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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百一十五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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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局刑侦办公室。

    大虎跟着物证科从邱大伟家取证回来,把物证照片递给励扬和乐恒里,解释道:“这是从邱大伟家阳台砖头下面搜出来的一袋*海洛*因碱,痕检已经在袋子表面提取到邱大伟的指纹,毒化科新来的小章正在分析浓度成份,看和受害者体内残留的是不是同一种毒|品。”

    励扬:“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最快也要下午五点,”大虎看了看表,“最近毒化科忙得很啊,人都抽不出来。”

    还有四个小时,但励扬并不着急,审讯邱大伟的突破口很多,就算没有这份毒|品对比结果,他也有办法撬开邱大伟的嘴。

    三人心知肚明,邱大伟和明宸案绝对脱不了关系。

    邱大伟对李连山的哥哥李承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更何况是李连山的直属上司明宸。而且根据温澄的指认,李承山曾在当晚伪装成环卫工人出现在温建大厦,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听完大虎这番话,乐恒里不经意间想起温澄向他提到的梁有焘,他皱了皱眉,抬眼问道:“毒化最近很忙?”

    “你不知道?禁毒队上个月末刚破了一起跨市大案,搜到很多货,毒化科的人基本都调走了。”励扬解释道。

    “跨市?哪里?”乐恒里挑眉,放下照片,看向励扬。

    励扬看了他一眼:“好像是荥城吧。”

    大虎瞪大眼望向乐恒里:“这不是你老家么?”

    乐恒里不说话,坐回自己的工位上,双手交叉在脑袋后,仰着身子,盯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励扬一掌拍向乐恒里的大腿,“发什么呆呢,跟我去审邱大伟。”

    ……

    审讯室内。

    邱大伟很快被两个看管民警带进来,坐在不锈钢制的审问椅上,神情略显慌张,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手紧握在一起,乐恒里甚至能看到他的手汗在灯光下泛出莹光。

    励扬一看到邱大伟的神情,心下稍松,这场审讯应该比他想象中要简单些。

    根据邱大伟先前在分局的审讯结果,他属于冲动型人格,常常会因一些细小的精神刺激而爆发愤怒情绪,对他人进行暴力行为,情绪变化无常,缺乏坚持性,在警察问询的强压下很容易自我瓦解心理防线。

    励扬和乐恒里分别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在出示警官证时,邱大伟明显一愣。

    不等邱大伟想通其中关窍,乐恒里已经开始询问他几个简单问题,都是对他袭击李承山一案的细节。

    “……李连山用八十万买了我爹的命,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提到李连山的哥哥李承山,邱大伟的表情突然变得狠厉,手臂的青筋爆出,冲着他们二人咆哮,“凭什么,凭什么他哥哥李承山还能开着豪车、住着豪宅,而我却只能在菜市场杀猪?”

    那天晚上,当他的运输货车剐蹭到那辆宝马时,邱大伟心里是无比懊悔,早知道会发生碰撞,他就应该再开得慢点,或者不要抢道,让宝马先过。直到他看到醉醺醺的车主从车窗里扔出一根燃烧的烟头,邱大伟才看清他那张与李连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肥头大脸。

    竟然是他!邱大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李承山。

    可是李承山并没有认出邱大伟,见他只盯着自己,并不说话,李承山的火气蹭一下顺着醉意从后脑窜上来。他踉跄地下车,嘴里骂骂咧咧,对邱大伟指手画脚,铺天盖地骂尽侮辱之词。

    站在货车前的男人并没有还嘴,阴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李承山有一瞬间怂了,怕自己遇上一个变态,记下他的车牌号便驾车离开了,打算明天再报警处理。

    邱大伟知道李承山此时因为醉驾不敢报警,他开着那辆拙旧的货车,一路跟着宝马,暗中希望李承山能因为醉驾导致车祸,最好撞向一辆油罐车,或者翻下跨江大桥,再不济,撞死一个路人让他入狱也好。

