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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葛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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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间不会变?”葛凌本来已经有些松动,听到李先生这么说,神情忽然又凌厉了起来,眸光锋利。

    李先生本也没打算瞒着葛凌,直截了当地说:“无论她的鬼气是否再外泄,她的身体机能都只能再撑三个月。”

    “三个月……”葛凌的反应,就像是一下子失了魂一样,他喃喃地重复着,忽然抬头,眼瞳赤红:“你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李先生满目肃然,摇了摇头。

    跟在他身后的周冲似乎也被这个消息惊到,扶住了栏杆,满面不可置信的神色。

    到了这时候,反而只有我比较冷静,我抱着葛凌的腰,安慰他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还有办法呢……”

    葛凌的手似乎在轻微抖动,他抱着我,像抱着什么脆弱易碎的珠宝,低低道:“一定还有办法!”

    他霍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先生,沉声说:“既然小怜只是身体被鬼气侵蚀而虚弱,那就想办法养起她的身体,我记得有种养神滋补的东西……”

    “难。”李先生摇了摇头,指了指我:“你若是会医术,你就会发现,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连魂魄上都是被鬼气刺出的伤口。又阴又冷,这种伤连你都受不住,何况她只是最孱弱的女子身体。这样的伤,不是凡物能治的,便是我,也是回天乏术……”

    “李先生。”周冲忽然打断了他,迟疑了一下,说:“既然小怜魂魄上有了伤,那……”

    “不错。”李先生带着怜悯的眼光看着葛凌:“她死之后,就是魂飞魄散,就算你下黄泉,也是无济于事。”

    葛凌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并不是毫无出路。”李先生又顿了顿,但却像是一下子给了葛凌希望,葛凌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先生,眼睛里头都是热切:“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周冲也侧耳听着,我心里渐渐涌上一股暖流。

    罢了,我刘怜今生也算是值了,睡过鬼,生过娃,有了钱有了爱情,除了对不起父母,没能看到小璃醒来,我也算是没有太多遗憾了……

    能在死之前将我的鬼气都给皎皎,她以后也能更强一点,更少受一点罪。

    这么想着,我心里头暖乎乎的,困意却越来越重,看来我的身体确实越来越不济了……

    我靠在葛凌身上,软软睡了过去,葛凌连忙抱住我,听李先生继续往下说。

    “你说的用药物滋养的法子,我确实不是没有想过。”李先生说:“但凡事要做两手准备,若是周冲能够帮忙,就再好不过。”

    “不需要。”

    “我能帮。”

    葛凌和周冲的声音同时响起,可葛凌说出口后,顿了顿,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说:“他能帮上什么忙?”

    李先生便说,确实有东西可以温养血肉,修补魂魄。只是这种东西只在长白山才有,是孕育在千年雪山之巅温泉池里头的石中玉。石中玉生在长白山顶的天池中,外形看上去跟普通石块没有区别,可只有剖开才能发现里头藏着的玉髓。

    这种玉髓生于极冷中的温泉里,天然就是温养血肉修复魂魄的灵物。

    只是以我虚弱的速度,葛凌必须在半个月内寻到足够做一张玉枕的石中玉回来……

    山顶何其大,乱石何其多,石中玉又何其少……

    我张了张嘴,刚想不让葛凌白费力气,葛凌就已经沉声应了好。

    至于周冲……李先生让周冲等我休息个两三天,把鬼气传一部分给皎皎之后,带我回一趟老家,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在我命格上做了手脚。

    周冲也应了下来。

    葛凌脸色又是一黑,刚想说话,李先生又肃容道,他并不是随意想出的法子来这么安排。

    葛凌到底是鬼,长白山上对人类而言危险重重,可对葛凌来说,就没那么危险。而回我老家那样的地方,陪着我的必须是懂这行的人类!葛凌鬼的身份,万一被有心人看出来,只怕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他说得有理有据,葛凌也没了话说。

    李先生便让我们收拾一下,葛凌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而且必须尽快赶回来。

    在争夺生命的过程中,时间才是重中之重……

    我沉沉睡着,没注意到李先生三言两语就忽悠走了到底没他精的周冲,让葛凌能够在临行前的一晚安心地抱着我,能让我、葛凌和皎皎度过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一个夜晚……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窗外月光皎洁,稀疏几颗星子点缀在天幕上,闪闪发光。我被葛凌整个人抱在怀里,身侧是被包裹在襁褓里头睡的正香的皎皎。

    葛凌似乎一直没有睡,他抱着我,眼睛里头星光熠熠,发现我醒了,在我的眼睛上温柔地落下一个吻。

    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地拥抱着,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好像有些东西已经无言自通。

    过了好久,葛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只手在床边的床头柜里头摸索着什么。

    我带着浅浅的笑看着葛凌,好像真的他就是我的丈夫,我就是他的妻子一般,可灵魂深处的伤口又在隐隐发痛,我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过了半晌,葛凌掏出一个丝绒面儿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正是他曾经托葛清给我,之后又被我卖了的那枚戒指……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葛凌温柔地看着我,拿着那枚戒指,柔声说:“你把戒指卖了的时候,我是极恼的,但那时候我也舍不得让它被别人买走,索性又把它买了回来……”

    我脸上又是一阵发红,我卖这枚戒指卖了了一百多万的时候,还喜不自胜了好长时间。结果其实是葛凌又买了一次,相当于他白给了我一百多万。

    到底是什么时候,葛凌开始在我心里有了位置?

    已经没了第一次刚被强迫夺走时的痛苦和不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他把我从葛清刀下救出来的时候?从他给我送粥的时候?从他暗暗帮我解决段宏和流言的时候,还是他静静抱着我的时候……

    葛凌轻柔地拿起我的右手,把这枚戒指重新戴到了我的手上,切割完美光泽透亮的钻石在我指尖闪烁,另一只跟它造型一样的戒指静静地戴在葛凌的手上,两只手慢慢重合在了一起。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握住了另一只娇小柔嫩的手,旁边还有一只更娇嫩的蜷起来的小小拳头……

    一室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