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绅士 > Chapter 61

Chapter 6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欢离家出走了。

    没钱,没电话,也没拿车钥匙!只穿了个裤衩背心,站在夹杂着潮气阵阵的阴风里,望着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陈欢揉了揉崩崩直跳的太阳穴,要不要这么狗血,人一倒霉老天就刮风下雨的?

    稍作平息,第一个反省就是:那他妈是我的家,要走也是他走,凭啥我跑出来?

    接憧而来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从这溜达到老陈的别墅,至少20分钟,都这么晚了,自己这副德性怎么给老陈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近老陈对自己的关注明显多了起来,还是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为好。

    该死的顾颜,我就操~你一万年不嫌多,尼玛说变脸就变脸,砸别人的东西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陈欢拍着闻着肉味纷纷赶来的蚊子,咯吱咯吱地,那是磨牙的声音,根本停不下来。这会嘬顾颜几口肉都不解恨。

    从在飞机上这王八蛋抢手机的那一刻开始,就该知道此君不是什么善类,嚣张、跋扈、唯我独尊、强横不讲理……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陈欢在脑海中罗列了几十个渣词之后,滕地站起身,他得回去,夺回巢穴,找回尊严,大不了武力解决,死干到底,先出了这口气再说。

    心中恨恨地,为啥自己穿上衣服第一个念头就是往外跑呢?许莫生说得对,一步一步的臣服才是最可怕的。错的是顾颜,这个王八犊子。

    又是一阵风,夹杂着土腥味,豆大的雨点噼哩噗噜地砸下来,老天很及时地配合着陈欢此时电闪雷鸣的心境。陈欢连跑带颠地躲进了街边小卖铺简陋的遮篷下,雨,倾天而下。

    陈欢抹了把湿乎乎的脸,自己走的时候其实挺豪迈的,愤然摔门而去,很有震撼力,这会要回去,下着雨,那才真是灰溜溜的……

    雨幕中车灯闪烁,一辆出租车仿佛上天派来的救兵遥遥地驶来,陈欢想都没想挥着胳膊就冲了出去……

    宋晓家的门快被砸烂了,就连身边的的哥也忍不住道:“没人在家,赶紧换地吧。”妈的,这破天拉这么一个破活,没钱还打车?要不是看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毫无压迫感,真想车费不要了开车走人。

    陈欢也郁闷,宋晓你一个大肚婆这破天跑哪儿野去了?再把孩子给惊着。

    雨越下越大,快看不清前面的路了,的哥硬着头皮七拐八拐地在798艺术工厂里一通找,终于看见了一幢黑乎乎的旧厂房。

    “这儿住着人?”虎背熊腰的的哥也有点含糊了,黑布隆冬的再蹿出几个人把自己绑了,为了那点车费可就划不来了。

    “跟我进来拿钱。”陈欢把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寄托在许莫生这里了。

    的哥没动窝,他才没那么傻呢,要是情况不对,脚踩油门逃命要紧。

    陈欢看出来了,也不勉强:“那我去找人。”

    的哥一把拉住欲要下车的陈欢:“那不行,你跑了我找谁去?”

    陈欢无奈:“大哥,咱们人与人之间能多点信任吗?”

    的哥回答的很干脆:“不能!”

    “那你说怎么着?”

    “留下点东西。”

    陈欢一摊双手:“您看我干净的,就剩血肉之躯了。”

    的哥也很无奈,这小子今晚八成是被女朋友给赶出来的,拿眼上下一逡巡,陈欢身上那衣服的牌子他还是认得的,一指道:“把这背心脱了。”

    陈欢咬咬牙,废话不再多说,三下五除二就光了膀子,背心丢给的哥,一推车门冲进了雨里,许莫生啊求你了,可千万别瞎溜达去。

    许莫生吃惊的表情叫陈欢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只落汤鸡,还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半裸的鸡。

    陈欢也吃惊地看着许莫生的画室,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咋样。

    大红布衬景,犹如倾斜而下的红色瀑布,“瀑布”下躺着两个石膏人,雪白刺眼,象征性地搭着几缕透明的云锦,近乎□□,石膏人居然能动,原来是活的,见到进来的陈欢,不慌不忙地拽过丢在地上的一块红布,挡上了私~处,四只眼睛在雪白的粉妆下格外醒目,也都在打量着只穿了一条短裤的陈欢。

