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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答应过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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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雍和卫禟一人拿着一顶帽子进来。

    魏子规道:“可是要上街打探消息,只是三个人都戴纱帽遮掩反倒更惹人注目吧。若是信得过我们,不如让公主帮卫雍卫禟乔装打扮改头换面,或许能瞒天过海。”

    封一颂道:“莫非公主懂易容术?”

    卫仲陵讶异:“你还懂易容?”

    珍珠道:“并非易容术,而是化妆术。”

    山上没有胭脂水粉,卫仲陵都没见过她化妆,当然不知她还有这等手艺。

    “这化妆术到达最高境界,瘦脸丰唇跟换头差不多了。只是他们把头发剃了,这光涂脸怕看起来会奇怪。”

    魏子规道:“屋里备有假须假发。”

    珍珠斜眼看魏子规,他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了,他是要把这三人支走,干点什么事么。

    封一颂见珍珠不说话,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珍珠笑着抚着魏子规的后背:“没,就是觉得我家驸马越发像我,乐于助人。”

    卫禟对魏子规和珍珠存有偏见,并不信任:“封叔……”

    珍珠知他想说什么,无非让小心让提防,她打断道:“我先给你们化妆,可以看了效果再决定出不出门嘛,悬赏你们的那点钱于我不过是在晋城郊区买两块地皮,那点钱还不至于让我埋没良心。”

    某些人,你对他好言好语他反倒觉得你包藏祸心,只能用恶言恶语反复去践踏他的人格尊严,他才觉得你毫不遮掩厌恶,尚且有一丝真诚,真的不懂这是什么病态心理。

    卫禟瞪她。

    封一颂接受了珍珠的建议:“有劳公主。”

    珍珠抱拳,用那江湖人的口气回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

    第二日,公主府外。

    珍珠道:“我进去就行了,这是女人的战场,你进去也没什么发挥空间。”她拍了拍魏子规的手背,坚毅的道,“就让我自己勇敢一次吧。”

    她现在是演什么视死如归、一去不返的壮士么:“我答应过某人不会再扔下她一个,君子言出必行。只能风雨同行,生死相随。”

    珍珠从这平平的语调里听出了深深的情义,叫她大为感动。这后面两句是她抱他大腿时说过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其实她也不想一个人进去,却不能不留下后手。

    她道:“若我猜错,失手被擒。你就是我留下的唯一希望。我们两个要是都被软禁,只剩老卫一个,他三十六计唯一能活用的只有走为上计,那他就真的只能去献身了。”

    魏子规问她:“你信我么?”

    珍珠不假思索:“当然。”

    “情况不妙自会带着你脱身。”他笑,“若逃脱不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只能夫妻双双共赴黄泉。”

    珍珠想劝劝他以后就别讲这种冷笑话了,他没天分:“你似乎比我大一岁七个月。”

    魏子规皱眉,她怎么不精准的换算到天:“所以你觉得一起死,你还亏了一年七个月么。”

    珍珠教道:“下回你还要表达类似的意思时,希望你说‘等你我百年之后,再双双含笑九泉。’”

    魏子规道:“有区别么?”

    他没听到百岁二字她加重了语气么:“英年早逝和寿终正寝能没区别么?”单是时间跨度都不同了。

    魏子规懒得再跟珍珠废话,抱起她翻过了墙。别看公主府外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一墙之内,守卫森严,波涛汹涌。

    一落地,便发现左右都站了侍卫,果然是天罗地网啊。

    珍珠报了名讳:“我是大晋升平公主高珍珠,特意来找代国公主唠唠嗑。”

    ……

    高燕皇帝归天,这是国丧。

    臣民缟素,一切宴乐婚嫁都得停止。忽琪穿着一身白衣,坐在亭子里摆弄着精致的茶具。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哀伤,皇帝一死,府中的眼线被她尽数除去,她再不必连在自家府中都如履薄冰。

    院里的死滕已经没了。

    珍珠盯着盛放的红梅,忽琪话里有话:“那死滕看了这许多年,看腻了也看烦了。我的府邸,总该由我自己做主,我叫人将死藤连根拔起,一把火烧了。改成了种梅,好看么?”

