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上邪 > 第91章 傅九卿:不知死活的东西!

第91章 傅九卿:不知死活的东西!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靳月一番话,马车内寂静了很久。直到马车停下来,她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车窗帘子,才发现竟然是在靳氏医馆门前。

    靳氏医馆……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倒灌进嗓子里,咸得发涩,苦得令人作呕。

    深吸一口气,靳月憋着胸腔里的一口气,目光不善的回望着燕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下来!”燕王妃起身往外走。

    外头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靳月下车的时候,不远处的霜枝,从刚刚停下的马车上跳下,绣鞋踩着水坑,湿了鞋袜和裙摆,却仍不忘将伞,快速撑在自家的少夫人头上。

    “少夫人!”霜枝一抹面上的雨水,“不管发生何事,您都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靳月瞧着拂秀撑伞,护着燕王妃进了医馆,不由干笑两声,“人不找事,事找人!”

    “少夫人莫要着急,静观其变。”明珠劝慰。

    瞧一眼站在雨里的二人,靳月有些心疼,赶紧抬步,“快点进去!”

    “少夫人,你们这是……”四海慌乱的迎上来,瞧着门口守着的燕王府侍卫,很是不知所措。

    “霜枝,明珠,你们跟着四海去喝完姜汤,别冻着。”靳月吩咐,“我去看看。”

    霜枝急了,“少夫人,奴婢不走!”

    “跟着也没用。”靳月瞧了一眼门口的守卫,“先顾好自己,才能帮到我!”

    霜枝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明珠摁住,“别让少夫人为难。”

    “气死人了!”霜枝甩开明珠的手,气得直跺脚。

    房间内。

    靳丰年黑着脸,袖口还半挽着,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有多不待见燕王妃。

    “爹!”靳月低声轻唤。

    这话刚出口,靳丰年就拽过她,咬牙切齿的压着嗓子,“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我这是医馆,又不是燕王府的后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是她把我领来的。”靳月咬唇,声音细若蚊蝇。

    靳丰年的眉心狠狠皱了一下,老脸上满是狐疑之色,“当真?”

    “废话,我吃饱了撑的,给你添堵?”靳月翻个白眼。

    想来也是,这闺女孝顺,知道他最不待见燕王府的人,按理说是不可能把燕王妃往这儿领的。且瞧着燕王妃这般模样,的确像是有备而来。

    “她来干什么?”靳丰年问。

    靳月摇摇头。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黄鼠狼给你拜年,想偷你鸡?!

    瞧着父女两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样子,拂秀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趁着给燕王妃递茶之际,与自家王妃交换了一记眼神。

    燕王妃依旧温柔浅笑,示意她无需在意。

    “王妃娘娘!”靳丰年上前行礼。

    确定了闺女不知内情,靳丰年只能自己出马,老姜对老姜倒也有些胜算,总好过燕王府这块老姜欺负他家闺女。

    “靳大夫!”燕王妃优雅的放下手中杯盏,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玉佩,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

    父女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闹不明白,这燕王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有些话不太合适。”燕王妃轻叹,瞧了瞧靳丰年,又将视线落在靳月的身上,“听说靳月没有母亲,是靳大夫一手拉扯大的。”

    “是!”靳丰年不愿多话。

    燕王妃点点头,“一直生活在衡州城外?”

    “王妃能这么问,想必都查过了。”靳丰年是嫌她多此一问。

    燕王妃也不恼,笑着点了点头,“我与月儿颇为有缘,一见如故,所以我想着……”

    等等?!

    靳月皱眉望着自家父亲,她可没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若有可能,她宁可这辈子都别见着燕王府的人,何来的缘分之说?

    靳丰年叹口气:爹信你!

    “靳大夫,能不能让我认月儿为义女?”燕王妃轻声问。

    说是问,倒不如说……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义女?

    靳月扭头望着父亲,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想得美!

    这终究是京都城,眼前坐的到底是燕王妃,若是把燕王府惹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所以靳丰年就算心里极度不满,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直白。

    “王妃娘娘,您身份尊贵无比,又是儿女双全,最具福气之人,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不敢高攀。”靳丰年这是婉拒。

    去当燕王妃的义女,从此以后跟燕王府挂钩。

    省省吧!

