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咸鱼他想开了 > 17、想做咸鱼第17天

17、想做咸鱼第17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江倦要留宿,薛放离也应允了,丫鬟们便连忙整理床铺,又加了一个枕头。

    “都下去吧。”

    整理得差不多了,薛放离如往常一样,撤下了所有人,她们纷纷离开,倒是兰亭犹豫不决道:“公子,你还要上药,奴婢……”

    “我自己来吧,”江倦说,“你照顾了我一天,今天不用管我了。”

    “可是……”

    兰亭习惯了住在偏房照顾江倦,她还要说什么,高管事忙打断道:“王妃自有人照顾,你就听王妃的吧。”

    兰亭只好作罢。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江倦有些先天不良,兰亭谨慎地说:“公子,你若是有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

    江倦点点头,兰亭这才与高管事他们一同退下。

    兰亭提醒了江倦,他的脚还得上药,江倦小心地解开纱布,还好伤口不深,现在已经结了疤。

    怎么就一脚踩上了琉璃碎片,江倦叹了口气,“我好倒霉。”

    薛放离扫了一眼,少年脚心白嫩,偏偏多了几道深色的疤,他说:“下次小心一点。”

    江倦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多久,江倦的药被人送来。淡粉色的指尖浸润,他轻轻地往脚上涂药油,因为疼,江倦涂得很潦草,多碰一下都不肯。

    他涂得快收工也快,刚要放下脚,脚踝倏地被握住,江倦一怔,“王爷?”

    薛放离平静地说:“好好涂。”

    江倦无辜地望他,“我有好好涂呀,已经弄完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手还握着江倦的脚踝没松开,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触上江倦的脚心,将那没涂开的药油化开。

    他力道放得很轻,可是太轻了,江倦只觉得痒,珠玉似的浑圆脚趾蜷起,还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江倦轻轻吸气,“别……”

    薛放离动作一顿。

    他掀起眼帘,江倦正咬着下唇——太痒了,他忍着不动好难受,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了榻下的软垫,指节微微泛着白,与深色的软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倦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薛放离。

    薛放离握着他脚踝的手忽地失了轻重,江倦又吸了口气,“好疼。”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松开江倦的脚踝,江倦也趁机缩回脚。

    他痒怕了,干脆背过身去,如临大敌道:“我自己来,这次我好好涂。”

    江倦来时,头发只用了一根绸缎束着,现在全然散开了,他的颈间、肩膀下,尽是乌黑的发,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与那股药草味合在一起。

    薛放离厌恶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气息,可偏偏放在江倦身上,他却并不厌恶。

    “你的头发是用手炉烘干的?”

    “嗯,晾干太久了,兰亭怕我着凉。”

    江倦低着头,真的有在认真上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过身,向薛放离伸出两只手,“全是药。”

    薛放离击了几下掌,很快就有丫鬟端着清水走入,清洗干净以后,江倦想了一下,问薛放离:“要不要喊个人进来帮忙?”

    薛放离:“嗯?”

    “这里,”江倦一只手指着软榻,另一只手又伸长了指向床,“到这里,这么远,我走不过去,你身体这么差,应该也捞不动我。”

    薛放离:“……”

    他俯下身,直接把江倦揽进怀里抱起来,走了过去。

    江倦眨眨眼睛,欲言又止,“你……”

    薛放离似笑非笑道:“本王身体再怎么差,这么远的距离,也还是抱得动你的。”

    有几个字眼他咬得很重,江倦一听,忍不住反思自己,他应该表达得委婉一点,这样太伤人自尊了,王爷就算真的不行,也得硬撑着说行。

    江倦用力点头,真诚地说:“嗯嗯,王爷你可以的。”

    薛放离:“……”

    江倦行动不便,上了床就自觉地爬在内侧。

    他几乎没跟人同过床,躺好以后,颇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乱动,薛放离伸手撤下帐子,淡淡地说:“睡吧。”

    江倦没说话,他背对着薛放离侧躺着。明明没上床之前困得不得了,结果沾上床了反而又睡不着,江倦在枕头上蹭了蹭,铺开的头发被他压在了身下。

    有只手探入他的后颈,薛放离把江倦的长发抽出,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可有小字。”

    “有的,”江倦回答,“江懒。”

    说完,他一下转过身,郁闷地说:“你不许笑。我妈——我娘当时要是给我取江勤,说不定我现在就很好动了。”

    薛放离本来没想笑,见他这样,反而有些想笑了,他掀起唇角。

    没有讥讽,更不是平日冷漠的笑,只是他想笑了。

    薛放离其实生得颇是艳丽,艳到几近锐利,此刻他神色缓和下来,当真是一片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江倦看看他,觉得还挺赏心悦目的,便很大方地说:“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过了一会儿,江倦又问他:“你有小字吗?”

