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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帝国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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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列格在脑海里,分析着战场情形,脸色越的阴沉下去“这个情报可信么?”

    “应该是可信的,他是在……和我之后,吹牛的时候谈到的这些,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事。只是告诉我,最近不要到关外去,尤其不要去旅顺。扶桑人还援助了他的部队两千支步枪,五万子弹,并低价卖给他一批炮弹。”

    “这么看来,是扶桑人要联合金国对我们动手了。扬基的调停已经不可指望,我国必须做出防范,一旦舰队被摧毁,旅顺要塞就会陷入无力化的尴尬,帝国的海上补给线路将受到严重威胁。现在必须把这个情报汇报给司令官,让海军做好防范。米娅,你表现的不错,我会为你请功。你也必须记住,你的职责就是为帝国获取更多的情报。所以,迷住他,从他那获取更多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在京里,一直待到他们的太后过完生日之后才走,在这段时间内,你要获取更有价值的情报,我的米娅。”

    赵府之内,从西山回来的赵冠侯,先回到自己房中,亦写了一份说贴,随后交由杨翠玉整理。翠玉看了一遍之后道:“这些东西若是让十格格看到,一准要气死。这些铁勒人真心是狼子野心,不但要吞并我们的关外,还要连内外柔然也要吞掉,那样早晚就要吞掉我们整个国家了。不过这些情报必是机密,你是怎么弄来的?”

    凤芝没好气道:“他和那洋女人出去两天,那女人自是把什么都对他说了,还用问,想想都觉得害臊。”

    “她是受过训练的,没那么容易说,不过在不经意间,她也会透露一鳞半爪,再根据我们所知的信息,就能推敲出来。所谓情报,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我还认识一些,专门剪报的情报人员呢。”

    他在上一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而由于时代的关系,当时的训练比起现在这个时代的特工来,实在是领先太多。是以米娅在和他的较量中,完全败阵,泄露的情报,远比获取的要多。

    至于那个咖啡馆,赵冠侯暂时不准备断掉,否则就容易引起怀疑。反正扶桑人是不会坐视自己和铁勒人来往太近,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帮自己解决掉这个麻烦。

    此时,大金国内,已经开始了推行新政。自从庚子兵败之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大臣意识到,如今的大金,已经到了一个不变革就难以生存的危险境地。变革的方面,自新学到新政,涉及各个领域。

    递补入阁的军机大臣,大学士翟鸿机,亦是变法这一派的领军人物。他帘眷优隆,行事上大刀阔斧,极有魄力。其目前是朝廷里清流领,但是却不似徐同或是倭仁那般守旧,反倒是锐意革新,一向以谈变法为能事。在其身边,亦聚集了一批少壮大臣,希望改革旧法,一清积弊,而令大金的格局有所改观。

    翟鸿机是科甲正途出身,有大门生、小门生为之羽翼,势力已布京里京外,根

    深蒂固,不易摧折。加上他持身亦正,并不怎么怕人找麻烦,行事上也就更放的开手脚。

    在书房内,他门下几名弟子,正将所探听来的消息,向其进行汇报。“恩师,袁慰亭这次为庆王报效全部使费,每年自北洋公费里提取公帑二十万,为庆王府上下全部的开销,这事是王府里的心腹人透露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差错。”

    “二十万?北洋好阔气啊。我听说,魏光寿为韩仲华的女儿出阁,一次送礼也是二十万。我却不知,咱们大金如此富庶?若是我们这么有钱,为什么赔款的时候,却只能借洋债?你们可知,这次摊派各省,上解银两支付第一批赔款,贵州一省的摊派是多少?二十万。一省摊派的赔款二十万,而一个督抚孝敬大臣的银两也是二十万,疆臣尚且如此,这天下还有什么指望?”

    他生平疾恶如仇,最恨贪腐官吏,这一声问,声音虽然不大,却有振聋聩之感。几名学生连忙劝解着“恩师息怒,韩仲华已如风中残烛,时日无多,恩师此时若是上本参他,怕是老佛爷那里不但不会恩准,反倒会见怪。”

    “是啊,韩仲华快不成了,这个时候参他,不厚道。他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放开手脚,肆意行事,这是打算临死之前,狠捞一注。朝廷的规制,最终敌不过人情,这个天下,就是坏掉的。你们可知,韩仲华新近给老佛爷上了一道奏折?”

