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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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室我们已经翻遍了，确实没有。”冷锋盘腿坐在地上，从手上的病案上抬起头来。
“难道我们真的要去一间一间病房地翻？”托尼把自己手里的病案扔到一边。
“我希望不用。我们不是已经推测过，这里是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克莉丝汀不太可能随便走进一间病房把资料放进某个柜子里或床底下。”
“那只能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资料其实不在这？”一想到这个可能托尼就有些丧气，“我们还有什么密语没有解出来？”
“字面意思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是你说的谜底不会太难，如果还有什么隐喻的话那就复杂了，我并不很了解你们的语言中的隐喻。”
“我也只是推测。而且我也看不出这段话中能有什么隐喻。拜托，这只是一段很没有营养的对话罢了！”托尼的语调不知不觉地提高了。
冷锋叹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去捡起了托尼刚才扔下的病案。
“我们最好把这些收拾好……”他眼前一阵昏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托尼的双臂间，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于是他又叹了口气：“没什么，这只是起身太快的短暂低血压。”
“Leng，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这应该还是之前那个。我们讨论过的。”
“我早就告诉你别把自己拖到更严重。”托尼有点不满地说，“可你还是让自己得上了感冒。”
“我那天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得什么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那你怎么不一直听我的？我今天让你躺着休息的，你还在发烧！”
“低烧而已。”
“低烧也是烧！你刚才差点晕倒！”托尼说，“我就不该让你来！”
“抱歉，这是我不能答应的。”
托尼也叹了口气，他们都已经很疲惫了。也许冷锋得上感冒是因为他一直拖着他晨昏颠倒，日夜连轴转，冷锋以前的生活一定很规律，不像自己都已经适应了半夜不睡，他的生活骤然不规律只会降低他的抵抗力。于是他从冷锋手里抽走了那份病案。
“放着我来。”他把那些散落的病案放回到它们本来该在的位置。冷锋没有和他争，只是默默地靠墙站着。
“你在看什么？”托尼发现冷锋脸向着窗外。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吗？”
“你怎么突然开始回忆了？这是老年人和临终病人才会做的事。”托尼把最后一本病案放在架子上，也走过来看看窗外，没有什么景色，只有医院的后墙。
“我记得那墙后面是一道山坡。”他说。
“山坡上是一座墓园。那天你不管不顾地跑到里面去了，把我吓坏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这还能吓到你。我以为你完全无所畏惧呢。”
“没有人能无所畏惧。”冷锋说，“我当然也会害怕。”
“你害怕什么？”
冷锋回头看向托尼，嘴角感到有趣似的扬起，眼里却带着少见的温柔。
“我害怕我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害怕自己死，但我更怕因为我没有尽力而导致别人死。
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那天你跑进去，我就突然感到，好像你就要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一样，那让我很害怕。”
托尼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冷锋，他眼里的温柔回应着他的。
“抱歉，我没想到会让你担心。”他说，“不过，你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因为墓园啊。”冷锋说，“墓园代表的意义，死亡的象征。”
托尼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好像要掉出来。
在冷锋惊愕的目光中，他拔脚就向外跑，冷锋一边跟上他一边急切地问道：“托尼，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墓园！”托尼大叫，“死亡！”
他们跑出医院，跑到后面的山坡上，跑进友谊公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公墓里的石碑都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轮廓，这比上次来的时候显得更加阴暗和诡谲。
“拿出你的手电照明！”托尼吩咐冷锋，他也拿出了自己的。“看墓碑！看上面的字！看到觉得有可能的就叫我！”
他没有说什么是“有可能的”，但冷锋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想，如果真的看到，应该会有所感觉。
两个人打着手电，一人选择一排墓碑，一个个地照过去，漆黑的墓园里，只有这两道手电光。天上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草丛间没有鸟鸣也没有虫鸣，一切都是寂静而黑暗的，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冷锋没有上次那种害怕的感觉。
