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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旧事重演恩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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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堂之中,东窗下榻上,老王爷正安稳的坐在那里下棋。

    见着李姬阳进来,便道:“阿阳,来,咱们爷俩下一盘棋。”

    李姬阳没有说话,未脱靴就盘腿做到了老王爷对面。

    老王爷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自己的银白长须,瞧着他那副模样便了然笑道:“担心珠娘啊。别担心,珠娘聪明着呢,你要相信她。你们结发为夫妻,便要生死与共,你总是护着她,也不是个法儿。”

    闻言,李姬阳脱了靴扔下塌。

    “这就对了,你一路走来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尘埃,脱了它们扔掉才不会弄脏了我的塌。”

    “阿翁,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李姬阳把一颗红宝石的棋子往前推了一个格子,淡淡道。

    “不急,一会儿我再躺下。以前啊,我总想着,你爹会醒悟过来的,他以前还是很孝顺的一个孩子,我哪里想到他越发不成气候了,知道王位落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我听阿信说,他现在已经不成人样子了。还是早了的好,省的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说呢,阿阳。”老王爷看着李姬阳道。

    “阿翁,我从没后悔十年前做下的事情。母妃难产的那天夜里,我听见母妃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去找他,让他来看看母妃,可他却陪着那个女人将我打了出去。我很愤怒又担心母妃就偷偷溜进了产房,躲在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我看见母妃身下的血染红了床铺,看见血色逐渐的从母妃的脸上褪去,直到母妃浑身冰冷,奄奄一息。

    然后稳婆惊慌的喊叫,血崩了,血崩了,再然后,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他携着那个女人进来了。”李姬阳捏着棋子的手在发颤,他力图让自己显得平静起来,手放了下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那时候,你只说是那个女人毒害了你母妃,其余的便是和阿翁也不多说,你不知,阿翁当时有多伤心,你这个狠心的孩子。”老王爷落下棋子,也停止了动作。

    “他们两个人在奄奄一息的母妃面前卿卿我我,母妃伸着手,看着他,他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走近母妃,笑着说‘郡王妃你安心的去吧,我和平年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孩子的。’然后他冷眼看着母妃,对那个女人说‘药下的有点少,血流的太慢了,她怎么还不死。’”

    老王爷猛按看向李姬阳,颤抖着嗓音道:“是、是他害死了姬氏?!”

    李姬阳蓦地闭上了眼,少顷,又道:“母妃生产的那日,我正和侯勇一起在练武场对打,知道母妃生产,我就跑了过去,身上带着我自己的佩剑,一直都带着那把佩剑。然后我看见母妃猛然坐起身,双目睁大,五指成爪,怨恨滔天,死不瞑目。

    我自己也是,那时候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他没想到我会在屋里,怔然的时候,我就一剑刺了上去,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我一剑刺进去,血便喷了出来,喷了我一脸,杀完了人,我才知道害怕,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害怕的看着他,我求救的看着他,叫他‘父亲’,也许我是希望他能安慰我的,可是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疯了,扑向我,夺过我手里的剑就杀我,我到处跑,可总也跑不出那间屋子,然后,六娘冲了出来,在他举剑砍向我的时候用一条胳膊救了我一命。”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一地的血,姬氏死在床上,云霓死在床下,六娘昏厥在平年的剑下,一条残断的胳膊横在我的面前,而你惊慌的扑向我,他举剑又追上来欲杀,被家将制服,捆绑,疯了一样的呼喊。”老王爷叹息道。

    “他要杀了我,为他的爱妾报仇,眼看有您护着我,他奈何不得我,就想报官让我坐牢,是六娘站出来,她听到了一切,她知道是自己的生母和父亲害死了我母妃,更知道是我杀死了她的生母,可是她还是站出来,一旦他将我告到官府,她就去揭发,故意谋杀发妻同样是死罪。六娘……我愧对她。”李姬阳说完,蓦地松开了手。

    这个秘密藏才他的心里十年了,十年之中,他日日受着煎熬。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便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年过去了。

    “阿阳,离开王府之后,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你,你藏在哪里了?”老王爷问出心中多年的疑问。

    李姬阳神色微僵,而后释然道:“没藏,只不过成了乞丐罢了。我每天都要做噩梦,每天都浑浑噩噩的,随便倒在大街上、屋檐下、山庙里就睡一天,便是我就躺在您的脚下,只怕您也认不出我。后来,我就跟着流民离开了长安。”

    “大王,小郡王爷,时候差不多了。”阿信避让在外,瞧着铜壶滴漏已经上了第二个刻度,便屏息进来,出声提醒道。

    “哦,不知不觉都这个时候了。”老王爷把自己跟前的茶推给李姬阳,道:“你闻闻,这茶香的狠,只怕要香死我了。”

    壮志凌云院中,一座偏僻的假山里,从里头传来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轻吼声。

    雅儿守在外面,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便听一个淡淡的女声道:“你都安排好了?”