    他此时上折,几同遗折,以其帘眷,几乎是有折就准,内容的干系绝对不会小。几位学生都关注的注视着老师,不知这折子到底是什么事。

    “东三省撤消将军,改设巡抚,另设一个总督节制三抚。而第一任总督,他保的是徐菊人。一个从未曾放过考官的黑翰林,也要被保去做总督,你们且说一说,这是什么缘故?”

    几名学生心知,恩师现在的治政方针是理清国内积弊,整肃吏治。先把国内的官场风气恢复正常之后,再行考虑振作图强,与外人交涉。在这之前,他是刻意避免与洋人交恶的。

    翟鸿机眼里,袁慰亭把圣驾请到山东,后其行为与董卓曹操无异。且自从袁慰亭任直督以来,对自己部下大加保举,北方五省的巡抚,基本都是袁慰亭的亲信好友,或是幕僚。一干武将部下,也随保随升,皆授高位,俨然有尾大不掉之势。翟鸿机对他,已是不得不除的态度。

    要除掉他的第一步,就是限制其展,不能让北洋武人在朝廷里继续得到权柄。

    东三省设督废将军,显然是冲着铁勒而来,此议一成,说不定关外又要打仗。朝廷只有武卫军可用,一旦开战,北洋武将必然得功,新军必然被重用,那就破坏了恩师的整体布局。

    再说,徐菊人在翟鸿机眼里,只能算是个士林后学末进,连考官都不曾放过的人,根本不入法眼。让他当东三省总督,也与其身份才具不合。

    可是韩荣这个时候保举,老太后多半是要恩准的,懿旨既下,便无可更改,这也就难怪翟鸿机心中不满。

    另有乖觉的学生,也知恩师心中,实际另有一层怒意,却不便宣诸于口。韩荣一死,掌枢之位空置,翟鸿机属意的枢臣,是东阁大学士昆岗。

    此人亦是宗室,又是韩荣的亲戚,身份足以掌枢。此人虽无才具,但有操守,不肯贪脏受贿,且性情软弱,没有决断,帘眷也很差。若此人为掌枢大臣,则翟鸿机完全可以左右其决定,无枢臣之名,但有枢臣之实,大权便归于己手。

    可是现在从宫里得到消息,韩荣上折保举的是庆王义匡。此人是袁慰亭恩主,既为枢臣,翟鸿机的日子就有的难过,恩师怒,也在情理之中。

    “银子,什么都是银子,连三省总督,都可以因为银子而运做,你们且说,这天下还有救么?北洋初设之时,为富国强兵计,可如今,则成了祸国殃民之地,若不能将他们予以铲除,这整肃吏治四字,就无从谈起。”

    “恩师,要碰他们,怕是不容易吧?现在袁慰亭帘眷既厚,赵冠侯的帘眷也很优隆,在京里办警查学艺所,太后总有赏赐下来。现在以白简参奏,怕是碰不动他。”

    “要动袁慰亭,必先除赵冠侯,这是必然之事。一个未曾进过学的,居然兼署藩臬,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现在所仗者,无非是办新军,可是我大金要想振作,绝不能只靠着兵。最重要的,是要行新法,推行新政。这是文人的事,武将插不上手,他这个没进过学的,就说不上话了。官报之事,你们商定的如何?”

    几名学生对望一眼“恩师,朝廷以前办过几次官报,总是不成功。概因官报涉及舆论,所关非细。一旦所托非人,恐遭来灾祸……汪康年身上,还有康党嫌疑……”

    翟鸿机一挥手“怕什么?现在的朝廷,已不是当日变法之时的朝廷了。就连维新党人,也可以得到赦免,嫌疑就更不必怕。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万事有我。报纸一成,第一件事,就要把他们报效银两的事刊出,形成舆论之后,我倒要看看,太后还怎么保他们。不管是韩荣也好,还是庆邸,都是这个国家的蠹虫。不除去他们,这个天下就没办法振作。或许,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但是不经历这种痛苦,我们的国家也就没办法获得新生。刮骨疗毒之痛,总是要经受一番,否则这毒,又怎么去的干净?”

