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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哀转过拐角时徐缃缜正把林冉萧压在墙上深吻，左手垫在后脑勺正对的墙壁上，右手死死地卡住了林冉萧的脖子，后者以一个极其艰难的姿势保持着身体平衡，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她走过得坦荡大方目不斜视，没想到这时林冉萧却忽然推开徐缃缜，喘着气问她：“你是不是去过病房？”
湘哀停下步子：“是，什么事？”
“这是你写的，你想做什么？”
湘哀偏过头，看到了那句从裤袋里掏出来的“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你想多了，这不是我放在那里的，实际上我早就忘记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个，边角都泛黄了。”她答完，想提步继续往前走，被林冉萧一把扯住。
“谁放的？”
湘哀目露凶光：“我是万事通吗？你们继续你们的，我走了。”
她的脚镣始终没摘，她也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晃来晃去一点不怕——暂时没有脱离徐缃缜势力范围的打算。
林冉萧迟疑间徐缃缜靠着墙笑道：“我觉得我不应该限制你去看周悯年，不管怎么样你不会是她的人，我觉得让她自己放弃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让她再出一次车祸然后死亡？”林冉萧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徐缃缜仍然笑吟吟的，“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要伤心难过也是她，怎么能是你呢？”
林冉萧不再理会这个疯子，径直走开了。
湘哀推门进到临时搭起来的实验室，有人在她写数据时监视她。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她心想，我要瞒过你们实在太简单了，何况我也没打算现在做出结果。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转笔一边考虑着自己的行动，林冉萧打开了门。
“你和他说了什么？把旧账重新翻了一遍？”
湘哀抬头看他：“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林冉萧的胸腔上下起伏着，他极力忍耐自己的冲动，最后却只能苦笑道：“你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我说了，你自己去告诉悯年和她各自相安，不是逃避这个问题任由它发酵到无法挽回。”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林冉萧身上，“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一刀两断或许很痛苦，可是现在总比将来好，趁现在悯年开始怀疑和你一起有没有未来的时候，否则……你想等到你亲爱的周溢呈大开杀戒的那一天吗？我说了，你和周溢呈之间的默契和沟壑谁也没法插足，那么我现在明确地表示，你，沈世桓也好林冉萧也好，你绝不会爱上周悯年，过去现在将来，都一样。”
她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急着反驳我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关心别人的死活，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或是怜悯一类的情绪，只是嫌麻烦，我不喜欢颜子璇这几个字，以它框定我是很不合适的。”
林冉萧伸手松了松领带，似乎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已经离不开他了。”湘哀意味深长地下了定论，“你们在一起对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你没有理由替我做决定，周悯年想必也不需要你的维护。”林冉萧肃然道。
“是，你说得不错。”湘哀把笔一把拍按在桌面上，“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妨碍到我了。你清楚我很恨你们这帮人，恨的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只这一点我就觉得够了，何况还有别的原因。”
“颜子璇！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你把字条给我看的目的是因为周悯年知道了你和周溢呈的事情吗？我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而且我敢确定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和悯年她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周溢呈是哪个，因为我，也是不久之前刚刚猜出来的，从周悯年描述的那个和你认识、逐渐交往的故事中——我会怀疑是因为我先猜出了你，沈世桓沈先生！你觉得周悯年会把这件事分享给其他人？还是说别人能像我一样了解你们那些事情？”
她说得句句带刺，林冉萧张口结舌一言不发。
“谁？”
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无可奉告。”湘哀淡淡答道，“她用了我的字迹是为了让我保密，加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会为了你所谓的情伤打乱我的计划——何况就我的评估而言你的情伤应该是哪天周溢呈选择和你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林冉萧盯着她的眉梢眼尾，良久讽刺地笑了：“你有心吗？”
