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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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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愣了一下,没说话。

    陆迟也不说话,陪他一起躺着。

    躺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

    “你的。”何以看了眼陆迟,“我的手机一直静音处理。”

    “哦。”陆迟应了一声,坐起来拿出手机,“喂。”

    “你们是准备吃了晚饭再来吗?”蒋绍在电话那边说,“操,李轩你他妈偷袭!”

    “行,我们马上来。”陆迟看了眼边上,“已经在新安街这里了。”

    “快点儿的。”方岩凑过来说了一句,“随我们征战四方。”

    “走吧。”何以站了起来,“他们应该等得挺久了。”

    “走。”陆迟说。

    银泰广场挺多人的。

    反正何以他们到了的时候,花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找到打得正火热的一堆人。

    他们几个看见了何以陆迟就开始狂笑。

    笑得不要命。

    还有人在抹眼泪。

    “你俩这是,cos雪娃娃?”赵孟笑够了开口说,“头上一圈白,衣服上全是雪。”

    “不可爱吗?”陆迟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何以,“操,忘记掸掉雪了。”

    何以看着他,没好意思说说他那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忘记这回事。

    这太丢人了。

    显得何小少爷多没见识。

    但他不说,陆迟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乐得不行,附在何以耳边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照顾不周,请多关照。”

    何以半天没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团雪,朝陆迟脑门上砸去。

    这一下引发了战火。

    原本休战的一群纷纷捡起雪开始互相扔。

    李轩的雪球砸到了蒋绍的后腰,蒋绍正忙着弯腰捡雪去扔郑祯,赵孟一个泰山压顶把方岩按在雪里,郑祯拿雪一石二鸟,砸了赵孟还带底下的方岩。

    何以站在石碑边上拿石碑上的雪砸陆迟,陆迟干脆坐在地上拿雪扔何以。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他们这堆玩得太厉害,身边也有一些人开始加入进来。

    大概十来个人在打雪仗,架势跟打群架有得一拼,关键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在狂笑,也不知道浑身上下白成这样能有什么可乐的。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筋疲力竭。

    “太累了。”郑祯靠在赵孟肚子上,躺着看天,“我以后再也不打雪仗了,累死我了。”

    “我也累。”方岩举了举手,“今天我承伤最高,谁有我惨,直接被压在雪里揍。”

    “都别说,我手已经麻了。”蒋绍把手往赵孟衣服里塞,“太冷了。”

    “我快热死了。”赵孟已经脱了一件外套,“你们还往我身上靠。”

    “给个位子。”李轩走过来,“那边在拍文艺片,我有点扛不住,难顶,给个位子我也要靠。”

    在拍文艺片的两个人其实什么也没做。

    陆迟弯腰低头抖了几下脑袋,把雪给抖掉,然后把何以的衣服掸了掸雪。

    何以看了眼周围的人和远方紫色的天,然后笑着对陆迟说:“好久没玩这么疯了。”

    “是啊。”陆迟说,“我上次这么玩还是小学春游的时候。”

    “春游。”何以笑了下,“好玩吗,我没参加过。”

    “一般。”陆迟说,“吃吃东西走走路,坐下来唱唱歌跳跳舞。”

    “挺有意思的。”何以说。

    “如果能和你一起去当然有意思。”陆迟说。

    “没什么意思。”何以笑了笑,“你应该感觉出来了吧,我挺无趣一个人。”

    “你存在本身就很有趣了。”陆迟说。

    “听着像在骂我。”何以乐了。

    “不是。”陆迟笑了下说,“少见地抒发一下真心。”

    “真心收好吧。”何以往他们那一堆那里走,“别随便抒发了。”

    “那晚了。”陆迟小跑两步跟他并肩,“真心已经给出去了,而且对方挺小气的,拿不回来。”

    “晚饭怎么说?”赵孟看见何以过来了问,“去吃烤肉吧。”

    “哪家?”何以问。

    “韩公馆。”赵孟说,“他们家的芝士年糕绝了,年糕里面芝士夹心,我真的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芝士年糕。”

    “行吧。”何以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谁没法去?”

    “都能去。”方岩说,“这个时间又不用拜年,家里谁也没有那么变态,这个日子不让跟朋友出去。”

    “那行。”何以看了看手机,“四点半了,我们一,二,三……七个人,分两辆车走,陆迟你跟蒋绍方岩一起,我和赵孟郑祯一道。”

    “那我呢?”李轩问。

    “当然跟我们一起。”何以说,“多讲一个你太变扭了,我以为你会有理科生的自觉。”

    “我不。”李轩说,“我要跟陆迟他们一起。”

    “随你。”何以看了他一眼,“等会见。”

    “回见。”蒋绍说了一声,勾起陆迟的脖子往前走,“别不乐意了,咱们多久没聚聚了,跟我们一辆车别不情愿嘛。”

    “没不情愿。”陆迟乐了,蒋绍见状把手肘勾得更紧,陆迟被勾得一个踉跄,“……现在不情愿了。”

    路上何以他们挺安稳的。

    郑祯在跟何以讲自己期末以后回家多惨,赵孟在跟司机师傅唠嗑他家孩子不好好读书,何以边看手机边听故事,全当小品演员在讲相声。

    陆迟这边就不太一样。

    李轩有这个本事,能把一辆车变成他的单人脱口秀场。

    “陆迟我跟你说。”李轩坐在后面扒着铁栏杆说,“我们何以,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大家闺秀,起码也是小家碧玉,养到现在这么大了就这么被你拐跑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们?”

