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仵作惊华 > 七情苦14

七情苦14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七情苦14

    戚浔用过晚膳才从王府离开, 傅玦令林巍送她,朝府门走的路上, 戚浔又回头看向傅琼的院子。

    林巍见状便叹了口气, “这件事外面还不知,王爷却让姑娘知道,可见对姑娘十分信任, 姑娘可莫要将此事告诉旁人。”

    戚浔自然应下, 又迟疑道:“夫人也想寻个继子吗?”

    林巍道:“这倒不是,夫人没什么念头, 是王爷自己安排的。”

    戚浔有些唏嘘, 林巍忍不住道:“夫人和王爷不亲近, 王爷回京数月, 只见过夫人几面, 夫人面上不说, 可府内人也知道二人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王爷刚回来便想着替夫人寻个孩子在身边了。”

    “夫人也是命苦,早年间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可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 此后身体一直不好, 也没法子常跟着先侯爷去幽州, 二人便常年分隔两地, 王爷虽然十分孝顺,可夫人哪能真的接受一个庶出子?”

    戚浔听到此处, 再也忍不得, “那王爷的生母呢?”

    林巍耸了耸肩, “这就不知道了,谁也不知, 我们几个,都是在幽州才跟着王爷的,此前府内旧事知道的不多,不过这么多年,先侯爷未曾提过,王爷自己也很少提起,我们猜是早早病故了。”

    戚浔看了一眼冷寂的王府,也觉出几分凄凉来,林巍看她一眼,“王爷如今也是无亲无故,又自小没了母亲,因是如此,对姑娘格外关切,姑娘可也要多想着王爷才好。”

    戚浔一听忙道:“王爷有何吩咐,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林巍抓了抓脑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王爷也要人关怀啊,王爷拿姑娘当妹子一般,姑娘除了办差之外,多关切关切王爷,你不知,我每次见到你,王爷他都十分想听你问……”

    戚浔看着林巍,林巍轻咳一声没说下去,“反正不要老是想着当差。”

    戚浔“哦”了一声,心跳的微快。

    林巍送完戚浔回来,便见傅玦仍在书房,他进门送了一壶热茶,道:“已将戚姑娘送回去了……”

    傅玦“嗯”了一声,林巍摸了摸鼻尖,站在案前没动,傅玦这才抬眸看他,“何事?”

    林巍狐疑地道:“王爷近来和往日有些不同,待戚姑娘也越发亲厚了,属下一时没看懂王爷是何打算。”

    林巍虽是粗莽汉子,可到底追随傅玦多年,往日傅玦颇有分寸,可今日,竟然让戚浔知晓了傅琼的存在,这实在令他大为惊讶。

    傅玦垂眸继续看文册,既不对林巍此问惊讶,也不介意他多嘴,只淡声道:“我能有何打算?”

    林巍迟疑道:“属下也在想,戚姑娘如今是良籍,可身份到底低了些,您要是有心也无碍,就是怕会招惹许多非议——”

    林巍的话说得明白,傅玦竟不反驳,他目光从折子上移开,略出了一会儿神,而后才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是了,莫要对她多言。”

    林巍忙道:“属下明白,那王爷是想?”

    “按兵不动。”傅玦沉声道:“时机未到,于她也无利处,我待她,也不止你猜测的那般。”

    林巍没听明白,“您难道不是对戚姑娘动了心思?”

    傅玦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世上男女之情,难道只有情情爱爱吗?”

    林巍更不解了,“若是钟意一人,不就是想将其娶回家来吗?还能有什么?”

    傅玦懒得与他多言,摇了摇头不再说,林巍也不敢再问,只是仍未想明白,男未婚女未嫁,喜欢却又不说,到底还能有别的什么?

    ……

    王肃和朱赟在路上走了五六日才回京,梁文忠被抓回来,禹州的两大盐商并几个盐政上的官吏也一同被带回来,瞬间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盐务牵连甚广,文武百官人心惶惶,连着几日,大理寺众人忙碌非常,戚浔空闲着,便帮魏文修整理文书。

    这日申时前后,宋怀瑾陪着大理寺卿魏谦一起从宫中出来,二人皆是神色沉重,一到衙门,便将谢南柯几个叫到了跟前,戚浔和周蔚不知生了何事,在外巴望半晌,才见谢南柯先出来了。

    二人迎上去问,谢南柯低声道:“今日又有五位朝官下狱,户部侍郎都关起来了,御史台的人开始弹劾信王,陛下今日算是被架在火上烤,大人们当差就难办了。”

    戚浔和周蔚对视一眼,戚浔忍不住问:“那王爷呢?”

    谢南柯道:“王爷管着刑部,老尚书在此事上不敢出头,自然是王爷冲锋陷阵了,如今还不好说,拱卫司是陛下亲信,这事最终还是要让拱卫司去办。”

    戚浔不由替傅玦担忧,朝堂上这样大的动静,还有西凉人在外看笑话,建章帝若是昏聩几分,只怕要记恨让局面变成这般的傅玦。

    谢南柯这时又接着说:“梁文忠在牢里也招了不少,只不过这些东西,许多都不能往外露,王爷多半郁闷的够呛。”

    戚浔抿唇不语,周蔚问:“那咱们做什么?”