湘哀扶着桌子站起，一字一顿：“曾经有过。后来……死了。”
她慢慢地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觉得我在往你伤口上撒盐？”她想起什么转过头，“这个程度，仅仅是这个程度的你都接受不了，世桓，打个比方好了，你们曾经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血淋淋地剖开来，曝露在天下人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值得宣扬的纪念品，让过路人随意地往上面吐口水，然后在我奄奄一息之际往它上面浇盐水，等我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迎接我的却是所有的一切被你们踩在脚下践踏，一人一脚跺得稀烂。”
“真讽刺啊，而我竟然还活着。”湘哀轻轻地笑了，“我时常觉得困惑，你说一具行尸走肉，它为什么要活下来呢？”
她转身，扬手摔上了门。
“是的，我认为你说得很对，四十年前，三十五年前，三十二年前都是时间节点，我完全同意。”咫涯频频点头，“但是——就算这是有问题的，你能告诉我怎样找到它的解决方式吗？”
屿阴把手里一张泛黄的剪报放在吧台上，指着其中一个标题道：“著名影视演员赵则予女士的地下恋情或已曝光，你留意过这个吗？”
咫涯看了一眼摇头：“这是谁给你的？我没有这些东西。电子系统没有完善建立以前的记录我没法了解。”
“这个无所谓，爱谁谁吧。”屿阴不慌不忙地把剪报用指尖推到一边，又拿出一张不同的，“影视剧《又重重》夜景拍摄现场无故断电，造成一人死亡。”
旁边是一张像素不高的淡彩照片，那个人是被枪打死的，腹部汩汩地向外流血。
“有人把拍摄所用的空包弹掉包成了真正的子弹，当时安委会的前身安检司没有查出任何的凶手——当然我认为这很正常，在那个没有夜视摄像的年代只要你矢口否认又恰好没人看见，谁都可以说自己不是凶手——死去的那个人是赵则予的地下恋情对象。”
咫涯把剪报调到自己的方向，表示认可。
“你看，时间恰好是四十年前。这一年这部电视剧也顺利杀青。”屿阴摊了摊手，“赵明景的人格被替代成了周沁凉的人格，就我所知她们两个人格应该都是有很强烈的自主意识，不存在依附性人格。”
“所以你认为赵明景人格的再次触发与……”
屿阴笑了笑：“未发行的专辑，《一起沉默》。”
她收了两张剪报指了指价目表：“老样子，蔚蓝海。”
咫涯颇感莫名其妙，顿了一下转过身去拿酒。
“问题是谁杀了那个男人？赵明景认为是谁杀了那个人？”屿阴意有所指地抛出两个问题。
咫涯沉默地捣鼓着量杯。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接近真相了，只是缺乏串连起它们的动机。”屿阴幽幽叹道，“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裹挟着极大的恨意，但是没有根据，让我感到无比挫败。”
她话锋一转：“当然了，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咫涯在倒酒的间隙分出一眼给她：“是，你只想知道颜子璇的全部，只是恰好牵扯到其他人罢了。”
“说不定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屿阴用指节叩击着吧台，不知可否地低头盯着黑色的光面。
“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她接过湛蓝色的液体抿了一口，咫涯任凭微妙的笑容挂在自己脸上，看着屿阴良久之后指着刚刚放过剪报的地方：
“赵则予在剧中饰演了颜子璇，而恰好她把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桥段加进了颜子璇的故事中，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赵明景她清楚，非常清楚那座牌坊，那天的取景就是在一座牌坊旁边。”
咫涯偏了偏头：“你的意思是赵明景和周湘哀的矛盾不是内战时期的产物，而是几十年前的时间节点？”
屿阴指节一滞，缄口不语。
“这个想法……”
咫涯想说，被屿阴立刻打断：“还有一个人，周苾离。”
“啊，有趣，看起来事情变得有趣了。”咫涯欣然接受屿阴的说法，“我第一次见你控制欲这么强——你觉得周湘哀会愿意被你……”
她手指挽了个花，随即僵在半空迟疑了半晌才有了下文：“你想——在周湘哀有所动作之前预知她的计划并且替她做？你——我很不想对此发表看法，但是我觉得……不值得。”
屿阴眸光暗沉：“我只是很想知道她爱的那个人是谁。”
她低头把玩了一会儿衣角，轻轻地笑开。
咫涯挠了挠下巴，一脚蹬在吧台里侧，转椅打了几个圈停在原处。
“你介意我说一个猜测，或者——把你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吗？”她观察了一会儿屿阴的神情，无奈地继续，“呃，好吧，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屿阴仍旧僵着不动。
咫涯小心翼翼地拣着不那么刺激性的词来讲：“那张内战第十五年的照片，我觉得……你猜到了。”
可她最后还是死了。
相同的画面在两个人的脑海里炸开。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背景音，不合时宜的问题。
周湘哀安静的神情。
屿阴贴着吧台的手骤然抽离，下一刻又猛地击打在吧台侧缘，她跳下转椅，两手撑着冰冷的石头，两臂笔直地战栗着，她把头埋进小小的一方间隔中，粗重的呼吸声次第蔓延到空气中。
咫涯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尴尬地沉默着。
“我竟然忘记了……一镜一妆春衫薄……我记得我在哪里见过——”屿阴霍然直起身子，脸色苍白失了血色，“她给我唱过，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唱了，可是我——我忘记了！”