    他们现在对燕王府,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往前送?

    燕王妃也不恼,只是默不作声的端起了杯盏,优雅的浅呷一口,“靳大夫是怕我燕王府,亏待了月儿吗?”

    “王妃娘娘,您自己也有女儿,有些东西不是亏待不亏待就能说清楚的。我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数十年,月儿只知有父,不知有母,您若是认了她当义女,我怕她会不适应。”靳丰年努力遏制着内心的澎湃,“草民不敢与王妃,平起平坐!”

    靳月没说话,只瞧着燕王妃握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此。

    果真是当了王妃的人,够镇定!

    “靳大夫何必如此固执?”燕王妃面上的笑意尽散,望着靳丰年的眼神亦微微冷了下来,“你女儿现在是傅家的五少夫人,傅家算是家大业大,若是以后有什么冲突,单凭你一个草头大夫,如何护她周全?”

    靳丰年就觉得奇了怪了,自家闺女有什么事,也是他这个当爹的往前冲,这燕王妃算怎么回事?这么喜欢管人家的家务事?

    “这点,不劳燕王妃担虑,小女与姑爷感情极好,饶是有什么事,自有我这个当爹的和她的夫婿担待。”靳丰年咬着后槽牙。

    燕王妃垂眸瞧着杯中绿芽,面色算是彻底冷了下来。

    “放肆!”拂秀在旁训斥,“燕王妃想认五少夫人做义女,靳大夫这般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觉得咱们燕王府不够资格?”

    靳丰年腹诽:真香!

    当然,这话可不敢说,无谓犯上大不敬之罪!

    “草民不敢!”靳丰年躬身行礼。

    靳月深吸一口气,“王妃娘娘,爹!你们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可问过我的意见?这是我的事情,为何要由你们来决定?”

    燕王妃一愣。

    靳丰年仲怔。

    “爹说了,我只知有父,不知有母,我都长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添什么母亲,爹为我当了十多年的鳏夫,这可不是寻常男子能做到的。”靳月不卑不亢的开口,“燕王妃的好意,靳月心领了。”

    这就是最直白的拒绝。

    靳丰年顾虑太多,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靳月却不同,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那么一瞬,燕王妃看着靳月,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眉眼间凝着淡淡的凉意,俄而又成了婉转的凄惶。敛了眸,燕王妃别开视线,听着窗外的雨潺潺。

    “月儿排斥燕王府,是因为宴儿和岚儿的缘故吗?”燕王妃问。

    换做常人,定是要恭维的。

    可靳月却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五少夫人!”拂秀面色黑沉,“您可知道,违抗王妃的命令,该当何罪?”

    “靳月身份卑微,命如草芥,偏偏生了一根硬骨头。若是王妃娘娘觉得靳月冒犯,靳月甘愿领罪,还望王妃娘娘莫要牵连家父,靳月一人做事一人当!”语罢,靳月跪地磕头,“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

    “靳月!”燕王妃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波澜,“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与你颇有缘分罢了!”

    靳月抬头,“王妃娘娘,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佛门有言,凡是太尽,势必缘分早尽,您说呢?”

    燕王妃苦笑,“你倒是伶牙俐齿。”

    “多谢娘娘夸赞!”靳月俯首,“请王妃娘娘收回成命!”

    拂秀又待开口,终被燕王妃一记眼刀子制止。

    “罢了!”燕王妃起身,“既是月儿不愿,我这一厢情愿的也说不过去,不过嘛……有件事,想让月儿帮个忙,不知月儿能否答应?”

    靳丰年心里直打鼓,看吧看吧,黄鼠狼张嘴了!

