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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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托尼·斯塔克。几个小时了，这位全球最著名的军火供应商自从上了车，已经大大颠覆了他的想象。
一般来说，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非常懂得如何行使自己沉默的权利。很多时候，只要他们不愿意开口，除非拥有强有力的证据，否则即使你知道就是他，也奈何他不得。
但强有力的证据恰恰是他们目前暂时缺少的东西。冷锋知道他们曾经接到线报，在海上拦截一艘船，到了却发现船名不对，也没有搜出武器，最终也没有找到线报所说的船；他们曾经在乌克兰突击检查，然而还是被蒙混过关；最近，是在临近本国边界地区发现了武器黑市，于是冷锋以国际刑警身份进入了这个小组。
然而人类的信息表达有超过一半都是由非语言信息来呈现的，即使是完全的沉默，也能够表达出一些东西。这也是冷锋所在的小组决定采取这个冒进行为的原因。原本成功的希望并不大，但托尼·斯塔克表达出来的东西，比冷锋想象的要多得多。
在这之前，冷锋只有托尼的公开资料：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年天才，MIT优秀毕业生，发明家，美国政府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亿万富翁，慈善家。他本人则是自负，高调，毒舌，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
说老实话，冷锋并不是太相信这些东西，宣传口径和实际相差能有多远他早已见识过了。但他也并不反感宣传，凡事都有利弊两面。他所处的立场已不是以好恶来评判宣传口径的层面了。他只是把这些东西中立地看成“人设”，就是基于各种需要所对外展示出来的形象。在他看来，托尼·斯塔克这个人设做得是相当成功。大的层面上，集各种光环于一身，典型的资产阶级成功人士；个人层面就更有意思了，也是典型美式主旋律浪子形象，不完美但很酷，符合男人的所有浪漫想象。在这个人设下甚至可以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不仅会被迅速原谅而且还能增强魅力和真实感。那么，这个人设会不会像以往很多人那样崩塌呢？当然，大部分深藏秘密的人设不会做的这么高调，往往是以温柔顾家的低调形象出现的，但高调浪子人设也可以是另一种掩护。有时候越显得单纯无机锋越是心机叵测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对托尼的审讯开始了。问话进行了几次，内容都大同小异，关键问题被夹杂在大量不那么关键的问题中不经意地抛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是审讯常用的手段之一，如果对象说假话，那相应的问题每次的回答是有出入的，虽然简单，但没有受过反侦查训练的人90%以上都会中招。
而托尼，要么就是那10%，要么就是真的不知情。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分辨。就在刚才，托尼的公关团队和律师团队已经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应该是那个保镖联系的。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托尼就开始骚话、怪话不断，话里夹杂着各种双关语和美国流行文化梗，大部分冷锋都听不懂。当然，托尼在表达不满和嘲讽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但冷锋还能看出点其他东西：托尼·斯塔克没经历过这种审讯，他紧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焦躁情绪越来越严重，言谈之间暴露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但冷锋却疑惑了。因为种种信息的指向都表明这个亿万富翁仿佛真的有着一种技术党的天真，喜欢泡实验室，喜欢高新科技和物质享受，觉得世界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会走向大同，觉得努力与成功是成正比的，还有，觉得把高级武器发给“好人”就可以维护正义了。
“我名下的货轮有几十艘，各有归属，你问我某条特定的货轮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是不是在某个特定的海域？拜托，你以为我是谁？雨人吗？再说乌克兰？我这辈子还没去过乌克兰呢！我是美国人！那可是乌克兰啊！一个美国人去乌克兰做买卖？还是军火？普世价值统治世界了？乌克兰加入北约了？再说我需要去乌克兰买卖武器？我自己就是军火制造商，我的武器是提供给美国军队及其盟友的！我买俄制武器有什么用？我的武器也没法卖给他们啊！中国？那不是跟乌克兰一样吗？抱歉，忘了你是中国人了……”
冷锋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有一点可以肯定，托尼·斯塔克绝对不是无机锋的人，不过目前为止他的机锋就主要表现在嘴上了。
“你的军火卖给过不该卖的人！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冷锋突然掏出一张照片扔在桌上，照片里是几个包头巾的人围着一颗导弹，隐约能看出是斯塔克工业的杰作。
“我明白了。可是你不能因为中国和美国立场不同而指责我。”托尼突然也坐直了身子，眼里射出令冷锋惊讶的严肃至极的光芒：“我是个爱国者。我是有立场的。我制造武器、出售武器，是为了美国的国家战略，但更重要的是为了世界和平！我的武器保护那些为了世界和平而战的士兵们，我的父亲为了他们制造武器，我也是一样！我不怕别人骂我死亡商人，因为只有我们拿到了最好的武器，敌人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发动战争，核武器已经证明了这点。我卖的每一笔都是有美国军方作陪的，我问心无愧！”
冷锋半天没有说话，托尼带着点余怒挑衅地看着他。军火制造和销售在全世界很大一部分人们心中都是有“原罪”的，这里存在无法协调的伦理和现实困境，实际上是这些人替全人类背了黑锅。冷锋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软化了。
“我也是军人出身。”冷锋开口，第一次不是为了案子，而是为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所以，我很理解你的处境。”
托尼的表情惊讶了，也是半天没说话。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原来是已经有人来接托尼离开了。两人一起站起身来，冷锋凑近托尼，压低声音，语气却突然冰冷：“但是，我今天不是代表中国，而是代表联合国的立场。那张照片里的，不是政府军也不是反对派，是恐怖分子。”
托尼的眼睛瞬间睁大，口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冷锋摇摇头，推着托尼走向了门口，将他送了出去。
