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逝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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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伊回港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夕立的葬礼，在她看来得到的军功章远比不上失去身边的朋友。夕立的父母远在北海道的札幌，也没能赶来见他们女儿最后一面。
告别仪式后，纪伊花重金把夕立的墓地安排在了长崎市崇福寺。也不单是纪伊花钱让寺院住持动心，更多的原因是夕立被海军总部描述成在所罗门瓜岛海战中以一敌十的英勇驱逐舰舰娘。
没错，到了现在掌权者还不愿意公开太平洋海底出现了非人类生物，甚至不少海军元老幻想着等深海舰队与美利坚联邦打得两败俱伤，再依次消灭。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把夕立的棺材转移，灵堂里三个驱逐舰娘都掩面痛哭，尤其是春雨。
“等等，供奉的烛火还没烧完，谁允许你们抬走棺材的！”纪伊不知哪来的火气，突然很失态地冲上前阻拦。“放回去！！”
殡仪馆的人也不明白纪伊司令官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气，他们是按照约定准时11点来抬尸体。
佐藤权军由于忙着替纪伊处理返港后的事宜，并没在灵堂，这下子更没人敢反对纪伊的命令了。
“没听到吗？等到烛火烧完再抬走。”
每当闭眼都会出现夕立一人孤独沉入海底的画面，如果她那天没有为了逞威风去支援第七战队，而是让一航战支援就不会发生夕立战死的悲剧了。
从崇福寺请来的僧人们还在默诵佛经，他们不会对尘世之人多加干预，不喜不悲。
“纪伊提督，适可而止。”北上站出来把纪伊拉到一旁，而后示意工作人员带走棺材。“让夕立安宁地成佛升天吧。你、我、所有人都只能做这些。”
人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才会体会到人命不是数字。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纪伊一个人悄悄离场，她没法在过去一片欢声笑语的第九战队镇守府接受失去夕立的现实。走在镇守府后院僻静的小路上，周围好看的花卉和修剪过的树丛并不能让纪伊像过去那样找到乐趣。
恍惚间她走到了后院中央的花坛边，而当她坐下时，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龙杏？”
见到5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挚友，纪伊激动地再次泪流满面。“我好想念你们，仅靠我一个人没法完成我们的理想。”
看不清面容的花开院龙杏扶住精神疲惫的纪伊，让对方躺在自己腿上。“我还是称呼你为纪伊吧。很抱歉，让你一个人来实现我们当初的理想。不仅对你而言，换我们中任何一个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作为一位代表ijn的战列舰舰娘。这五年来，辛苦你了。”
感受到故友的温暖触碰，纪伊已经面临崩溃的内心也得以宁静下来，她累了，想要逃避却发觉无处可逃。花开院龙杏的出现正是奇迹般的转机，他为纪伊争取到了片刻的安宁。
“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舰船设计师，当战队司令官或是联合舰队旗舰之类，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去获得这些荣誉，它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也只有对熟悉的故友，纪伊才能推心置腹地说出丧气话，即便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佐藤权军，也不会说出放弃的话语。
抚摸着纪伊受伤的心灵，灵魂与灵魂的共鸣为纪伊承担去了些许负面情绪，虽然只有一点点，可这也已经是花开院龙杏能做的极限了。
5年时间抹去了太多的过往。
“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还是请你坚持下去。只有你才能打败我与我们，对你来说这些负担的确过于残忍，可现在只有你还活着，作为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的纪伊，为了我们的理想战斗着。”