    “这顿我请。”陆迟看着手机接得很自然。

    “一顿饭就想收买我?”李轩继续说,“做梦。”

    “那你想怎么样?”陆迟放下手机乐了,“据我所知他的人身自由应该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不一样。”李轩说,“我们怎么说也是你婆家人。”

    陆迟偏过头无声地笑了半天,蒋绍跟方岩干脆不收敛了,在李轩边上一左一右狂笑得像两个捧眼。

    “行吧。”陆迟付了车费下车,“把蒋绍和方岩抵给你们了。”

    “据我说知我的人身自由应该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吧。”蒋绍在位子上等着下车。

    “现在起不在了。”李轩转过头说得挺认真,“你已经被陆迟抵给我了。”

    “滚。”蒋绍说了一句,“让方岩给你做丫鬟。”

    “你也滚。”方岩关了车门,“你们俩二货就在车上演甜蜜蜜吧。”

    人到齐了之后,赵孟挺豪迈地喊了一声:“B15那张大桌子没人吧?”

    “没。”门口的员工朝对讲机说了一声,“B15七位客人往里带!”

    “他数学比你好。”陆迟跟在何以边上说,“他一眼能看出有七个人,你还要数数。”

    何以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

    毕竟跟得上神经病的脑回路,还是跟不上神经病的脑回路,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词。

    坐下来点菜的时候基本就是一片混乱。

    点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菜。

    等上菜了之后才开始你推我去地推卸责任,然后等烤盘热了以后开始一顿狂吃。

    吃的时候根本没管什么谦让的美德,基本烤盘上的东西一熟,就有四五双筷子伸过去在边上跃跃欲试。

    “完蛋了。”郑祯说,“我感觉这大肠还没熟。”

    “谁让你夹得那么快。”蒋绍没抢到大肠,闻言乐了,“吱嘎吱嘎嚼半天还不吐出来,非要吃掉。”

    “那能一样吗?”郑祯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胜利时刻,我得留下来珍藏。”

    “毛病。”方岩笑着说,“我夹到了两块熟的,耶。”

    “我靠。”赵孟喊了一声,“怎么没有奶油小馒头了。”

    “你还点啊。”方岩有点佩服。

    “没撑死之前,我都要吃。”赵孟说,“原则问题,不容小觑。”

    “好了好了,都看过来。这餐饭,我们首先要感谢的是老天。”李轩端起一瓶江小白,“是它给予了我们这场雪,好让我们起了成团之后最大的内讧。”

    “成什么团?”陆迟问。

    “平丘三中男模团。”赵孟说,“贴吧加精贴,必须有排面。”

    陆迟挺乐,拿起面前的江小白也举起来:“为了男模团,干杯!”

    “干杯!”

    “干杯!”

    到后来一群人都喝得都有多了。

    郑祯把蛋液当南瓜汤喝了三口的事被翻来覆去提,最后郑祯自己主动灌了一瓶啤才消停。

    陆迟越喝脸越白,看着何以笑。

    “笑什么?”何以问。

    “就想笑。”陆迟说,“看见你了就想笑。”

    “听着挺变扭的。”何以笑了一下,“有点欠。”

    “欠就欠吧。”陆迟喝了点水,“我吃得好撑,刚刚点了十盘肉吧,都吃完了?”

    “吃完了。”何以说,“你少算了烤肠。”

    “大肠还是香肠?”陆迟问,“不行,我洗把脸,真有点晕。”

    “都少算了。”何以往年上偏了一下,“你去,人有点多,你看着点路。”

    “行。”陆迟笑了下,“我很快回。”

    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平摊了钱。

    何以付的总账。

    毕竟一群少年,谁请客都少了那么点意思,没有聚餐的感觉。

    “早点回。”何以说了一声,跟陆迟打车走了。

    其他人也各自打车回家。

    “回去你先洗澡我先洗澡?”何以问。

    “你先洗吧。”陆迟看着手机说,亮光把他的脸照得很好看,在车窗上印了一个影子,“我回去先看会手机。”

    “行。”何以说了一声,“我也有点撑,吃得太多了。”

    “其实那盘虾片不该点,又贵又难吃。”陆迟说。

    “但是芝士年糕很好吃。”何以说,“真的很好吃。”

    “对。”陆迟点点头,“真的好吃。”

    拧开门,在门口换了拖鞋。

    何以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陆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能听见一些细微的水声。

