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金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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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使的购买比例不够哦ヽ( ̄ω ̄( ̄ω ̄〃)ゝ  陈大河与王氏一早就在候着, 也不好去催,等看到门开了,人从里头出来了后,夫妻俩脸上才挂了笑。今儿带他们进城的是他们俩,陈大河是要去县城的集市里卖这些日子家里做的竹篮, 王氏则要去绣坊卖络子。

    陈大河的是全家的东西, 王氏的这个, 却是她一个人打的。王氏手巧,打的络子比别人都要整齐漂亮,绣坊那儿给的价钱也不低。这家里其他人都走不开,所以这回只他们夫妻俩能沾光坐一回马车。

    王氏早等不及了, 见到萧绎一个人出来, 朝里头看了看:“阿年那丫头呢, 该不会这会子还没起吧?”

    “起了。”萧绎道。

    王氏哼了哼:“家里这么多人,就她一个手脚都不利索,到现在还没收拾好自己呢, 也不知道她在里头到底折腾个什么鬼?”

    萧绎沉默了。

    阿年在里头, 折腾她那破柜子呢。那丫头好像挺提防他的, 得等到他出去了才去看她那柜子, 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柜子里藏着东西一样。

    萧绎对她的脑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难道就不知道, 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蠢成这样, 那柜子里的东西迟早都会被人拿去。

    至于她那柜子里的究竟是什么, 萧绎也曾琢磨过,但是最后也什么都没琢磨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这破房子里头还能有什么好藏的。好奇归好奇,萧绎却也不会去问,太跌份了。

    大抵是屋里的阿年也听到了王氏的抱怨,没多久便出来了。只是出来后,仍旧警惕地看了萧绎一眼。

    这傻子,萧绎白了她一眼,朝着大房走去。

    他还没有洗漱,更没有吃早饭。看昨儿陈有财的架势,似乎不去县衙是不行的了,萧绎是不大想去,可是若是不去,只怕会漏掉不少消息。再有便是萧绎那股强大的信心了,他断定自己身份非同一般,绝对不是什么通缉犯之流。

    这是无疑的。

    用过早饭,四个人便准备出门。刚到了院子,三房里的一对姐弟却冲了过来,文哥儿黏着她娘,舍不得王氏出去,慧娘则一再提醒王氏记着她的蝴蝶簪。

    上回看到孙老家的小孙女带那蝴蝶簪,慧娘便喜欢上了,好容易等到爹娘去县城,慧娘一早就磨着王氏应下了。昨儿晚上还提醒了好几次,担心王氏忘记了,如今又来提醒一遍。

    王氏哄好了文哥儿以后,着实心累,勉强应付了慧姐一句不会忘。

    得了准话,慧姐方心满意足地牵着文哥儿的手,喜滋滋地回去了。

    王氏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跟着丈夫往外头走。只是才出去,便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匹快及人高的枣红马,鬃毛透着油光,精神地不像话。后头连着一个马车厢,车厢前头,是孙老家的老大,手里还捏着缰绳,看到他们出来,冲他们笑了笑。

    孙里正也刚到,正要下车呢,就看到陈家人出来了,当即笑道:“哟,咱们来得可真是巧。”

    “可不是,我们也正想着去孙老家呢。难为孙老竟赶了过来,实在是对不住了。”王氏客套地说了两句。

    “这有什么。”孙老说着便又看向萧绎,见他脸色并不怎么好,关切道,“公子可是什么还没大好?”

    萧绎还记得这位里正,摇了摇头:“只是昨儿夜里有些冷,没有睡好罢了。”

    “怎么冻着了?大嫂也是,竟不给公子您多加床被子。这天寒地冻的,我们睡得,公子却未必睡的。这样,回头咱们回来的时候,我给公子送一床被子去。”

    萧绎道了一声谢,又听孙里正说,“外头冷,公子快些上来吧。昨儿晚上没睡好,如今在马车上睡一睡也是好的。”

    萧绎点头,上了马车。

    孙里正也缩回了身子,方便萧绎进来。探身进去的瞬间,萧绎懵了一下。

    这马车……坐得下?