    珍珠心想她这是开始着手销毁证据了吧。

    忽琪取了茶匙拨了些茶叶进壶里,她抬眸特意往他们身后瞧了瞧:“还真就你们两个?不多带些人,不怕么?”

    魏子规慢条斯理道:“为何怕,代国公主不是还满大街通缉犯人,想平安救回我和升平公主么。我的人已经在公主府打扰了几日,就不需再麻烦代国公主了。”

    忽琪托着腮,发饰换成了低调的银饰,即便她如何憎恨先皇,做做样子还是得要的,她看着珍珠笑道:“真的不怕?”

    珍珠言简意赅:“把阿九放了。”

    魏子规还挺意外,她平日讲重点前都会先铺垫一堆废话,这是一改往日风格了。

    忽琪问:“你师父在哪?”

    珍珠抱着手道:“我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把阿九放了。”

    忽琪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像在问珍珠,又像在自言自语:“他就如此厌烦我么,一味的逃。”

    珍珠道:“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若能找到他,不妨自己问问,把阿九放了。”

    她每一句都以放人做结尾,重复重复再重复。

    忽琪瞧她一脸的不耐烦:“前几日你还姐姐长姐姐短,这样的态度,若是换做别人,是要见不到明日太阳的。”

    她侧着头瞧珍珠,银色的步摇贴着她白皙的皮肤,真是好看得像书里描述的能勾魂夺魄的狐狸精。

    只是珍珠早看清了这副美丽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倒也不会叫美色迷惑了。

    忽琪将茶壶架到炉上,“你这生气的小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卫郎,叫人没法子真的跟你发火。”

    珍珠发怵,她哪里像老头子,这是爱到极致,看星星看月亮连粪坑的石头都是心上人的脸么。

    珍珠道:“起先以为能做朋友,当然一口一个姐姐,如今知道你我并非同道人,喊你一声代国公主已是客气了。”

    她都没叫姨呢。

    忽琪道:“那日也是在这亭子,你告诉我女子也能有一番事业,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你我是可以成为一路人的。”

    忽琪打起了温情牌:“我知卫郎视你如己出,我膝下无儿女,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必定也真心相待,绝不亏待了你们。”

    魏子规道:“公主是想问挟持我们的刺客在哪,高燕的大皇子在哪,卫前辈在哪是么?”

    忽琪道:“只要你们告诉我,我即刻放人。”

    魏子规笑了笑,笑容带着嘲讽,摆明不合作。

    忽琪笑意退去:“隐瞒对你们并没有好处。你们敢来是料定我不会明着对你们下手。可这是燕阳,摄政王对你们厌恶至极,跟随你们来高燕的侍卫走了大半,自保都成问题。确定还要再树敌?”

    珍珠气道:“你都把我们逼成这样了,还要反过来问我们要不要树敌。你知道摔下万丈悬崖什么感觉么!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我真想让你也体会一次。”

    忽琪道:“不管你猜到了什么,朝中都不会有人相信。你是卫郎的徒弟,我无心害你,寺里的事是个意外。”

    珍珠腹诽她没摔死对她才是意外吧。

    魏子规道:“刚入燕阳时我便说过,我们无意插手高燕朝政。”

    忽琪道:“可是事与愿违,你们已经身在局中了,如今是进是退,你们觉得还能自己做主?”