    喝完酒以后觉得挺困的。

    一喝酒就犯困,陆迟这毛病被陆荣生说过好几次。

    但他一直改不过来。

    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

    陆迟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听水声。

    何以洗澡的时候唱了歌。

    唱的Rooftop,他唯一会的一首韩文歌。

    歌手不是很出名,是一个乐团,但不是唱跳团体。

    何以还挺喜欢他们的。

    唱歌唱累了就把头靠在墙壁上,让水流流过头发,再顺着身体弧度往下。

    很舒服。

    很轻松的感觉。

    像是疲惫一天后的休息。

    虽然一整天也没干什么,但是一早上的脑力运动和一下午的体力运动也让人累得够呛。

    何以擦了点洗发液,把头发冲干净以后就穿了衣服走出去。

    “你来洗吧。”何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迟,“今天早点睡吧,小说明天再看。”

    “拉我。”陆迟说。

    “什么?”何以在擦头发没听清。

    “拉我一把。”陆迟闭着眼睛伸出手,“我起不来了。”

    何以有点没话说。

    他把毛巾盖在头发上,然后伸出手拉着陆迟的右手。

    一。

    二。

    三。

    使劲。

    没拉动。

    “你神经病啊。”何以笑着骂了一句,“赶紧滚起来。”

    “再拉一次。”陆迟继续闭着眼睛,“我保证起来。”

    “行。”何以用力拉了一下。

    这次陆迟很顺从地站了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顺从了,何以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用的力太大以至于往后退了一步。

    陆迟和他的距离很近。

    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陆迟睁开了眼睛。

    “你抓到我了。”陆迟微微低头笑着对他说。

    何以没说话。

    他已经分不清僵硬住脑袋的是酒精还是陆迟。

    “去洗澡。”过了一会儿,何以往边上走了一步,给陆迟让出了路,“洗完早点睡。”

    “你已经说过了。”陆迟笑着说。

    “再说一遍。”何以拿起吹风机,“晚安。”

    “晚安。”陆迟说,“吹干了再睡。”

    “好。”何以说。

    陆迟洗澡的时候挺安静的。

    他沉默地上完沐浴露,沉默的冲完澡,然后跳了一下。

    这个动作挺危险的,但他做得挺随意,有种随性的好看。

    耶!

    陆迟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今天跟何以的近距离接触达成!

    有这么近!

    耶!

    陆迟对着镜子笑了笑,拿浴巾擦干了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何以已经躺下睡了。

    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陆迟站在边上看了他很久,最后抿了抿嘴,走到他旁边看着他。

    “晚安。”他轻声说。

    然后他带着沉默的克制走回地铺,躺下来睡了。

    梦里梦见了一团史莱姆一样的紫色团团。

    摸起来很弹。

    颜色像昨天傍晚的天。

    陆迟梦见自己躺在上面,躺得很舒服。

    整个世界都是史莱姆做的,就只有他的这个角落还有一丝空隙留存。

    挺神奇的梦。

    醒来的时候何以已经起了。

    在百~万\小!说。

    光照在他脸上,有点雪色和日光相称的感觉。

    很好看。

    陆迟看了一会儿,笑了下,才假装刚刚起床:“早。”

    “早。”何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早饭还没买,想吃什么?”

    “蛋卷吧。”陆迟说,“家里还有鸡蛋和面粉,我做给你吃好了。”

    “行。”何以笑了下,“冲鸭。”

    “你还会冲鸭。”陆迟一下子挺乐,“我洗漱完就去做。”

    “快吗?”何以问。

    “拌个面粉鸡蛋的事,能有多慢。”陆迟笑着说。

    “也是。”何以点点头,“那你去吧,小心点别被油溅到了。”

    “你在这坐着。”陆迟往外走。

    “我去买豆浆油条。”何以穿了外套往外走,“光吃蛋饼得渴死。”

    “喝水啊。”陆迟说。

    “吃饭不喝水。”何以边穿鞋边说,“你不是号称保温杯里放枸杞吗,这都不知道?”

    “我那叫养生不叫事精。”陆迟乐了一会儿,“行吧你去吧,你回来了我估计就做好了。”

    “拜拜。”何以走前说了声。

    “拜拜鸭。”陆迟说。

    蛋饼只要往面粉里加鸡蛋就行。

    最后做成的混往锅里一铺,熟了以后颠出来就好。

    做得又快又方便。

    陆迟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这么给自己做早饭吃。

    味道还挺不错的,怎么做都错不了。

    何以回来的时候陆迟已经颠好了四个饼。

    何以拿回了两根油条和两碗豆浆。

    陆迟喝豆浆喜欢机磨的,但何以喜欢手工榨的。

    吃完了早饭就开始百~万\小!说。

    陆迟已经看到初二上学期的数学了。

    这个速度可以说很快了。

    如果按照陆迟初二的德行,大概他会跑到初中去喊“老子两个星期就学完了你们一年的内容”。

    但今时不同往日,陆迟自认已经长大了,还有了心上人,为人处世得成熟点,这才收敛了情绪把所有的呐喊留在心里面。

    他不会说出来。

    何以自然不知道陆迟内心的千回百转。

    他在做难题的时候一直很专心,连放鞭炮的声音都当听不见。

    赵孟以前说何以一旦沉下心来就跟活在梦里一样。

    何以挺赞同的。

    他很喜欢自己这个特点。

    沉,静。

    这让他能在学霸堆里做佼佼者,让他抓稳了往上爬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