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50章

    “王女宝意,婉娩天资,才明夙赋,闺门雍睦。”

    “今者封永泰郡主,锦绣在前,勿忘组训之制;珠玑为饰,益思焜燿之容。”

    “保此殊荣,弥高懿范。”

    册封的诏书下来,宝意跪在宁王府迎接。

    来宣旨的公公宣完旨,从一同前来的官员手中接过了金册印玺。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宝意,满面笑容地道:“恭喜郡主。”

    说着将诏书与金册印玺都放在了她手上。

    宝意双手接过,直起身来:“臣女谢主隆恩。”

    然后,才从地上起身。

    宁王妃身边的红芍立刻拿了准备好的赏银,塞到了来宣旨的公公手里:“公公辛苦。”

    宣旨公公一接过,入手重得让他吓一跳。

    他看向宁王妃,忙道:“哎呀,这怎么使得?”

    宁王妃欢喜得不加掩饰:“辛苦公公来跑这一趟。”

    宣旨公公见状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把钱收好,又对太王太妃说,“太妃,太后在宫中可惦记着您呢。”

    宁王太妃含笑:“好,过多几日,我便入宫去面见太后。”

    当今太后昔年也是王妃,同太王太妃出身相近,性情也投缘。

    如今听到她从五台山回来了,自然想见见她。

    宁王太妃将一切拨乱反正,让孙女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也了却一桩心事。

    宝意除了被册封为郡主,有封号之外,成元帝还另有赏赐。

    黄金千两,良田千顷,令她的身家再次暴涨。

    回到府中,宁王看着诏书,满面笑容地对宝意道:“永泰,永泰,这个封号果然好。”

    他们大周朝经历了嘉定之乱,这一切错位也都是在战乱中发生的。

    战乱给他们留下太多的磨难、伤痛。

    自此之后,希望国运能够永宁康泰,他们宝意也是一样。

    宝意如今认祖归宗,仍旧保留着本来的名字。

    宗牒上只是改了姓。

    往后,旁人就该称她是永泰郡主。

    这一道圣旨下来,整个京城都知道宁王府找回了真正的郡主。

    京中贵妇三三两两相聚,茶余饭后聊的话题大多也是这个。

    “册封的诏书今日到了宁王府,皇上给了宁王的郡主新封号。”

    “听说了,永泰郡主,真是风光了。”

    “要论起来,这宁王府也是京中独一份,一个女儿,得过两个封号。”

    “这哪里是一个女儿?他们这抱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听宁王与宁王妃说的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带着这孩子离开的那嬷嬷的儿媳也生了,都是女婴,一时疏忽就抱错了。”

    柔嘉送的玉坠和世子说的话,到底起了作用。

    宁王妃思虑再三,跟宁王商议之后,选择了这个既不伤自家体面,也给柔嘉留下尊严的说法。

    就只说是孩子一出生时便先抱错了。

    而柔嘉的生母陈氏,如今已尘归尘,土归土。

    算是在那个院子自食恶果,他们就不再翻旧账就是了。

    柔嘉坐在院中,听着谢嘉诩身边的小厮来传话。

    听到这结果,她缺乏血色的脸上终于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说法便是宁王妃把她完全摘了出去。

    这之后她是要留在府中,还是要离开,都容易掌控了。

    “他们说是这么说,可具体真相是怎样,谁知道呢?”

    “要是被那个乡野妇人给愚弄了,把假的当做真的、真的当做丫鬟这么多年,他们宁王府颜面上也过不去,哪好说出来?”

    “所以说,他们这位永泰郡主是真的在府上当了七年丫鬟?”

    这话一出,几人都用扇子掩着唇笑了起来。

    天气渐热,京中夫人贵女们手中都拿上了绢制的扇子,行走坐谈之间摇动,颇为好看。

    “那这永泰郡主岂不是大字也不识几个?”

    “他们宁王府本就粗野,洛家当年也不知怎么想的,把女儿嫁进去。看看这生下的孩子,长子平庸,次子只知道吃,三子还是个半废的。如今回来个女儿,还是个丫鬟出身,真是上辈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落得这样。”

    夫人们在谈这些,贵女们聚在一处,也是在谈这些。

    说及之后的赏花宴,人人都接到了宁王府的帖子。

    “宁王府的赏花宴,你们去是不去?”

    “去,当然去,怎么着也得看看他这金枝玉叶,被府中的下人教养成什么样子。”

    “对,满城贵女中,这可是独一份。”

    镇国公府的嫡女哼了一声,摇着扇子道:“素日那谢柔嘉飞扬跋扈,便是对着我们镇国公府也毫不放在眼里,现在落魄了,不去看看怎么行?”

    江平郡主也是一样的想法,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说:“我得去看看这位把谢柔嘉掀下马的永泰郡主,说不定还能跟她做个朋友。”

    宁王妃的母家也同京中其他人一样,注意力全在这件事上。

    她的母亲年纪大了,不方便出府,便让儿媳徐氏过来。

    一是祝贺,二是也想问清内里的是由。

    宁王妃与徐氏虽是姑嫂,可在徐氏未嫁入洛家之前,便同宁王妃亲厚。

    两人是闺中好友,脾气相合,因此并没有姑嫂之间的对立。

    宁王妃同她说到当年之事,徐氏也是叹气。

    她望着自己的好友兼小姑子,说道:“这样说来,宝意是真的受苦了。”

    见宁王妃拭泪,徐氏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不过也不打紧,到底是一直养在府中的,现在在你身边教养到出嫁也还有一两年时间,总能把我们宝意教成宁王府的厉害姑娘。”

    便是不成,在她身后还有宁王府,谁又敢欺负她?

