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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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兄妹二人左右合力哄得阮氏满心欢喜,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才离开,见左右无人,唐筠瑶才压低声音道:“哥哥,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同在一个屋檐下,爹若是有心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咱们可躲不了几回。”

    唐淮周同样压低声音回答:“这个我自然也清楚,不过我也是想过了,咱们愈是故弄玄虚,愈是不肯轻易开口,爹爹便会愈是觉得此事是对咱们最重要的,那就不会再想到还有更重要更离奇的上辈子之事。这是一种策略,你这丫头是不会懂的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颇为得意。

    唐筠瑶白了他一眼。像上辈子这种离奇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更加不会有人会想到这种荒诞之事上来。

    “那你的意思,到最后咱们是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模样坦白了?”

    “当然,不坦白的话,难不成你还真乐意隔三差五被爹拎过去谈话?”唐淮周说得理所当然。

    这辈子之事必是要坦白的,不过却不能这般轻易便坦白,愈是坦白得轻易,老爹便愈是会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之事瞒着他。

    说到此处,他突然一拍脑门,把正要说些什么的唐筠瑶给吓了一跳。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之事。”唐淮周盯着她,语气相当严肃。

    唐筠瑶心口一紧,忙不迭地问:“什么重要之事?”

    “唐宝丫,你小时候没少故意欺负我吧?趁着我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仗着自己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必是可着劲折腾我和爹爹。虽然咱们是亲兄妹,可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欺负了我多少回?折腾了我和爹爹多少回?兄妹一场,我不会报复得太狠的,来,说一说,我拿笔记一记,免得太多了我一时记不全。”唐淮周一副让人去取文房四宝以方便他记账的模样。

    唐筠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翻起了旧账,干笑一声,装糊涂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却是大丈夫的亲妹妹,敢做便要敢当,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套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唐淮周冷哼一声。

    唐筠瑶冲他甜甜地笑,笑着笑着便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哎呀,险些忘了还有要紧事要做呢!我先回屋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转身,飞快地溜走了。

    敢做敢当?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小女子可学不来这一套。只是笨蛋才会相信坦白从宽那一套鬼话。信不信这头她坦白了,转头小唐大人便会可着劲报复回来?

    “唐宝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不说,我还可以问娘亲、问祖母,再不济还可以问翠纹和碧纹!”唐淮周的叫声从身后远远地传来,她脚步一滞,随即跑得更快了。

    唐淮周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

    这丫头一瞧便是心虚,可见小时候真的没少故意欺负自己!

    诚如唐淮周料想的那般,唐松年打定了主意要问个清楚明白,自然不会轻易便放过他们兄妹二人,摆起了熟悉父亲的威严,严肃地勒令他们将一切如实招来,否则接下来半年休想踏出家门半步。

    兄妹二人飞快地交换了一记眼神,唐淮周便迫于父亲压力,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将玄清挑中妹妹的真正原因一一如实道来。

    唐松年听罢双眉紧皱,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实际上他也或多或少猜得到了,如今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

    陛下当日问起女儿的亲事,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上。陛下虽未必相信所谓命格这些无稽之谈,但却不防碍他今后会关注女儿的亲事。

    只不过以自己如今在朝中的身份地位,身为他的女儿,自然称得上是命格贵重,这原就不是什么好奇怪的,陛下估计也不会深想。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书案,唐淮周兄妹又迅速对望一眼,一时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故而并不敢打扰。

    “宝丫,你老实告诉我,前段时间总是假借进宫陪伴五公主之名往外跑,到底去见什么人?”唐松年突然问。

    唐筠瑶没有想到他也翻起了旧账,有些无奈,但是却没有打算瞒他,遂回答道:“我去找廷哥儿了。因为发现前朝余孽芳宜,也就是那位什么庆平长公主的行踪,而廷哥儿正是负责追查此事,我自然便想着从他那处借力。”

    见唐松年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她突然有些不安,也不知他这是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自己。

    “一眨眼的功夫,当年的小丫头便长大了,快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他轻捊着短须,眉目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教唐筠瑶心口一跳。

    唐松年却开始翻阅书案上的卷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好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周哥儿,日后再陪着妹妹乱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唐淮周险些没跳起来:“爹,这不公平!”

