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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并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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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在热闹喧嚣中落幕,我匆匆回家与家人过了春节又赶回深城。工作室照常营业,年初一初二最多家庭来拍合家欢。【她+】也在年初五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访拍新一年的第一个嘉宾。我的个展预定在3月,时间变得极其紧迫,有那么多事情需要筹备和处理。一切的一切,都使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又是在工作室整理和筛选参展的照片忙至很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长长的走廊,我控制着高跟鞋的声响,以免扰邻,却在将要走到家门前发现前方不远有一个分不清是半坐还是蹲伏的人影。心下一跳,我立刻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却又在想到报警的一刻反应过来。

    果然,人影站起,迎着我走来。

    “这么晚,累吗。”

    世德的脸出现在光亮下,神情语声温柔,布满胡茬的脸上盈满笑容。

    我冷着脸不说话。尽管预料到怕还是会有这一出,但没想到这样快。

    我已经主动断开了与他的所有联结,以为这样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说再多都不如直接地行动,何况我们之间已没什么好说,要说的早八百年前就说过了。新年该有新开始,我决定不再和他有任何关联与往来,把过往一切留在旧的一年,无谓功过,不再回顾。如果不是搬家太麻烦,甚至我有考虑过搬家,然而搬工作室就不大现实。我知道如果他一心想要找我,一定会再次不请自来。

    我站着不动,冷冷看着他,“有什么事。”

    他一阵尴尬,微微沉默,继而道,“能不能进去说。”

    略一迟疑,我手指按锁上,指纹开了门。尽管内心觉得应该赶他走的,但终究是做不出来。

    世德进门即抱住我,试图亲吻,却被我用力推开。

    “你想怎样?”我声色俱厉。

    他一怔,似乎未料到我会反应如此激烈。大约他从未想过我会有多腻烦他来来回回这一套。他以为他可以一再反反复复,而我也会跟随他反反复复,以为他想远便远想近便近,而我无怨无悔地任由他远近,以为他可以罔顾我的拒绝与断绝,随便就来打扰我和我的生活,以为我放他进门就表示接纳、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以为他是谁?

    “宝贝——,嘉叶——”他呼唤,声音里带着哀求与柔情。

    我不为所动,看看表,依旧冷冰冰的语气态度,“时间不早了,有事请快说。”

    一瞬间,我看到似乎有两股意志在他脸上交战。一股意志使他想要立刻转身走人,一股意志却要他忍气吞声留下。

    眉宇间阴晴不定一阵,额上的青筋鼓了又鼓,世德径自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他垂着头,像是在组织言词,又似乎在蓄积勇气,最后低声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这句话我等了足足一年。为了这句话与这个可能,我几乎倾尽了全力。如果过去的一年中他有这样表示,我会跳起来朝他飞奔过去……就像那晚我投向Ray的怀抱一样……但是此刻听到,我根本没有心脏狂跳,也没有任何喜悦,并且连意外都欠奉。

    我拒绝坐他身边,扯把椅子,在沙发对面坐下,淡淡道,“怎么,你的新欢不够好?”

    “什么新欢,我没有。”他立刻说。

    “是吗?”我根本不信。

    “真的没有。”

    “那就是旧爱咯?”

    他仅有的一秒迟疑被我收入眼底。然而他仍然说,“也没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说,这么认定。”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懒得绕弯,更没精力套他的话,径直拆穿,“大平在深湾看见你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

    他有片刻怔忡,似在回想,又似在思考,嘴上说着,“大平?深湾?我和一个女人?”

    我在唇角挂上一丝冷笑,只是安静看他表演,看他打算如何编造、扯谎。

    “噢——”他仿佛突然想起来,“没有搂抱,只不过搭了下肩膀而已……”

    我打断他:“像你以往时常搭我肩膀那样?”

    他语塞,继而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一起走走。”

    “新欢还是旧爱?”

    “就是——”他吞吞吐吐。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难道真是那个女人?

    他说下去,“——你知道的,那个双鱼座,我以前交往过一阵的……”

    我竟暗暗松了口气。

    “就是人家为你离婚,然后你在一起两天就想离开,说性生活不和谐的那个双鱼座?”见世德点头,我不禁诧异,“她不是和前夫复婚了,怎么又和你搅到一起?”

