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重生之侯门嫡妻 > 第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第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既然沈序那么想往上爬,她就给他这个机会,既然沈妗那么想进景王府,沈妤也成全她。

    等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在他们拥有的时候让他们失去一切,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解气。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前世沈妗教给她这个道理,今生她也要让沈妗体会一下。

    沈明洹道:“投靠了景王,这下二叔心愿得偿了。咱们和二叔不和睦,可是外人却觉得我们还是一家人,二叔投靠了景王,不就等于沈家投靠了景王吗?”

    沈妤目光暗了暗:“是啊,沈家是宁王的外家,偏偏二叔成了景王的人,这可真是有意思。”

    沈明洹觉得她这话不同寻常,疑惑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姐姐觉得宁王不好?”

    沈妤笑看他一眼,并未回答。

    沈明洹深吸一口气:“可是宁王是咱们的姐夫——”

    沈妤落下一枚白子,淡淡道:“洹儿,凡事不能看表面。宁王是我们的姐夫不错,但他也是傅家姑娘的表哥,傅贤妃让傅杳给宁王做侧妃难道真的是为了子嗣吗?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傅家?因为傅杳是傅家人,所以大姐即便是正妃也要对她客气三分,你说,若是有一天傅家女儿和大姐发生矛盾,宁王会站在哪一边?”

    沈明洹一愕,继而冷笑道:“看来,傅贤妃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大事未定,就迫不及待的将娘家侄女塞给自己的儿子,就不怕会搅的宁王府后院不得安宁吗?万一被景王的人发现,借此大做文章,离间沈家和傅家,对宁王有什么好处?”

    沈妤笑道:“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傅贤妃为了娘家利益早早打算,也在意料之中。傅柠是嫡长女万万不会嫁给宁王做妾,但傅杳是二房庶女,可有可无的人,进宁王府做探路石也不可惜,说不得还能为傅杳铺路呢。”

    沈明洹执着棋子的手僵在半空:“姐姐的意思是,傅贤妃让傅杳进宁王府是为了给傅柠铺路?”

    沈妤催促他赶快落棋道:“不然你以为,傅柠已经及笄,怎么还没有传出傅家人要为她议亲的消息?”

    沈明洹怒道:“傅贤妃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让沈家的女儿为傅家女儿做垫脚石。若宁王一败涂地,大姐跟着倒霉,若宁王取胜,傅柠就会取大姐而代之,她当咱们沈家是傻子吗,任由她利用欺骗?既然两家结亲,那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傅贤妃不想着与我们一致对外,就先想到以后如何为傅家谋得利益了。难道她在后宫这么多年,是靠侥幸活着的吗?”

    沈妤仍是心平气和:“所以啊,既然人家不对咱们真心实意,咱们又何必对她们有情有义。我不在乎宁王能否取胜,但若是他们敢伤害大姐,我绝不会饶过他们。”

    “姐姐说的是。”沈明洹怒气未消,“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姐?”

    沈妤缓缓落下一子,道:“我和大姐说过,可是大姐并不完全信。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她和宁王是好几年的夫妻,感情深厚,又有了孩子,如果换成是我,我也难以接受。再者,女子总比男子要长情,我看得出来,大姐是真心喜欢宁王的,只要宁王不做出太伤害她的事,她就不会对宁王失望。而且,宁王现在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夫君,我们现在告诉大姐太多,为时过早。”

    沈明洹有些颓然:“也是。大姐既嫁给了宁王,一辈子都是皇家人,也永远离不开宁王府,她不相信宁王还能相信谁呢?”

    就在这时,云苓进来禀报:“姑娘,太夫人身边的姐姐来了,说太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妤颔首:“我知道了。”

    沈明洹有些紧张:“姐姐,祖母现在叫你过去,该不会是为了咱们算计沈明汮的和安阳泽的事罢?”

    沈妤笑容越发绚丽:“可能罢。”

    沈明洹苦着一张脸道:“祖母会不会生气?不若我陪姐姐一起去?”