    “是。”一说到这个,宁王妃就反握着徐氏的手,忍不住骄傲地道,“宝意才回来不久,我已经着手教她管理家事。宝意聪慧,任何事情都是一点就明、一教就懂,便是那让你我头疼的账本,她也一下就看懂了。”

    这样聪慧的孩子,倒是不怕这两年时间学不成这些的。

    就是先前受了那么多苦,叫她这个做娘的愧疚。

    徐氏听她说道:“如今柔嘉在府中,去了封号,夺了郡主之位,名字仍旧留在宗牒上,便是当着养女了。她也无辜可怜,可是我每每一想要对她好,便觉得对不起宝意,而且看着她,我就想到陈氏那毒妇……”

    “但是要赶她出去,又心中不忍对吧?”

    徐氏就知道宁王妃的性子,心中只想,若是柔嘉真的顾念宁王妃养育她这些年对她的好,就该自动离府,别令宁王妃为难。

    “好了,不说了。”

    宁王妃左右看了看,问道,“芷彤跟芷芙呢?怎么才来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徐氏随手一指外面:“同你见礼之后,我就让她们去找宝意了,也同表妹亲近亲近。”

    先前徐氏的两个女儿在宁王府小住,洛家也是隐隐存了能不能亲上加亲的心思。

    虽说宁王世子已经定亲,但在他下面的两个弟弟都还没有。

    若是洛家姐妹有哪一个能嫁了他们,也是好的。

    尤其是谢易行,他的腿这样,要娶别家的姑娘,就不一定知根知底,尽心尽力。

    但是自家的侄女总是知道的。

    宁王妃被这么一劝,为儿子一打算,也就答应了。

    只不过先前柔嘉的天花一发作,两姐妹就立刻回了洛家,躲过了这一劫。

    现在回来,走在这宁王府的花园里,两个人都感到物是人非。

    哪里想到就变得这么快呢?

    原本是柔嘉身边的丫鬟,现在成了郡主。

    而原本作为郡主的柔嘉,现在身份却变得尴尬。

    她们去了宝意的院子,原想去正式地见过这个真正的表妹,然而却被告知郡主现在不在院子里,出府了。

    “出府了?”

    两人面面相觑。

    这郡主封号才刚下来就出府,也不想想会有人来见她吗?

    两人无功而返,回到了花园里,来到了凉亭中坐下。

    这凉亭四面以轻纱遮掩,既能挡住蚊虫,又能存住内里的凉意。

    她们在宁王府也住了有一段时间,挥退丫鬟,单独行动也是自如。

    柔嘉那边,她们是不打算去见了。

    从天之骄女跌落成尴尬养女,比起从丫鬟变成金枝玉叶,给人的感觉其实差不多。

    见了面都尴尬。

    “唉,这日后见着这表妹,我心中就总是忍不住想起她原先在那院子里做丫鬟,给我们端茶递水,动辄便被春桃那丫头欺负打骂,对她我可真是亲厚不起来,也敬重不起来。”

    “是啊。”

    谢嘉诩在花园中经过,听见从凉亭里传来的声音,在一从花树后停下了脚步。

    这花树茂密,遮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身后的小厮一下子没收住脚步,撞在了世子爷的背上,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世……”他要下跪,却被谢嘉诩制止,要他噤声。

    谢嘉诩继续听着凉亭中的二人说话。

    这声音一听就是洛家表妹的,她们说的话,他刚才只听见了半截。

    再仔细听,就从她们口中听见了宝意的名字。

    一听见这名字,谢嘉诩就皱起了眉。

    原本想要离开,可是又想起三弟对他说的那些话,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他身后的小厮见世子爷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只屏住了呼吸,站在这里,陪他一起听着凉亭中两位表小姐的话。

    “宝意在柔嘉院子里,什么粗活重活都是她做,你我也见着的。”

    “对,她那双手伸出来,上面都是伤疤。”

    “唉,来日同其他的贵女们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丫鬟出身。”

    “姐姐你还记得那次我们陪柔嘉放风筝么,柔嘉见了世子表哥就把风筝扔给我们。”

    “记得,然后我们也不玩了,让春桃她们几个放的,怎么了?”

    “我听临渊表哥身边的小厮说,春桃他们把风筝掉在了屋顶上,要宝意去捡,打雷下雨的,还把她的梯子给撤了。”

    “天呐,那不吓也吓死了?”

    谢嘉诩听洛芷芙的声音在说:“最后都不知道宝意是怎么从那屋顶上下来的,反正她受了惊吓,魂不守舍,人人都觉得她好不了了。要不是易行表哥要人给他打个络子,她又正好懂怎么打那样式,在那院子里大概早就……”

    这未竟之语,同三弟的表情重叠在一起,令谢嘉诩心中发冷。

    “唉,可怜。”洛芷彤叹息道,“从前我不知道春桃她们在她娘眼皮底下,怎么就敢这般欺负她了,原来都是那陈氏纵容着。这是恶意地想把宝意给磋磨坏了呢。”

    表面上只是这样端茶递水,背地里让她跟那些丫鬟们住在一间,保不齐还被怎么羞辱。

    后宅丫鬟们之间斗争起来,要侮辱起人来,何止千种办法?

    她们真是既觉得宝意可怜,又觉得她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混在一起要拉低了身份,不知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她才好。

    谢嘉诩站在花树后,想着宝意那明媚的、好似没有经过丝毫阴霾的面孔。

    再想起她那柔顺的、时刻都不会与人争执,只会先行退让的模样。

    原来这些光明都是被磋磨去了棱角,也一并磋磨去了带血的伤疤,留在家人面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