    陈欢急忙把视线移开,冒然地闯来,打断了正在作画的许莫生,倍加尴尬,进退两难,可司机还在外边等着呢。

    不等陈欢说完,许莫生撑起伞给司机结账去了,的哥把背心丢给陈欢,顺便也丢出一句话:“还是你爸对你好吧?女朋友靠不住。”

    陈欢一脚水撩向疾驰而去的车尾。许莫生哭笑不得,拉着浑身湿透了的陈欢往里走。

    “我不知道你在工作,要不你再借我点钱……”陈欢站在门口迟疑着,早知如此,他第二个选择应该去找住在城那边的瑞森,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跑到并不是太熟悉的许莫生这里。

    许莫生打断了陈欢,柔声道:“什么都别说了好吗,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一点都不打扰,来,快进来吧。”

    许莫生并没有介绍那两位模特,请他们稍作休息,便招呼陈欢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卧室,打开了热水,虽然是临时落脚的画室,但显然许莫生是一个在生活上很讲究的人,将这栋废弃的仓库打造成了一套格外舒适的别墅,吃穿用度,精致到位,一应俱全。

    洗过热水澡,陈欢没想到许莫生就等在门外,一手拿着件浴袍,一手端着杯热咖啡,微笑地望着自己:“把湿衣服给我吧,明天一早就能干。”

    咖啡的温度正适合,陈欢默默地喝着,发丝上的水珠悄然滚落。许莫生也很安静,似乎很明白陈欢此时的黯然无声,拿着干毛巾,细心地擦着陈欢湿漉漉的头发。

    陈欢忽然鼻子有些发酸,垂着眼眸,吸溜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在许莫生面前出更多的洋相了。

    只听许莫生说:“我给你打电话说怎么没人接呢,结果你就跑来了。”

    陈欢抬了下眼皮:“原来是你打的电话。”

    “是啊,这周末我这里有个小派对,想请你也来玩。”

    陈欢噢了一声。

    丢下毛巾,看着毫无心情的陈欢,许莫生淡淡一笑:“是不是我这个电话打的有点不合适?”

    陈欢勉强笑着:“哪有,是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

    噢,许莫生点点头,没再继续问,然后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得去工作了,要是觉得无聊,可以下来看看。”

    陈欢瞟了眼楼下的那两位石膏人,此时也喝着咖啡,悠闲地聊着什么,不着寸缕,却习以为常。

    “我以为大画家创作的时候都是不喜欢别人看的。”

    许莫生笑道:“我也一样,别人不可以,你例外。”

    陈欢忍不住笑了,指了指楼下:“他们呢?”

    许莫生无所谓地:“他们是我请来的模特,更不会介意的。”

    摸了摸陈欢半干的头发,许莫生转身下楼了。

    望着杯中晃荡的咖色倒影,陈欢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跑出来后,那家伙现在哪里,干着什么?摔了自己的电话,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上大学的时候,基础绘画是必修之课,陈欢不是没画过人体,赶上男模的时候,女生们早早地占据了前几排。专业模特一般都大大方方地按着要求,摆好姿势,一摆就是一个多小时,很有职业素养。

    一般人体模特只要体态符合绘画要素亦可,肥瘦不限,老少皆宜。当然,最难请的还是裸~体模特,需要更高的职业敬业,也是价位最贵的。

    许莫生请来的这两位模特看上去与学校请来的那些还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就是太漂亮了。一个金发碧眼,肌肉发达,体态健硕,另一个偏纤细,线条柔和,貌似是个混血,身上不知涂的什么,雪白闪亮,画着夸张的眼妆,饱满的烈焰红唇,在红色衬景下,白与红,冷与暖,夺目、震撼。

    像许莫生这样的画家,模特们趋之若鹜,被请了那是一种殊荣。初见光着膀子跑进屋的陈欢,还以为是同行抢风头,没想到居然是大画家的客人,两位男模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陈欢轻轻地走下楼,不声不响地坐在了一旁,模特们视若无睹,按着画家的要求,重新归位。