    许是昨儿王氏的那番吹嘘实在叫萧绎印象深刻,兼之这马车从外头看也不小,是以萧绎理所当然地觉得马车应该挺宽敞的。可真正见到以后,萧绎方才知道,什么叫中看不中用。

    外头看着宽敞,里面,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多少,偏偏那里头还坐着三个人。孙里正坐在最里头,一左一右还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乡老,都是今儿要去县衙对户籍的。

    孙里正以为萧绎不好意思,十分客气道:“公子别见外,快坐下吧,坐这儿。”

    他准备让出自己的位子。

    萧绎连忙按住了他。他真是怕了这位里正了,客气也不能这么客气的,要真坐在两个老人中间,那画面……萧绎不愿去深想。

    他找了个边上的位子坐下,默默地将腿锁起来,这点儿,腿撑不开。外头陈大河跟孙家大郎一块,在外头坐着赶车,他手上拿着竹篮竹筐,再里头坐不开。王氏和阿年却不得不坐里头了。

    上了马车,王氏一反常态地将阿年抱在怀里。

    这一马车的大老爷们,就她一个妇人。虽说这大老爷们都上了年纪,乡里也不兴什么男女大防,她丈夫也正坐在外头,可王氏还是得避讳着点儿,这时候,阿年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阿年动了动身子,却被王氏拧了一下脸:“别折腾,公子还要睡觉呢。”

    萧绎无力地撑着一张笑脸:“……”

    这逼仄的小马车,他要是真能睡着那还真是见鬼了。外头的帘子一放,孙大郎便赶起了车。小小的车厢里坐着六个人,像是愣塞进去的一般,便是这样,这几个人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

    乡里的路颠簸得很,孙大郎能将马车赶起来,却未必赶得有多好,时不时地要颠簸一下。萧绎已经第三次撞到身边那位老者的身子了,他道了句歉,尽力将自己缩到壁角,努力忽视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存在。

    萧绎:不适应,真的不适应。

    张老一点儿也没介意,反而笑呵呵:“这小公子,也太客气了,跟我家那娃娃一点儿也不像。”

    孙老暗暗想着,当然是不像的,毕竟人家读过书,戴得起玉佩,也不是乡里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县城。王氏和陈大河有事,便先下来了。王氏下去后,萧绎赶紧挪了个位子,与阿年坐在一块。

    孙老三个知道阿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且这些天两个人有事同吃同住的,自然比别人亲近些。眼下见萧绎非得跟阿年坐,众人心中还道陈家真是好福气呢。

    孙老想得深些,扫了一眼阿年的脸,再看看萧绎,想着若是这份救命之恩能变成别的,说不住陈家这个捡来的小闺女还能飞到枝头变凤凰。可惜啊,两个人都太小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开窍呢。

    阿年也没有反对。她现在生的丑,但是萧绎比她更丑,更他坐在一块,能让她找回一点自信。阿年不自觉地停止了胸膛。

    萧绎嘴角一勾。

    小傻子,就这么喜欢和他坐一块儿?

    晃晃悠悠地到了县衙,孙老几个人一下车,便有小吏过来迎接。阿年和萧绎跟在后头,亦步亦趋。阿年隐约知道今儿过来时干什么的,萧绎则盯着四周,警惕非常。

    到了县衙大堂,余下的里正也都过来了。趁着还没有对户籍,孙老先将里头的一位管事儿的郑主簿叫到一边,又唤阿年过来。

    “喏,就是这个丫头。”

    孙老收了银子,自然是一早就打点好了,也给郑主簿透了老陈家的底。这会儿郑主簿见到了人,打量了阿年一眼,仍旧觉得有些荒唐:“他家当真要给这么个小丫头上户籍?”