    “查其他朝官,能查多少是多少。”

    几人正说着,门口一个差吏走进来,“戚浔,有位姑娘找你,说是你姐姐。”

    戚浔一惊,谢南柯和周蔚对视一眼,也都有些好奇,戚浔不理会他们,快步到衙门门口来,出来一看,果真是戚淑。

    “妹妹!”戚淑热情的迎上来,又朝她身后看,“我就知道来早一些更好,衙门可忙吗?”

    戚浔作难道:“今日很忙,姐姐可是有事?”

    戚淑拉着戚浔的手不放,“你也很忙吗?我听说近来大理寺也在查那贪腐的案子,你有差事吗?”

    戚浔道:“我也有别的差事,姐姐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戚淑切切地道:“几句话也说不完,那我在此等妹妹,待妹妹忙完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妹妹说。”

    戚浔知道夺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干脆道:“我与姐姐出去寻个茶馆说话吧。”

    戚淑有些扫兴,可见门口守卫森严,也不敢造次,二人离开长街入勤政坊,寻了个僻静的茶肆落座,戚浔点了清茶,又要了些糕点,这才问起戚淑来意。

    戚淑叹了口气,“这几日国公府内乌云压顶,我想来看你,却也不敢扰了世子,这才耽误了多日,妹妹,我看那临江王,待你似乎不薄?”

    戚浔心道果然如她所料,便半顺着她的话道:“王爷帮了我不少。”

    戚淑眼底一亮,“我在青州都听过他的名号,妹妹,放着这么个大人物不知亲近,你可真是……我看他几次办差都带着你,那日待你也颇为不同,若是你能成为他身边人,那你在京城还何愁依仗?又何需做这仵作?”

    这时茶点送上来,戚浔一边让戚淑喝茶一边道:“可是王爷身份尊贵,我身份低微,又如何可能?”

    戚淑道:“不是让你做王妃,你便是做个王爷的妾室也极好啊。”

    戚浔差点被茶水呛到:“身份低微,去做妾室,只怕将来日子极不好过。”

    戚淑叹气,“妹妹,咱们这样的出身,还能想什么好人家呢?若入了临江王府,莫说妾室,便是个下人,也是高人一等的,你只要学些手段,让王爷多宠爱你,便是有王妃又如何?将来早日为王爷诞下麟儿,便是成侧妃也指日可待。”

    戚浔夹了糕点给戚淑,自己也吃起来,莲子糕香甜,她便当用晚膳了,戚淑只用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筷子,继续道:“妹妹生的模样好看,又在王爷办差之时跟着,这是许多女子都羡慕不来的,若实在没法子,何不在王爷当差的时候……将生米煮成熟饭?”

    戚浔听得眼皮一跳,又自顾自喝茶,戚淑见她反应不大,恨铁不成钢的道:“妹妹听明白了吗?哎,你别只顾着吃啊……”

    话说至此,戚淑看向戚浔吃的香甜的糕点上,狐疑道:“这是什么点心?”

    “核桃与枣泥,姐姐也用些——”

    戚浔一边给戚淑夹点心一边道:“姐姐放心,姐姐说的我知道了,只是王爷身份摆在那,我也要谨慎些才好,我会试试的。”

    话音落定,却不见戚淑接话,反而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的脸颊,戚浔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戚淑唇角微动,像要说什么,却又端起了茶盏,而后才道:“你要知道利用你的姿色,别整天傻头傻脑的。”

    “知道了知道了。”

    见戚浔应下,戚淑这才不多说了,用了几块糕点,又回忆起了幼时在蕲州之事,戚浔几日前正打探了许多蕲州风俗,一来一去,倒也能应对,但说到戚府之事,她便只能含糊敷衍。

    戚淑道:“那时候我们锦衣玉食,谁能想到,后来会生出那样的变故?我还记得那时候过端午,我们府上会朝外派发许多糖粽,蕲州城里,谁不说我们戚家有福德?我还记得三姨娘,端午时候最爱做核桃酥,可比这个好吃多了。”

    上个月才过了端午,戚淑有感而发也算寻常,戚浔附和道:“那时候的日子真好,不过太久远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我们逢年过节我们一大家子人很是和乐。”

    戚淑听得无奈,“你娘亲拿手的点心你都记不得了?”

    戚浔心底一紧,忙道:“怎会记不得,到如今我也正喜欢吃呢。”

    直说到太阳要落下天际,戚淑似乎不敢在外久留,便说要告辞,临走之前,又在打量戚浔,戚浔被她看的心底发毛,只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可戚淑未多言,便只以为戚淑还在想让她利用美色之事。

    分别之后,戚浔便在回忆戚淑所言,戚家三姨娘便是真戚浔的生母,拿手的是核桃酥,戚家还喜好派发糖粽,在蕲州颇有善名,她一一记下。

    禹州盐务案一旦要三法司会审,便与戚浔关系不大,这日谢南柯和周蔚跟着宋怀瑾去御史台办差,回来之后没多久,便与相熟的几个在班房议论纷纷。

    戚浔不知几人议论什么,走近了才听见周蔚道:“他弹劾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被人弹劾,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这几日要收敛些了。”

    王肃道:“朝中百官,多有流连青楼戏馆的,绝不算什么大罪。”

    朱赟便道:“可今上不喜朝中盛行奢靡享乐之风,已经提过几回了,蔺大人又是在御史台当差,要监察百官的,自然更应当谨言慎行。”

    戚浔狐疑上前,“你们说的什么事?”