    沈妤丢了棋子站起身道:“不必,若祖母真是为了此事,你跟着去只会让祖母更生气。”

    “可是……”

    “放心罢,我能应付得来。”

    她抚平微微凌乱的袖口,对紫菀道:“咱们走罢。”

    天气越发寒冷,一掀开帘子,外面的凉风就涌进来,守门的丫鬟赶紧掩住门。

    紫菀跟在后面,为沈妤披上一件白色绣海棠披风:“天气越发冷了,姑娘小心着凉。

    沈妤拢了拢披风,道:“走罢。”

    园子里的风景萧索了不少,冷风吹拂,百花凋零,树木的枝干也光秃秃的。但是慈安堂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的花开的正艳,花团锦簇,美丽动人。

    太夫人年纪大了,不问世事,一心想着颐养天年,修身养性。是以素日就喜欢养花养鸟,赏花品茶,很是悠闲自得。

    沈妤进去的时候,太夫人正给桌上一盆芍药修剪花枝,香几上的香炉里燃烧着清心香,早早就烧了炭火,屋里暖融融的,使得这香气更加清甜。

    丫鬟掀开帘子迎着她进去,又为她脱下披风拿到一边挂好,便行礼告退了。

    午后的慈安堂很静谧,只听到修剪花枝时发出的“咔咔”的声音。

    沈妤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太夫人,过了一会又往香炉里加了些香料。

    过了片刻,太夫人招呼丫鬟将芍药搬走,又重新净了手,才道:“来了。”

    沈妤笑道:“原本正和洹儿下棋,眼看着他就要满盘皆输,祖母就派人叫我过来了,这下他就不算输给我,他该高兴了。”

    太夫人亲手从小火炉上提起小茶壶,将滚烫的茶水倒入茶盏中:“洹儿在下棋上一向悟性不高,多亏了你教他,他才有所进益。”

    如此一语双关,沈妤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笑容恬柔:“也是洹儿聪慧,我略一指点,他便明白了。”

    太夫人将一盏茶推给她,她接过去,轻嗅了一口:“祖母这里的茶就是好。”

    太夫人笑道:“这茶是你大姐送来的,有我的一份,自然也有你的一份,都是一样的,怎么偏生就我的茶好呢,可见你是有意说好听的话让我开心。”

    沈妤很是天真的模样:“祖母不知道吗,即便是一样的东西,往往都觉得别人家的比自己家的要好,我这么说并没什么不对。”

    太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容慈和:“油嘴滑舌。”

    还和她说笑,看来太夫人没有很生气,沈妤一颗心放下了。

    她呡了口茶,在心里斟酌一番道:“我以为祖母会很生气。”

    太夫人声音平淡:“哦,我为何会生气?”

    沈妤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因为我算计了大哥,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他是沈家人,自然也是丢的沈家的脸面。”

    太夫人抬眼看着她,似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那么,你后悔吗?”

    沈妤一怔,然后淡淡一笑:“不,我不后悔。若是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

    “那不就结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没什么用。有后悔的时间,不如往前看。”太夫人道。

    沈妤心中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道:“您不问问我为何这么做吗?”

    太夫人长叹一声:“别看我老了,但有些人有些事我看得分明,你这么做,一定是二房那几个又想出什么法子给你添堵了,所以你便将计就计。”

    沈妤垂眸,道:“的确。是大哥早就看出了安阳泽对洹儿的龌龊心思,便主动联合安阳泽,意图毁了洹儿,甚至想借机害死洹儿,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无法容忍他将主意打到洹儿头上,便反设计了他。”

    闻言,太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沈妤诧异:“祖母不怪我手段太狠?”

    太夫人端起茶盏,轻声一笑:“我活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一个家族的亲人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相互争斗,亲兄弟之间你争我夺,我都是见惯了的,你这么做也是出于自保,我委实没什么好怪罪你的。”

    顿了顿她又道:“若我再年轻十几岁,说不得会管一管,教导你们要团结,再将二房那两个长歪了的扭正。可是我现在的确是有心无力,我说多了只会引来他们的怨恨,觉得我偏心。我现在没别的要求,只希望沈家嫡支能一直延续下去。说白了,将来沈家一分家,整个沈氏家族还是要依靠洹儿。老二夫妻俩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若沈家落到他们手中我可不放心。”

    沈妤神色复杂,她万万想不到太夫人会这么说,她以为太夫人会责怪她下手太狠,说沈序毕竟是她二叔,应该手下留情……

    可太夫人现在的意思,是允许她对付二房吗?