    很可惜,凌晨路上车辆稀少,行人更是没看到一个。李承山一路平安,居然开回了他位于江畔的豪宅。

    邱大伟呼吸微窒。他不甘心放过李承山,跟着李承山进了停车场,停了货车,提着他那把剔骨刀,藏在腰侧。

    连老天都在帮他,门口的保安打着瞌睡,头都没抬就给他放行,李承山更是醉得不省人事,连有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电梯都没察觉,人靠在墙角只懂得哼哼唧唧。

    在智能锁提示开门成功的那刹那,邱大伟的目光在李承山身上划过,那种久违的冲动、隐藏的暴戾被彻底掀翻,他提起刀,按照平时切割猪肉的习惯,直直捅进李承山身上。那一刻,迸溅出的鲜血似乎解放了他的天性,让他想起手刃仇人的快意,一刀一刀,一鞭一鞭,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地腥咸狼藉。

    ……

    听完邱大伟的坦白,乐恒里跟他说:“如果你对温建提出的补偿金有异议,可以通过正当渠道反馈,而不是伤人泄愤。”

    邱大伟冷笑一声,“就算要拿到再多钱、杀再多人……又能怎么样,我爹是回不来了。”

    杀再多人?

    听到这里,乐恒里抬眼直视他,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除了李承山,你还伤害过其他人?”

    邱大伟霎时间抿住了嘴。

    一旁的励扬翻开分局提供过来的口供,邱大伟女朋友提到过,邱大伟对他父亲邱国义的感情很深,从小父子相依为命,基本没产生过矛盾,在邱国义去世之后,邱大伟情绪低落了很久,甚至有些偏执,一直说是明宸伙同李连山害死他父亲。

    最重要的是,根据菜市场负责人所提供的信息,在明宸失踪后的一周,邱大伟一直没有出现在市场,连猪肉卸货都是摊主们联系屠宰场亲自拿的货,因为这件事,有好几个摊主都投诉到市场管理处了。

    乐恒里不再跟他绕弯子,开口问:“三月二十七号,也就是上周三,晚上七点之后,你在哪里?”

    听到“三月二十七号”,邱大伟明显怔愣了一瞬,怒气凌人的架势无形中弱下来,嗫喏道:“什么意思……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励扬双手抱臂,盯着邱大伟,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发沉,脸色隐隐有些崩溃。

    邱大伟似乎现在才想通,为什么他今早从分局送到了市局,而审问他的人从派出所的民警换成了市局的刑警。

    乐恒里给他看了一段视频,同时问:“我再问一个问题,三月三十一号凌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温建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邱大伟看着视频里穿着制服的保洁工人,咽了咽口水,矢口否认:“这不是我。”

    “是么?”乐恒里话锋一转,“杨桐可是什么都招了,你确定还不说实话,要我在笔录里记录你抗拒……”

    “杨桐招了?”邱大伟慌了神,身子往前倾,打断乐恒里的话,忙问道,“她招了什么?”

    “你给我坐好,”乐恒里的音调陡然提高,严厉地敲了敲桌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实话么!”

    然而邱大伟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话里话外都说自己并不认识杨桐这个人,甚至还装傻充愣,问杨桐是男是女。

    励扬冷笑一声,淡淡道:“杨桐和林子祥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邱大伟还在装傻,“他们是谁?”

    “杨桐的姐姐,曾经是林子祥的爱人,他们差点成为一家人。”励扬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又继续说,“你们三个之中,你应该是一直被排斥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吧。”

    邱大伟愣住,抬头直视励扬,等他的下一句话,手却止不住微颤。

    励扬继续攻心:“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两个串通起来,把事情都推在你身上,反咬你一口?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

    邱大伟彻底不说话了,明明是温凉的四月,他的额头上却滴下大颗的汗珠,落在不锈钢制的铁椅上,映着他惨白的脸。

    ……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轿车停在一幢新中式装潢的别墅花园前,管家看着车牌眼熟,以为是温家大房的车,连忙过来招呼,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下了车,彬彬有礼,神情谦卑。