    “万无一失。”一道阴冷的声音道。

    “阿文,如果我们成功了,你还会要我吗?”

    “阿婉,你是个聪明人,当初答应你的,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那个无能的男人,旁的就别想了。”李文拍拍阿婉的脸蛋,冷鸷道。

    阿婉推开他的手,淡淡道:“李元那个懦夫,一直都知道我和你通奸。”

    “所以你才说他是懦夫、软蛋不是吗,千年的王八,哈哈。”他毫无顾忌的在李元的院子里小,在李元的院子里睡他的妻子。

    “阿文,你要是失败了呢,能带我走吗?”阿婉倚靠在假山石上,问道。

    “我不会失败的。你要相信我,在安排这一切之前,我试探过李穆,他可宝贝他那个小妻子,他身上唯一的软肋就是房奉珠。你放心,我肯定会成功的,我早打探好了,金库的钥匙就在李穆的身上,一旦他被抓走,整座王府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李文胸有成竹道。

    他站起身钻出假山,拍拍阿婉的屁股道:“现在,我要去看一场好戏了,我那个爹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好了,你回去吧,今晚上就是你最后一次受他的折磨了,往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说罢,他转身就走。

    阿婉抬头,在回廊上看到她自己的夫君,李元,绥阳郡公,一个千年绿王八。

    奉珠幽幽的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她有一些害怕。

    在自己身旁摸了摸,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奉珠使劲推了推她,小声道:“阿奴、阿奴。”

    阿奴揉揉眼睛坐起来,好像刚睡醒的模样,道:“夫人,怎么了,好黑呀,阿奴都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在大嫂那里喝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奉珠迷茫道,她害怕的缩缩身子,尝试着叫道:“有人吗?绿琴、锦画,你们在哪里?”

    “夫人,阿奴怕黑。”阿奴紧紧抱着奉珠,颤抖着小小的身子道。

    “别怕,来,我们靠着墙壁站起来,你拉着我的手。”奉珠一手摸着冰冷的墙壁,一手拽着阿奴。

    慢慢的往前挪步,伴随着“咣当!”一声,奉珠吓了一跳,小叫了一声。

    这屋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奉珠心内发颤,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奴弯下腰摸了摸被踢到的东西,又“嘭嘭嘭”敲了敲,对奉珠道:“夫人,好像金器哦。”

    “阿奴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有的,差点忘记了。”阿奴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拔出鹿皮套子,奉珠便看到了火星,随着阿奴慢慢的轻吹,“扑哧”一声,着了火,照亮了她和阿奴的脸。

    火光幽蓝幽蓝的,照的阿奴的脸也是幽青色的,想必自己的脸也是一样的。

    奉珠接过火折子,举着,四处查看,此时,她们正处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通道上刻有文字,奉珠细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是祭文。

    这条通道看起来很长,墙根下放着一溜金银器皿,以及三彩的瓷器。

    “夫人,您看,这里头是酒哎。”阿奴打开一件酒器,里头盛放着绿色的浊酒。

    “这个,这个是点心哎。好可惜哦,已经不能吃了。”阿奴又打开一个银质蒸笼,上头满满当当的放着早已经发霉的馒头。

    奉珠心里越大不安,谁的屋里会放着发霉的馒头,而且用银质蒸笼盛着。

    又有谁会在人住的屋子里刻上祭文,又不是坟墓。

    坟墓?

    祭文,酒器,霉掉的馒头,不是陪葬给死人的又是什么?!

    正想着,便见前头黢黑的甬道中,隐隐飘过一抹白,幽幽的,似乎还发出呜呜声,像风吹过白幡,飘飘荡荡。

    奉珠只觉喉咙被谁扼住,身子僵硬,说不出话来。

    “阿奴、阿奴。”

    “怎么了,夫人?”阿奴看着奉珠,拉住她的手。

    “别只顾着玩,我们先找到路出去才是正经。”奉珠找到自己的声音,力图镇定道。

    “阿奴给夫人领路。”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往前面看看去。”

    随着她们走出这一条甬道,便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墓室,奉珠有感觉,真的是墓室。

