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这个宫廷是我的 > 614、算错数儿了

614、算错数儿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614、

    皇上这一路去谒陵,不仅恭谒的是大清天子的陵寝,也去祭了明成祖朱棣的长陵。

    这些明代天子陵寝,都是当年乾隆爷特谕重修,显示了一代帝王的胸襟去。

    廿廿则在孝仪纯皇后神位前,以及孝庄文皇后的昭西陵前驻足最久。

    廿廿在孝仪纯皇后神位前行完了礼,才猛然抬眼看见那神位上的忌辰之日……她登时惊住,回首悄然伸手召唤皇上。“……爷,您快点儿过来!”

    皇帝正率领王大臣等在先帝爷神位前行礼呢,见廿廿这般小手在空中抓挠,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总归看着廿廿神色之间颇有些慌张似的。

    那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尽管这会子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那明明看上去就是,呃——跟活见了鬼似的。

    皇帝悄然回眸,咳嗽了一声儿,“你们继续行礼,朕去给皇后额娘们先行行礼去了。”

    绵宁也悄然远远地向廿廿的方向望过来,漠然转回头去,轻声道,“汗阿玛去吧,儿子率大臣恭谨行礼就是。”

    皇帝欣慰,伸手按了按绵宁的肩头,便赶忙朝廿廿走过去。

    幸好后宫与外臣一同行礼时,中间儿有黄幔和罗伞隔着呢,皇帝绕过黄幔来,倒也能隔住大臣的视线去——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典礼,哪个大臣是活拧歪了才敢在这会子还东张西望吧?

    “怎么了?”皇帝疾步走过来,急忙拢住廿廿还伸在半空里,有些六神无主的手。

    廿廿这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的,却仿佛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孝仪纯皇后的神位去。

    “嗯?”皇帝怎么都没想到是他额涅神位的方向啊。

    那是额涅,他与廿廿的情缘,原本也是冥冥之中都是因额涅而来的,廿廿方才怎么还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去?

    皇帝先跪下行了个礼,这才抬眸去瞧额涅的神位——不过,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啊。

    皇帝忙扯着廿廿的手,悄声说,“别闹,这是额涅的神位,能出什么事儿啊?”

    廿廿说不出话来,其实不是吓的,那是尴尬的……这会子叫皇上一问,就更是满脸通红了。

    可是她瞧出来皇上着急了,便赶紧深吸口气,强压住尴尬,低声说,“皇上,我该死……”

    皇帝吓了一跳,“这,这是浑说什么呢?”

    廿廿红着脸又指了指孝仪纯皇后的神位,悄声说,“皇上……我竟算错数儿啦。今年是额涅三十周年的忌辰,可是我出京之前,竟给记成二十年了……”

    皇帝也恍然一怔,急忙一拍脑袋,赶紧趴地下又磕了两个响头。

    “哎哟,爷那会子岂不也跟你一起错了?”

    可不是么!他原本知道的啊,承办典礼的大臣们在奏折中也反复多少次地提过这个数目字儿的,他在大臣面前说话的时候儿也没迷糊啊。可是怎地一到廿廿面前儿,听她说了这数目字儿,他竟想都没想,直接就当成是二十年啦?

    廿廿已是尴尬得要哭了,攥着皇上的衣袖直想哽咽,“我这是不孝啊……我这是怎么了,皇上,我怎么连这么个数儿都算不明白了?我,我好像是变傻了呢?”

    皇帝神色看着平静,却也陪着她一起抽了抽鼻子,“不是你一个人儿傻,爷也跟着你一起变傻了。”

    廿廿瞧着皇上,不由得扑哧儿一乐。

    她原本还想说,她连这么个数目字儿都算不清楚了,就凭这么个木头疙瘩似的笨脑袋,还怎么好意思当正宫国母啊?可是皇上却也说跟她一起迷糊了,那她总不能叫皇上也说他自己不好意思当天子了吧?

