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 88 章

    第088章

    听了宋予夺的讲述, 沈瑜才算是理清了这桩事, 后知后觉地问了句:“既是如此, 你眼下过来, 就不怕他对那些山匪下手?”

    宋予夺被沈瑜这剑走偏锋的想法问得一怔, 而后方才摇头道:“不至于。”

    方才他与顾诀起了争执, 两人并没争出个结果, 宋予夺觉着,顾诀应当不至于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去动这个手。

    虽说顾诀近些年行事愈发地不讲道理,但宋予夺对他却还存着几分信任。

    好在他并没信错。

    此处经过一场厮杀, 沈瑜隔着车帘,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她倚在车厢上并没动弹,安静地听着宋予夺与顾诀的争论。

    两人仍旧是各执一词, 宋予夺觉着应该将他们交由官府处置, 可顾诀却认为无需那么麻烦,直接动手解决了就是。

    顾诀理直气壮道:“他们在此拦路抢劫, 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如今栽在我手里, 也是他们的报应。”

    那土匪头子战战兢兢地想要辩解什么, 却直接被顾诀给一剑削了鬓角的头发,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顾诀见他这模样, 不由得冷笑了声:“就这么点本事, 我还当多厉害。”

    宋予夺拧着眉, 并没再反驳顾诀,可却也不像是同意。

    方才他救顾诀之时, 也曾一剑斩了山匪的右臂,并没半分犹豫。可如今事态稳定,而这些山匪也都束手就擒,他并不想再去要他们的命。

    顾诀有些不耐烦,质问他道:“你这些年在边关身经百战,杀了多少人?怎么现在在京中歇了两年,就婆婆妈妈的?”

    他原本还想嘲讽宋予夺“妇人之仁”,可话到嘴边又觉着有些太过,生生地咽了回去。

    宋予夺并没理会他这嘲讽,只是挑了个山匪,问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害过多少人的性命?”

    顾诀嗤笑了声:“他们若是肯说实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那山匪看起来像是被吓破了胆子,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埋着头,压根连看都不敢看顾诀,跪在宋予夺面前断断续续地辩解着。

    沈瑜将两人的争论完完整整地听了下来,她倒也能理解顾诀的想法,但却觉着他嘲宋予夺那一句大错特错。

    宋予夺很了解顾诀这个人,就算当年顾诀被所有人口诛笔伐,他心中也认为“顾诀虽有错,但罪不至此”,但很明显,顾诀并不了解宋予夺的性情。

    在沈瑜看来,宋予夺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并非是像顾诀所说的那样,在京中过得安逸,所以“婆婆妈妈的”。

    在沙场之上是别无选择,可离了边关,宋予夺很少会去赶尽杀绝。

    沈瑜一直都很喜欢宋予夺这样的性情。

    这些年来,她见过许多身居高位张扬跋扈的人,也曾在这样的人手下吃过苦头。有些时候,倒不是贵人有意为难,只是站得太高了,自然就不会对旁人的苦难感同身受。

    像宋予夺这样出身好,手中握着实权生杀予夺,却能做到如今地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从最初的戒备,到如今逐渐放下心防,沈瑜会有这样的变化,与这一点不无关系。

    那山匪受了惊吓,说话结结巴巴的,听起来很是费劲。

    沈瑜起初是心中想着宋予夺的事情,漫不经心地听着,可及至后来,听那人讲起自己的身世,却不由得上了心。

    他说得颠三倒四,还夹杂着诉苦求情,沈瑜皱眉听完,才算是理出个脉络来。

    这人说,自己原是秦州的百姓,可年前官商勾结侵占了不少农户的田地,家中老人都没能撑得过冬,他无奈之下才同这些人来落草为寇。

    还再三起誓,说自己从未伤过旁人的性命,求宋予夺能留他一命。

    这人说得涕泪横流,顾诀却毫无所动,问宋予夺道:“你信吗?”

    他这语气中还带了些嘲讽,显然自己是并不信的。

    “信不信另说,”宋予夺没跟他计较,只是说道,“可若这侵地之事是真,怕是要麻烦了。”

    顾诀跟宋予夺较着劲,压根没细想,下意识地拧眉道:“怎么麻烦?”

    先前不管怎么争执,宋予夺都是心平气和地同他理论,可见他如今这模样,看过去的眼神却有些发冷。

    顾诀被他看得一凛,忽而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庆王在秦州!”