    珍珠想着别看魏子规头脑聪慧清楚,偶尔也毒舌,但他这言谈举止自小受礼仪教养熏陶和约束,放不开。

    这就是他永远吵不过她的原因,他是没掌握到吵架的精髓,而谈判有时跟吵架是一样的。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拿出我方气势,沉气丹田,嗓音嘹亮。

    说话得掌握主动权,是她给对方选择,而不是对方给她选择。

    珍珠道:“你是说动不了我们的,你我就不要再扯来扯去了,一把阿九放了,二把我和驸马扣下。”

    忽琪将热好的茶倒入茶漏过滤,慢悠悠的语速道:“你以为我不敢么。即便你们不说,只要他们在燕阳,我还是会有法子找到他们,早晚的区别而已。”

    第二步,阐明对方劣势和我方优势。打乱对方节奏,要拿出不听我的,吃大亏的一定是你的自信态度。

    珍珠反问:“你等得起么?你能走到今日特别不容易吧,各中滋味怕只有你自己明白,忍常人所不能忍,眼看就要成功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差一步,若是功败垂成,你所有的隐忍都是白忍了,不会不甘心?”

    忽琪面无表情,只是指甲无意识的刮着手里的壶。

    这小动作逃不过珍珠眼睛。

    珍珠道:“我给我父皇写了封血书,说你囚禁我谩骂我虐待我,对我做尽了极其不人道之事,申时前我若不回去,我的人就会把这血书通过特殊途径送回大晋。”

    忽琪大笑,到底是个天真的小丫头,她放下茶壶:“你不会觉得远水能救近火吧。”

    珍珠道:“忽弥詹在大晋闯下弥天大祸,我父皇没有要他性命,连着你们高燕大皇子的命买一送一,让你们用郜城换。你就没想过什么?”

    珍珠聪慧,魏子规并不奇怪她能猜出这一层圣意,只是比起太过介入朝政的黑暗,他倒更希望她只开开心心赚她的银子。

    珍珠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想过的,只是你把个人得失放在国家大义之前,所以你不在乎丢掉区区一个郜城。”

    忽琪平静的面容,不掀一丝波澜,显然被说中了,忽琪道:“你想说我自私自利么。”

    珍珠道:“本来人送回来了,城割给我们了,这买卖就两清了,可你们高燕的皇帝先出尔反尔,你说要是再传出我和驸马被你囚禁的消息,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

    珍珠把忽琪的心理剖析得透彻,此刻忽琪才真真正正不是拿看孩子的眼光来看待珍珠:“我也可以拿你们来要挟大晋皇帝,你可是大晋皇帝的掌上珠。”

    珍珠道:“人之初性本善,想来你原先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人。只是明白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我再得宠,只要跟国家大事,一国之君的宏图霸业比起来,也无足轻重了。”

    珍珠牵牢魏子规的手道:“一旦起战火,我跟驸马身在高燕必受波及,我们只想平安等到大晋的人来接我们回去,这才悄悄躲着,偏偏有人不想我们好过。既是有人不想我们夫妻好过,那就鱼死网破,组队一块下无间地狱下五子棋好了,热闹。”

    第三步,珍珠踢了踢魏子规的脚,让他收尾总结。

    魏子规道:“别看升平公主弱不禁风,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否则也管束不了鲸帮那群逞凶斗狠之辈。还望代国公主三思而行,莫要腹背受敌,让多年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

    珍珠道:“你要不放人,我们就赖在这不走。反正荣华富贵,亲情爱情我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输得起。”她反问,“你输得起么?”

    忽琪轻笑:“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两了。”她对身边侍女使了眼色,侍女退下,过了一会儿押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阿九过来。

    魏子规去扶阿九,珍珠生气道:“你还动刑!”

    忽琪斟了杯热茶:“人不是没死么。”这语气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摄政王也想知道大皇子和那两个刺客的下落,让人埋伏在了驿馆附近,只要你们出现,还没进驿馆,立马会被抓走,他的手段可不像我一样温和。”

    阿九站着都有些艰难,魏子规背起他,对珍珠道:“后门。”

    珍珠扫一眼忽琪的腰带:“今年的鱼孃节,有人解出你的题了么?”