    “嘭!”她们身后的甬道被一道石门封死了。

    奉珠和阿奴都吓了一跳,立时回头,正对着一幅刻在石壁上的画,画上是一个模样婉丽的女子,她身上穿着霓裳,笑容甜美,仿似正在为谁跳舞。

    “阿奴。”奉珠紧紧握着阿奴的手不放。

    此时,她才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知道九郎想到这种情况没有。

    往前走了几步,借着火折子的光,奉珠便在这间墓室的中央位置看见了一口紫铜大棺材。

    上面刻着祥云仙鹤,天宫瑶池,惟妙惟肖。

    “夫人,这么大的棺材哎!”阿奴惊叹,胆大的上去摸了摸,敲了敲,发出“嘭嘭嘭”的金属声响。

    壮志凌云院中,李元醉醺醺的倒在凉蕈上,阿婉跽坐在小几旁,安静的煮着茶。

    李元不说话,阿婉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撑起身子,看着阿婉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干什么。”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阿婉淡淡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和我有关系吗,我一个废人,我管那么多干什么。阿婉,你也不应该掺和进去,李文赢不了我七弟的,当李文失败的时候,七弟不会放过你的,是你把他的妻子迷倒的。”

    “阿元。”阿婉技巧的转动手腕,冲出一杯小山水图画来,推到李元的跟前,淡淡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李元捂着嘴像一个娘们一样呵呵笑,嘲讽着她,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也许我在等着七弟回来,为我们共同的母亲报仇,也许,我只是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我坐收渔翁之利。你不想当王妃吗,阿婉,如果我做了王爷,阿婉,虽然你给我带了绿帽子,但是我还是会扶持你做我的王妃。”

    “阿元,你是个懦夫,连死的勇气都没有。”阿婉冷冷道。

    “是啊,我就是个懦夫。我要不是个懦夫,在你和李文第一次通奸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而不是留着你。我要不是个懦夫,在得知母妃被那个贱婢毒害的时候,我就该学着七弟,把李文和李六娘也捅死,让他们母子母女三个贱人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我要不是个懦夫,就该在得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的当天就弄死那个贱婢!我要不是个懦夫,阿婉,我早该放你走,而不是留着你,让你欲壑难填,呵!”

    他嘲讽的冷笑。

    阿婉平凡的脸上慢慢流下两行清泪,她看着李元道:“刚嫁给你的时候,我是自卑的,因为我娘家败落,我相貌普通,又怎么配得上你一个王府的嫡长孙,你是注定要袭爵的人,可是洞房那天我才知道,我嫁给了一个不能给我幸福的男人。”

    “哈,幸福,我的幸福早被那个贱婢给毁了。”

    “可是你对我很温柔,你说你什么都可以给我,除了孩子。我也哭着答应你,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好好和你过日子。”

    “我是一个无能的人,阿婉你红杏出墙也是应该的。”李元捂着自己的脸,不让流下来的眼泪被阿婉看到。

    “那天,我路过花园的假山,听见阿文正和一个宫婢做那种事情,我着了魔,站在那里不动,像做梦一样,我闯了进去。他们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那个宫婢看起来又是享受又是痛苦,上瘾的催着阿文用力、用力,用力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的脚迈不动,走不开,我就那样看着他们行事,直到我把自己也放纵了进去。有一次就有两次就有三次,可是你从不阻止我,只是每次和阿文弄过之后,回到屋里受你的鞭笞,打骂。我身上越是疼,我越是想和阿文搞在一起,我上了瘾,着了魔,我堕落在地狱里走不出来。阿元,我恨你。”

    “恨吧,我也恨。原本这座王府是我的,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的,而今,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在等,等到哪一日我有了勇气,就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在我死之前,阿婉,我会先杀了你,我离不开你了,阿婉。”

    阿婉轻轻的擦掉脸上的泪痕,淡淡道:“可我想活,等我拿了钱,我就走,远远的离开你,你这个恶魔!”

    李元痴痴地笑了,笑她的异想天开,更笑她的愚蠢。

    “七弟不是好惹的。他和我不一样,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壮实的,胖墩墩的狠是可爱,阿翁很疼爱他,有那样一个爹和庶母,怕他遭到和我一样的对待,更怕母妃护不住她,就接到身边去亲自抚养,从小就拿他当个军士一样的训练,天不怕地不怕,会走的时候就抱着小短剑到处祸祸,等他会说话的时候,更是哄的阿翁母妃拿他当个宝贝蛋儿,等他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会往那贱婢床上放蛇放老鼠,甚至往她茶水里放巴豆。”

    说着这些,他笑了,很是正经的笑容,一丝猥琐也没有。

    阿婉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想起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他本就长相俊美,一笑起来,更是迷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记得,她总是沉浸在他善良的笑容里。