    故此,她这句话也只能自己个儿咽回去了。

    “皇上没傻,皇上是被我给拐到沟里去了。”她笑过了,那尴尬便也散了去,心下反倒都是皇上陪着她一起承担的甜。

    皇帝哼一声儿,“还不是你在我眼前儿机灵鬼儿似的,我都习惯了?但凡是你说过的话,我的心下从未怀疑过半个字儿,所以早就习惯了听什么就是什么,爷自己也懒得从头去再想一回了。”

    廿廿心下还是不得劲儿,“哎哟,我这可是,忒对不起额涅了啊……”

    老人亡故之后,最要紧的是什么呀,还不是这些忌辰的日子去?儿女记不记得老人,这忌辰的日子便是首当其冲的第一宗。可是这么要紧的整日子,她都给整错了,真真儿是都没脸在老人家神位前跪着了呀……

    皇帝便乐,“没事儿,有她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在你前面儿挡着呢。她老人家要怪,也得先怪我呀。”

    廿廿扁了扁嘴,“可爷是无辜的,是被我给拐掉沟里去的……”

    皇帝想了想,忽然一笑,捏了捏廿廿的手,“你要是真觉着过意不去,那赶紧给额涅再生个大胖孙子呗!老人家都喜欢这个,只要你在这事儿上使劲儿,那额涅旁的事儿就全都不计较了!”

    廿廿面色大红,赶紧抬眸看看孝仪纯皇后的神位,再心虚地左右瞧瞧跟在后头一并行礼的嫔妃和公主,赶紧低声道,“……这也不是我使劲儿的事儿呀。”

    要不是在这个场合,皇帝当场就将廿廿扛了就走,身体力行叫她明白明白,该怎么使劲儿了。

    皇帝这会子只能强忍住笑,将廿廿的小手在掌心里搓转掐捏,无奈地摇摇头。

    历来谒陵,他都是在方下辇轿就要痛哭的,及至在陵寝前行礼时,两眼都已经哭到红肿。

    可是今儿……自然就是因为有廿廿陪着吧,他竟不但哭不出来,今儿倒是数度笑了出来。

    这在阿玛和额涅的眼中,会不会是不孝?

    ——不会的,他知道。

    他的阿玛和额涅,在天上一定都希望他们这些儿女都能过得快快乐乐的。即便是帝王,也不要忘记了什么是笑模样儿。

    .

    廿廿及至回到行宫,还在一个劲儿地跟自己计较个没完,就怎么都找不到缘由,为什么自己连这么个简单的数儿都算不明白了?

    她还盯着镜子望着自己,“你算算自己个儿的岁数啊!额涅是在你出生前崩逝的,你自己个儿都快三十了,额涅怎么可能是二十年的忌辰啊?难不成你记不住的不是额涅的忌辰,是你压根儿连自己的年岁都给忘了不成?”

    廿廿越想越懊恼,“哎哟,人活一世,竟然连自己的年岁都记不得了,那岂不是白活了吗?”

    瞧着廿廿都这么着自己嘀咕半晌了,月桂便看着也乐,小声跟四喜说,“……是有些年没见主子跟自己这么过不去的了哈?”

    四喜便也忍着乐,“可不是嘛。对了,上回是什么时候儿来着?”

    叫四喜这么一问,月桂猛地一震,笑都收敛了起来,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四喜被吓了一跳,急得也顾不得什么,伸手抓住月桂手肘问,“你怎么着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可别吓我……”

    月桂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四喜手里抽回手肘来,“咳,跟你没关系,你别瞎寻思。我啊,是冷不丁想起来主子上回这么糊涂是什么时候儿的事儿了。”

    四喜听着月桂的头一句话,神色不由得黯然下来,松开手别开头去,“哦。”

    他心思沉下去,便连月桂后头那句话都没什么兴头儿了,“你想起来就好。主子身边儿,顶数你心思最细,谁都比不了。我终究是枉跟着主子这么些年,竟然连什么都记不住了……”

    月桂纳闷儿地瞅他一眼,“你这是自怨自艾什么呢?我说的也不是坏事儿,怕是好事儿!”

    四喜这才霍地抬起头来,“好事儿?”

    月桂含笑点头,“要不咱们都一时想不起来了呢,因为啊,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四喜继续傻,“十年前?”

    月桂无奈地叹口气,“好嘛,这算不仅是主子傻了,皇上跟着傻,现在连你也一遭儿都傻了。”

    四喜还没寻思过味儿来,“十年前,怎么回事儿啊?”