    “我是来拜访温山先生的,有劳了。”年轻男人说道。

    管家知道他的名字后,连忙将他迎进花园里,“您快请进,先生等您有一阵子了。”

    男人沉默一阵,“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来迟了。”

    他走进花园里,只见温山正在修剪盆栽,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矜贵的青年,眉眼细长,是极为轻佻的丹凤眼,见他来了,只微微一瞧,又懒懒地收回眼神,不再看他。

    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温山拿着把精致的园艺剪刀,一边修剪一边说道:“……虽然说,一年四季都可以修剪植裁,但还是需要讲究时机的。”

    青年点头。

    “冬天修剪的时候,需要保留充裕的芽,”温山收起剪刀,交给一旁的佣人,又继续道,“但是等到春天到来时,嫩芽一齐萌发,如果这个时候还置之不理,就容易出现枝条过密,失去控制。特别是植株还不够茁壮时,一旦产生太多分枝,就会营养不良啊。”

    “父亲说的是。”青年赞同道。

    温山笑呵呵地点头,在佣人递来的水盆里净了手,才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男人,笑道:“你久等了,先礼。”

    姚先礼不敢,连忙回道:“是晚辈来晚了,还请温山先生赎罪。”

    佣人用毛巾给温山擦拭干净双手后才离开,路过姚先礼时向他礼貌点头示意。

    那人走近,姚先礼才发现,这个佣人约莫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女孩的样子,面容稚嫩,神情中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肃然和悲戚。

    面对姚先礼的道歉,温山笑着摆摆手,口里说着“不打紧”,眼神却一直停在姚先礼脸上。

    “听说你来的路上堵车了,是从哪里来?”温山问道。

    姚先礼一怔,答道:“今日二小姐突发肚痛,我刚刚送她去嘉德私立医院,是从城南来的。”

    温山用食指隔空点了点他,“你对我那个侄女,倒是挺上心的。”说话的调子平平淡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斥责。

    “只是碰巧遇见,顺路送二小姐去了趟医院。”姚先礼攒紧手指,低下头,不敢看温山的神情。

    还没等姚先礼松一口气,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的青年开口问道,“明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语气沉沉。

    “五少爷,都处理好了。”姚先礼答。

    温墨屿却突然闷笑,忍不住倚在覆满紫藤的花架边,笑弯了腰,“我二姐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姚先礼猛然缩了缩脖子,震惊地看向温墨屿。他说话的神情,不曾带有丝毫温度,好像将那个孩子当做一件商品,用“处理”这个词来定义孩子的未来。

    温墨屿见姚先礼不说话,勾起的嘴角渐渐耷下来,像审判者一般审视着他的表情,似乎想从姚先礼的脸上找到一丝能让他捧腹大笑的笑点。

    “不忍心?不敢下手?”温墨屿走到姚先礼身前,举手投足都是贵公子的气质,却遮掩不住他眼里那股冷得刺骨的讽意。

    面对温墨屿的逼近,姚先礼只好说道:“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您的侄子……”

    “可他也流淌着明家的血!”温墨屿蹙眉,紧接着又绽开笑容,似乎先前那种讥诮的神情只是姚先礼的错觉,“如果你说,温玉琢肚子里的货是你的种,那我暂且还可以放过他,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笔钱,毕竟能给明宸那个蠢货戴上一顶绿帽子,也能叫我笑上两三天。”

    “我……从没有和二小姐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那就让这个孩子没了吧。”温墨屿扔下轻飘飘一句话。

    姚先礼转过脸,看向温山,想从他平和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忍,却只见这位表面温和的中年人垂眸,将仅剩的一丝仁慈留给手中的国兰。

    温山抚了抚一株盛开的大花蕙兰,修长的剑叶划过他的手心,他头也不回道:“先礼,我教过你,病枝弱枝,一刀到底,不留余地。只要温玉琢还留着明家的孩子,就会给大房和明家再次联合的机会,只有除掉这个血脉,稍微煽风点火,就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姚先礼静静地站着,过了许久才回了四个字——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