    思来想去,靳丰年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得拦着点,免得自家闺女吃亏。

    “王妃娘娘,月儿没什么大本事,您要找月儿帮忙,怕是找错人了!若是您哪儿不舒服,草民还能给您治一治,若是心里不舒服,那谁都没法子!”靳丰年拦在了前面。

    燕王妃耐着性子,“我知道,你们对燕王府可能有些误会,所以借着宫中赏菊宴的事情,想让月儿给我几分薄面,与我一道入宫。”

    靳月心里一揣摩,不太对!

    靳丰年也掐算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中赏菊宴,唯有皇亲贵胄,或者三品以上的官吏妻眷,才能入宫赴宴。

    让靳月进宫,是抬举?

    还是另有深意?

    “怕是不能答应燕王妃。”靳月面色凝重。

    燕王妃面色陡沉,冷声问,“为何?”

    “因为我家相公近来身子不好,大夫说需要静养,所以他决定离开京都城,去休养一段时日,而我……为人妻子,理该陪同。”靳月这话没毛病。

    夫唱妇随,正是如此。

    “五公子这是什么病?”燕王妃问。

    靳月垂眸,恭敬应声,“回王妃娘娘的话,我家相公天生体弱,不是什么病。”

    维护之情,显而易见。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窗外的大雨,哔哔啵啵的打在窗户上,阵阵闷响,惹得人满心烦躁。

    燕王妃走的时候,靳家父女站在门口,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身后,四海默默望着霜枝,霜枝默默瞧着明珠。

    明珠一眼横过来,二人齐刷刷的别开头,各种心虚。  “怎么想起来,跟我抢闺女?”靳丰年捋直袖口,“你是不是跟她透漏什么?比如说你爹我不尽职,忙于医馆而忽略了你?又或者,你真的想要一个娘?”

    靳月翻个白眼,呸了他一口,“你才想要个娘呢!我跟着你自由自在惯了,忽然找个娘,追着我罗里吧嗦的,我是吃饱了撑的?”

    靳丰年想想也是,皱着眉头咂摸了半晌,还是没想明白,这燕王妃为何突然来这么一招?

    “要不,我回去问问傅九卿?”靳月眨了眨眼睛。

    反正她不说,明珠也会说的,倒不如她自己去问,好歹还能问个答案出来。

    靳丰年点点头,“问!一定要问清楚,否则防不胜防,瘆得慌。”

    “嗯!”靳月赞同。

    “对了,你方才说,要跟着你家相公进山?”靳丰年瞥她一眼,“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靳月咬了咬唇,“我没说过吗?”

    “没有!”靳丰年瞪着她,瞧着颇为委屈。

    大有一副,嫁了相公忘了爹的凄楚之态,再配着他那眼角的皱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靳月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靳月咽了口口水,“爹,你、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忘了跟你说而已,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唉,女大不中留啊!”靳丰年摇头。

    靳月凑上前,神补刀一句,“爹,我已经嫁人了!”

    靳丰年:“……”

    俄而一声哀叹,靳丰年痛心疾首的感慨,“胳膊肘往外拐!”

    霜枝笑道,“靳大夫,谁的胳膊肘往外拐?若真有,那肯定是因为胳膊打断了呀!”

    靳月“噗嗤”笑出声来。

    “一帮往外拐的。”靳丰年絮絮叨叨的往后堂走去,“别理我,我想静静!”

    “爹,那我走了啊!”靳月扯着脖子喊。

    靳丰年哼哼两声,掀开帘子走出去。

    “少夫人,外头下着雨,您慢点!”四海道。

    靳月点点头,瞧一眼外头的雨,下得可真大啊!

    进了傅家大门,霜枝赶紧掸去靳月肩头的雨水,饶是她遮得小心,这么大的雨,还是免不得沾了少夫人的身,“少夫人,秋雨寒凉,奴婢去给您煮碗姜汤。”

    “不用不用,我身体好得很,哪里需要什么姜汤。”靳月最烦的就是吃药,怕苦……尤其是经历过上次,被傅九卿倒灌了一口汤药,她现在瞧着那些苦哈哈的药,就有些反胃。

    当然,姜汤也不行!