纪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也没听清花开院龙杏的鼓励。
“如果连你也放弃了，就没人能阻止我们了。一定、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个濒临灭亡的世界……”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即便是五年前，六人一起聚在狭小的设计室中，能聊上一整天。时间只有一瞬，正如同佛祖对地狱众生垂下蛛丝，带着遗憾安眠才是罪人们的终途。
繁花落尽，洗尽铅华。生者归于尘世，死者落下阿鼻地狱。奇迹总如同它出现那样，不会按照人的设想一直维持。花开院龙杏慢慢淡去，仿佛纪伊身旁从一开始就没人。
时间残忍地挪动了秒针，纪伊从安宁地昏睡中醒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可原本被绝望填满的内心中多了她不明白的希望之光。
“龙杏？”
从花坛边坐起，她还能回想起躺在花开院龙杏腿上的感觉，可放眼周围没有一个人，一切仅存在她的记忆中。
风拂过，花瓣粘在纪伊头发上。而纪伊伸手去抓取时，花瓣又随风飞远。
“纪伊提督，不用执着于过往之事，就跟这花瓣一样是抓不住的。”佐藤权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替她整平衣服上的折皱。“高柳总司令发来了秘密会谈邀请，地点还是在他的镇守府。”
“抓不住吗？”
“你可以抓住花坛里的。”
佐藤权军从花坛里摘下一朵相同的小花，放在了纪伊手心里。风还不能吹起这朵尚未消散的花朵。
将小花小心地握在手里，这的确是纪伊能做到事情。她是被众人寄以厚望的舰船，虽然不明白梦中花开院龙杏为何要强调她自己很特殊。
“谢谢，有你陪着我，我比过去的我幸福太多了。”
像是对佐藤权军感谢，纪伊闭眼细听着自然的声音。
看到纪伊从丧失夕立的伤痛中缓过来，佐藤权军心中的愧疚感也减少了几分。很讽刺，他从不为自己背叛人类的行径而愧疚，如果夕立没战死，而是第二战队的舰船再沉几艘，他根本不会感到丝毫愧疚。
而纪伊的感谢让佐藤权军也是一下子惊呆了，他是害得夕立战死的直接原因，却还被纪伊感谢。强烈的错位感折磨着他已经一分为二的价值观，他何尝不是陷入困境的迷途者。
来自深海的话语狠狠刺在佐藤权军的理智上，是深海的使者在与他直接对话。
“是啊……果然我这种人不该得到救赎……”
缓缓伸出双手，佐藤权军的眼中只剩下了纪伊的脖子。他拥有深海的意志赐予的恩泽，杀死一个舰娘的能力，这份恩泽与他的身世已经埋藏在他心中二十多年了，早已经生根发芽化为了狰狞的恶魔，缠绕在他身上。
只要佐藤权军使用掉那份恩泽，便是彻底与深海的意志断绝关联，从此变回普通人，不用再背负背叛人类的命运。
罪人需要的仅是解渴的毒酒，地狱的浮华，而不是那些圣洁的天使来拥抱他们。
只要掐断眼前少女的脖子，就可以了！
“所以我这人不只被别人讨厌，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伸出的手垂下，他坚信深海的意志最初告诉他的启示，他能从纪伊身上找到改变未来的奇迹。
“佐藤君，你说我们舰娘如果死了也还能成佛升天吗？”
“我个人不相信佛教，但佛教徒口中的极乐世界里众生平等，舰娘也一样。”
就跟平常一样，佐藤权军站在纪伊身后，辅佐她的大小事务，不论纪伊问出什么问题，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可能去满足或回答。
深海的声音还在催促着佐藤权军，语气中也没了过去一贯的波澜不惊，急切地希望佐藤权军除掉纪伊。
佐藤权军已经猜到了试图迷惑自己的就是レ说过的几个人类亡魂中的一个，从他们传递假情报给他以来，佐藤权军就在调查他们的生前身份。不出他所料，果然都是纪伊生前的朋友，一同死在造船厂的愚蠢年轻人。
纪伊与佐藤权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镇守府内未完成的工作。夕立虽然没有立下遗嘱，但按照惯例，她剩余存活下来的船员会分配到同型号舰船继续服役。而后还有参加高柳宗介的会议邀请，纪伊需要处理的事务一直没变少。
————
“为何特地连线我本人？”高柳宗介接过大和递上来的话筒，对另一边的某位舰娘询问道。“不担心被你们战队的人发觉？”
大井此刻就在居住小屋里，北上因为出门钓鱼散心，还没回来。“这种事情不用着高柳总司令操心。我今天特地找你就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情。”
“说吧，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大井你急着直接联系我。”