    太夫人笑道:“你不必惊讶,老二虽然是我亲生儿子,但若是有一天他做出危害沈家的事,我也不能包庇他,否则我百年之后是无颜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的。”

    沈妤笑了笑:“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老人家。”

    太夫人笑声惆怅:“二房那丫头只怕会更恨你了,你以后小心些。”

    话都说开了,沈妤也没有遮遮掩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我了解三姐,所以我也不怕她。”

    “不只是你三姐,还有其他人。”太夫人自然也知道宁王的心思和傅贤妃的的心思,以及安家、陆家,“你可不要太自大而放松警惕。”

    “孙女明白。”

    “你大姐若是学会你一半的手段,我也能放心了。可是那孩子……”

    沈妤柔声道:“祖母不要太过忧虑,我会护大姐周全。”

    太夫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望着窗外。

    原本清朗的天气,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了。太阳隐没云层,黑云积聚在一起,冷风呼啸,一派山雨欲来之势力。

    沈妤刚回到青玉阁,倾盆大雨就哗哗落下,在大地肆意的冲刷着,大雨顺着房顶的瓦滑到屋檐,串成一道道雨帘,滴落到台阶上,溅起一个个水花。屋外仅剩的残花也被打落,只留下交错纵横的枯枝。

    沈妤站在紧闭的窗前,外面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轻叹一声:“下雨了。”

    紫菀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可不是?方才天气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下起大雨了?”

    外面雷雨大作,屋里说话的声音也飘飘荡荡好像听不真切。

    沈明洹研究着棋盘上的棋局,道:“姐姐,祖母真的没有生气?”

    沈妤转过身道:“放心罢,祖母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二房不知改过,祖母也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舍弃一个。”

    沈明洹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半个月后,有人举报,户部尚书汤敬业贪污了去年的救灾银子,汤敬业拒不承认,陛下震怒,将汤敬业暂时关押起来,由大理寺审理此案。

    最后,大理寺查明了此案,在汤敬业的一个农庄的地下密室里找到了这批救灾款,汤家被抄家,汤敬业被判流放。

    而查明此案,立了头功的是大理寺少卿沈序。

    后来,有好几位大臣联合举荐由沈序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皇帝大大赞扬了沈序,思考了一番,便破例答应了,还赏赐下来不少好东西表彰沈序。

    沈序成为了朝中正二品大员,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沈妗也骄傲起来。

    只有沈明汮,性情大变,越发阴晴不定,就连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也遭了秧,经常被沈明汮拉过去出气。

    沈妗梳着凌云髻,头上插着一支红宝石莲花钗,身穿一袭樱色百褶裙,上面是藕荷色上衣,薄施粉黛,明眸皓齿,就像水中小荷初绽,清雅又娇艳。

    即便她竭力掩饰,不经意间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得意来。

    她脚步轻快的进了沈明汮的院子,看见满地的碎瓷片,轻轻蹙眉:“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沈明汮身穿白色中衣,头发散乱,神色颓唐又满是戾气,没有穿外衣,也没有梳洗。

    沈妗挥挥手,让收拾房间的婢女退下,走到沈明汮面前道:“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在自暴自弃吗?”

    沈明汮打量着她,讥讽的笑笑:“三妹如今越发漂亮了,几日不见,容光焕发,和以往不同。你房里那些礼物,都要堆积成山了罢?”

    沈妗心下一紧,心虚而尴尬。

    因为沈序立了大功,受到了皇帝的褒奖,而且一跃成为了二品大员,还隐隐和景王搭上了,所以不少人家见风转舵也巴结起沈序。素日那些瞧不上沈妗的贵女也转而对她客客气气,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她假意推辞一番,也就收下了。心里还想着如何嫁给景王成为侧妃。

    虽然她最近很得意,但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做正妃是不可能的,只求侧妃之位。

    而沈序也是这个想法。

    她还是强自平静道:“我好心好意来看大哥,大哥却给我甩脸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明汮目光阴鸷,嘲讽之意更甚:“恐怕三妹现在高兴地找不着北了罢?不知你何时进景王府做侧妃?届时你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大功臣啊。”

    沈妗平静地面孔裂开了一道口子:“我知道大哥现在心情不好,但是你也不能迁怒于我啊。害你的罪魁祸首是沈妤姐弟,你不找他们算账,却在这里对我发火,这算什么本事?”