    但凡不好吃的,她都坚决不入口。

    “那多喝热水吧!”霜枝道。

    靳月点头,这个可行。

    踏入房门的瞬间,靳月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头凉意冻人,屋内却截然相反,忽然从冬日跨到了夏日,任谁都会一下子不适应,靳月下意识的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外狠狠喘了两口气。

    不过,屋内有这温度,足以说明,傅九卿就在里头。

    须臾,靳月缓步进门。

    霜枝和明珠自然不敢跟随,乖乖待在外头。

    猫着腰,靳月歪着头往床榻上瞧,床榻上没人,傅九卿已经起来了?再扭头,某人正坐在窗口位置,案头摆着笔墨,以及厚厚一沓账册。

    靳月负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傅九卿很是忙碌,似乎没打算理她。

    想了想,她便转到一旁的火炉边上,捏起火钳,若无其事的拨弄着炭火。被翻动的炭火瞬时明亮起来,发出细碎的裂响。

    火花忽然迸溅的时候,靳月慌忙回头去看窗前的人。

    还好,傅九卿没有任何反应。

    松了口气,靳月默默的将火钳放下,终是坐在了傅九卿边上。

    对于她的觉悟,傅九卿是满意的。

    她还记得,他不喜欢与她隔开太远,每每坐立,都喜欢她挨着他坐。

    “傅……相公,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靳月鼓了鼓腮帮子,她知道傅九卿不喜欢听到燕王府三个字,可心里的疑惑不得解,她便浑身不舒服。

    “王家的案子?”傅九卿蜷指抵唇,低低的咳嗽两声,连眼皮子都没抬。

    靳月摇头,“不是不是,我想问的是……今儿燕王妃来找我,说是要收我为义女,我没答应,她又要让我陪她进宫,参加什么赏菊宴。我有些想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

    笔尖稍顿,有点墨蓦地落在纸上,晕开些许暗色,宛若傅九卿眼底的颜色。

    漆黑如墨,深沉无波。

    “我没答应,真的没答应。”靳月忙解释,“她虽然相邀,但我说……我得照顾我家相公,相公病了需要休养,我得跟着你进山。”

    傅九卿面上的神色稍缓,眼底浓郁的阴鸷,淡淡散了些许,“没想到,她竟然会从你这儿下手,委实小看她了!”

    听得这话,靳月瞪大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收我做义女,是抱着什么坏心思?”   “你不是说了吗?”傅九卿放下手中墨笔,只说了一句就不说了。

    靳月先是一怔,待回过神来便明白了,当即往他边上挪了挪,尽量贴着他坐着,只等着他的下文。显然,她来问他,是问对了人!

    傅九卿,真的什么都知道……

    “先去把衣服换了。”他面色不悦的瞧她。

    靳月还等着他的答案,他忽然来这么一句??

    “你先把话说完嘛!”她嘟嘟囔囔,不悦的抗议。

    “换了!”傅九卿音色骤冷。

    火炉里的炭火冷不丁“啵”的一声炸开,惊得靳月猛地站起身来,心头止不住轻颤,迎上他那幽冷的目光,脊背上的汗毛瞬时根根立起。

    “我去换就是了!”靳月撒腿就跑。

    傅九卿重新执笔,如玉般的指尖,刚刚捏起笔杆子,脑子里却浮现出屏风后的倩影,影影绰绰的婀娜多姿,纤细紧实的胳膊,迷人的腰线弧度,以及笔直修长的腿……

    极是好看的眉,不自觉的拧起,光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手中的笔杆子已经沉得握不住。

    搁下笔,傅九卿侧眸瞧着远处,隔了两层帷幔的屏风。

    隔着屏风已是模糊,奈何这丫头如今也学得刁滑,更衣的时候不敢轻易点灯,摸黑进行。而今又隔了两层帷幔,连那影影绰绰的婀娜都瞧不清楚了。

    眸中阴鸷越发浓郁,傅九卿坐在那里,面色愈发沉冷。

    等着靳月换好衣裳,掀开帷幔进来,整个人都吓得心神一颤,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又是这副神色?她去更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靳月低眉打量着自身,“我这么穿……不好?”