    那个双鱼座女人为世德离婚一年后,又回到前夫身边,并打算离开深城。对方复婚前夕,世德纠结良久,最后说服自己相信性不重要,对方的种种好处应可弥补,于是又找去,并打算以结婚为条件来挽回与挽留。然而已经晚了,对方心意已决。按照世德告诉我的资讯,双鱼女与前夫复合,早已搬回湖南或湖北老家,销声匿迹于他的世界。

    世德回答,双鱼座来深城办事,稍作停留,他们像朋友般见了一面,去海边走了走。双鱼座过得并不好,想生孩子却一直没有成功,与丈夫做试管婴儿也失败告终云云。大平看到的所谓搂搂抱抱,也许只是碰巧他在安慰她,因为她过得很惨,说到时非常伤心难过。

    “宝贝,我向我赌咒发誓,我和她绝无男女之情。”世德说。

    “你们没有计划复合吗?既然她过得不好。”我顿一顿,“况且你一直对过得不好的人特别热心。”

    “唉,说什么呢,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

    我思考了一下,发现没理由不信。这下大平说那个女人极其普通等等也全都对上了。世德十分视觉动物,脸蛋可以不漂亮,但身材不好他是无法接受的。“双鱼座”也许以前外型尚可,但时隔多年,又在内地过寻常生活,加之不断受挫,变得平庸也是正常,所以会剪和大平妈妈一样的发型,穿宽松的运动装……

    世德离开沙发,蹲在我腿边,手放在我膝盖上,语重心长,“嘉叶,我既然告诉你我只想好好修行,又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又有哪个女人能有你和我的这种契合?”

    契合又怎样,不是照旧对你一钱不值,我在心里冷哼。然后挪动一下,和他保持距离,不想被他触碰。

    他兀自蹲在原地,伸手再度想要触碰我,最终收回放在自己膝上,诚恳说道,“所以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什么新欢旧爱,没有别的女人——”

    我打断他,不咸不淡说,“你所谓的重新开始是怎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又想要爱情。”

    “我不清楚,”他说,“但可以有帮助,有陪伴,而不是为了彼此占有。”

    我的冷笑加深。

    他没有抬头看我,径自滔滔不绝说着,“我们都看了这么多灵性方面的书籍,如果还困在以往爱情的概念里,等于依旧在重复过去。我没有觉得这种两性关系是幸福的最终港湾,它也不可能是。如果关系只是加强我的、你的这种占有的快感,我们最终会彼此伤害……”

    所以他说想和我重新开始时我才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早知他所谓的重新开始的重点在于“重新”,不是我要的那种。我不要什么“重新”,只想要回到从前,回到一年半以前。

    “……我不知道怎样的关系才是恰当的,我不清楚,也许永远不会清楚。生活现在对于我是未知的,不是指未来,是每一刻。如果你期待的只是占有的安全感和快乐,这不会帮到你。我不会描绘一种爱情状态,然后去期待它。”世德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可能不想听这些,但认识你自己是唯一让你幸福的可能,没有别的方式,一切都是奉献给这件事。”

    “对此我没有兴趣。”我说,并烦躁地站了起来,想要下逐客令。

    “如果我们喜欢一个人,那么单是和他待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应该就是愉悦的,就像你喜欢海,你看着海就感觉愉悦。但是因为这愉悦,思想只要起念——我要得到这片海……于是你再也看不到海了,因为这时你只关注思想的妄念,而感受不到海本身了。你说是不是这样呢嘉叶。”

    我缄默不语。他说的或许是对的,但不是我想要的。

    世德起身,“好吧,我走了。”

    此前一直怕他继续纠缠,现下他如此,反倒令我心下有些歉然,觉得自己态度未免恶劣。然而也不能怎样,于是随他到门口,看他扭开门锁打开房门。

    世德在门外回身,“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的话,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一起原本是可以共同创造很多东西的。”

    扯扯嘴角,最终我什么也没说,不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便关上了房门。他觉得?分明是星座合盘上早已有言。原本?原本我们可以一起,原本我们可以共同抵抗世界,原本我们可以一起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现在才发现?

