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大剑 > 九章 进身阶

九章 进身阶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刘金吾道:“昨天你先醉倒了,皇上他们谈论以往还有国家军政等事,聊得很久,皇上说到要封哥哥为王,请他留在京师辅理国政,他说什么也不肯,天晚了又不肯在宫里住下,告辞时说他本己是个死人,兄弟相聚一场更是福分,今日别过之后,他便想五湖泛舟,过散淡日子去了,要皇上安心治国,勿以他为念,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搁在桌上便向外走,皇上喊他不住,追到殿口,就见他几个纵掠,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我们回來看那沓纸,竟都是大额金票,兑换成银子,怕要超过三十万两,”

    常思豪寻思:“长孙笑迟皇位也不争,钱也不要,看來是什么都看破了,却不知这聚豪阁主,还会不会再做下去,”一想起昨晚的事,程连安那张小脸便浮现出來,登觉胸中发堵,心说再琢磨他的事,我非憋疯了不可,大笑道:“皇上哭穷,他信以为真了,再穷也是皇家,用得着他的银两,正好,他不爱花,咱们帮他花,我到京中之后也沒四处走过,你知道什么好去处,等我换了衣服,咱们一起逛逛,”

    刘金吾笑道:“要说到玩乐,我可是京城活地图了,待会儿出行,包准千岁满意,”说罢施了礼退出候着。

    常思豪由顾思衣服侍着换了衣服,吃了两块茶点,便随刘金吾出來,两人离岛踏上桥头,刘金吾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双手递过:“千岁,这是皇上给的一万两银子,您收着吧,”常思豪心下一震,脚步定住,刘金吾笑道:“您犹豫什么,”常思豪摆手道:“无功不受禄,”向前走去,刘金吾追上道:“您怎么沒功,俺答……”常思豪猛地扭身:“皇上出手既然这么大方,又何必干那些封大炮抠泥鳅的事情,”刘金吾一笑:“这您就不知道了,咱们皇上有个特点,什么都省,就是不省军费,肯赏功臣,这是从嘉靖老皇爷那就落下的传统,戚继光沿海平倭,杀一个倭匪便赏三十两银子,这赏格是他定的,银子却是国库出的,那年国库总收入平账之后还剩不到二百万两,军费就多给出去一百四十多万,老皇爷当时疼得不行,可还是咬着牙给啊,要不然哪來那么好的战绩,拿您知道的來说,大同城上光佛朗机炮就有五十二门吧,那可都是从红毛子手里买的技术,制作起來花的钱更海了去了,身为京师禁卫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才配备了十六门而已,钱还不都是皇上出的,这点银子不过是些零花,以后还有呢,”

    常思豪自知脑子不比京城这些人鬼,生怕上当,见他说得流利,多半不假,这才释然,却仍不肯收银票,刘金吾只好代他揣起。

    两人下桥前行,常思豪远远瞧见三清观,便又向这边折來,让刘金吾在外候着,自來与妙丰相见,叙礼已毕,问起病情,妙丰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有心,无肝已然无事,说在这里静养清修,皇上已经许了,”常思豪來到床前探视,相见之下,无肝也是异常欢慰。

    两人说了会儿话,常思豪怕影响她休息便又退了出來,料想妙丰和冯保话不投机,多半不是东厂一伙,便直接了当询问五志迷情散一事,妙丰听罢始末缘由,也感奇怪,回忆道:“吴祖师确曾制过此药,不过因些旧事伤心,再不进药室,甚至连药字也不愿听了,制药用过的东西都交安师兄打理,药方什么的,想來也不致流落在外,让东厂拿了去,”

    常思豪问:“无忧堂有多少人,仆从杂役之中,有沒有可疑的人物,”

    妙丰道:“师父迁至海南之后,身边就是我那几个师兄弟,我自进宫以后,再沒回到师父身边,其它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常思豪心中迷惑,料想此事与她无关,也不多打扰,起身告辞,妙丰唤住道:“你只问他人病情,倒是你自己的身子怎样了,”常思豪一笑:“我的伤由一位刘老先生给看过,他在我两臂上刺了不少牛毛小针,但是效果不大,他说是又回去找别的办法了,”妙丰道:“嗯,给你看病的是刘太医罢,小针调气,大针调形,他能想出以末逐本催逆回流的法子,也算是明研医理之人,然而你运气串经,真气淤滞,岂是医家所能调理,咱们练武出的偏差,还得靠武功调整回來,今日我便教一套导引法门给你,算是对日前那一掌的补偿罢,”