    方才更衣的时候,扯着玉簪,乱了发髻,她便干脆散了发。青丝及腰,墨发如缎,配着浅碧色罗裙,极是干净清爽,瞧着很是灵动。

    尤其是她存了小心思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点而朱的唇微微抿着,腮帮子圆圆鼓鼓的,让人瞧着很想戳……她!

    “过来!”傅九卿的嗓音略显暗哑。

    对她来说,屋子里太过温暖,所以她的换上了单薄的罗裙,浅色的丝带束着细腰,盈盈一握如流纨素,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当场折断。

    靳月走到他面前,心惊肉跳的瞧着他眼中的光芒,那种沉沉浮浮的东西,像是能摄人魂魄,透着丝丝邪魅。她习惯了他不笑的样子,所以……

    所以傅九卿一笑,像极了勾人的妖妃,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微凉的掌心,裹住她温热的柔荑。

    冷热交叠的瞬间,靳月连呼吸都变了,“怎么了?”

    傅九卿握着她的手,冷玉般的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还想要答案吗?”

    靳月连连点头,“要!”

    她站着,他坐着。

    这个角度,她正好能瞧见他半垂着的长睫,根根分明,像是漂亮的小扇子,随着他的呼吸而不经意的抖动。好在他一直垂着眉眼,没有发现她的专注。

    “想一想,宫里有什么人?”他轻声开口,“想明白了再说。”

    宫里?

    靳月皱眉,细细的想着,“宫里有皇上,太后,公主,还有各宫娘娘,以及奴才、侍卫……”

    似乎也就是这么多人吧?

    “就这些?”傅九卿问。

    靳月点头,“差不多就这样了,燕王妃身份尊贵,总不至于去找奴才和侍,应该是去找宫里的某位贵人。找皇上不太可能,燕王妃又不可能参与朝政,那多半是去找太后或者后妃娘娘的。”

    “你确定?”傅九卿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力道稍沉,靳月吃痛的“嗤”了一声,“疼!”

    “再想想!”傅九卿声音愈冷。

    靳月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傅九卿到底让她想什么呢?

    蓦地,眼前忽然一亮,靳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急促,“你该不会是说,燕王妃要带我入宫,去见小郡主宋岚?”

    “不是去见,是去救!”傅九卿松开她的手,转而贴在了她的后腰位置,把她揽坐在自己的膝上。

    靳月有些拘谨,耳根微微发烫,尤其是狐狸的下颚,此刻正抵在她的肩胛位置,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她的耳鬓间。

    一颗心砰砰乱跳,好似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月儿,你心跳得这么快作甚?”他嗓音沙哑的轻问。

    她的脊背正好贴在他的胸口,是以她加急的心跳声,瞒不住身后那只成了精的狐狸。

    听得这话,靳月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如同好好学生一般,坐得老老实实的,“我……我哪有,只是这屋子里有点热,所以我才会心跳过、过快!有点热……有点热……”

    热,而已!

    “嗯,是有点热!”他意味深长的说。

    也不知怎么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耳垂上掠过,温漉漉的,惊得靳月快速扭头。俊美无双的容脸,在她的视线里快速放大。

    近距离的对视,她的眼前只剩下白晃晃的一片。

    白得刺眼,晃得心慌。

    “要为夫为你消消暑吗?”他轻而易举的便摄住了她的朱唇。

    靳月揪着他的衣襟,心跳得厉害,“相公……”

    “嗯?”他尾音拖长,浅尝辄止,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疏离之色,仿佛这只是一件极为随意的。

    这副模样,像是靳月太小题大做。

    靳月:“……”

    “燕王妃想收你做义女,再带你入宫,是想告诉皇帝和太后,燕王府已经同你和解,同咱们傅家和解。言外之意,还需要为夫提醒你吗?”捻一缕她的青丝,缠绕在他的指尖。

    黑得分外黑,白的格外白。

    黑白分明,相依相存。

    他喜欢与她缠绕在一处的感觉,就好似永远都不会分开。

    “如此一来,皇上和太后就没有理由,再扣着小郡主不放,燕王妃就能成功的把小郡主带出宫,带回燕王府!”靳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发着寒。