    说到此处,她心下一慌,赶紧闭了嘴,目光躲闪不敢看沈明汮。

    “大哥……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汮面上含笑,眼中却蒙上了一层霜色:“原来,三妹是嫌弃我没本事了。”

    沈妗吓的退后一步:“大哥,你误会了,我……”

    话音未落,沈明汮一张脸冷的骇人,他厉声道:“我自然恨极了沈妤和沈明洹,可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亲妹妹,却在我受尽屈辱的时候踩着我的背上位!好啊,你们可真是会把握机遇,你们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沈妗被逼到墙角,不由带了哭腔:“大哥,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有我往上爬才能对付沈妤,难道大哥自暴自弃就能报仇吗?”

    沈明汮一拳打到墙上,霎时间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咬牙切齿道:“我的仇我自然会报,但我也无法容忍你们的背叛!我实在想不到,我疼爱的妹妹竟如此自私自利,我忍辱负重,你坐享其成。我看你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是心安理得!”

    沈妗生怕沈明汮一气之下掐死她,眼泪汪汪道:“大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太着急报仇了,我要对付沈妤只能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沈明汮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沈妗要报仇这话绝对不假。

    他盯了她一会,缓缓放开她:“你走罢。”

    沈妗如蒙大赦,她真是被沈明汮吓得半死,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但又怕沈明汮多想,便柔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好好养身体。很快就到春闱了,大哥读书的时候不要太累了,无论如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半真心半虚假的安慰,沈明汮讥笑一声,转身背对着她,沉默不言。

    沈妗脸色讪讪的,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出去了。

    沈妗刚走,碧儿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公子,该吃饭了。”她试探着道。

    这半个月来,沈明汮吃的很少,沉默寡言,瘦了许多。每次她劝沈明汮吃饭,沈明汮都大发雷霆,她也不敢再劝了。

    就在她以为沈明汮要拒绝的时候,沈明汮却开口道:“放那罢。”

    碧儿几乎是热泪盈眶,道:“奴婢这就伺候公子用饭。”

    沈明汮坐在桌前,勾起她的下巴:“哭什么?”

    碧儿抽抽噎噎:“奴婢是高兴。”

    闻言,沈明汮眸色微变,放下手,自嘲一笑:“这个家,除了母亲,也只有你对我真心了。”

    碧儿布菜的手一抖,瞬间恢复如常:“奴婢自小伺候公子,对公子自然是一心一意的。”

    沈明汮死死握着筷子,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沈妤、沈明洹,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不,还有安阳泽。

    只要他一闭上眼,那种屈辱感就涌上心头,一想到那日他被安阳泽困在身下就觉得恶心。

    这样想着,他一下子将碗筷推开,跑到门前,扶着门框呕吐起来。

    碧儿忙追上去,为他拍着脊背:“公子,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请大夫过来?”

    景王府。

    永康侯诚惶诚恐的站立一旁。

    即便他是景王的亲外祖父,面对皇子的雷霆之怒也不敢说半句话。

    过了许久,景王才消了气,语气温和道:“外祖父请坐。”

    永康侯很是愧疚:“都怪犬子,给殿下带来麻烦了。”

    景王道:“小舅舅年岁渐长,外祖父是该好好教导他,免得再落入敌人圈套,被人抓住把柄。”

    永康侯点头:“殿下说的是,以后臣一定对他严加管束,不再给殿下带来麻烦。”

    景王虽然生气,但还是要给永康侯几分面子的。他摆摆手道:“此事也不能全怪表弟,敌人也是狡猾。”

    穆昶在一旁道:“是啊,恐怕那人就是知道汤大人是咱们的人,故意设计这一出戏,要将汤大人拉下马。”

    景王的手扣在桌面上,道:“只可惜了汤大人,他这些年也为我做过不少事。”