“佐藤权军行径可疑，有要杀害纪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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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伊回港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夕立的葬礼，在她看来得到的军功章远比不上失去身边的朋友。夕立的父母远在北海道的札幌，也没能赶来见他们女儿最后一面。
告别仪式后，纪伊花重金把夕立的墓地安排在了长崎市崇福寺。也不单是纪伊花钱让寺院住持动心，更多的原因是夕立被海军总部描述成在所罗门瓜岛海战中以一敌十的英勇驱逐舰舰娘。
没错，到了现在掌权者还不愿意公开太平洋海底出现了非人类生物，甚至不少海军元老幻想着等深海舰队与美利坚联邦打得两败俱伤，再依次消灭。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把夕立的棺材转移，灵堂里三个驱逐舰娘都掩面痛哭，尤其是春雨。
“等等，供奉的烛火还没烧完，谁允许你们抬走棺材的！”纪伊不知哪来的火气，突然很失态地冲上前阻拦。“放回去！！”
殡仪馆的人也不明白纪伊司令官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气，他们是按照约定准时11点来抬尸体。
佐藤权军由于忙着替纪伊处理返港后的事宜，并没在灵堂，这下子更没人敢反对纪伊的命令了。
“没听到吗？等到烛火烧完再抬走。”
每当闭眼都会出现夕立一人孤独沉入海底的画面，如果她那天没有为了逞威风去支援第七战队，而是让一航战支援就不会发生夕立战死的悲剧了。
从崇福寺请来的僧人们还在默诵佛经，他们不会对尘世之人多加干预，不喜不悲。
“纪伊提督，适可而止。”北上站出来把纪伊拉到一旁，而后示意工作人员带走棺材。“让夕立安宁地成佛升天吧。你、我、所有人都只能做这些。”
人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才会体会到人命不是数字。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纪伊一个人悄悄离场，她没法在过去一片欢声笑语的第九战队镇守府接受失去夕立的现实。走在镇守府后院僻静的小路上，周围好看的花卉和修剪过的树丛并不能让纪伊像过去那样找到乐趣。
恍惚间她走到了后院中央的花坛边，而当她坐下时，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龙杏？”
见到5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挚友，纪伊激动地再次泪流满面。“我好想念你们，仅靠我一个人没法完成我们的理想。”
看不清面容的花开院龙杏扶住精神疲惫的纪伊，让对方躺在自己腿上。“我还是称呼你为纪伊吧。很抱歉，让你一个人来实现我们当初的理想。不仅对你而言，换我们中任何一个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作为一位代表ijn的战列舰舰娘。这五年来，辛苦你了。”
感受到故友的温暖触碰，纪伊已经面临崩溃的内心也得以宁静下来，她累了，想要逃避却发觉无处可逃。花开院龙杏的出现正是奇迹般的转机，他为纪伊争取到了片刻的安宁。
“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舰船设计师，当战队司令官或是联合舰队旗舰之类，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去获得这些荣誉，它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也只有对熟悉的故友，纪伊才能推心置腹地说出丧气话，即便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佐藤权军，也不会说出放弃的话语。
抚摸着纪伊受伤的心灵，灵魂与灵魂的共鸣为纪伊承担去了些许负面情绪，虽然只有一点点，可这也已经是花开院龙杏能做的极限了。
5年时间抹去了太多的过往。
“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还是请你坚持下去。只有你才能打败我与我们，对你来说这些负担的确过于残忍，可现在只有你还活着，作为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的纪伊，为了我们的理想战斗着。”
纪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也没听清花开院龙杏的鼓励。
