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二岁就算是天才也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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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届天才班的七个成员，加上助教乞烛、神医赤尨和弟子之子，围坐在芍药园镜湖畔的楼台上，他们之所以集聚在此地，全然托乞烛的福。
“只是一个特别的任务，需要助威携手合作完成。任务的记录将会呈现在各位的资料当中，如果成功，那一定会使你们的履历大放异彩，将来入职会更有优势，也更容易受到青睐和重用。这可不是你们的家族背景可以给的，因为你们同时还将获得丰厚的经验。”
乞烛扇着折扇，吹得刘海微微翘起，楼台加上石基的高度，这里的视野非常宽阔，他可以轻易看到芍药园的边界，现在的芍药开得已经没有考核刚过的时候那么繁盛了。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勾唇一笑：“任务内容是前往别洛东部沿海地区，进行水下搜救活动。专业搜救人员无法解决的难题，必须靠身为秘术传人的你们才行。具体信息将在目的地忘筌村发布下去。明天就要出发，所以让诸位做好准备。而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我作为任务发布者所下达的命令，为了下面的这个安排。”
这就是乞烛叫他们来的目的，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紧，菍子白了雨散一眼，后者没有理她，之子随即瞪了雨散一眼。
樨还是觉得头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这是服用黄粱药的后遗症，还以为是昨天意外昏迷导致的。
乞烛在墨镜后看他一眼，中指一指樨：“你和浮月、雨戒一组。”
“什么？他？”浮月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被雨鹙一记眼刀封了口，赶紧坐回去，吓得脸都黄了。
哦？有故事……注意到浮月反常的雪垠垂下眼帘，心想着莫非浮月有什么把柄抓在雨鹙手里？
“雨鹙、之子一组，就让赤尨带着你们吧。”乞烛不嫌事大般勾起唇，“至于雨散嘛……就和雪垠、菍子一组喽——”
“什么？”
菍子和雨散也跳了起来，樨觉得他们着一个个的反应都像是触了电，不由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菍子一拍桌子：“乞烛你什么意思？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和他就气场不和，你脑子崴了才忽然想到把我和他分在一组吧？”
由于愤怒她没能控制好力道，红木桌面被她拍裂成两半。在座的少男少女都被她这反映吓得一愣，浮月看着那桌上裂口里露出的木料纹理，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说得好像谁想和野蛮人呆在一起似的。乞烛先生，我要和小戒一组。”雨散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气，紧盯着乞烛说道。
“嘿嘿，雨戒和我一组……等一下，雨鹙你是不是和我不在一起啊？”樨说到这里也像想象中触了电那样一跃而起，“乞烛乞烛快换快换！”
“我想和樨一起……”之子发急道，赤尨看了她一眼，她顿时红着脸不吭声了。
浮月也大着胆子假装没注意雨鹙的脸色，对乞烛恭敬道：“乞烛先生，我不想和樨在一组，能不能把我和雪垠安排在一起？”
“嗯……”乞烛听到满桌子的抗议声，看似低头沉吟考虑改变自己的安排，但是他转而又是一笑，“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哦不，我可不会听取你们的意见，回见孩子们。好好磨合，三天后再见吧。”
说着，坐在原地的乞烛炸成一片水雾，在炽热的夏风中飞散而去。
菍子忍不住爆粗：“淦！有病还是缺心眼啊这么安排，存心气死老娘是吧？”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秘术，只知道靠蛮力解决问题，到时候拖后腿气死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
雨散讥笑一声，气得菍子想越过桌子去打他，樨赶紧从后面抱住她：“你给我冷静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啊，你他妈疯啦？”
“我！”
菍子被樨这么一喝，反而平静了一些，只是身体还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她在樨的臂弯里喘了几口气，慢慢站直了身体：“我没事，你放开吧。”
樨依言放了手，担心地望着她：“菍子，我知道你冲动，喜欢发脾气，可是你今天也太奇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菍子直接走向门口，一把挥开门上隔离的珠帘，“我先回去了。”
看着菍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樨又转头去看楼下，直到菍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他才收回目光，只是眼神中依然带着一抹担忧。
之子眨眨眼：“樨，你挺关心菍子啊？”
“嗯，我觉得她可能有点心事。不过，她不想提就算了，我总不能逼她说。”
樨抓抓头发，看着还留在这里的几人，随即又想到分组的事情，虽然烦恼不能和雨鹙一起，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凑到雨戒身边：“不过也好，雨戒的秘术正好就是坎象，这下可便宜了我。哎雨鹙，这次不在同一阵营，咱们当一回对手怎么样？逊色的那个就表演脱衣舞怎么样？”
“拒绝。”雨鹙嗤笑，双方配置差这么多，他才不会上当。
“切——”
樨脸上没有一点失望之色，依然对雨鹙露齿而笑，很快又跳到了别的话题上，全然没了刚睡醒时的萎靡之色。