    尽管很累,躺下后我却失去睡意,不禁想世德在门外等了多久,又想此刻没有地铁,大约他只能打车,而从我这儿到他那儿的车费很是不菲,又想他刚才说的话,尤其关于海的那一番……最后终于在烦恼中睡去。

    次日醒来,我将世德从微信黑名单中放了出来。

    有必要给他留一个可以和我接触的通道,以免他又擅自跑来。对于单身生活的女性来说,动不动被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敲门或等候,都是一件蛮有压力的事情,甚至有些恐怖。家本该是一个人最感安全的所在,不该在接近时还要提防埋伏着不速之客。

    世德再发消息来不再提重新开始,仍然发一些过去那些老话套话,但节制了许多,没有过去那样絮絮叨叨不休令人厌烦,而我也把他的消息设置了不提示,尽量不受打扰。曾几何时,把他星标、置顶还不够,还要把他的消息设置为提醒,就为了第一时间收到,而如今……真是斗转星移,今夕何夕。

    我继续我的各种忙碌,水深火热,如火如荼。

    情人节这天,【她+】访拍间歇,我滑开手机看到世德发送了一首诗歌给我。

    嘉叶

    哦,我多么欣于呼唤

    这迷人的音节

    这名字弥漫着花的芬芳

    蕴藏着蜜的甘甜

    我一念起它

    心啊,就会无名地悸动

    嘉叶

    在眼见你之前

    我是个迷路的孩子

    你可是为我而生

    为我指引幸福的方向?

    嘉叶

    你可听到,为着你

    爱的思潮日夜在我心里激荡

    你可知道:我别无所求

    只求与你相爱

    爱成天上最美的星光

    不经意间,我的嘴角上扬出了弧线,被阿巫看到,立刻追问,“谁?”

    “为什么一定是’谁’而不是’什么’?”我玩笑反问。

    阿巫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尖,“天哪,亲爱的,你要相信一个小说家的直觉和敏锐的观察力与判断力。”

    大平也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又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眼杂,不要在现场议论嘉宾,要议论等我们吃饭的时候。”

    “神经。”阿巫翻大平一个白眼,又指指我,“嘉叶拿着手机微笑,显然这个特殊的日子收到了特殊的消息。”

    “不会是Ray吧?”大平竟然说。

    我捂脸。

    梦露自然把我喝醉那晚的糗事告诉了大平和阿巫,自那之后我就成了他们的笑柄,动不动就被拿出来打趣一下。

    大平得知后十分的难以置信,几乎要质疑梦露是不是在造谣,直到我怕他们闹别扭故而亲口承认,他也仍是半信半疑。末了,他虽语气带有些微不可见的酸溜,但却仍是真心诚意地说,“Ray是个好对象,和你很适合。”

    阿巫则摇头不以为然,抱着观望态度,不认为眼下我会和Ray有什么进展。及至Ray为我的个展提供谧·艺术馆做场地,也并没有更改阿巫的判断。她私下对我说,“我不信什么用新欢忘旧爱的法子,一段感情只要没有彻底完结,总会有死灰复燃的概率。等你对世德彻底死心绝念,也许才会腾出空间允许其他人进驻。”

    我知道自己不幸被阿巫再一次言中,但却宁愿认为是因为Ray没有进一步表示,否则也许我会接受,借此彻底斩断与世德的纠缠。我不愿相信是因为我无法放下和摆脱世德。

    现在大平竟然以为Ray会在情人节给我发情人节相关的消息。

    “当然不是。”我也对大平翻白眼。

    但我和阿巫的目光相遇,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猜出了是谁。她微微一笑,把短发拨到耳后,从我身边经过时轻轻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声音轻到只有我能听见。

    访拍继续。

    看得出来,这个嘉宾阿巫也不喜欢,大平应该感觉也不好,所以才会以为我们在议论她。说起来还是一个获过知名赛事大奖的歌手,填报资料看着也都正常,谁知真正访谈时……

    是一个年轻女孩,叫丽娜,二十六七岁,身材高挑,样貌很好,然而访谈一开始便影影绰绰语焉不详,而且多次提及“遇到贵人”这般词汇。先是高中时遇到一位金融业的成年男子,给予她许多帮助与提点,令她萌生想要从事金融业的理想,后来大学时期遇到另一位……她叙述时略微停顿,微笑,说不上是否带有羞赧,向阿巫解释,那位贵人男子比她大很多——若干年来追逐她的男子几乎都颇为年长。

    阿巫也仅微笑,点头,不予置评,视线却与我相交。其实我们都是了解的,了解的不只是为何丽娜总与年龄相差悬殊的年长男子相交,也心知肚明她没有宣之于口的东西——那些贵人与她并非她所说的纯友情。但人家不说,我们向来不戳穿,只是回去后内容不能用便不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