冷锋目送着他离开。这人不是个演技高超的大枭，就是个二货。
冷锋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托尼·斯塔克。几个小时了，这位全球最著名的军火供应商自从上了车，已经大大颠覆了他的想象。
一般来说，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非常懂得如何行使自己沉默的权利。很多时候，只要他们不愿意开口，除非拥有强有力的证据，否则即使你知道就是他，也奈何他不得。
但强有力的证据恰恰是他们目前暂时缺少的东西。冷锋知道他们曾经接到线报，在海上拦截一艘船，到了却发现船名不对，也没有搜出武器，最终也没有找到线报所说的船；他们曾经在乌克兰突击检查，然而还是被蒙混过关；最近，是在临近本国边界地区发现了武器黑市，于是冷锋以国际刑警身份进入了这个小组。
然而人类的信息表达有超过一半都是由非语言信息来呈现的，即使是完全的沉默，也能够表达出一些东西。这也是冷锋所在的小组决定采取这个冒进行为的原因。原本成功的希望并不大，但托尼·斯塔克表达出来的东西，比冷锋想象的要多得多。
在这之前，冷锋只有托尼的公开资料：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年天才，MIT优秀毕业生，发明家，美国政府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亿万富翁，慈善家。他本人则是自负，高调，毒舌，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
说老实话，冷锋并不是太相信这些东西，宣传口径和实际相差能有多远他早已见识过了。但他也并不反感宣传，凡事都有利弊两面。他所处的立场已不是以好恶来评判宣传口径的层面了。他只是把这些东西中立地看成“人设”，就是基于各种需要所对外展示出来的形象。在他看来，托尼·斯塔克这个人设做得是相当成功。大的层面上，集各种光环于一身，典型的资产阶级成功人士；个人层面就更有意思了，也是典型美式主旋律浪子形象，不完美但很酷，符合男人的所有浪漫想象。在这个人设下甚至可以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不仅会被迅速原谅而且还能增强魅力和真实感。那么，这个人设会不会像以往很多人那样崩塌呢？当然，大部分深藏秘密的人设不会做的这么高调，往往是以温柔顾家的低调形象出现的，但高调浪子人设也可以是另一种掩护。有时候越显得单纯无机锋越是心机叵测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对托尼的审讯开始了。问话进行了几次，内容都大同小异，关键问题被夹杂在大量不那么关键的问题中不经意地抛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是审讯常用的手段之一，如果对象说假话，那相应的问题每次的回答是有出入的，虽然简单，但没有受过反侦查训练的人90%以上都会中招。
而托尼，要么就是那10%，要么就是真的不知情。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分辨。就在刚才，托尼的公关团队和律师团队已经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应该是那个保镖联系的。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托尼就开始骚话、怪话不断，话里夹杂着各种双关语和美国流行文化梗，大部分冷锋都听不懂。当然，托尼在表达不满和嘲讽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但冷锋还能看出点其他东西：托尼·斯塔克没经历过这种审讯，他紧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焦躁情绪越来越严重，言谈之间暴露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但冷锋却疑惑了。因为种种信息的指向都表明这个亿万富翁仿佛真的有着一种技术党的天真，喜欢泡实验室，喜欢高新科技和物质享受，觉得世界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会走向大同，觉得努力与成功是成正比的，还有，觉得把高级武器发给“好人”就可以维护正义了。
“我名下的货轮有几十艘，各有归属，你问我某条特定的货轮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是不是在某个特定的海域？拜托，你以为我是谁？雨人吗？再说乌克兰？我这辈子还没去过乌克兰呢！我是美国人！那可是乌克兰啊！一个美国人去乌克兰做买卖？还是军火？普世价值统治世界了？乌克兰加入北约了？再说我需要去乌克兰买卖武器？我自己就是军火制造商，我的武器是提供给美国军队及其盟友的！我买俄制武器有什么用？我的武器也没法卖给他们啊！中国？那不是跟乌克兰一样吗？抱歉，忘了你是中国人了……”
冷锋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有一点可以肯定，托尼·斯塔克绝对不是无机锋的人，不过目前为止他的机锋就主要表现在嘴上了。
“你的军火卖给过不该卖的人！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冷锋突然掏出一张照片扔在桌上，照片里是几个包头巾的人围着一颗导弹，隐约能看出是斯塔克工业的杰作。
“我明白了。可是你不能因为中国和美国立场不同而指责我。”托尼突然也坐直了身子，眼里射出令冷锋惊讶的严肃至极的光芒：“我是个爱国者。我是有立场的。我制造武器、出售武器，是为了美国的国家战略，但更重要的是为了世界和平！我的武器保护那些为了世界和平而战的士兵们，我的父亲为了他们制造武器，我也是一样！我不怕别人骂我死亡商人，因为只有我们拿到了最好的武器，敌人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发动战争，核武器已经证明了这点。我卖的每一笔都是有美国军方作陪的，我问心无愧！”
冷锋半天没有说话，托尼带着点余怒挑衅地看着他。军火制造和销售在全世界很大一部分人们心中都是有“原罪”的，这里存在无法协调的伦理和现实困境，实际上是这些人替全人类背了黑锅。冷锋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软化了。
“我也是军人出身。”冷锋开口，第一次不是为了案子，而是为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所以，我很理解你的处境。”
托尼的表情惊讶了，也是半天没说话。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原来是已经有人来接托尼离开了。两人一起站起身来，冷锋凑近托尼，压低声音，语气却突然冰冷：“但是，我今天不是代表中国，而是代表联合国的立场。那张照片里的，不是政府军也不是反对派，是恐怖分子。”
托尼的眼睛瞬间睁大，口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冷锋摇摇头，推着托尼走向了门口，将他送了出去。
冷锋目送着他离开。这人不是个演技高超的大枭，就是个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