    薛放离仍是笑着,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一片凉薄。许久,他才颇为遗憾地回答:“没有。”

    顿了一下,薛放离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说:“我与你讲个故事,你可要听?”

    反正睡不着,江倦点了点头,对古代睡前故事抱以极大的好奇,“好啊。”

    薛放离微微一笑,“曾有一家女儿,前半生平顺安稳,父母疼她宠她,夫家敬她护她。”

    “然后呢?”

    “然后……”

    薛放离双目轻阖,他毫无预兆地想起一个极为平静的夜晚。那一晚,女人没有发疯,只是伏在案前痛哭。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眼泪浸湿了全部的纸张,女人吃吃地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必有烧手之患。”

    薛放离放在江倦后颈处的手倏地一动,好似烫着了一般。

    江倦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下文,他又问了一遍,“王爷,然后呢?”

    薛放离掀起眼帘,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江倦看,眼神无波无澜,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留下少年,只是想留下他,与爱欲无关。

    他也没有爱欲,他只有无尽的憎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终于开了口,他语气平平道:“没有然后了,你该睡了。”

    江倦:“……”

    算了,不讲就不讲吧,万一是什么痴男怨女的故事,他大概会气到睡不着觉。

    江倦安慰好自己,扭过头开始酝酿睡意了。很快,他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江倦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

    睡少了头疼,睡太久了也不舒服,江倦刚捂着额头坐起来,兰亭就拉开了帐子。

    “公子,你醒啦。”

    “嗯。”

    江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床上只有他一人,便问兰亭:“王爷呢?”

    “奴婢来时王爷已经不在了。”

    江倦“哦”了一声,兰亭正要问他用不用膳,高管事听见声音,也敲开了门,“王妃,六皇子来了,等了您好一会儿。”

    江倦一愣,“六皇子?”

    高管事笑呵呵地说:“他说要给您看个宝贝。”

    江倦:“……”

    他不想看宝贝,也不想变得不幸,可是人都来了,江倦只好勉强道:“好吧。”

    高管事连忙去请人,待薛从筠昂首挺胸走来,兰亭也已经给江倦收拾得差不多了。

    薛从筠一见他,就得意洋洋地说:“乡巴佬,今儿个我要给你开开眼界。”

    话音落下,他把捂在怀里的小匣子推给江倦,“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江倦好奇地拉开,他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匣底蹲了只虫子!

    江倦很怕虫子,他小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恶作剧,本想从桌肚里拿书,结果却摸到了一只虫子。

    时隔多年,江倦再次被这种恐惧所支配,他吓得差点要扔了匣子,还好薛从筠及时接住。

    薛从筠怒道:“你做什么?”

    江倦也有点生气,“你才要做什么。”

    “我——”薛从筠气势汹汹地吼他,结果才吐出一个字,他自己先慌了手脚,“你你你哭什么?”

    江倦其实也没想哭,只是过去他被吓狠了,眼泪它有自己的想法,江倦不承认,“我没哭。”

    薛从筠一个混世魔王,从来吃软不吃硬,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生硬地闭上,就是眼神老忍不住瞟向江倦。

    ——怎么没哭呢。睫毛都软软地耷了下来,眼神更是生出了一片潮意,整张脸都好似氤氲在水汽中。

    奇了怪了,这乡巴佬怎么哭起来也挺好看的?

    不行,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他念哥才是真正的美人,人美心善,这乡巴佬是虚假的美人,徒有其表!

    可是——

    这乡巴佬真的怪好看的啊。

    薛从筠挣扎半天,还是失败了,他郁闷地摆弄几下锁扣,“上回你非不承认蚌雀是好东西,我就专门找了这两样给你,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哭什么啊。”

    说完,薛从筠又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还是别别扭扭地道了个歉,“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对不起行不行。”

    江倦没缓过来,不过鉴于对方道了歉,江倦还是理人了,“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薛从筠问他:“我哪样了?”

    “你拿来的东西,你还问我?”江倦气闷地说,“那么大一只虫子。”

    薛从筠比他更莫名其妙,“什么虫子啊,我这里面只有一只翡翠孔雀和一只金、金……”

    话音戛然而止,薛从筠突然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爆笑。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倦:“???”

    薛从筠再一次把匣子推到江倦面前,示意江倦打开,江倦拼命摇头,薛从筠只好自己打开。

    “你看好了。”

    薛从筠从匣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物件——薄如蝉翼的玉叶子,上面蹲了只振翅的金蝉,栩栩如生。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倦:“……”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大一只虫子啊。”

    江倦:“…………”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薛从筠笑出了猪叫,江倦却失去了梦想。

    过了好半天,薛从筠终于笑够了,他揩去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问:“你和念哥究竟怎么回事啊?就你这胆子,还敢把人往湖里推?”

    “不可能。”

    薛从筠一锤定音,“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