    凭什么,这坏丫头就是个不安份的,片刻也静不下来,她若是要乱来,谁又能劝得住?谁又来阻止得了?

    唐松年从卷宗中抬眸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便见女儿已经强行拉着儿子出去了。

    “好啦好啦,我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连累你的!”他听到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呵呵,指望你乖乖听话,我还不如期待太阳打西边出来呢!”这一回却是儿子毫不掩饰的怀疑。

    “喂,唐淮周,你可不要小瞧人!”

    “什么唐淮周,没大没小,叫哥哥!”

    “好吧,哥、哥!”

    ……

    兄妹二人的说话声渐渐远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扬起了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疼爱的笑容。

    亏得他明智,没有生太多的孩子,单眼前这两个兔崽子便教他头疼不已了,若是再多来几个,只怕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他暗道,愈发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

    离京前往安平县时,唐松年一家便从原先的府邸搬了出来,只是唐筠瑶还没有在新家住几日便离开了京城,故而此番归来,看到自己的新屋子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她如今住的屋子比原先的要大得多,一应摆设也精致得多,想来是阮氏特意为女儿所布置的,一切都是照着她的喜好来摆放。

    她越看越欢喜,在屋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会儿又翻箱倒柜的把东西搬出来又放回去,如此几个来回,直看得正进屋来的碧纹一脸无奈。

    唐筠瑶可不管她,不多翻几回,她如何记得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啪”的一声,她打开一个漆黑锦盒,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住了,而后把它们拿在手上,望着它们的眼神充满了怀念与复杂。

    那是两只草编蚂蚱和一只草编蝴蝶,还是当日她编来哄言妩高兴的,没想到竟一直收藏得这般好,除了有些发黄外,其他瞧起来都挺好。

    她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言妩当日要自己为她编草蚂蚱的声音,有几分虚弱,也有几分期盼的声音。

    “姑娘这草蚂蚱草蝴蝶编得真好,是谁编的?”蓝淳探过来一看,不禁惊讶地道。

    “我编的,是不是很厉害?”她把那草编蚂蚱和草编蝴蝶放回锦盒了,笑着回答。

    “姑娘编的?姑娘可真厉害!”蓝淳一脸惊讶,眼睛闪闪的,充满了崇拜。

    唐筠瑶对她的话非常受用,双唇一抿便又抿出了那对欢喜的小梨涡。

    她想了想,又找出当日那块破损了的长命锁,连同赛神仙送给她的那块木牌,一起放进了锦盒。

    如此一来,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全是与言妩有关的。她不放心,又给锦盒上了一重锁,珍而重之地把它放入檀木高柜里收好,又吩咐了蓝淳不可乱动此盒。

    等将来阿妩回来,看到她如此郑重地把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收得好好的,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又会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瑶瑶真好,瑶瑶真好’之类的话。

    仿佛耳边真的又响起了那道谄媚的声音,她腮边的小梨涡又深了几分。

    近段时间京中有不少人家相继办起了婚嫁喜事,担心国丧期的到来自然是主要原因,再加上连天熙帝都下旨提前了豫王与纪渊外甥女梁毓嫣的婚期,朝野上下便清楚皇后此番情况当真有些不妙。

    实际上亦是如此。

    唐筠瑶回京后便特意挑了个日子进宫,一来是久未见五公主心中甚为挂念,二来也是想要进宫看看皇后的情况。

    只不过她却没有想到,进宫后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五公主,也不是皇后,而是刚好从凤藻宫出来,打算回府的豫王。

    眼前这张俊脸已经渐渐与上辈子的豫王重合,想到从赛神仙听到的那番话,她心里颇不是滋味,连忙定定神迎了上去见礼:“豫王殿下。”

    “筠瑶妹妹?好些日子不见了,听说你回老家祭祖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乍一见到久未曾见之人,豫王一脸的惊喜。

    “才回来没几日。”唐筠瑶含笑回答,而后又道,“还未恭喜殿下即将大婚。”

    豫王笑了笑:“多谢。”

    唐筠瑶见他脸上并无半分勉强,但也没有太多的期待,就像是要去执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说不上什么喜欢与否。

    不过皇家的亲事多是如此,几位皇子娶的正妃都不是他们特别喜欢的,譬如曾经的太子赵元德,娶的正妃是徐婉菁,可他更心悦的分明是彭玉琪。

    “我有件事想要问问筠瑶妹妹,妹妹若是不急着走的话,可否容我片刻时间?”豫王迟疑须臾,问道。

    “殿下有话尽管问便是,我必是知无不言。”唐筠瑶回答。

    豫王松了口气,略顿了顿,轻声问:“筠瑶妹妹可知本王府上的许汀若身世?”