    屋子那么暖,心那么凉。

    瞧着面带微笑之人,利用别人的时候,真是毫不手软。

    “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大概就是这样吧?”她的声音,明显低弱下去。

    傅九卿圈着她腰肢的手,稍稍一紧,眸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他没有说出口,怕她听了会更心寒。

    “郡主到底是她亲生,她自然舍不得把女儿,放在别人的手里,被管束教导。”他钳起她的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知道这些,加以防范,总好过稀里糊涂的被利用。”

    靳月紧咬下唇,唇线紧抿。

    蓦地,钳在她下颚的指尖微微用力,靳月吃痛的张嘴,将下唇放出。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唇上的齿痕,傅九卿眸中的阴鸷愈发浓烈,音色清冷,“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很蠢!”

    “知道了!”她半垂着眼帘,面色不太好。

    “坐过燕王府的马车了?”他松手。

    靳月点点头,“坐过了。”

    “累了吧?”傅九卿低声问。

    靳月不语,是有点累。

    “我有些账目未看完,你去洗个澡再吃晚饭。”他真的松了手。

    靳月快速起身,应了声便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心里便生出了几分异样,按照傅九卿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今儿是不是有点问题?

    “少夫人!”霜枝为靳月覆上披肩,“外头凉,您仔细身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随时可以沐浴更衣。”

    靳月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一出来就得沐浴?”

    “公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瑞麟香,方才少夫人从燕王妃的马车上走下来,奴婢就闻到您身上的味儿了,虽然在医馆在路上散了不少,可卧房里的温暖,定然会把您身上的香气又给烘出来。君山之前提醒了奴婢一句,奴婢便趁着您进去的空档,给您备了热水。”霜枝领着靳月去浴房。

    难怪傅九卿之前神情怪异的让她去更衣,现在又让她先沐浴再用晚饭,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在内。

    “瑞麟香到底是什么?”靳月问。

    霜枝合上房门,明珠提着热水,往浴桶里倾倒。

    “那是达官贵人们用的,到底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反正公子不喜欢,公子……只喜欢兰香!”霜枝笑着接过靳月褪下的衣裳,转手挂在衣架上。

    靳月腼腆的笑着,“死丫头,又拿我打趣!”

    霜枝笑红了脸,一旁的明珠也跟着偷笑。

    水雾氤氲,室温正好。

    君山推门而入,然则没走两步,他便觉得不太对。公子坐在桌案旁,帕子不断的擦拭着指尖,眉眼间掩不住极度的厌恶之色。

    “公子!”君山行礼。

    傅九卿面无表情,眼尾却泛着些许猩红之色,帕子一遍遍的擦着指尖,原本瓷白如玉的指尖,已被他擦得如眼尾般猩红。

    君山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不该问,一颗心微微提起。

    想了半晌,君山才道,“曹大统领病了,刘大统领受伤,王大统领正在西梁的交界处驻扎,眼下真正能对战南玥的老将,唯有燕王莫属,皇上势必会让燕王出战!”

    “所以燕王妃才会迫不及待的,想在燕王出战之前,把郡主从宫里捞出来!”傅九卿嫌恶的将帕子丢在案头,终于抬头,冷眼望着君山,“收义女?这义女是她想收,就能收得了的?她是什么东西,有这资格吗?”

    君山忙应声,“公子所言极是,燕王妃敢把主意打到少夫人头上,就是料定了靳大夫和少夫人,不敢惹怒燕王的心思。燕王妃此举,燕王必定是知晓的,饶是最后出了什么乱子,所有的罪责,也只会落在少夫人的头上。”

    郡主终究是千金之躯,皇亲贵胄。

    而靳月身为平民百姓,竟攀附了燕王府,做了燕王妃的义女,若大摇大摆的跟着燕王妃进宫,在外人看来,大有要挟之意。  妄图攀龙附凤,妄图飞上枝头。

    只这两骂名,就够靳月身败名裂!

    傅九卿眸色幽沉,嗓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