“如果连你也放弃了，就没人能阻止我们了。一定、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个濒临灭亡的世界……”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即便是五年前，六人一起聚在狭小的设计室中，能聊上一整天。时间只有一瞬，正如同佛祖对地狱众生垂下蛛丝，带着遗憾安眠才是罪人们的终途。
繁花落尽，洗尽铅华。生者归于尘世，死者落下阿鼻地狱。奇迹总如同它出现那样，不会按照人的设想一直维持。花开院龙杏慢慢淡去，仿佛纪伊身旁从一开始就没人。
时间残忍地挪动了秒针，纪伊从安宁地昏睡中醒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可原本被绝望填满的内心中多了她不明白的希望之光。
“龙杏？”
从花坛边坐起，她还能回想起躺在花开院龙杏腿上的感觉，可放眼周围没有一个人，一切仅存在她的记忆中。
风拂过，花瓣粘在纪伊头发上。而纪伊伸手去抓取时，花瓣又随风飞远。
“纪伊提督，不用执着于过往之事，就跟这花瓣一样是抓不住的。”佐藤权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替她整平衣服上的折皱。“高柳总司令发来了秘密会谈邀请，地点还是在他的镇守府。”
“抓不住吗？”
“你可以抓住花坛里的。”
佐藤权军从花坛里摘下一朵相同的小花，放在了纪伊手心里。风还不能吹起这朵尚未消散的花朵。
将小花小心地握在手里，这的确是纪伊能做到事情。她是被众人寄以厚望的舰船，虽然不明白梦中花开院龙杏为何要强调她自己很特殊。
“谢谢，有你陪着我，我比过去的我幸福太多了。”
像是对佐藤权军感谢，纪伊闭眼细听着自然的声音。
看到纪伊从丧失夕立的伤痛中缓过来，佐藤权军心中的愧疚感也减少了几分。很讽刺，他从不为自己背叛人类的行径而愧疚，如果夕立没战死，而是第二战队的舰船再沉几艘，他根本不会感到丝毫愧疚。
而纪伊的感谢让佐藤权军也是一下子惊呆了，他是害得夕立战死的直接原因，却还被纪伊感谢。强烈的错位感折磨着他已经一分为二的价值观，他何尝不是陷入困境的迷途者。
来自深海的话语狠狠刺在佐藤权军的理智上，是深海的使者在与他直接对话。
“是啊……果然我这种人不该得到救赎……”
缓缓伸出双手，佐藤权军的眼中只剩下了纪伊的脖子。他拥有深海的意志赐予的恩泽，杀死一个舰娘的能力，这份恩泽与他的身世已经埋藏在他心中二十多年了，早已经生根发芽化为了狰狞的恶魔，缠绕在他身上。
只要佐藤权军使用掉那份恩泽，便是彻底与深海的意志断绝关联，从此变回普通人，不用再背负背叛人类的命运。
罪人需要的仅是解渴的毒酒，地狱的浮华，而不是那些圣洁的天使来拥抱他们。
只要掐断眼前少女的脖子，就可以了！
“所以我这人不只被别人讨厌，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伸出的手垂下，他坚信深海的意志最初告诉他的启示，他能从纪伊身上找到改变未来的奇迹。
“佐藤君，你说我们舰娘如果死了也还能成佛升天吗？”
“我个人不相信佛教，但佛教徒口中的极乐世界里众生平等，舰娘也一样。”
就跟平常一样，佐藤权军站在纪伊身后，辅佐她的大小事务，不论纪伊问出什么问题，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可能去满足或回答。
深海的声音还在催促着佐藤权军，语气中也没了过去一贯的波澜不惊，急切地希望佐藤权军除掉纪伊。
佐藤权军已经猜到了试图迷惑自己的就是レ说过的几个人类亡魂中的一个，从他们传递假情报给他以来，佐藤权军就在调查他们的生前身份。不出他所料，果然都是纪伊生前的朋友，一同死在造船厂的愚蠢年轻人。
纪伊与佐藤权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镇守府内未完成的工作。夕立虽然没有立下遗嘱，但按照惯例，她剩余存活下来的船员会分配到同型号舰船继续服役。而后还有参加高柳宗介的会议邀请，纪伊需要处理的事务一直没变少。
————
“为何特地连线我本人？”高柳宗介接过大和递上来的话筒，对另一边的某位舰娘询问道。“不担心被你们战队的人发觉？”
大井此刻就在居住小屋里，北上因为出门钓鱼散心，还没回来。“这种事情不用着高柳总司令操心。我今天特地找你就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情。”
“说吧，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大井你急着直接联系我。”
“佐藤权军行径可疑，有要杀害纪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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