着，可怜巴巴的。
也不知道卜恩到底去了哪里，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时间确实很漫长，等着等着，感觉肚子里面的那种绞痛渐渐过去了一些，就是腿有点麻。
无聊至极，她打量起这条街来，这里原本是工业区，92年工业区整改了一下，变成现在的启新街，里面鱼龙混杂，卖电子产品的大部分都是很会经营的潮州人，有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乱糟糟的。
因为男人多，逛着膀子的男人更多，再加上来挑选电子产品的人，很少有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旁边两个光着膀子的男孩子打闹着。
“听说你们从香港搞来一批手机，发了不小的财，请客啊！”讲话人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
“没问题，今天晚上春风路吃烧烤，叫上你兄弟一起过来。”说话人是典型的潮州口音。
“吃饭都是小事情，下次有好项目记得通知兄弟啊，大家一起发财。”
“你知道财爷吗？”说话的人声音压低了，寻常的人根本听不到，但白甜甜的耳力要比寻常的人好很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家别人都不觉得吵，就她被吵的睡不着的原因了。
“财爷？”对方听到这个名字，脸都拉下来了，搞这行的不知道财爷的估计少：“财爷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从我记事起就有他，听说解放前他就在粤城跟香港这边混了，他老人家到底多大年纪？”
潮州佬一听到对方打听财爷，不说话了，过了片刻：“财爷也是你能打听的，你没听说他养的马仔，见到他看不顺眼的，第二天肯定在粤城看不到这个人，你自己小心点啦，他这个人做事很仔细的，上次敏哥见过他一次，还是隔着帘子见到的，也只看到一个身影，连正面长啥样都没见过，就你还想打听财爷，不怕寿命长啊。”
北方人不说话，但是还是挺好奇，这个财爷，是启新街的传奇，据说启新街有80％的档位都是他下面的小弟控制的。
现在这个年代，做电子产品，特别是电子产品走私还是很赚钱的，从香港搞一批货过来，轻轻松松就能赚十来万，但这个财富的来源，始终控制在财爷手里。
听说他现在要在香港盖楼，给人斗风水，在召集最有名的风水师。
“不过敏哥见过财爷身边的第一号人物苏哥了，听说苏先生是有名的玄学大师，他给财爷看的楼盘，盖住了之前大财团洪文升的风头，所以这几年洪文升走厄运，财爷就财源广进咯。”
“哇，这个苏先生长上面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啊。”北方人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肯定猜不到。”潮州佬一脸神秘。
“怎么样？”
“都叫苏先生苏先生，其实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的…….”男人一说起很漂亮的女人来，似乎都有一种捕捉的本能。
“东西给你买来了，我先带你去洗手间。”卜恩的说话打断了白甜甜的思绪，让她暂时从那两个人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他手里还拿了一件棉布的衬衣，看起来也是新买的，顺手塞到白甜甜手里：“你先拿衬衣绑在腰上，我陪你去洗手间，完了带你吃个饭，晚上反正我也没事。”
白甜甜还在腹诽了，他怎么也没问问自己有没有事。
刚进来还没发觉，现在出来才发现这一带挺乱的，去玩洗手间发现裤子上面已经被染了颜色，幸好有卜恩给的这件衬衣给挡住，才好些。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卜恩像带着小孩这样把她从启新街带了出来，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走到人流没那么复杂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七点，路边的路灯昏黄，而附近都是旧式的工业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启新街就在这一块工业区中间，属于乱中之乱，说的不好听的，带个金项链都有可能被人顺手给一把抓走。
现在想想有些后怕，刚才不是卜恩，可能就被那个老板宰羊了。
想想刚才他一个男孩子，还给自己买这种东西，就觉得很难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大姨妈了啊。
卜恩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后面追着一个低头耸肩的女生。
他刻意放慢了一点自己的步伐，尽管步子很大，但白甜甜还能勉强跟得上。
两人就在启新街附近一前一后的走着，拐到了一家粉店。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潮州人，热情的张罗着：“要吃点什么，有海鲜有瘦肉还有牛肉丸，粉要吃哪种？”
粤城的早餐和中餐都喜欢吃这种粉，可以用海鲜，主要是虾、鱿鱼，也可以用潮州产的牛肉丸，或者瘦肉汤来吃，粉主要有河粉，细米粉，还有一种长的很像方便面的面，另外还有一种碱面。
如果是早餐，还有猪粉肠和猪肝这些内脏，但内脏不耐放，老板一般不会准备太多。
“我吃洗米粉吧，其他的随便。”白甜甜恨不得趴在桌上，但看见油乎乎的桌面她选择放弃。
不过肚子真的是疼。
“那好，老板，煮一碗洗米粉，加瘦肉、肉片，益母草，老板，还有益母草吧？”卜恩家以前没有发际之前，就住在这一带，知道老板店铺后面有一小块地方专门种着益母草，这家店的特色就是从早到晚都有新鲜的益母草可以烫来吃。
老板也认识卜恩，以前他小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妈领着他来吃饭，人类总是对长相特别优秀的人有深刻的印象，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了。
益母草对活血调经特别好，尤其是经期第一天吃，效果尤佳。
“还有，要是别人来我可不一定有时间去专门摘专门洗，看见你这个老熟人才有这样的待遇哦。”老板有点小幽默：“你自己要吃点什么？”
“我要一碗肉片肉饼河粉，加一点虾。”卜恩说。
白甜甜无意中看了他一眼，他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但她心里烦躁，一点也吃不下他的美貌。
“小弟，去厨房后面摘一点益母草，洗干净，多摘一些。”老板大着嗓门对厨房后面说。
白甜甜才注意到这种店，煮粉的档口就在门口，门口有个冷藏柜，里面放着各式的配菜，大多都是肉丸子，肉片，肉饼这种东西。
让她比较注意的是，老板脸上的财运线有阻滞，属于很勤劳，但是总存不到钱。
老板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卜恩，挺高兴的，问了问他学业怎么样，顺便还问了他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问完这话以后，下意识的对白甜甜看了一眼。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而且身材也好，衣服穿的也很适合她的气质，跟卜恩走在一起，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就是太冷了一点儿。
卜恩跟老板也算是熟人了，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了起来，时不时就讲到自己这几年倒霉的事儿。
老板也算是来到粤城十几年了，打拼了这么久，也没有置办下来产业，钱也总是左手进，右手出，没有剩下点什么。
当然他说这话只是唠嗑的性质，白甜甜不免就留意到他这家店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