    月桂轻笑莞尔,“……主子十年前怀着三阿哥的时候儿,可不是也这么脑筋转不过弯儿离开好些日子去?”

    四喜这才惊喜得眼珠子好悬没瞪出来,“你,你难道是说……可、可是我却什么都瞧不出来啊!”

    月桂便也忍着笑道,“我究竟也是猜,自然是不敢作准的。咱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必定是日子还早呢。”

    月桂说着将手里的活计都扔给四喜,“不成,我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找那太医问问去!”

    .

    月桂往外去,因小心着,这便听见后头有簌簌的脚步声坠着。

    月桂一惊,赶忙回头,却见是四喜跟着一起出来。手里甚至还抱着她方才丢给他的活计呢。

    可见他出来得急,什么都没顾上,直接迈步就朝外走了,浑然忘了手里还捧着活计呢。

    月桂便无奈地笑,站在原地等他走上来,“你跟出来干嘛?瞧瞧你手里,还没放下活计呢!”

    四喜这才愣了,赶紧垂头看一眼自己手里,尴尬地直乐,“没事儿!都是针线布料,轻丝拉薄的,一点儿都不坠手。”

    因这是在行宫里,一切都不似在京里那么森严,月桂这会子心下倒也涌起一股子轻松来,便立在月亮地儿下侧头瞅着四喜乐,“……那你倒说说,你跟着出来干嘛来了?这是行宫里,我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

    四喜却摇头,“……可是,究竟男女有别,又这么晚了。”

    他神色黯然了一下儿,避开月桂的目光,“咱们虽然都是主子跟前儿伺候的,可是你终究跟我们是不同的。”

    月桂便也明白了。因在行宫里,又已经是夜晚了,一个官女子单独来见太医,终究不是那么合宜。

    月桂自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可是一来是冷不丁想到那事儿的,且又是天大的喜事,她就恨不能立时就得着确信儿,这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二来,她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如今她也三十了,在宫中已是当了多少年的姑姑,渐渐地便也不再那么在乎男女之分。

    甚至——她有时候儿也有些模糊了自己跟太监之间的界限,总觉着自己也跟女版的太监一样儿了,在宫里的性别是没那么要紧的了。

    可是这会子她还是听出了四喜话中的苦涩,她忙笑道,“瞧你,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主子跟前的人,便没什么不一样儿去。”

    月桂为免四喜心下再不得劲儿,这便甩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问问那太医吧!若能坐准那喜信儿,咱们两个一起知道的,那这欢喜便也多加了一倍不是!”

    终于得着月桂主动的邀约,四喜便心下什么不得劲儿都放下了,一张笑脸扬在月光下,“……好,咱们走着!”

    .

    有了四喜跟着,月桂出入果然方便了许多。

    便是到了太医们值房门外叫门儿,心下都硬气了许多。

    知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姑姑,太医们自没人敢怠慢的。几个当值的还都特地出来向月桂问声好。

    那永泰也闻声出来,知道不便将月桂给请进去,这便引着月桂和四喜到了一旁的僻静之处。

    “……二位这么晚了来找我,难不成是皇后主子身上有什么不安乐的去?”

    月桂想想,便道,“若说这个,我们两个却是外行。我倒是想用这话来求问那太医您的啊,您说皇后主子身上,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没?”

    那永泰便是一怔,随即已是会意。

    那永泰举起拳头堵住嘴,空咳了两声,“不瞒姑娘,现在不是我能说话的时候儿。一切,都得再等等。”

    月桂听见这话便足够了,已是欢喜得不知该怎么好,因着那永泰也不是外人,这便攥住了四喜的衣袖子,原地蹦了两下儿。

    四喜都看傻了。

    这么些年,月桂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姑姑的模样儿,极其极其地罕见如此时这般小女儿的情态。

    那她这会子……呃,是了,她自然是因为主子的喜事,才会这般一时放下了素常的矜持去。

    她不是,因为他啊。

    可是他却还是欢喜的,不管她是因为谁,可她是真真实实地在他眼前展露这一面,而不是在别人面前,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