    魏子规不知她意欲何为,这可不是事先说好的。

    忽琪举起杯子晃了晃,闻着茶香:“尚未来得及出题。”

    珍珠自信满满:“可我却知道你想出的题目,我也知道答案。”

    忽琪挑眉:“哦?”

    珍珠道:“你送我们到后门去,我告诉你答案。”

    忽琪道:“怎么,你是怕就这几步路会有埋伏么?你连血书都写了,要怕也是我怕。你要是申时之前回不去,我该怎么办,”

    珍珠问:“你不想知道我猜你的心思猜得对不对么?”

    忽琪把茶杯放下,就陪他们走这一小段吧。

    到了后门,珍珠靠近忽琪,念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忽琪没想到真正了解她的,还真是这个小丫头。

    她在鱼孃节,一是为了结识有才之士日后为她所用,二是因为卫郎。她当时其实是有想好一道题目,便是将情字拆开,藏于画中,让来的人解画。

    她这一句用来答题倒也合适。

    珍珠跟着魏子规溜了。

    忽琪吩咐侍女道:“把狗牵出来,一盏茶后再跟上他们。”

    ……

    魏子规叮嘱珍珠跟紧。

    珍珠看着阿九身上一道道伤痕,肯定很疼:“阿九,你可要坚持住,我还没把泡妞三十六计传授给你。你还没升职加薪,还没娶上梦中情人。”

    魏子规眼角抽了一下,不过脚下速度丝毫未减:“他没伤到要害。”

    阿九道:“不是叫爱情三十六计么。”

    珍珠道:“这时候你就不要关心书名了。”

    阿九禀报道:“少爷,代国公主逼问我大晋设在燕阳的联络点。”

    魏子规让阿九不需多言,阿九八岁入府便跟着他了,几次出生入死:“我信你。”

    阿九自责道:“我真是没用,不能保护少爷,反倒让少爷犯险来救我。”

    珍珠想提醒一下,还有她呢,她也来救他了:“忽琪立了军令状,短短几日,就算抓到我和魏子规,碍于我们身份不好严刑逼供,想问出她想知道的消息很难。不如放了我们顺藤摸瓜。”

    阿九诧异:“代国公主是假意放的我们,那方才剑拔弩张。”

    珍珠解释道:“她想套路我,我当然得演得像那么回事才能反过来套路她。”

    怕她不回藏身处,还特意告诉她驿馆那有摄政王的人。

    阿九佩服道:“公主真是机智过人。”

    珍珠道:“我怎么说也是读过《福尔摩斯探案集》、《人性能达到的境界》这些书的人,要推理忽琪的心理,不难。所以说好好读书,知识才是乱世中保护自己的神兵利器。”

    阿九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书,只道:“日后我一定听公主的话,多读些书。”

    珍珠点头,她又劝得一个安于现状惰于学习的人重拾书本:“子规,这里就你耳朵最尖,你要留意别让我们被人跟踪都不知道。糟了……”她担心道,“她要是不是派高手,而是派狗来追怎么办?”

    她忘了,老头子说过忽琪府里养了狗。

    老头子轻功绝顶,飞檐走壁,就是跑路跑的也不是寻常路,忽琪的狗飞不上屋顶对他不起作用,可他们不一样,魏子规总不能一手拎一个上屋顶吧,何况阿九身上带伤,血腥味颇重。

    魏子规道:“方才经过的第二个岔路,酒馆二楼上我安排了弩手。不论是人还是狗……”一律射杀这四个字他没说,“再过两个巷子会有人接应。”

    珍珠感激上苍赐了她一个魏子规,帮她把计划漏洞补上了,让她跑路时能勇往向前,跑路都跑得这么有安全感:“亲爱的,有你真的太好了,我爱你。”

    魏子规害臊,说过多少回了:“这种话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阿九静默,他身负重伤,却还是被硬塞了一口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