最后还是托尼找到了那个“有可能的”，他大叫一声，冷锋迅速跑了过来。
“看这个！”他指着墓碑说。
冷锋看到墓碑上的名字：乔治·伯克利(George Berkeley)[注1]。
“墓园，死亡。”托尼说，“克莉丝汀以‘死亡商人’称呼我，而我猜她是伯克利毕业的。克莉丝汀很谨慎，万一追踪她的那股势力十分执着，他们控制着洛奇诺中心医院，放在那里并不是完全保险，但这里……他们很难想到。”他用力拍着冷锋的肩膀，“Leng，你真是个天才！”
“别，这些我都没想到，是你想到的。”冷锋说，“再说这还没完全证实呢。”
“我有预感，这次是对的。”托尼说，“只要挖开看看。”
他们在附近找到两根结实的树枝辅助，奋力挖掘，挖了没有很深，就挖到一个可疑的油纸包裹。打开一看，是塑封袋装着的一堆文件，还有一支录音笔。
托尼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他们把包裹拿出来，把墓土重新盖好，对着被惊扰了的英魂表达了歉意和敬意，然后就带着那个包裹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一进门，托尼就把包裹放在桌上，他已经等不及整理自己，穿着满是泥土的衣服就开始打开包裹。冷锋明白他的心情，不去打扰他，自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洗漱。
等他收拾好自己，才回去看看托尼发现了什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冷锋发现门根本没锁，推门进入，就看到托尼还站在桌前，桌上放着摊开的文件。但那整个画面透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冷锋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是为什么：托尼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去翻动桌上的文件，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盯着那文件在看，又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并没有注意眼前的一切。
冷锋向他走去，刚走了两步，可能是感到了什么，托尼迅速转过身来，他整个身体绷得就像是一架拉满的弓，双眼死死地盯着冷锋，那眼里的惊惶让冷锋甚至打了个寒颤，使他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没有意识到连自己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托尼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双手抱住了冷锋的双臂，他的手紧得如同痉挛，抓得冷锋生疼。
“病案室我们已经翻遍了，确实没有。”冷锋盘腿坐在地上，从手上的病案上抬起头来。
“难道我们真的要去一间一间病房地翻？”托尼把自己手里的病案扔到一边。
“我希望不用。我们不是已经推测过，这里是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克莉丝汀不太可能随便走进一间病房把资料放进某个柜子里或床底下。”
“那只能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资料其实不在这？”一想到这个可能托尼就有些丧气，“我们还有什么密语没有解出来？”
“字面意思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是你说的谜底不会太难，如果还有什么隐喻的话那就复杂了，我并不很了解你们的语言中的隐喻。”
“我也只是推测。而且我也看不出这段话中能有什么隐喻。拜托，这只是一段很没有营养的对话罢了！”托尼的语调不知不觉地提高了。
冷锋叹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去捡起了托尼刚才扔下的病案。
“我们最好把这些收拾好……”他眼前一阵昏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托尼的双臂间，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于是他又叹了口气：“没什么，这只是起身太快的短暂低血压。”
“Leng，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这应该还是之前那个。我们讨论过的。”
“我早就告诉你别把自己拖到更严重。”托尼有点不满地说，“可你还是让自己得上了感冒。”
“我那天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得什么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那你怎么不一直听我的？我今天让你躺着休息的，你还在发烧！”
“低烧而已。”
“低烧也是烧！你刚才差点晕倒！”托尼说，“我就不该让你来！”
“抱歉，这是我不能答应的。”
托尼也叹了口气，他们都已经很疲惫了。也许冷锋得上感冒是因为他一直拖着他晨昏颠倒，日夜连轴转，冷锋以前的生活一定很规律，不像自己都已经适应了半夜不睡，他的生活骤然不规律只会降低他的抵抗力。于是他从冷锋手里抽走了那份病案。
“放着我来。”他把那些散落的病案放回到它们本来该在的位置。冷锋没有和他争，只是默默地靠墙站着。
“你在看什么？”托尼发现冷锋脸向着窗外。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吗？”