她抱着头一点一点地蹲。
“我欲救人，往往不尽如意，往往伤人伤己……她没有掩饰，她的确没有撒谎！我知道她为什么始终不提那个人了——”
屿阴扶着石板声嘶力竭地吼出声：“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觉得她干干净净不该和她这样薄情寡义的人相提并论！！！周湘哀她……她就是个疯子！”
“那枚胸针是梅玖微给她的……一百七十年！一百七十年……”屿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甚至带了泣音，“她是为了梅玖微背叛南界的吗？可是……谎言又是什么？”
屿阴止住推测，仰头望着斑斓的吊顶发呆。
大约过了三分钟，咫涯斟酌着问道：“你能冷静一下吗？我觉得这中间还有一点问题。”
屿阴佝偻着身子半天不答话，咫涯无法，只得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搀着屿阴坐到面积大一点的卡座上安放她无所适从的四肢。
“你不明白……”屿阴喃喃自语，目光在空中混乱地摆动着，“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只要再近一步，就能触碰到了……就差一步，就是万水千山。”
“就差……那么一点……”
屿阴抬起手，拇指食指比划出两公分的距离，随即冷笑一声，精致的手抛出一个弧线砸在卡座椅面上。
咫涯大马金刀地坐在她对面，两手和头软软地垂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屿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失神地望着一片虚空。
“所以，是不是周湘哀为了报复赵明景杀了她那个地下情人？”咫涯一样心事重重地问。
屿阴的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答道：“不可能。如果赵明景真的和梅玖微的死有关，颜子璇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咫涯沉吟半晌还是选择反驳：“周沁凉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不可能。”屿阴坚持摇头，“你根本不知道颜子璇有多爱梅玖微，就好像……那是她的命一样。一日夫妻百日恩，颜子璇再不喜简淇涉，也始终怀有微妙的感激，可是后者是被颜子璇亲手一刀捅死在床上的。”
咫涯的嘴微微张开显得极其惊讶：“我不知道这件事。”
“简淇涉被杀之后，颜子璇没法留在北界——我始终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后来就是爻门之战，后来就是下狱，后来就是诈死逃脱，直到内战的最后一年。”屿阴语速越来越快，“可是——梅玖微为什么死了？”
咫涯蓦然抬头看向她。
湘哀转过拐角时徐缃缜正把林冉萧压在墙上深吻，左手垫在后脑勺正对的墙壁上，右手死死地卡住了林冉萧的脖子，后者以一个极其艰难的姿势保持着身体平衡，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她走过得坦荡大方目不斜视，没想到这时林冉萧却忽然推开徐缃缜，喘着气问她：“你是不是去过病房？”
湘哀停下步子：“是，什么事？”
“这是你写的，你想做什么？”
湘哀偏过头，看到了那句从裤袋里掏出来的“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你想多了，这不是我放在那里的，实际上我早就忘记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个，边角都泛黄了。”她答完，想提步继续往前走，被林冉萧一把扯住。
“谁放的？”
湘哀目露凶光：“我是万事通吗？你们继续你们的，我走了。”
她的脚镣始终没摘，她也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晃来晃去一点不怕——暂时没有脱离徐缃缜势力范围的打算。
林冉萧迟疑间徐缃缜靠着墙笑道：“我觉得我不应该限制你去看周悯年，不管怎么样你不会是她的人，我觉得让她自己放弃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让她再出一次车祸然后死亡？”林冉萧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徐缃缜仍然笑吟吟的，“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要伤心难过也是她，怎么能是你呢？”
林冉萧不再理会这个疯子，径直走开了。
湘哀推门进到临时搭起来的实验室，有人在她写数据时监视她。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她心想，我要瞒过你们实在太简单了，何况我也没打算现在做出结果。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转笔一边考虑着自己的行动，林冉萧打开了门。
“你和他说了什么？把旧账重新翻了一遍？”
湘哀抬头看他：“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林冉萧的胸腔上下起伏着，他极力忍耐自己的冲动，最后却只能苦笑道：“你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我说了，你自己去告诉悯年和她各自相安，不是逃避这个问题任由它发酵到无法挽回。”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林冉萧身上，“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一刀两断或许很痛苦，可是现在总比将来好，趁现在悯年开始怀疑和你一起有没有未来的时候，否则……你想等到你亲爱的周溢呈大开杀戒的那一天吗？我说了，你和周溢呈之间的默契和沟壑谁也没法插足，那么我现在明确地表示，你，沈世桓也好林冉萧也好，你绝不会爱上周悯年，过去现在将来，都一样。”