    “有阿翁撑腰,父亲管不了他,那贱婢更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几乎恨毒了我七弟。每当那贱婢跑到我可怜的母妃跟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七弟总是拿着剑出现在母妃的面前,他像一个勇敢的将军,拔剑,刺杀敌人,保卫母亲保卫这个家。母妃是可怜的,没有夫君给她撑腰,她就只有无用的我和七弟而已。”

    “也许是七弟太过得意,太过锋芒毕露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那个下着雨的夜晚,电闪雷鸣,母亲死了,七弟杀死了那贱婢和她未出生的孩子。那晚上闹得很凶,阿翁都差点压制不住。

    我冷眼看着他横剑在自己的脖子里,狠毒的看着七弟,他要七弟的命,七弟若是不死,他就死在阿翁的面前。阿翁痛苦极了,他就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七弟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血光中他好像一下长大了,他冒雨跑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可是你看,我们原本以为死了的人,他强势的回来了,我知道,他是回来报仇的。他心里有恨,我那个爹和二弟心里也有恨,他们迟早会拼命的,你瞧,我又猜对了。”

    “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阿婉淡淡道。

    “有情也好,无情也好,你对一个无能的人说管什么用,我总不会伤心就是了。这心啊,阿婉,早就被你伤透了。”

    “你也伤透了我的心,阿元,我的身上都是你留下来的印记,我这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墓室中,阿奴把四周的长明灯点亮,奉珠围着那口棺材转了一圈,又把这间墓室仔细看了一遍,也没见着有门。

    她有些沮丧,难不成要死在这里了?

    “夫人,你看。”阿奴指着一面镶嵌在石壁中的琉璃镜子。

    “这里头还有水呢。”

    奉珠也看见了,这琉璃是半透明的,仔细看才能看出里头有水流动。

    “阿奴,你说,咱们要不要试试把这面镜子打碎。可能这后头就是出口也说不定。”

    就在她们商议的时候,从那镜子里慢慢浮现了一个黑影。

    奉珠想看清楚那是什么,眼睛都要贴在镜子上面了。

    突然,那黑影清晰的浮现了,就贴着奉珠的眼睛、鼻子、嘴巴。

    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奉珠“啊”一声惊叫,吓得踉跄退后,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鬼、鬼啊——”惊慌失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大叫出来。

    阿奴也被这突然浮现的影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什么,便搀扶起奉珠道:“夫人,是一具小孩的骷髅。”

    奉珠身子发颤,深吸几口气才能稳住心神。慢慢站起来,又看了那东西一眼,影影绰绰的,正如阿奴说的,是一具小孩的骷髅,那般的大小,估计是还没生下来就死了。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它距离我的脸就那么近!”奉珠伸出指甲盖比量着。

    “若不是有那镜子隔着,它就漂浮到我的脸上来了。想想就恶心。”奉珠禁不住打个冷颤。

    阿奴想象着一具小孩腐尸贴在脸上,冷冷打个寒颤。

    “夫人,我们要是出不去了,要是主子也找不到咱们,咱们主仆两个就要死在这里了。”想想阿奴就哇哇哭了出来。

    “不会的,九郎一定能找到咱们。”奉珠抱着哇哇大哭的阿奴安慰道,尽管她也很害怕,但是她总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哭,那就太丢人了。

    透过一个小孔看到里头的情况,李文冷哼了一声。

    “阿奴,别哭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奉珠掐了一把正哭的专心的阿奴。

    阿奴可怜兮兮的抹抹眼泪,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就又开始哭。

    就在这时,那口棺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奉珠身子一僵,阿奴蓦地止住了哭声,摸向自己腰间的扣带。

    “咔嚓!”又是一声。

    在这寂静的密闭空间里,特别的清晰。

    奉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小孔外,李文跟一个宫婢道:“是时候了。”

    “是,寨主。”那瘦小脸的宫婢,脚步轻快,显然是一个练家子。

    墓室内。

    伴随着咔嚓几声响动,那口紫铜棺材“轰隆”一声打开了。

    奉珠和阿奴远远的躲着,生怕从里头爬出什么鬼怪来。

    可是等了半响,里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奉珠和阿奴大着胆子上前,便闻到一股腐臭味儿。奉珠已经可以猜想棺材里头是什么了,左不过一具腐烂的尸体罢了。

    踮着脚伸头往里一看,奉珠的瞳孔微缩,脸色唰白,扭身便吐了。

    阿奴亦是如此,吐的比奉珠厉害。

    把在阿婉那里吃过的点心都吐了出来。

    李平年慢慢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臂弯里正搂着一具保存了十年的腐尸,深情款款的对着那腐尸道:“阿云,你看,这就是穆远的妻子,是不是很美。再美也没有你美,阿云。”