    “可不是呢,这是她养父的遗愿,要是不办好了,他也去得不安心。”孙老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知道怎么说才是最恰如其分的,“别看这孩子长得齐整,其实是有些傻的,脑子不灵光,腿脚也不利索,要不是她爹把她捡回来,说不定早饿死在外头了。她爹不放心她,也是情有可原。一家子都是命苦的,一个命中无子嗣,一个命中无父母,可怜着呢。”

    郑主簿又盯着阿年看了一会,果然发现这小姑娘呆呆的,瞧着有些,不正常。

    合着还真是个傻子。

    “这划掉一个去了的,又添上这个一个十多岁的,唉!”郑主簿翻开陈家村的户籍册,直接在上面添了几笔。

    孙老一颗心落回到肚子里,这事,成了!

    郑主簿收了笔,又挑眉问道:“她家里的人也没有意见?”

    “他们家已经析产了。”

    郑主簿摇了摇头,析产了也未必分得干净。记在这上头,以后变成正正经经的陈家人,陈家二房的家产,按理说也该有她一大半儿的。好好的家产落到了外人手里,其他人不惦记才怪了。

    可这事郑主簿却不管,银子他收了,事儿孙里正兜着,反正名字记了,以后闹不闹都与他无关。

    孙老见大事定下了,这才招了招手,让萧绎过来,又将他往郑主簿面前推了推,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这位公子的。”

    郑主簿眼前一亮,今儿见到的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标志。他砸了咂嘴,忽然蹙眉道:“咦,这位公子,怎么好生面熟啊。”

    萧绎心一紧。

    两间屋子中间只是隔着一曾木板,这边便是翻个身,隔壁都能听到,更不必说她在这儿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了。

    萧绎不耐烦地将陶灯点上,端着灯去了隔壁屋子。大晚上的被折腾,萧绎心情也不甚美妙,他皱着眉,举灯往屋子里照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阿年回过头看他,手上还捏着一把旧地生锈的锁,连鞋子也没有穿,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一般。

    不像是梦游。萧绎又打量了一眼,发现那柜子开了。平日里,那柜子一直都是锁着的。萧绎这才意识到怕是,他将灯放到桌子上,蹲下身子看着阿年:“出了什么事儿了?”

    阿年愣愣地指了指那个空柜子:“东西,没了……”

    嗓音有些沙哑,拼命地抑制着,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可她不能发火,她知道阿爷阿奶都不喜欢她发火。阿年深呼吸了好几次,将火气压住,看着手上已经坏掉的锁。

    萧绎扫过她的脚,又问道:“什么时候没的?”

    阿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打开的时候,就什么也没了。可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她出门的时候,还仔细地数了一遍,挨个儿擦了一遍。

    “柜子里头有什么?”

    阿年迟疑了一下:“泥人,好看的泥人。还有,铜板。”

    她爹留给她的铜板,装在以前家里的瓦罐里头。她爹临走之间,交代她把铜板锁在柜子里。家里的钱都给了爷爷和大伯家,只剩下这些铜板,爹说让她留着,慢慢花。还有那个泥人,是她让爹捏的,按着她以前的样子,是阿年最宝贝的东西。

    阿年忽然想起了前几次,萧绎盯着柜子的眼神,随即朝他看去,会是,他么……

    萧绎正琢磨着给她想办法,低头便瞥到她这个眼神。

    阿年赶紧垂下眸子。

    萧绎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凉了半截,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思了。也是,最该被怀疑的就是他了。萧绎勾了勾嘴角,有些讥讽地笑了一声:“怀疑是我偷的?”

    阿年微微摇头,欲言又止。

    萧绎越发觉得心寒,再不看她,转过身,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也是,你们家就我一个外人。如今出了事,不是我偷的还是谁,你不是一直都提放着我么,怕是一早就觉得我手脚不干净了吧?”

    阿年掐了掐手指,疼痛之余,还有懊恼。她悄悄伸手,想要够上萧绎的衣角。

    “是我自作多情了。”

    萧绎抬脚便走。

    阿年一手落空,盯着他的背影。萧绎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

    阿年眼睛亮了亮,巴巴地看着。

    萧绎转过身,看都没看她一眼,撤回来拿走了陶灯,便回了自个儿屋子。动作利落得很,完全将阿年当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