    原本,他可以让汤敬业主动上奏请求陛下允许他告老还乡的,但是要让沈序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需要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所以便只能牺牲汤敬业了。

    穆昶淡淡一笑:“殿下,有句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景王道:“但说无妨。”

    穆昶沉吟片刻道:“一则,汤大人这些年的确为殿下做了不少事,可他到底年纪大了,还能追随殿下几年呢,提前找个接班人也没错。二则,沈序不是也一直想攀附殿下吗,您直接将他收入羽翼也是一样的,户部尚书的位置都是您的人,无论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都对您没什么损失。

    三则,沈家二房虽然和大房关系不睦,但在外人看来都是沈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偏偏沈家又是宁王的外家,沈序成了您的人,对宁王未尝不是一种打击。而且属下听闻,傅家三姑娘很快就会成为宁王侧妃,届时咱们使些手段,引起妻妾之争,进而挑拨沈家和宁王的关系,宁王自会损失一大助力。”

    景王思索片刻,朗声大笑起来:“先生言之有理。本王还以为傅贤妃多聪明,还不是蠢人一个?皇位之争还未分明,她就开始为娘家利益做准备,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到别人手中吗?”

    穆昶笑道:“殿下说的是,咱们就看着他们如何内斗。沈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若真和宁王离了心,只怕傅贤妃悔恨莫及。不过属下还有一事要提醒殿下。”

    “何事?”

    穆昶压低了声音:“关于汤大人……”

    景王沉容:“汤敬业知道本王太多事情,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不能留下来了。”

    “只怕他会因为这次的事怨恨殿下。”

    景王道:“那更应该先下手为强了。”

    然后他扬声道:“叫梁绅进来,本王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这就是要杀人灭口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无一人说出来,虽是惋惜,却觉得景王杀了汤家人是理所应当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尤其是夺嫡之争,更该谨慎,否则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到了晚上的时候,又下起大雨来。窗子大开,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打湿了两边的窗帘和他的头发。

    只听轰隆隆一声,一道闪电劈过来,照亮了桌子上的一叠画像。幸而有镇纸压着,才没有被风吹走,却是被雨水打湿了,纸上的空白也染成了墨色。

    今天康和帝又提起了他的婚事,直言他老大不小该娶正妃了。

    这件事他自然记着,可是要娶谁为正妃是个难题。

    况且那些贵女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他只有恭敬和讨好,委实是无趣。

    这么一对比,还是沈妤更有趣,只可惜她拒绝了他。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子敢拒绝他,原本他对沈妤的三分兴趣,也变成了七分。越是倔强的女子,在得到的过程中才越有意思,不是么?

    *

    “姐姐,二叔真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了。”沈明洹道。

    沈妤颔首:“还是要恭喜二叔得偿所愿的。”

    “因着二叔这次升任,所以有意举办宴会,这也是做给陛下看的,感谢皇恩浩荡,届时不少人都会来参加宴会。”

    沈妤含笑的眸子水波轻漾:“举办宴会啊,那真个好日子。我记得春闱就要到了,算算日子,那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顿了顿她道,“太医说二婶身子如何了?”

    紫菀摇摇头:“怕是不好。本就在病中,又接连遭受打击,若再不好好休养,恐怕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沈妤道:“既如此,咱们再加一把柴。反正她的身子已经败成这样,就不要继续苟延残喘了。”

    她写下最后几个字,让墨迹风干,又叠好放在信封里:“叫苏叶进来。”

    “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

    沈妤将信递给她:“将此信交给楚王,我有事请他相帮。”

    苏叶大喜:“奴婢这就去。”

    太好了,姑娘终于主动联系殿下了,殿下一定很高兴。

    沈妤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拆穿。

    三日后汤家流放,可是走在路上,突然遇上了劫匪,抢走了财物,将解差和汤家人全部杀光。

    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没人觉得惊讶,因为犯人在流放途中被劫匪杀死的事很多,就是陛下也不会追究。

    入夜,一个黑衣人影脚步极快,四下环顾,进了景王府。

    与此同时,苏叶也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沈妤。

    “姑娘,楚王殿下传来消息,那个人叫梁绅,是景王府的人,这次就是景王派他去杀人灭口的。”

    紫菀瞪大了眼睛:“景王也太狠心了罢……”

    沈妤浅笑盈盈:“若我是景王,也会做出和他同样的决定。汤敬业知道的事太多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万一有人带走汤敬业,从他口中套出景王的秘密,景王能讨得了好吗?”

