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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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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澄起床时看到窗外的一树海棠开了。

    她分明记得昨晚看到这树还未**,今天却绽开得璨烂。

    晨光透过白色的纱帘,和煦地拥抱软被。温澄浅浅打了个呵欠,踩着一地柔软,惊醒每一粒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绒絮。

    原以为祁琚会在厨房或者餐厅,却没见到人。

    餐桌上,白色的盘子边缘压着一张鹅黄色的纸笺,上面整齐而又庄重地写了四个字:【摩天轮见。】

    落款是祁琚。

    温澄幽幽地将纸笺翻了个面,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右手拇指。

    手上残留了纸笺带来的山茶花味道,让她猛地心悸,胸腔剧烈跳动,莫名撞出轰鸣的声音。

    温澄十分清楚祁琚要做什么,她从昨天就产生了强烈的预感。

    摩天轮是属于少年时的心动,是他们少时爱恋的见证者,是承载着暧昧的记忆碎片。

    她几乎不记得那天晚上在摩天轮上看到什么景色,无外乎是万家灯火,或者是车水马龙。

    但她清楚记起,那天晚上他攻城略地,她缴械投降。

    ……

    两个小时后,温澄到了荥城中心的摩天轮。

    这是她第二次踏上这块土地。

    摩天轮依旧崭新,与夜晚的景象不同,黑夜中的摩天轮,缓缓转动,发出的声音像是恋人之间的浅吟低语。

    此刻的巨大圆环,失去了那层温柔气质,反而在闪耀的光芒下更震撼人心。她走了一圈,没有看到祁琚。

    温澄继续往前走,周末的摩天轮,没有假期那样的人山人海,但足够热闹,人潮涌动。

    她没有再接到祁琚的信息,漫无目的四处走,却心有归属。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识趣的默契。

    人越来越少,嘈杂的交谈声音渐弱,温澄听见一阵沙沙声音,似乎是某种鸟类动物聚集在一块儿扑棱翅膀的声音。

    直到温澄看到一个半圆形的音乐演奏台,圆中心是长宽足有三十米的舞台。

    舞台背靠一副江南古典园林式样的大照壁,前有半月形状的莲花池,衔接着观众席草坪。

    温澄穿过紫藤花架,才看清舞台上,坐在一架施坦威前的男人。

    钢琴声起,白鸽飞散。

    一步一步,一声一声,一圈一圈。

    时空交叠,她透过那群飞翔的白鸽,似乎看到在荥城小学礼堂里表演钢琴独奏的少年。

    那时的她,和现在一样,满腔爱意地看着他演奏。

    不知从何处误入的路人惊叹琴声优美,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飞快穿过长廊,像只灵活的白鹿跑下观众台,在金黄色的细碎阳光下,奔向舞台中央。

    舞台中央的男人依旧沉浸演奏,淡绿色的银杏叶落在他的西服肩头,落在琴键边缘,落在他的皮鞋上。

    只是惊鸿一瞥,路人差点误终生。

    一曲奏毕,男人抬眼望向止不住喘气的她,浅浅笑了。

    “你……”温澄忍住嗔笑,故意问:“你在干嘛?”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幼稚,脸上的羞涩笑容明媚起来。

    祁琚的意图,明明白白,她哪能不知道,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祁琚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很绅士地询问她的意见:“这首钢琴曲还没有名字,能请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吗?”

    “我取?”温澄转动头脑风暴,最后很诚恳地建议,“不如就叫做《春日与夏夜》?”

    春日是我,温柔生生不息。

    夏夜是你,繁星念念不忘。

    而我们,注定相遇在每一个春日和夏夜。

    “很好。”祁琚低头看她,不知为何哑了声。

    两人对视半晌,直到他的眼角从干涸变成湿润。

    温澄知道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但她却听到那样长的一段话:

    “在今天之前,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无数次,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每一次看到那个转动的摩天轮,我都感觉……好像有人在抓着我的心,我很痛,我很难过。

    我好像被你私自判处了无期徒刑,不对,是有期徒刑,但我不知道释放的时间是多久,被囚禁的期限是多长。

    我总是告诉自己,没有你也没关系,我可以短暂休息一阵子,然后站起来,重新振作,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事实告诉我,就算我真的站起来了,也是跌跌撞撞奔向你的方向。

    ……对不起,在这种时刻,我似乎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没有埋怨你,我也没有置气,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所有想法。

    在重新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念,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我,我要牢牢地抓住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把你从我身边放开,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

    每天早晨起床,我都无比确信,我很爱你。”

    祁琚能听见白衬衫下,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这是他人生里最无措的一次“演讲”,他不知所云,不像往常一样侃侃而谈,早已经把打好的草稿忘到九霄云外,语气甚至还有些磕巴,带着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颤音。

    他确实想让她产生一丝愧疚感,好让她答应自己的任何请求。

    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是他拼尽全力都想挽留的人。

    也是他从小就立志要共度余生的唯一,他深知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像她那样和他百分百契合的人。

    于是,在爱意汹涌的时刻,他退后半步,半跪在她面前,拿出珍藏已久的戒指,直白而又恳切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与我共度余生。”

    温澄永远会记得这一天。

    她的眼泪失去控制地往下落,滴在祁琚的手背上。

    她一边啜泣,一边点头,说出那三个比山还重、比水还深的承诺——“我愿意。”

    于是祁琚将那枚完美的钻戒套进她的中指上,虔诚一吻。

    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掌声和起哄声。

    有人在喊“亲一个”,这是求婚后的常规操作,也有人鼓动祁琚再弹一首,他们还没听够呢。

    被挡在后面的不知情群众还以为是不知名的演奏会,举着手机囫囵拍了一通。

    “走吗?”祁琚起身牵住她的手。

    “啊?”温澄还没反应过来,看向他的黑色瞳孔像刚洗净般澄亮。

    “我们跑吧。”祁琚牵着她快步向舞台后的通道,温澄一只手牵起白裙,另一只手与他五指相扣,两个人的步伐越来越快,一黑一白,身影匆匆。

    场上的气氛被烘托到最高-潮,因为他们似乎看见一对在天地间沿途私奔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