    唐筠瑶没有想到他问的竟是此事,一时有几分怔忪,不答反问:“殿下为何会问起此事?”

    “其实你不说也不要紧,本王也以猜得出七七八八,只是想要找人问一问,得个准信罢了。”豫王的语气一顿,又道,“她是不是那位被前朝庆平长公主与玄清妖道所害的许伯儒之女?”

    “是也不是,她并非许伯儒亲生女儿,而是许氏夫妇的养女。她的本名亦不叫许汀若,而是叫许汀琬。”唐筠瑶低声回答,并不瞒他,而是把那位许汀若的身世一一向他道来。

    豫王听罢吃了一惊,心里却瞬间充满了对许汀琬的怜惜。

    “原来如此,确是个身世堪怜的。”他叹息一声道。

    唐筠瑶想了想,又道:“至于她后来是被何人抚养成人,又可曾与前朝余孽勾结,此事我却是没有十分把握。”

    她的语气一顿,鬼使神差地又道:“只不过,许伯儒夫妇遇害后,她确是落到了前朝余孽之手,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只怕背后也有余孽推手,年代久远,谁也没有法子可以完全保证她与前朝余孽没有任何联系。”

    “如今她是殿下身边之人,在此等非常时候,可否会有人拿着她的身世作筏子攻击殿下,凭谁也无法预料。”

    豫王似乎没有想得这般深远,一时被她的话说得愣住了。

    “那筠瑶妹妹的意思,是要本王把她送走么?”

    唐筠瑶摇了摇头:“不,我并无此等意思,只是将存在的风险如实告知殿下,也是希望殿下有所准备,免得日后真被人拿着此事作筏子,她的去留还是要看殿下自己的意思。”

    豫王略一想便也明白了,含笑谢过了她:“筠瑶妹妹一番好意本王明白了。只不过……”

    “只不过此事从头至尾,许汀若,不,许汀琬都是一个受害者,无辜者,本王又岂能因为她的身世而疏远她、遣走她?”

    唐筠瑶望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复杂,对他的回答也并没有太过于意外。他今日可以在明知许汀琬身世却不抛弃她,那上辈子在知道许筠瑶的身世后,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抛弃她。

    他这个人,心肠柔软,只要不遭了他的厌弃,待身边之人总是好的。

    “殿下宅心仁厚,筠瑶敬佩万分。”她低低地道。

    “只是,殿下,许汀琬纵然对一切都不知情,但前朝余孽既然当日能留她一命,说不得在她身边也埋入了钉子,殿下还请对王府彻查一番,免得当真混入了害群之马。”她郑重地提醒。

    豫王脸色一凝,亦相当郑重地点点头:“筠瑶妹妹所言甚是,本王回去后便暗中彻查,将前朝余孽留下的一应暗桩彻底拔除!”

    唐筠瑶冲他微微一笑,正想再说几句,身后便响起了信王的声音:“本王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五皇弟与筠瑶妹妹。”

    “二皇兄。”

    “信王殿下。”两人分别见礼。

    信王探究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来回地扫了一遍,暗暗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只是见他们均是一脸坦然,暗自松了口气。

    这两人,一个是皇后嫡子,一个日后的宰相之女,都是他要拉拢的人物,若是先教他们给凑到了一起,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之事。

    “筠瑶妹妹离京多时,你大姐姐甚是想念,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往日在娘家时,姐妹之间嬉戏和乐。”

