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小豆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作者:不止是颗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极静,初升新月流转出朦胧月华,温柔淌落在两人身上。

    明檀半仰着脑袋与江绪对视,他眼底似是盛着湖幽深动情的静水,英挺眉目越靠越近,薄唇间的温热气息也渐近喷洒,明檀仿佛迷失其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两人鼻尖距离不足半寸时,不远处忽地传来几声突兀狗吠――

    “汪!”

    “汪汪汪!”

    明檀蓦然清醒,立马脱离江绪的怀抱,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如何,她心跳很快,好半天都未有平复之意。

    那狗吠声极突然,又极凶猛,江绪抚了抚她的背脊:“吓着了么。”

    明檀捂着心口摇了摇头,随即别别扭扭挣开了他的宽掌,边往前走边小声道:“你别碰我,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打发我。”

    “我所说的都乃肺腑之言,并非敷衍打发。”

    明檀一深一浅地往前走着,眼角余光往后瞥了眼,语带嫌弃:“我怎么没听见肺腑出声。”

    “我代它出声。”

    “……”

    “定北王殿下是朝舒二公子借了张嘴么,怎的今夜如此能说。”

    明檀还欲再嘲他几句,谁想这黑灯瞎火的,作物丛中竟有庄户设下的猎洞!

    这猎洞白日看来都十分隐蔽,洞上铺了层软泥并干草,藏在这作物丛中,极难发现,更别提夜里无光无亮了。明檀一个没注意,脚下踏空,就径直踩了下去,正欲出口的话也倏然变成一声划破夜空的惊叫:“啊――!”

    “阿檀!”

    江绪落她几步,上前时,明檀已整个人落入陷阱里头,铺在洞上的软泥干草落了她满身,更糟糕的是,洞底还有庄户放置的捕兽夹。

    明檀本就走得酸疼的脚被捕兽夹夹得死死的,初时没知觉,几息过后,剧痛袭来,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她忍不住,带着哭腔破碎艰难地喊道:“疼!好,好疼!”

    这猎洞挖得很深,里头也大,挤挨着,约莫能容下两三人,原是为夜里下山破坏作物的野豕所备。

    江绪半蹲,紧握住她的手,想将她拉上来。

    可她不停摇着头:“我的脚被夹住了,使不上力。”

    江绪一顿,方才他以为明檀喊疼是因折了脚,现下才知,原来是被洞里的捕兽夹给夹住了。

    “别动,里面也许还有其他捕兽夹。”

    明檀闻言,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见她瑟瑟发抖,江绪又沉声安抚:“别怕,我在。”

    他避开明檀,出剑直探洞底,果不其然,洞底其他地方还零散布着几个捕兽夹,剑刃所探之处,“咔哒”几声,兽夹全部闭合。

    江绪这才收剑,纵身跃下猎洞,揽住明檀的腰,带她离了陷阱。

    明檀浑身上下都沾着杂草土灰,十分狼狈,白净小脸也脏兮兮的,混合着疼得不停往外冒的眼泪,就像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小邋遢。

    江绪看了看她脚上的伤,捕兽夹还牢牢夹着她的脚,白袜上都浸出了点点血渍。

    明檀额上冒汗,每挪一寸,都是牵筋动骨的疼痛。

    江绪没妄动,仔细观察了会儿明檀脚上的捕兽夹,这种捕兽夹如今已不大时兴,上头没有钉刺尖刃,可也比如今时兴的捕兽夹更难打开,还需管钥。

    明檀眼泪唰唰流个不停,脏兮兮的脸上都淌出了两条白皙泪痕,打着嗝问:“你…你到底能不能……把它…把它打开?”

    江绪抬头,看了眼她的发髻,也不知她今日怎的朴素起来,只用了一根木簪。

    可如今手头也没有更为趁手的工具,他还是将明檀发上的木簪取了下来。

    见他要用木簪去开夹锁,明檀眼泪巴巴地提醒道:“你小心点!”

    江绪以为她是担忧木簪断在锁里,没成想她紧接着又道:“这木簪是南海进贡的极品沉梨木所制,自带经久不散的浅淡梨香,且还是巧手鲁大师所作,乃独一无二的孤品,你不要弄坏了。”

    说到宝贝的东西,她嗝都不打了,脚也不那么疼了,一包眼泪凝在眼睫,紧张兮兮地盯着脚上兽夹。

    江绪手上略顿,声音稍显无奈:“坏了赔你。”

    “都说了是孤品!”

    “那位鲁大师还在世么?”

    “还在。”

    “既还在世,便没有绝对的孤品,我将他找来,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木簪不放他走便是。”

    ……!

    “莽夫!”

    极轻的一声“咔哒”,捕兽夹打开了。

    明檀脚上一松,只是疼痛并未有所减缓,反而如被释放般,愈发剧烈了几分。

    江绪扶住她。

    她疼得一口咬住了江绪的手臂。

    江绪未动,只轻抚着她的背脊,待她身子稍稍松缓,才沉声道:“我背你回去,回去上了药,便不疼了,乖。”

    他小心翼翼背上明檀,避开她脚上伤处。

    明檀软绵绵地伏在熟悉又陌生的宽肩上,不知为何,眼泪又止不住地唰唰往下流。

    “你说不疼便不疼,疼的又不是你,骗子!”