    宋予夺低声道:“你总还不至于太糊涂。”

    对他们这些将军而言,这些事情是早就该烂熟于心的,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不能忽略。可顾诀听到这山匪的陈情,想的却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委实是让宋予夺失望。

    就连马车中的沈瑜,听到凉州侵地之事,首先想到的都是庆王。她虽没见过这位王爷,可到底是在宫中呆过十年,多少听人提起过。

    庆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娴太妃所出,一直颇受先帝喜爱,只不过当今皇上是薄太后生下的嫡子,继承大统乃是名正言顺,当年倒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庆王成年后,娴妃便求了皇上,给他划了个封地令他离京,这些年来安分守己无召不进京,可谓是知情识趣的很。

    这山匪所说之事,未必全然属实,可若真是牵扯到庆王,就又是麻烦事。朝堂之事从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沈瑜只一想,就觉着有些头疼了。

    顾诀沉默许久,并没追问侵地之事,反而直视着宋予夺,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若先前是你,会被那绊马绳算计到吗?”

    这问题与眼下的情形风马牛不相及,沈瑜愣了愣,方才意识到顾诀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宋予夺自然也明白,他沉默了会儿,据实以告:“八成不会。”

    顾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倒不是对宋予夺,而是对自己。

    他很清楚宋予夺这话应当是留了余地的,那绊马索虽藏得荫蔽,可却并不是完全没法察觉,他只是太疏忽了。

    当年之事后,他的所作所为几乎算得上是放浪形骸,但也没人去指摘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荒废至此。

    顾诀只一想先前的事,便觉着脊背发凉。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宋予夺平静地看着他,并没出声催促。

    沈瑜不知外边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只听忽而没了声音,渐渐有些不安起来,探身向前,将车帘挑开了条缝隙向外看去。

    入眼的便是大片的血色,地上躺两个没了知觉的人,甚至不远处还有残肢。

    宋予夺与顾诀就那么站在那里,尤其是顾诀,衣衫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剩下四五个还清醒的山匪战战兢兢地跪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些,沈瑜下意识地攥紧了车帘,几乎要吐了出来。

    她在宫中多年,倒也不是没见过受刑罚的人,可像如今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宋予夺注意到沈瑜这边,连忙  上前两步,挡住了她的视线:“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我……”沈瑜仍旧有些反胃,她抬手按了按胸口,而后轻声道,“我听着外面突然就没了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宋予夺低声道:“是我疏忽惹你担忧了,并没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沉默许久的顾诀忽而开了口:“平远,这事就按你先前说的来办。我会将这几人押到府衙,盯着他们查个水落石出,而后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沈瑜则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此番出来原是为了散心,却不料半路遇着此事,注定是不得闲了。毕竟以她的了解,宋予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却不料宋予夺竟说了句:“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这话一出,不单是沈瑜愣了,连顾诀都忍不住问了句:“你仍是要去津山?”

    “我原就是陪人出门游山玩水的,怎能半途而废?此事既然有你来管,我就不插手了。”宋予夺无比坦然地说道,“我信你。”

    面对这所谓的信任,顾诀触动之余又忍不住有些疑心——

    宋予夺是不是为了将此事痛快地甩出去?让自己去跟那些官员拉扯算账,他好继续陪着美人去闲逛消遣?

    有那么一瞬间,顾诀简直想反悔不管这麻烦事了,可思及方才与宋予夺的对话,却还是磨了磨牙应了下来:“那好。”

    他已经荒废了数年的岁月,若再怎么下去,就真要废了。

    早些年得过且过,可如今既是被打醒了,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经此一事后,两方分道扬镳,顾诀压着山匪们到府衙去算账,顺道查一查秦州官商勾结侵地之事,而宋予夺则仍旧陪沈瑜乘车前往津山。

    只是这么一耽搁,就又误了些行程,两人又得在客栈住上一宿,第三日方才能到津山。

    “这事就这么交给顾将军,无妨吗?”沈瑜忍不住问了句。

    宋予夺倒是格外心宽:“他只要上心去办,便没什么妨碍。”

    “你倒是的确是很信任顾将军。”

    沈瑜先前并未听过宋予夺与顾诀有什么交情,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情往来,故而并没想到,宋予夺竟会这般放心地将事情交给他。

    “他现在的确是有些不着调,可你若是见过他在沙场之上的模样,就不会有这个疑惑了。”宋予夺进了客栈的门,又道,“就算是没什么交情……”

    他这话说了一半,就被殷勤的掌柜给打断了。

    掌柜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二人,问:“客官可是要上房?要几间?”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沈瑜随即又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宋予夺略一犹豫,下了决心:“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