    “今日一早还在本王跟前提起你,筠瑶妹妹若是得空,便常到王府与你大姐姐说说话,免得她心中挂念。”他脸上带笑,语气相当温和地道。

    唐筠瑶不置可否,并不相信他这番话。

    唐筠柔会想自己?这话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小唐大人的大牙。再说,姐妹间的嬉戏和乐?她怎么不记得曾与唐筠柔有过这般的相处?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落信王的面子,带着矜持的笑容点头应下。

    反正又不是应了就一定要去的,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殿下,画都弄好了。”忽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唐筠瑶侧头一望,便见许汀若,不,许汀琬抱着一卷画卷躬身行礼。

    “方才仿佛听说五皇弟府上之人拿了一幅美人图到文华馆装裱,本王倒要看看,这画上到底画的是何等绝色。”信王笑着横出一手,从许汀琬手中抽去了那幅画卷。

    豫王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唯有讪讪地摸摸鼻端:“不过是闲来无事偶尔小作,倒劳二皇兄见笑了。”

    说话间,信王已经将画卷打了开来,一见上面果然画着一名美貌女子,那女子一颦一笑间极尽娇俏甜美,那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动又勾人。

    “五皇弟果然好笔力。”信王见画中女子甚是陌生,只当是五皇弟不知从何处看到这姑娘,心中起了旖念,便将她给画了下来。

    毕竟,这样传神的女子,他可不相信有些呆气的皇弟可以凭空想像画得出来。

    唐筠瑶却在看到画中人时愣住了。

    那不是阿妩么?

    容貌与阿妩一模一样,那纯真不惹半分俗世尘埃的笑容,也就还拥有一片稚子之心,不曾受俗世沾染的阿妩才会拥有。

    能把阿妩的音容笑貎画得这般传神,豫王是不是见过她?可是她明明记得阿妩曾说过,豫王根本看不到她。

    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厢信王还要去见天熙帝,自是不便久留,又亲切温和地说了几句,再深深地望了唐筠瑶一眼便离开了。

    好些日子不见,这丫头倒是长得愈发勾人了,竟是生生把他满府的姬妾都给比下去了……

    “殿下,这画中人……”唐筠瑶没有察觉他最后的那一记眼神,心思都放在了那幅画中的言妩上。

    豫王忙把画重又卷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本王胡乱画的,胡乱画的。”

    “殿下从何处见过画中姑娘?”唐筠瑶不死心地追问。

    豫王把画卷交给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的许汀琬,挥挥手让她退离几步,这才望向唐筠瑶,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

    筠瑶妹妹这般问,是不是看出这画中女子的笑容是比照着她的笑容画的?

    偷偷把她最好看的笑容画到别的姑娘脸上,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豫王总是有几分心虚的不自在。

    当日下笔时,他想着梦中女子的容貌,可画着画着,他便觉得将筠瑶妹妹的笑容代入这张脸,那可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良久,他才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道:“其实,其实本王也不知怎么回事,打小时候头一回见过你,便觉得你很是亲切,让本王总是不自禁地想去亲近。”

    生怕她误会自己居心不良,他连忙又补充道:“你不要误会,本王就是觉得好像很早之前便认识你一般,像是、像是旧友重逢。可是……”

    他的眉头不知不觉地拧紧:“可是有时候看着你,我心里又会有一种酸酸的、钝钝的难受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错事,以致有时候都不敢见你。”

    唐筠瑶心里百感交集,轻声又问:“那画中女子你是在何处见过?”

    “其实并没有见过,就是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出现在本王梦中,朦朦胧胧的也看不大真切。”他下意识地隐瞒了曾经在电闪雷鸣时偶尔看到画中女子闪现,也知道这话说出去,人家也只当他眼花。

    酸酸的、钝钝的感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住自己的错事么?唐筠瑶的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他这句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上辈子的他哪里有什么对不住自己?他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又怎么可能会对不住自己。

    以他的性子,唯一会觉得心虚的,想来也只有明明答应了册立她为皇后,连册封的圣旨都拟好了,可到头来却临阵反悔,把后位给了沈婕妤。

    难不成就是因为此事,他心中有愧,故而上辈子才会福荫许淑妃?也让她和阿妩多了一个重来的机会?

    不远处,被摒退一旁的许汀琬抬眸,眼神凌厉地瞪了一眼正蹙着秀眉的唐筠瑶,而后飞快地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