    此时的许莫生不苟言笑,只专注于创作中,画板上已见大致轮廓,张扬有力,陈欢毕竟也是学过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了一会,就已知他人与许莫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陈欢端咖啡的手有点发僵,想退回楼上去,似乎更是不妥,没见过世面倒也罢了,还要昭告别人自己是井底之蛙吗?陈欢坐在那里,看着,听着,若无其事地僵直着。

    一般人体画的都是静的,可许莫生的模特会动的,两位绝色美男显然早就受过许莫生□□,简单的交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已心领神会,他们很自觉,动作轻微而含蓄,彼此挑~逗,态度狎昵,在拥吻与抚~慰中始终让自己保持着一个良好的状态,那是男人最好的状态……

    陈欢一时有些失神……

    许莫生奋笔涂抹后常常停下来,抱着胳膊平静地望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偶有交流,模特们会尽快调整他想要的姿态,那高大的欧美男模难耐的神情终于获得了画家的满意,画家重新执笔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有的人,画家,模特,还有陈欢,似乎都进入到了一个忘我的境界,陈欢尤像画室里一件似有若无的陈设,完全没了声息,紧紧夹着两腿,幸好宽大的浴袍掩盖了一切不该有的窘迫。说实话,这两日被顾颜撩拨又灭的渴望此时烧得人实在难受,陈欢似乎听见了自己干涩的喉咙深处发来一个惊心动魄的吞咽声。

    雨一直下,敲打着仓库狭长的老式玻璃窗,怦怦作响,躺在楼下画室的沙发上,陈欢两眼犹自发亮,原本一点的困意,很快就被黑暗中琐碎的声音击得荡然无存。

    他知道那两个模特没有走,上楼洗澡后再也没下来,许莫生给陈欢拿了个毯子,微笑着道晚安便也回房去了。

    一切归于平静,在雨夜中,在黑暗里,一切又都处处透着几分隐秘,几分诡异。

    当声音响起的时候,陈欢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有些慌乱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那声音低哑颓靡,却又万分的魅惑,那是世上最堕落的欢娱,暗含着一种邀请,他们知道楼下睡着陈欢,并没有刻意的压制,在无边的黑暗里似乎也在嘲弄着什么。陈欢不能确定许莫生是否也在其中,或许这就是画家创作的灵泉?

    陈欢甚至可以胡乱地辨别出哪一声出自哪一张口,继而脑补各样的画面,这些画面生动鲜活,犹在眼前,身临其境,不能自制。身上的毛毯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每一个细胞都像濒死的鱼大口地喘息着,有那么几秒,模糊的意识差点就叫人放弃了一切,陈欢死死地抓着身上唯一庇护的毛毯,极力抗争着那吸人骨髓的魔唤之声。

    真的痛了,陈欢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蚀骨的痛叫人疯狂,猛然掀开身上的毛毯,就像撑到极致的弹簧,松开手掌的一瞬间,陈欢弹离了柔软的沙发,冲出了画室,冲向了夜色茫茫的一片冰雨中……

    雨后的骄阳猛烈地照着潮气腾腾的大地,像要蒸发掉昨夜一切的痕迹,还世间一个蓝天白云晴明的日子。

    许莫生起的很晚,慵懒地走下楼来,做工精良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敞着怀,光着脚踩在凉意森森的地板上,看着陈欢已经换好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地坐在楼下的餐桌旁,喝着咖啡,吃着有些焦糊的荷包蛋,望着自己,送来一个同样干干净净的笑容:“早。”

    “不早了。”许莫生一屁股坐在对面,抓过咖啡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望着过于沉静的陈欢。

    “你今天不用着急上班吗?”许莫生从桌上的盒子里摸出一只雪茄,若无其事地点着,若无其事地问着。

    半晌,陈欢开口,声音轻不可闻:“明天,就是他生日了。”

    许莫生丢开火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雪茄,捉摸不定地看着陈欢。

    陈欢抬起有些苍白的脸,定定地望向许莫生,低声道:“莫森,你也帮我画张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