    “你是疯子吧!”奉珠恐惧的喝道。

    那具尸体也不知是用什么药物浸泡过,脸部和身躯呈现灰黑色,皮和肉却保存完好。

    看着一个大活人和一具尸体睡在一起,还亲昵的搂着,吻着,谁看到都会觉得恶心。

    长寿斋。

    阿翁正躺在床上和李姬阳说着话。

    这时便有一个宫婢急慌慌从外头跑过来,跪下便道:“王爷,小郡王爷,不好了,郡王爷把七夫人骗到万年堂,现在要杀她,小郡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李姬阳猛然站起,惊慌道:“珠娘!”

    “阿阳,我也去,这个孽子,我这就去收拾他。”老王爷挣扎着下床。

    “阿翁,你就呆在这里吧,不要添乱了。”李姬阳呵斥道。

    话落,转身就奔了出去。

    “阿阳、阿阳!”老王爷急急喊了几声,发脾气的拍打着自己的腿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唉……”

    “王爷,奴婢来伺候您啊。”这个来禀报的宫婢却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慢慢靠近老王爷。

    “滚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老王爷怒道。

    这宫婢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你!来人——”老王爷的叫声戛然而止,被这宫婢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

    她慢慢撕开自己脸上的一层人皮,露出一张瘦小脸和一双绿豆似的淫邪眼睛。

    与此同时,李文已经派人去京兆府衙报案。

    王府中,众家将的酒水里被人掺了迷药,一众大汉歪七扭八的躺在床铺上,地上,院子里。

    六娘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日在奉珠跟前剖开自己见不得光的感情,她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

    她怕见到奉珠,更怕见到李姬阳。

    她无处安身,找不到自己合适的身份出现在那对夫妻的面前,是妹妹,仇人的女儿,还是只是用一个暗中恋慕别人夫君的无耻女子的身份。

    她正坐在灯下绣着一件男子的衣袍,那是照着李姬阳的身量裁剪的。

    她知道,他不会穿,可是她还是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缝纫,只要想想,这是为七哥缝制的,她就觉得无比的开心。

    寂寂枯夜里,她也不会觉得孤寂了。

    蜡烛发出噗噗声,少顷,便熄灭了,灯光暗了下来。

    “丰儿,换上一根蜡烛。”六娘道。

    六娘咬下线头,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丰儿过来。

    “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她轻轻道。

    起身出了卧室。

    掀开帘子,便见丰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上是她赏给她喝的燕菜羹,现在已经空了。

    见到这大胆的丫头,竟然睡着了,她有些好笑,摇摇头,推推她道:“丰儿,醒醒,去找管家拿些蜡烛回来用。”

    “丰儿?”见这丫头仍然不见有醒转的迹象,她又使劲推了推她。

    这一推不要紧,把这丫头推到了地上,脑袋磕在了凳子上。

    随着咕咚一声,这丫头仍是死死的睡着,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丰儿、丰儿,你怎么了?”六娘这才意识到不对,急了。

    李平年爬出了棺材,然后把那具腐尸也抱了出来,慢慢走近奉珠,他阴笑着道:“这是你大家,来,拜见一下她。”

    “离我远点!”奉珠捂着鼻子,她都要被这腐臭味熏死了。

    阿奴挡在奉珠身前,一手始终摸在腰间鼓鼓的扣带上。

    “放肆!身为儿媳,不敬舅姑,该当何罪!”他呵斥一声,转身又把这具腐尸小心翼翼的放回棺材里。

    从棺材里那处一把剑,剑出鞘,寒光凛然。

    他看着奉珠道:“他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我最爱的人,今天,我就要用这把剑杀死你。”

    他感慨的看着奉珠,“你真是美,比我的阿云都要好看,嘘,小点声,不要让阿云听见我赞美你,她会生气的。可惜了,你就要死在这把剑下了。你乖乖的过来,不疼的,只是在你美美的脖子上划一道罢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不、不、不,你不应该这样死,应该是一剑穿透你的肚子,血喷涌而出,喷在我的脸上。你肚子里有孩子吗?”

    他突然问奉珠道。

    奉珠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她身子发颤,却强自站稳,抿着唇不说话。

    “回答我,你肚子里有孩子吗?快!”他脸部狰狞道。

    “没、没有。”奉珠道。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是不对的,不对。”李平年摇着头,身子晃晃悠悠,状若迷茫、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