“你怎么突然开始回忆了？这是老年人和临终病人才会做的事。”托尼把最后一本病案放在架子上，也走过来看看窗外，没有什么景色，只有医院的后墙。
“我记得那墙后面是一道山坡。”他说。
“山坡上是一座墓园。那天你不管不顾地跑到里面去了，把我吓坏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这还能吓到你。我以为你完全无所畏惧呢。”
“没有人能无所畏惧。”冷锋说，“我当然也会害怕。”
“你害怕什么？”
冷锋回头看向托尼，嘴角感到有趣似的扬起，眼里却带着少见的温柔。
“我害怕我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害怕自己死，但我更怕因为我没有尽力而导致别人死。
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那天你跑进去，我就突然感到，好像你就要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一样，那让我很害怕。”
托尼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冷锋，他眼里的温柔回应着他的。
“抱歉，我没想到会让你担心。”他说，“不过，你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因为墓园啊。”冷锋说，“墓园代表的意义，死亡的象征。”
托尼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好像要掉出来。
在冷锋惊愕的目光中，他拔脚就向外跑，冷锋一边跟上他一边急切地问道：“托尼，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墓园！”托尼大叫，“死亡！”
他们跑出医院，跑到后面的山坡上，跑进友谊公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公墓里的石碑都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轮廓，这比上次来的时候显得更加阴暗和诡谲。
“拿出你的手电照明！”托尼吩咐冷锋，他也拿出了自己的。“看墓碑！看上面的字！看到觉得有可能的就叫我！”
他没有说什么是“有可能的”，但冷锋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想，如果真的看到，应该会有所感觉。
两个人打着手电，一人选择一排墓碑，一个个地照过去，漆黑的墓园里，只有这两道手电光。天上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草丛间没有鸟鸣也没有虫鸣，一切都是寂静而黑暗的，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冷锋没有上次那种害怕的感觉。
最后还是托尼找到了那个“有可能的”，他大叫一声，冷锋迅速跑了过来。
“看这个！”他指着墓碑说。
冷锋看到墓碑上的名字：乔治·伯克利(George Berkeley)[注1]。
“墓园，死亡。”托尼说，“克莉丝汀以‘死亡商人’称呼我，而我猜她是伯克利毕业的。克莉丝汀很谨慎，万一追踪她的那股势力十分执着，他们控制着洛奇诺中心医院，放在那里并不是完全保险，但这里……他们很难想到。”他用力拍着冷锋的肩膀，“Leng，你真是个天才！”
“别，这些我都没想到，是你想到的。”冷锋说，“再说这还没完全证实呢。”
“我有预感，这次是对的。”托尼说，“只要挖开看看。”
他们在附近找到两根结实的树枝辅助，奋力挖掘，挖了没有很深，就挖到一个可疑的油纸包裹。打开一看，是塑封袋装着的一堆文件，还有一支录音笔。
托尼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他们把包裹拿出来，把墓土重新盖好，对着被惊扰了的英魂表达了歉意和敬意，然后就带着那个包裹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一进门，托尼就把包裹放在桌上，他已经等不及整理自己，穿着满是泥土的衣服就开始打开包裹。冷锋明白他的心情，不去打扰他，自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洗漱。
等他收拾好自己，才回去看看托尼发现了什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冷锋发现门根本没锁，推门进入，就看到托尼还站在桌前，桌上放着摊开的文件。但那整个画面透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冷锋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是为什么：托尼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去翻动桌上的文件，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盯着那文件在看，又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并没有注意眼前的一切。
冷锋向他走去，刚走了两步，可能是感到了什么，托尼迅速转过身来，他整个身体绷得就像是一架拉满的弓，双眼死死地盯着冷锋，那眼里的惊惶让冷锋甚至打了个寒颤，使他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没有意识到连自己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托尼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双手抱住了冷锋的双臂，他的手紧得如同痉挛，抓得冷锋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