    一名学生道:“恩师,弟子听闻,铁勒人又在挑动外柔然叛乱,此时若是我们剪除有军功的大臣,似乎于国不利。”

    “不然,外柔然的叛匪,只是小患,袁某才是心腹大患。大患不除,则小患难平。外柔然也好,东三省也好,至多是伤残肢体,可是我们自己如果不能清理掉内部的奸党,那就如同人腹心病变,有性命之忧。”

    他略一停顿,又道:“老佛爷的寿日将到,你们且看,到时候山东、北洋必以厚币报效,以求太后一笑。而这厚币,则是来自民脂民膏。百姓本以疲敝,复又摊派加征,又要应付这些开支,他们又怎么会不恨朝廷,这个天下又怎么会好?欲强国,必先强官,欲强官,必先治吏。而要治吏,必须要加强监督,让他们头上有眼睛看着,身后有鞭子抽着,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用心做事。朝廷里,再不能像过去那样,由着一般颟顸之徒,任意妄为。”

    几名弟子心知,他说的颟顸之徒,多半连太后都包含在内。恩师在走一条异常危险之路,他提议的兴办新闻纸,引进舆论监督,严查吏治,无一不是与整个天下的官吏为敌。路上布满荆棘,稍一不慎,怕是就会头破血流。

    但是翟鸿机素来刚强,气量又狭,弟子不敢多口,只好由着他侃侃而谈。“振兴需要变法,变法在用人,用人在用德。德行不好之人,才学越大,越不可用。我辈要做的,就是替朝廷,将这些德行有亏之人,一一逐出朝堂。这回关外设督之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我要让这些奸狡小人,吃个大亏。历来用兵,军饷核销都是件极为难的事,我且在户部那里交代一句,看他这次回来,军饷该如何核销?”

    几名弟子心知,赵冠侯的军饷粮台,是由四恒及华比银行共同来承担。华比银行有监督关税盐税之权,肯定是卡不住他们。所要卡的,必然是四恒,而卡四恒的原因也不难猜,四恒将山西的基业放弃大半,转入山东,恩师是在为岑春宣出头,找他们的麻烦了。

    秋去冬来,慈喜的寿诞也终于到了日子。她每到万寿之时,必有不测生,前有中法大战,后有高丽之败。加之如今她的身体大不如前,时常腹泻,元气大亏,每天要抽几十筒大土,才有精力理政。李连英与荣寿公主都有个共识,这位老妇人的寿命,怕是所剩无多,这个生日过去,下一个生日能否赶上,就说不好。

    是以,虽然不到正日子,国事也很艰难,但是荣寿与李连英还是以六十六应该大办这个民间的俗谚为借口,按着万寿的章程为慈喜操办寿日。慈喜性好奢华,是以嘴上虽然说着万事从简,却只是在看到具体章程时说了句胡闹,并没有惩罚任何人,反倒是颁了不少恩赏下来,足见其真实想法。

    进京祝蝦的督抚、将军、提督都奉到恩旨,十月初九、初十、十一共三天准“入座听戏”。年过五十的封疆大吏,另赏“西苑门坐船”。赵冠侯在这里算是年纪最轻的一个,算是鹤立鸡群,只有末座有位子。而毓卿也被慈喜从山东特意叫来,参加寿宴。

    她生产之后,加强了锻炼,体型并未有多少变化,只是略微多了几分妇人丰腴,非但不减颜色,反倒更增妩媚。赵冠侯与她见面之后,自有无数的温存。只在午夜之时,毓卿却趴在他胸前大哭起来。

    “从小到大,我见过的生孩子很多,难产的也见过不少。遇到那时候,都是保小不保大,你怎么这么傻啊,非说什么保大不保小。如果是个儿子……你也舍得?”

    “为了我的毓卿,我没什么舍不得的。你若是辛苦,咱们就再也不生了好不好?把生孩子的事,交给个通房丫头来做。”

    “不……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女儿送给寒芝,她不能生,这个孩子就算是她的,等长大以后叫她做娘。我要再给你生几个孩子……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我总觉得,我生了孩子之后变胖了。”

    “哪有,哪里胖,让我摸摸看?”

    夫妻二人枕边密语,耳鬓厮磨,而在同样的夜里,在遥远的北方,炮火轰隆,弹丸纷飞,一场残酷的战斗,已经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