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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她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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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小雪。

    雪花和着凛冽的北风席卷而来,虽小但不见有要停的迹象,千澜在被窝里拱成一团,哀嚎着她起不来的事实。

    月芷皱着眉伸手进被子里,边拽她边催促,“姑娘,当真不能再睡了,外头宫里的中官大人还在等着呢!”

    闻听此言,千澜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离开被窝,片刻后梳妆齐整,登上去皇宫的马车时还哈欠连天。

    随马车颠簸大概半个时辰,那座庄严肃穆的宫殿再入眼帘。

    从没想过,她此生第二次入宫的机会,会来的这么迅速,这一回居然还是皇上他老人家要见她。

    不比上次入坤宁宫拜见皇后时尚有廖氏相陪,此番她孤身一人跟在一个中官的身后,遑论好奇地东张西望,简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许是觉察到她的拘谨,中官刻意放缓步调,在她前方回头,“赵姑娘不必害怕,皇上想必只是有点日子不曾见您,邀您入宫是为闲话家常的。”

    中官瞧上去年岁不大,但说话却有些老成与亲和。

    面对这类人,千澜最容易忘乎自我,口无遮拦,“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昨儿我将文清侯府的世子爷沈宴给打了,你大概有所耳闻,皇上今日召见我,想必与这事脱不开干系。”

    中官垂下眼帘,“姑娘放心,皇上宽容大度,定然不会治姑娘的罪。”

    千澜抿嘴,展望向宫墙外的天空,“这我也知道,就是立马要见到九五至尊,我多少有些慌,若是哪句话说错,挨板子事小,丢……”

    她压低声音凑向他,“丢命就事大了!不过皇上大概不会随意治别人的罪吧?”

    却不料没等来中官的回复,身后倒是先传来个鬼魅般空灵,又带着丝丝尖锐的声音:“你若敢在圣上面前胡说八道,也保不齐会治你的罪。”

    千澜吓得一个激灵退后两步,这一退就恰好踩上来人的脚,只听身后人从喉咙中传来一声闷哼,可见她踩人的力度不轻。

    她立即哆嗦着挪开自己。

    中官已经朝来人施礼问安,“奴婢见过厂督。”

    厂督?

    聂允!

    千澜抬首,正撞上聂允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

    今日的他披了件朱红的大氅,官帽掩住一半的额头,只见得剑眉下那双恰如能摄人心魂的眸子,纵是眉眼带笑,千澜也觉得他脸上泛着十分的冷峻。

    特别是将才她还踩了他一脚。

    “聂聂聂厂督!好久不见啊!”她龇牙一笑,结巴着跟他打招呼。

    聂允眸子眯起,打量她周身,“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会吃了你。”

    千澜嘴巴动了动,没有搭腔。

    聂允又看向一旁低眉杵着的中官,吩咐道:“你先下去。”

    中官错愕,抬头看了眼千澜,又颔首施礼,“厂督,皇上要见赵姑娘,奴婢正要带她去乾清宫。”

    “正巧本座也要去乾清宫,带她过去就是。”聂允拢袖,语气有些不耐烦。

    中官又道:“可沈大人……”

    话未出口却被聂允沉声打断,“冯源,司礼监如今可还是吴唯康掌印,并非他沈寂!”

    语气带着隐隐怒气。

    冯源不敢抬头看他,却仍不愿离去。

    千澜想他大概是得了沈寂授意,担心自己一个人入宫会害怕,所以让他陪在身边引路。如今聂允莫名其妙发难,倘或僵持下去,只怕害得他被罚,这就很不值得了。

    于是抿唇开口,“冯中官,要多谢你送我这一程,眼下聂厂督正巧与我同路,你好去做别的事,就不耽搁你了。”

    冯源闻言对上她的眼,明白她是为自己解围,拱手道:“赵姑娘客气,那奴婢就先告退。”

    说罢步履匆匆的离开。

    “他原先是在东宫任职,与沈寂关系不错,两人有自小长大的情谊。”望着冯源离开的背影,聂允忽然道。

    难怪冯源对她很客气,原来和她们家大人是故人。

    只是这种小事怎么会入厂督大人的眼,而且这厮今天对她那么友好做什么?

    千澜再次没有搭话。

    聂允也不恼,望向她的眸色晦暗不明,“我听说,你昨日将沈宴打了?”

    看来她确实凭借这一架成名了,谁遇上她都能问一句沈宴被她揍的事,这让她怎么能不自豪?当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言辞间有如春风拂面,喜不自胜,“是啊!到底不愧是厂督大人,您真是消息灵通。”

    聂允笑了下,“你似乎还很以此为荣?”

    千澜望着脚下被她踏出脚印的雪地,没忍住又踩上一脚,倏尔一笑,“这也不是什么该以此为耻的事吧?是沈宴先负的我。”

    “说的也是。”

    聂允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朝乾清宫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千澜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有些不悦的回头,“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千澜回神,忙拎着裙子追上他。

    今日的聂允似乎话很多,静默片刻又听他道:“还未恭喜你新婚将至,觅得良人。”

    “多谢厂督,届时还望厂督赏脸,来府上喝杯喜酒。”

    聂允轻笑出声,“好啊!届时你莫要忘记派人递份请柬给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

    说完端着愁容看了眼宫墙之外,天色是冬日里一如既往的昏暗低沉,压抑着人的内心。高墙下是未曾融化的雪,被禁锢在这方天地下的宫人扫到一旁,卑微地模样总让他想起这座皇城中那个可怜可悲的女子,从温柔热忱被磋磨到油尽灯枯。

    良久,他缓缓吐出口气,低声道:“她若像你一般,该有多好。”

    千澜没听清,倾身上前问道:“厂督你说啥?”

    “没什么……”

    她敏锐地嗅到八卦的气息,不死心地再问:“她是谁啊?”

    聂允回头看她,“你不是没听清吗?”

    千澜朝他微笑,“我年纪轻轻耳力甚好,自然也不是全没听清。厂督,这个她是您的故人?”

    聂允不语,眼刀横扫到她身上,千澜瞬间读懂。

    好嘞,她马上闭嘴!

    ……

    乾清宫作为当朝天子的寝殿,自当是华丽尊贵,雕梁画栋,其面阔九间,左右还设有暖阁,重檐庑顶,站在殿前看去只觉得巍峨壮阔。不过应有前头去过一次坤宁宫,千澜惊叹也只留在心里。

    琢磨着大礼怎么行的当头,司礼监掌印太监吴唯康便从里面出来,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施礼道:“还请厂督略等,皇上要先召见赵姑娘。”

    聂允点头,示意身后的千澜。

    当她越过他身旁时又听他叫住前面的吴唯康,“吴掌印。”

    吴唯康转身来看,“厂督还有吩咐?”

    聂允指着她,“此女,话多且蠢,劳驾掌印替沈大人多看着她点,莫让她冒犯圣颜。”

    千澜脸色一沉,嘶!

    这叫什么话!话多她认,蠢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吴唯康笑道:“厂督放心,杂家定会上心。”

    “多谢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