    常思豪大喜,忙垂首道:“真人言重,我可多谢了,”

    妙丰摆了摆手:“我这法子,也是以末逐本的路数,你且看來,”她说着站起身,两手自然下垂,调匀呼吸,十指尖缓缓向两侧翘起,扳到极限,然后双臂平抬外撑,整身如十字状,常思豪依样照学,只觉指尖及两臂中筋络抻紧,手心微热,又随着妙丰左右拧足转掌,臂上筋络连扯渐渐由肩连背,往足下绵延,体内产生了一种流动感,顺身体动作的引导而行,背上淤滞的气血亦如一团厚闷的绵絮,被四肢丝丝缕缕分别扯开散去。

    妙丰见他露出惊喜之色,知道有了效果,一套动作教完,淡笑道:“此术名为‘禹王流’,通经疏络之效最宏,你依法练习,多则三日,少则一两日,便可将淤滞化去,不过须要注意,一开始由肢体引导气血,不可加丝毫意识,呼吸更要纯任自然,等内部走顺了,就不必再拘于动作,靠意识一带,就起來了,”当下为他纠正过细节之后,又将自己所存治伤灵药“鹰筋火凤烧”取出一瓶相赠。

    常思豪心知此药极是灵验,连连拜谢,出了西苑便扔了两颗药丸在嘴里,心情大好。

    刘金吾引着他一路东行,两人过了前三门來到闹市之中,只见买卖铺户喧闹异常,摊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鞭炮,花花绿绿甚是好看,此时年关已近,人们都忙着购置年货。

    常思豪一边走路一边暗运妙丰所教导引之术,活动身体气血,背上淤滞弥漫摊匀,渐渐化开,身上大感舒适,心想:“医学武术都是基于人体,可是相同又不同,便像是一块木头,可以做筷子,也可以做牙签,可是拿筷子剔牙,就万万不能了,那刘先生能把我的病症说得分毫不差,可是扎了那么多针也沒治过來,妙丰这导引的法子一行开,立刻感觉大好,看來还真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刘金吾一进商街眼睛便不够使,买卖家瞧他衣着华丽,也都着意奉迎,有的与他熟识,不住寒喧,刘金吾左褒右贬,指东道西,瞧见套八角灯笼不错,便提起來让常思豪來过目,听他说好,便告诉那商家:“给我包了,送到江米巷东头老严宅子,”一会儿又瞧见个脸盆不错,也拿來让常思豪瞧,如此一条街从头走到尾,也不知东西买了多少。

    常思豪见他笑忒嘻嘻,嘴碎如婆,听得阵阵发烦,心想这小子借着我的引由买东西占便宜,到时候和皇上报账,真是小儿心态,沒甚出息,一时懒得理他,又自琢磨:“程连安的事已至此,也便由他,可是吟儿的病要治,仇也不可不报,小雨说东厂厂务都交郭书荣华打理,冯保多在宫中,怎知江湖事,我找他去问解药在谁手上,多半也问不出什么來,对付郭书荣华來不了硬的,别说是他,就算是那四大档头随便哪个出來,我也不是人家对手,何况眼下内功受损,更不如从前,”

    他想到自己不过是引气串经,身上便如此不舒服,那么秦自吟五脏气血俱乱,不知会是怎样一番痛苦,心中又是一阵难受,然而明知多思无益,也就努力移开精神,眼见前面有一家成衣铺,便甩开看家具的刘金吾,独自进去躲清静,店家见他穿着富贵,相待甚殷,常思豪转來转去颇不好意思,正待离开,瞧见旁边有女子服饰,便选了一件比甲,一领襦裙,付账出门,刘金吾追來将衣服接过替他拿了,笑道:“我瞧千岁选这尺寸,好像与顾姐姐身材颇合,”

    常思豪自顾自地往前溜嗒:“是啊,便是给她买的,她待我很好,送点礼物自然应该,”

    刘金吾跟上一笑:“她是伺候过老皇爷的,在宫里年头多了,心思养得老道,伺候起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常思豪道:“这么说她对谁都是一样的了,”刘金吾道:“也不尽然,也差不多,”常思豪侧目轻笑道:“你这么年轻就当上内廷总管,很了不起啊,心思只怕比她还要老道得多了,”刘金吾一笑:“我也是托了祖宗的福罢了,我祖父是正德三年的进士,讳天和,以前在朝为官,做过一任兵部尚书,他老人家懂得医学和治水,文武双全,当年也曾在黑水河设伏歼敌,杀过鞑子的小十王,”