    脚上伤处似乎牵连起先前箭伤的记忆,积压多时的委屈担忧还有种种复杂情绪全然爆发,她趴在江绪背上,一抽一抽地,哭个不停,江绪一直低声安抚,可也不见奏效,明檀只自说自话地发泄。

    “还说不会再让我受伤,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受伤了两回,什么定北王殿下,半分用处都没有,嗝!”

    “是我的错,对不起,阿檀。”

    “当然是你的错!”明檀眼睛都哭得酸疼了,肿胀成两个桃儿,眼前视线都模糊起来,她声音哽咽,断续控诉,“你,你还拆我的台,老是拆我的台!乌恒玉,灵渺寺,惠春楼……你知道便知道,为何,为何老是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又无旁人听见。”从前还有许多事被旁人听见,他都只字未提。

    “旁人没有听见,我的面子就不重要是吗,你还有理了……嗝!”

    “好,也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还有,还有舒二公子都会替你辩解,你为何不亲自向我解释,只会说让我相信你,只会说心悦于我,只会说是你的错,那你到底错在哪里!”

    江绪默了片刻。

    其实舒景然帮他说过话后,还曾给他去信,信中特特交代他,应亲自与明檀再解释一回。

    可这些解释的话,舒景然能说,他却怎么也无法分辩出口,总归当初他娶她目的不纯,成康帝意欲收回兵权他也猜得大差不差,辩解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意算计的事实,似乎就成了推卸责任的托辞。

    明檀又打了个嗝,声音已然哭哑:“怎么,你又说不出话了。”

    江绪轻轻将她往上掂了掂:“让你受伤,让你担惊受怕,未顾及你的颜面,未能及时与你解释,都是我的错。还有未曾阻止圣上收回你父亲的兵权,让你父亲涉险,也是我的错。待回王府,我必亲自登门,与岳丈大人赔罪,可好?”

    明檀心想着,这还差不多,然嘴上并不应声。

    也不知江绪是如何寻的路,走出一段,前头便隐约瞧见熟悉的朦胧光亮。

    素心绿萼原本还想着,小姐与王爷在一道单独相处是好事,不如先收拾了行李再说,指不定明儿一早就要回府。可没成想两人的确是单独相处,然半路竟处出了一脸脏污与一条伤腿!她俩忙上前迎人,下头的人烧的烧水,唤的去唤大夫。

    庄子里的大夫医术也就堪堪处理些小伤,给明檀包扎好后,还战战兢兢,自以为小声地与江绪禀道:“王妃这伤,这伤好是能好,可许会留疤――”

    明檀闻言,忽然炸毛:“我不要留疤!”

    “不会留疤。”江绪回身与明檀承诺,又随手打发了大夫。

    “你如何保证,先前的箭伤,敏敏给我寻了上好的祛疤药都没能完全祛除。”明檀鼻头通红,眼里似还噙着泪,随时都能夺眶而出。

    “那是她寻的药还不够好,回京途中,我寻回了霜华膏。”

    “霜华膏?真的吗?”

    霜华膏乃西域小国班霜的王室秘药,有祛疤养肤之奇效,能令肌肤白嫩光滑,细腻如瓷。她也是前些时日听白敏敏懊恼说起,费了好大气力都没能寻到这霜华膏,才知世间还有此奇药。

    江绪将随手携带的霜华膏拿出来,小小的白玉瓶里,装着气味清淡的半透明膏体,闻之就令人心舒。

    明檀想试着往身上抹抹,江绪却阻止道:“我已命人去传封太医,等封太医来了,看看如何用来效用更佳也不迟。”

    说的也是。

    明檀松开小玉瓶,往锦被里缩了缩。

    “这霜华膏所用药材名贵,确有祛疤奇效,可这霜华膏只能用在结痂愈合处,王妃先前的箭伤可用,可脚上这伤――还是缓上几日再用为好。”封太医漏夜前来,端详完这名贵奇药,谨慎禀道。

    江绪颔首:“有劳了。”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封太医不知想起什么:“噢对了,王爷的药可是用完了?如今寒性应已无大碍,再吃一瓶,想来寒毒尽数可清。”

    “什么寒毒?”明檀茫然。

    封太医一顿,略有些意外:“怎么,王妃不知?”

    江绪打断:“无事。”

    可明檀坚持问道:“封太医,到底是什么寒毒?”

    “这……先前王妃中箭,箭上染有奇毒,需用雪草相冲相解,然当时王妃无法自行吞咽药物,唯有以唇相渡,这雪草至寒,王爷无需此物相解,是以渡药时略受寒毒――”封太医顿了顿,“不过王爷受寒不深,加之内力深厚,左不过一月发一回寒病,还有微臣所配药物缓解,应……算不上十分严重。”

    明檀闻言,目光移至江绪身上。

    江绪避开她的眼神:“小事而已。”

    明檀默然无言。

    封太医走后,屋中只余明檀与江绪二人,江绪低声道:“我留下,夜里若疼便唤我。”

    “唤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止疼。”明檀小声嘟囔了句,然身体十分诚实地往里侧挪了挪,给江绪腾出了半边位置。

    到夜里,明檀脚上的疼痛缓了不少,见她熟睡,江绪给她折好被角,也缓缓阖眼。

    夜深静谧,见江绪睡得很熟,明檀借着窗外漏进屋中的月光,动作极轻地掀开了江绪背上的中衣。

    他背脊宽挺,然上头布着许多条旧痕新伤,相互交错,在月光下都显得十分可怖。

    明檀轻触了两下,又小心翼翼从枕下拿出霜华膏,无名指指腹沾上些膏体,一点一点地,轻轻抹在他的伤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