    紫菀由衷佩服:“姑娘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派人救下了汤大人?”

    沈妤微笑道:“正是如此。”

    “姑娘,原来您在设计大公子和安公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了?”紫菀道,“我以为您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景王能派人刺杀汤敬业,沈妤自然也可以收买解差,将两个死囚犯换成汤敬业,真正的汤敬业早就被藏起来了,梁绅还以为这一场刺杀完成的很成功。

    苏叶道:“既如此,咱们就可以审问汤大人一番,从他口中套出景王的秘密,然后捅到陛下那里,陛下一定会严惩景王罢?”

    沈妤摇首:“不,就算陛下知道景王做了什么恶事,也不会严惩他的,景王又狡猾多端,他只要稍微辩解一下,陛下就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苏叶不解:“陛下真的那么宠爱景王,为了护着他可以对他做的恶事置之不理?”

    烛火的映照下,沈妤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笑容,似嘲似讥:“你太小瞧我们这位陛下了。他的确宠爱景王,但最重要的是利用景王。他之所以扶持景王,是为了让景王和太子作对,所以在太子、严家还没有倒下的时候,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对景王的信任。就算罪证摆在他面前,只要景王略微做做手脚,狡辩一番,他就会顺水推舟放过景王。所以,在陛下彻底厌恶景王前,从汤敬业那里得到的罪供,不要透露给陛下知晓。”

    “那要何时陛下才能厌弃景王?”

    “自然是景王没有利用价值又野心勃勃的时候。”沈妤笑道,“届时,那些罪证只会成为景王的催命符。”

    苏叶追问:“景王何时才没有利用价值?”

    沈妤望着窗外的皎月,声音越发温柔:“自然是太子被废的时候。”

    苏叶有些颓然:“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王什么时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娶姑娘回去啊?

    沈妤失笑:“傻姑娘,这种事是需要耐心的。”

    很快,宫中传出旨意,册封傅家三姑娘为宁王侧妃,择日进宁王府。

    这件事很快在京城传开,沈妤思来想去觉得她还是应该去宁王府看看沈妘,再三确认沈妘没有太过伤心才暂时放心。

    并且嘱咐她按照段逸风的方子好好调理身子。

    接着,便是为沈序举办的贺喜宴会。

    许多宾客陆续到了,那些夫人姑娘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夫人,可是太夫人让桂嬷嬷告诉众人,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慈安堂倒是清净了不少。

    沈序知道太夫人是故意称病不见客的,他以为太夫人和吕氏一样,为他“卖子求荣”而生气,殊不知,太夫人已经决定放弃他这个儿子了。

    外面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吕氏却还在禁足,就连沈明汮也没有露面。

    吕氏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沈明汮快步走来:“母亲。”

    吕氏脸色蜡黄,一双眼睛也很浑浊。她看了好一会,才挣扎着坐起身:“汮儿,你怎么过来了,你父亲说不让我见你们。”

    沈明汮冷笑道:“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顾不到这里,所以我来看看你。母亲身子如何了?”

    吕氏现在形销骨立,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病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她用帕子捂住唇咳嗽几声:“我……我很好……”

    “母亲就别再瞒我了。”

    吕氏还要说什么,又剧烈的咳嗽着,打开帕子一看,竟然是殷红的血,散发着腥臭味。

    沈明汮眸子赤红:“母亲——”

    “我……我的身子如何,我心里有数,看再多大夫,吃再多药也是无用。”吕氏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妗儿。”

    她往门外看了看,道:“妗儿没与你一起过来吗?”

    “她?”沈明汮神色冷漠,“只怕她现在没心思看望母亲了。”

    吕氏握住他的手:“妗儿怎么了?”

    “母亲放心罢,妹妹好得很。她现在打扮的美若天仙,正和一众夫人贵女攀谈呢。妹妹总算是一雪前耻,可以扬眉吐气,我自然不会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