    常思豪肃然起敬:“原來老人家如此了得,”

    刘金吾道:“是啊,他老人家是很了不起,我也常常引以为傲,不过我就不行了,靠着祖宗余福,荫了个锦衣卫的差事,既无战功,又无政绩,想去考武举,这身功夫又拿不出手,所以听千岁讲杀鞑子的事情,羡慕得紧哩,唉,可惜愿不遂人,天不假手,若实在沒辙,我也学学小安子,去做个太监得了,”

    一句话说到常思豪心中痛事,皱眉道:“当太监比你现在还好,”

    刘金吾笑嘻嘻地道:“其实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您也不必替那小安子太伤心了,他有义父冯保在皇上身边,自己又在东厂干事,前途决非一般人可比,东厂那些干事苦争苦熬,将來不过当个档头掌爷,像厂里的掌刑千户、百户什么的,现在惯例都是直接从锦衣卫抽调派任,不用太监,所以太监进东厂,将來必入高职,冯保若真愿意让他跟在皇上身边,一开始就应该让他进宫里学大内的规矩,可实际却把他安排到东厂,目的还是很明显的,”

    常思豪感觉这里头有很多东西自己想不明白,一时陷入沉默。

    刘金吾叹道:“相比之下,我们锦衣卫的地位可是远远不如从前了,您别看我是侍卫总管,见了郭书荣华还不得是规规矩矩的,他对我客气,是冲着我是皇上身边的近人,一比手中权力,那可是天差地别,进了宫,他听皇上和冯保的,出了宫,还有谁能管得了他,各大衙门都有东厂干事坐班,谁一天干了什么都有记录在案,除了皇亲国戚和几大阁臣,他想逮谁杀谁,可以直接抓捕,一律不需上报皇上,这京师之内,哪个官员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郭督公’,这等威风,可是实实在在,沒有半分虚头,程连安若真读书科举,能否考上且在两说,便算考上了,封官升迁又得多少年,就算做到六部侍郎、尚书,还不得看东厂督公的脸色,若换了我,狠一狠心,说不定也给自己來上这一刀,”

    常思豪听他说话,表情渐渐凝重,暗思:“他说的不错,当文官如此,做武将就更不用提,不打仗的时候沒军功,打起仗來若有命回來,封个什么官,多半也和程大人差不多,程连安对自己的父亲很瞧不起,当然不会走这费力不讨好的老路,他之所以下得去狠手,说不定正是看到了这条可以最快掌权发达的捷径,可他小小年纪,要那么大的权力干什么,实在无法理解,”

    回想昨夜之事,难过之余又自失笑:“程连安说的对,血缘算个什么,程大人是他爹,他却算不上程大人的儿子,我找到他便算完成了程大人的遗愿,难道还能管教他,陪他一辈子,只怕在他眼里,我还沒他活得明白,罢了罢了,他爱学好便学好,爱学坏便学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让他做他的明白人,我做我的浑人吧,”想到这里,心情也便开朗了一些。

    眼瞧刘金吾说到后來竟也动了当太监的心思,虽是玩笑,也未免窝囊,不禁笑骂道:“把小鸟一割,撒出尿來贴着屁股转、顺着裤裆流,成天以尿洗腿,还不如个好老娘们儿,算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你也是将门虎子,大好男儿,怎么说这般丧气屁话,沒的给你家老爷子丢人,”

    刘金吾眼睛一亮,猛拍大腿坏笑:“哎,说得好,他妈的,老子最损不济,至少撒尿还走直线,”

    常思豪大手在他肩头一拢,笑道:“这就对了,该说说,该笑笑,怎么痛快怎么活,有屁得放出來薰别人,可不能自己憋着,”

    刘金吾大乐:“谢千岁,也不知怎么着,听您说话,就是个痛快,”常思豪笑道:“千个屁岁,又不是王八,论年纪你比我大吧,叫我常兄弟就行了,”刘金吾问:“您几月生日,”常思豪道:“九月,”刘金吾道:“我十月,比您小,您瞧得起我,我也不和您客气,高攀一步,叫您大哥,常大哥,成么,”常思豪失笑,心想年岁大小哪有不论生年论生月的道理,也知他心意,不与相争这烦俗细节,点头应道:“好兄弟,”

    两人有说有笑逛了半日,眼见天到中午,前面有间酒楼,常思豪道:“饿了饿了,咱们进去,照顾照顾这老肠老肚吧,”却被刘金吾一把扯住,只见他神秘地一笑:“大哥,我带您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