    见她来,周蔚雀跃道:“一件在御史台听说的趣事,御史台的蔺大人你知道吧?他担着御史中丞一职,也算年轻有为了,此番信王的案子,他上奏多回,可没想到今日早朝,他也被弹劾了,说他包养戏伶行事不端……”

    “蔺大人?”戚浔觉得此人有些耳熟,“可是蔺知行?”

    周蔚应是,戚浔蓦地想起此人是谁,忙问道:“那可知与他有染的戏伶是谁?”

    周蔚道:“这个倒是不知。”

    谢南柯道:“好像是说某个京城新进的戏楼头牌。”

    戚浔一听,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蔺知行此人她有所耳闻,可她记得,前次长福戏楼的案子,蔺知行便是给玉娘赠礼的其中一人,难道蔺知行被弹劾时说到的戏伶是玉娘?她有些忧心,也不知如此会否给玉娘带来麻烦。

    案子的进展,从每日越来越多的公文送来便可知,数位去过禹州的按察使被捉拿下狱,再加上梁文忠供出更多人,朝野上下一片风声鹤唳,坊间亦对此案议论颇多,建章帝许是知晓再遮掩不住,从六月初十开始,忽然严令拱卫司查办此案。

    此令一下,坊间一片叫好之声,亦令戚浔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日晚间,戚浔下值归家,刚走到长街口,便看到夜幕之中,张伯徘徊在自家院门之外,她心底咯噔一下,立刻朝张伯迎了过去。

    幸而长街无人,戚浔低声道:“您怎么来了?”

    张伯道:“小姐去铺子里看看吧,他们都在等小姐,有件事不太好,少爷想让您去看看。”

    戚浔大惊,什么事这样着急,还让张伯冒险来找她,她不敢轻慢,立刻答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安宁坊。

    等赶到永康坊铺子之时,夜色已深,戚浔进门直至后院,一眼看到江默和玉娘各自神色沉重的坐在屋内,玉娘眼眶红着,似乎哭过。

    戚浔快步进屋子,“兄长,姐姐,有何急事?”

    江默看她一眼,又严厉的看向玉娘,“你自己说——”

    戚浔大为不解,走上前握住玉娘的手,“姐姐?”

    玉娘面上微红,似乎做了哪般见不得人之事,又满是愧疚的望着戚浔,“妹妹,我……”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显然难以开口,戚浔安抚两句看向江默,江默这才道:“她心中有了中意之人,那人要给她赎身,她心动了。”

    戚浔一惊,“姐姐?那人是谁?”

    “是御史中丞蔺知行,此人双十又四,出身世家,尚未娶亲,年纪轻轻便入御史台担当要职,算是年轻一辈之翘楚,年初蔺知行听过她唱戏,此后便对她颇多关切,你应该知道近来朝中查禹州盐务的案子,闹得很大,蔺知行也是临江王一派的。”

    “他数次弹劾信王,信王的人便也找了他的错处,弹劾他包养戏伶,这个蔺知行被建章帝斥责了一顿,之后便想着要给她赎身,说要将她接入府中。”

    江默越说语声越是寒凉,“戏伶的身份,便是赎了身,又怎可能嫁入世家为夫人?蔺知行这是要让她做妾,可她竟然想应下,若非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来过问一句,只怕此刻已经进了蔺家的大门!”

    玉娘听他如此说,面上羞愧难当,“哥哥,我不是此意,我也不是上赶着给人做妾,可……可我终究也要有个着落,我本也是陆氏女,配得上他蔺家,只是如今落得这般田地而已,何况,何况蔺大人他对我乃是真心,我……我……”

    江默冷声道:“你对他也动了情谊,可是妹妹,你敢让他知道你是陆氏女吗?”

    玉娘眼瞳轻颤,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呜咽着哭,戚浔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到如此地步,她忙问玉娘,“姐姐,此事可着急要你做决断?”

    玉娘道:“三日,他说给我三日答复。”

    “那,那他说过给你什么名分?”

    玉娘摇头,流着眼泪道:“没说,只说若是说通了老夫人,绝不会让我做妾。”

    戚浔不由道:“姐姐应当知道世家的规矩,蔺大人纵然待姐姐真心,可真正能冲破世俗之人并不多,姐姐若要这般跟了他,便难回头了。”

    玉娘握着她的手道:“妹妹,你说的我知道,可……可我也是真心信他的,若是就此错过,只怕后悔万分,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戚浔看看玉娘,再看看江默,自己也蒙了,这事,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