她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急着反驳我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关心别人的死活，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或是怜悯一类的情绪，只是嫌麻烦，我不喜欢颜子璇这几个字，以它框定我是很不合适的。”
林冉萧伸手松了松领带，似乎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已经离不开他了。”湘哀意味深长地下了定论，“你们在一起对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你没有理由替我做决定，周悯年想必也不需要你的维护。”林冉萧肃然道。
“是，你说得不错。”湘哀把笔一把拍按在桌面上，“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妨碍到我了。你清楚我很恨你们这帮人，恨的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只这一点我就觉得够了，何况还有别的原因。”
“颜子璇！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你把字条给我看的目的是因为周悯年知道了你和周溢呈的事情吗？我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而且我敢确定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和悯年她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周溢呈是哪个，因为我，也是不久之前刚刚猜出来的，从周悯年描述的那个和你认识、逐渐交往的故事中——我会怀疑是因为我先猜出了你，沈世桓沈先生！你觉得周悯年会把这件事分享给其他人？还是说别人能像我一样了解你们那些事情？”
她说得句句带刺，林冉萧张口结舌一言不发。
“谁？”
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无可奉告。”湘哀淡淡答道，“她用了我的字迹是为了让我保密，加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会为了你所谓的情伤打乱我的计划——何况就我的评估而言你的情伤应该是哪天周溢呈选择和你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林冉萧盯着她的眉梢眼尾，良久讽刺地笑了：“你有心吗？”
湘哀扶着桌子站起，一字一顿：“曾经有过。后来……死了。”
她慢慢地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觉得我在往你伤口上撒盐？”她想起什么转过头，“这个程度，仅仅是这个程度的你都接受不了，世桓，打个比方好了，你们曾经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血淋淋地剖开来，曝露在天下人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值得宣扬的纪念品，让过路人随意地往上面吐口水，然后在我奄奄一息之际往它上面浇盐水，等我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迎接我的却是所有的一切被你们踩在脚下践踏，一人一脚跺得稀烂。”
“真讽刺啊，而我竟然还活着。”湘哀轻轻地笑了，“我时常觉得困惑，你说一具行尸走肉，它为什么要活下来呢？”
她转身，扬手摔上了门。
“是的，我认为你说得很对，四十年前，三十五年前，三十二年前都是时间节点，我完全同意。”咫涯频频点头，“但是——就算这是有问题的，你能告诉我怎样找到它的解决方式吗？”
屿阴把手里一张泛黄的剪报放在吧台上，指着其中一个标题道：“著名影视演员赵则予女士的地下恋情或已曝光，你留意过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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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拍摄所用的空包弹掉包成了真正的子弹，当时安委会的前身安检司没有查出任何的凶手——当然我认为这很正常，在那个没有夜视摄像的年代只要你矢口否认又恰好没人看见，谁都可以说自己不是凶手——死去的那个人是赵则予的地下恋情对象。”
咫涯把剪报调到自己的方向，表示认可。
“你看，时间恰好是四十年前。这一年这部电视剧也顺利杀青。”屿阴摊了摊手，“赵明景的人格被替代成了周沁凉的人格，就我所知她们两个人格应该都是有很强烈的自主意识，不存在依附性人格。”
“所以你认为赵明景人格的再次触发与……”
屿阴笑了笑：“未发行的专辑，《一起沉默》。”
她收了两张剪报指了指价目表：“老样子，蔚蓝海。”
咫涯颇感莫名其妙，顿了一下转过身去拿酒。
“问题是谁杀了那个男人？赵明景认为是谁杀了那个人？”屿阴意有所指地抛出两个问题。
咫涯沉默地捣鼓着量杯。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接近真相了，只是缺乏串连起它们的动机。”屿阴幽幽叹道，“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裹挟着极大的恨意，但是没有根据，让我感到无比挫败。”
她话锋一转：“当然了，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咫涯在倒酒的间隙分出一眼给她：“是，你只想知道颜子璇的全部，只是恰好牵扯到其他人罢了。”
