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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九章 唯一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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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玲玲娘家,传世行医,因在旧社会家有几十亩土地,所以家庭划为富农。她嫁到林家村,成分上升为下中农。由于自小学得不少医术,又是上过学认得字,所以,大队派她到县医院接受培训,成为专职赤脚医生。

    本来有医学基础,经县医院最好医生的培训,加之她又刻苦学习,医术水平可以说:全公社乃至全县赤脚医生里数一数二的。

    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脾气温和,不分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高低贵贱,一律同等对待,随叫随到,笑脸相迎,在村里人缘很好。唯独不愿意和林宇昊打交道,有两件事最伤她的心。

    有一年,村子里爆发“炸腮病”,医学称流行性腮腺炎,这是儿童传染性疾病。治疗此病说轻也轻,像感冒一样,打几针,吃点药就好;说厉害也挺厉害的,主要是传染快,学校里只要有几个孩子发病的,很快全校传染,剩不下几个人。

    发病的孩子集中到卫生所治疗还好说,怕的就是那些症状重的,来不了卫生所,必须上门治疗。全村只有侯玲玲一位医生,忙得她团团转。

    林宇昊症状不重,除了脸有点肿大,活蹦乱跳地到处去玩。那时都是合作医疗,打针吃药不用花钱,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卫生室医治,但他是娇生惯养“晚生子”,非得央求母亲喊医生上门治疗。侯玲玲觉得林红章选派她学医有欠情,“不看憎面看佛”,再忙也得去呀!

    林宇昊的目的不是省趟腿,而是侯玲玲的药箱里的医疗工具。趁她不注意,偷拿了一根针管(注射器)。侯玲玲发现丢失注射器,以为忙得不知道落在谁家了,过后会送还。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根针管差点酿成大祸。

    患有腮腺炎的学生临时放假在家,大人们都出工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林宇昊召集周围小患者,在他家里开起诊所。林宇昊出了名的胆气大,啥事都干尝试。他用偷来的注射器,模仿医生为小朋友打针,注射水缸的生水。几个小孩受不了痛疼,跑回家告诉了在家的老人,这才及时制止了一场大祸。

    林宇昊自然挨了一顿,有史以来最残酷地惩罚。这事件发生的时候,林宇昊上二年级,年龄小,值得原谅。但另一事件却让侯玲玲对他狠到心头。

    事件发生的时间离现在不远,就在本年度春节正月十五晚上。那天天气特好,星星格外明亮。按照老习惯,晚上吃罢春节最后一顿水饺,全村人集中在大槐树下,先放鞭炮,后甩烟花,热热闹闹了一番。大人们陆续回家安排第二天出工的事情,乖孩子则回家收拾书包,准备明天开学上课。那些“造作神”(顽皮)孩子兴致正浓,有的搜寻没有炸响的鞭炮,有的玩起“藏猫猫”游戏。

    林宇昊躲藏在一家没人居的房子门楼里,用几捆秸秆遮住身体,他正庆幸没有伙伴找到的时候,从缝隙里看到侯玲玲背着药箱路过这里,他便偶发奇想,悄悄地解下门上未粘贴牢的对联,摸索着撕成纸面具,大小不一的俩窟窿当眼,小孔是鼻子,横着撕出歪歪斜斜长洞作为嘴巴。他悄悄地把面具用帽子压住,挂在脸上。

    侯玲玲出诊回来,道路熟悉,没舍得开手灯。林宇昊突然跳出来,头戴撕得歪三节扭的面具,大吼一声。侯玲玲被这突如其来的家伙吓得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那喊声好似裂破夜空,连“阴阳眼”林运章都感到头皮发麻。

    等人们纷纷出来的时候,林宇昊早就逃之夭夭了。

    第二天,侯玲玲惊吓过度,卧床不起,(传说小便失禁)。虽然她是医生,唯物思想占多数,不相信真有牛鬼蛇神,但是,经不住老堂人说教,半信半疑。“阴阳眼”林运章说:“魂儿被吓跑了!”

    林红章不相信这些,他不能眼看着唯一的医生倒下,全村人还等着她服务呢!

    “一定‘破案’!”林红章开始调查。

    学校老师非常配合,没出三日,擒出了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林宇昊!

    侯玲玲就是不相信是孩子干的,没办法,林宇昊当着她的面,重新演示了一遍,林运章还要求他晚上去原地,重新表演了一次,侯玲玲这才回复了精神头。她恨林宇昊这个小“鳖蛋”,碍于大人面子,还是该给他看病就看病,不过,一向开朗多话的她,对林宇昊减少了若干话。林宇昊自从这个事情,少了许多跟他玩耍的伙伴。

    …………

    天气刚转好,男女老幼全体社员都去抢收大豆。没法用镰刀割就用手拔,整整一天,算是抢收到场。大家期盼着太阳好好地出来几天,晒干脱粒,才是真正归仓到手。

    紧急关头,非特别情况没人请假,林宇昊今天没偷懒,干得很卖力,累得他顾不上那些“大书”了,早早地爬上炕,睡觉去了。

    林富也是忙活了一天,把香菊接回家,赶紧做完饭,昨天磕破皮的“腚巴骨”开始痛疼,估计是坐拖拉机把结痂磨掉了。“嘿!忘了去卫生室的时候上点药了。”他后悔地念叨。

    睡觉前,林富拿出红药水,“哥,给抹抹药水?”

    林国把灯端到窗台上,麦秸草缠上棉花绒,粘上药水,小心涂抹,“磕得不轻,出黄水啦!别弄上水!明天早上再抹一遍,给爹说说,别上工了!”林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感动的林富连连点头,“嗯嗯”不断。

    起风了,树叶子“哗哗”声音特别大,林晓玉醒了,她给林娟娟盖盖被子,借着残月投进的弱光,看看手表,“唉!又是四点半!”

    她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上班作息,这个时间她应该起床准备早餐了。

    程燕妮没回林娟娟家睡觉,在李大爷宿舍凑合了一宿,为得提前起来准备早饭。

    街上有汽车声音,车灯光很亮,停在知青院门外熄了火,“谁这么早开汽车过来?难道李大爷他……”程燕妮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