“说不定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屿阴用指节叩击着吧台，不知可否地低头盯着黑色的光面。
“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她接过湛蓝色的液体抿了一口，咫涯任凭微妙的笑容挂在自己脸上，看着屿阴良久之后指着刚刚放过剪报的地方：
“赵则予在剧中饰演了颜子璇，而恰好她把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桥段加进了颜子璇的故事中，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赵明景她清楚，非常清楚那座牌坊，那天的取景就是在一座牌坊旁边。”
咫涯偏了偏头：“你的意思是赵明景和周湘哀的矛盾不是内战时期的产物，而是几十年前的时间节点？”
屿阴指节一滞，缄口不语。
“这个想法……”
咫涯想说，被屿阴立刻打断：“还有一个人，周苾离。”
“啊，有趣，看起来事情变得有趣了。”咫涯欣然接受屿阴的说法，“我第一次见你控制欲这么强——你觉得周湘哀会愿意被你……”
她手指挽了个花，随即僵在半空迟疑了半晌才有了下文：“你想——在周湘哀有所动作之前预知她的计划并且替她做？你——我很不想对此发表看法，但是我觉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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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涯挠了挠下巴，一脚蹬在吧台里侧，转椅打了几个圈停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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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阴仍旧僵着不动。
咫涯小心翼翼地拣着不那么刺激性的词来讲：“那张内战第十五年的照片，我觉得……你猜到了。”
可她最后还是死了。
相同的画面在两个人的脑海里炸开。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背景音，不合时宜的问题。
周湘哀安静的神情。
屿阴贴着吧台的手骤然抽离，下一刻又猛地击打在吧台侧缘，她跳下转椅，两手撑着冰冷的石头，两臂笔直地战栗着，她把头埋进小小的一方间隔中，粗重的呼吸声次第蔓延到空气中。
咫涯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尴尬地沉默着。
“我竟然忘记了……一镜一妆春衫薄……我记得我在哪里见过——”屿阴霍然直起身子，脸色苍白失了血色，“她给我唱过，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唱了，可是我——我忘记了！”
她抱着头一点一点地蹲。
“我欲救人，往往不尽如意，往往伤人伤己……她没有掩饰，她的确没有撒谎！我知道她为什么始终不提那个人了——”
屿阴扶着石板声嘶力竭地吼出声：“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觉得她干干净净不该和她这样薄情寡义的人相提并论！！！周湘哀她……她就是个疯子！”
“那枚胸针是梅玖微给她的……一百七十年！一百七十年……”屿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甚至带了泣音，“她是为了梅玖微背叛南界的吗？可是……谎言又是什么？”
屿阴止住推测，仰头望着斑斓的吊顶发呆。
大约过了三分钟，咫涯斟酌着问道：“你能冷静一下吗？我觉得这中间还有一点问题。”
屿阴佝偻着身子半天不答话，咫涯无法，只得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搀着屿阴坐到面积大一点的卡座上安放她无所适从的四肢。
“你不明白……”屿阴喃喃自语，目光在空中混乱地摆动着，“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只要再近一步，就能触碰到了……就差一步，就是万水千山。”
“就差……那么一点……”
屿阴抬起手，拇指食指比划出两公分的距离，随即冷笑一声，精致的手抛出一个弧线砸在卡座椅面上。
咫涯大马金刀地坐在她对面，两手和头软软地垂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屿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失神地望着一片虚空。
“所以，是不是周湘哀为了报复赵明景杀了她那个地下情人？”咫涯一样心事重重地问。
屿阴的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答道：“不可能。如果赵明景真的和梅玖微的死有关，颜子璇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咫涯沉吟半晌还是选择反驳：“周沁凉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不可能。”屿阴坚持摇头，“你根本不知道颜子璇有多爱梅玖微，就好像……那是她的命一样。一日夫妻百日恩，颜子璇再不喜简淇涉，也始终怀有微妙的感激，可是后者是被颜子璇亲手一刀捅死在床上的。”
咫涯的嘴微微张开显得极其惊讶：“我不知道这件事。”
“简淇涉被杀之后，颜子璇没法留在北界——我始终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后来就是爻门之战，后来就是下狱，后来就是诈死逃脱，直到内战的最后一年。”屿阴语速越来越快，“可是——梅玖微为什么死了？”
咫涯蓦然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