之子只能在一边看着，却没法再度搭话，赤尨看她这样出神，不悦地皱了皱眉，拉了她一把：“之子，乞烛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之子转头看了看赤尨，捕捉到他眼中的一丝烦躁和探究，心里没来由一慌，忙起身理理衣服，乖乖跟着赤尨离开。
另一边浮月和雪垠见没事，也就各回各家了。
看着一桌人都散了，雨鹙终于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结果。而樨却没来由心生出一种寂寞，他吃惊于自己的感受，四下张望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我去，菍子把桌子打坏了，瞧这样子也修不好啊。”
“再搬张新的过来不就好了，值不了多少。”雨鹙毫不在意地说道，角度原因樨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影，“都散了，我们也走吧。”
“嗯……”
下午，樨照例在训练场练习盲射，最近有不少反常的事情发生，鬼圣祠、腐尸、小妖精、魔族，还有上午的那个任务，总让他心烦意乱。因此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来锻炼自己的箭法，以期提高自己的专注力，也好避免去想那些事情。
移动的靶子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声，产生微妙的气流，全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雕翎箭带着强劲的力道命中红心，樨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嘴角得意地微微弯起，反手从背后的箭囊里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他专注的模样，在雨戒看来简直精美绝伦，乞烛以前向她介绍说，樨将成为他的继承人，她一直有所迟疑，而今终于连她也为之折服。
雨戒今天原本穿的是往日的天青色罗裙，但是之前菍子把她衣服弄脏了，散会后她就换了身清凉简单的冰蚕丝葱白襦裙，裙摆的褶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抹胸上方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浅蓝色的外衣遮盖肩头，只有一节藕臂从绣着天羽花纹的袖口露出，腕上戴着红色的千叶穗手绳，用碧绿的小玉珠扣着。
鸦羽色的柔软长发上也只束了一条浅绿色的流苏，尾端缀着金丝，也显得有几分别致。她素来不喜欢打扮过艳，本就拥有凝合了山水灵气的隽秀面容，又有清逸不俗的气质，她何须用过多的首饰粉饰自身。
桂树之下，雨戒静静地凝望着练习箭法的樨，想到这个少年就要成为自己的使徒，和乞烛一样的存在，就不由敛眸轻叹一声。
“谁？”
樨立即回头，同时摘下了眼前的白布，那双幽绿的猫眼在阳光下，闪着警觉的厉色。待看清来人，他又笑了起来，眼神瞬间柔和了：“是雨戒啊，怎么了？”
“没什么，来看看你。”雨戒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走到樨身边，“真勤奋啊，这么热的天，不去屋里休息，还在这里练习？”
说着，她看向樨泛着红晕的脸颊，似乎担心他中暑晕过去。樨也回视着她，幽绿的猫眼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少年那双猫眼衬托出一抹妖邪的影子，只是宝石般剔透的眸中透出的纯粹干净让这种感觉烟消云散。他俊逸出尘的面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晶莹的汗水顺着额头和鬓角滑落，滚过微红的肌肤，头颈上的水痕和汗珠折射着微光。
雨戒心中一撞，有些看呆。
樨露齿一笑，随手擦拭了脸颊上的汗水，说道：“没关系的，就当是爱好了，再说也没事干。雨鹙去处理自己的事务了，中午闹了那么一场，我也不想找他们出去玩，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也好。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没多热。话说，今天菍子差点把你推倒，你会不会生气？”
雨戒慌忙回神，脸上烧红起来，不过好在樨很迟钝，没有察觉到她一时的失态。一定是因为最近乞烛说起的有关樨和之子的事情让她反常起来的·，现在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为好……
她再次扬起嘴角，不在意地摆摆手：“哪能呢，她当时正在气头上，六亲不认的，我才不会生气呢。”
樨听她这么说，放心了许多，高兴道：“雨戒，你真温柔，善解人意，真的，你真好！”
虽然樨总喜欢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雨戒总感觉自己有些不自在。原本不打算去理会的念头又开始不听话地在脑袋里浮现出来，如果樨知道乞烛的计划，还会不会这么说呢？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利用，这两者总是形影不离的，也是樨无法忍受的。
还有就是，樨是为了菍子才这么说的，对吗？
雨戒虽然的确不在意这件事，但想到自己总有种不得不那样回答的感觉，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樨居然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雨戒？”樨只知道雨戒现在总是发呆，这不，又心不在焉了。
“嗯？”雨戒赶紧回了魂，有种神游被老师抓包的心虚感，忙用笑容掩饰起来，“我在想你一定是哄人呢，我都说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樨大笑起来：“雨戒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从来直来直去，不喜欢说谎的。真的，雨戒，你是我见过第二温柔的人，像水一样温柔。”
又来了，第一不会又是那个什么老板娘姐姐吧？他总是不忘在嘴边挂着那个人。可是，既然总喜欢提起，又为什么不愿意去说说有关她的过去呢？
雨戒能够理解樨的感受，乞烛把她放在纨族，然后整整两年都没有去见过她，任由她在纨族受尽白眼和嘲讽。而在那之前，他又是那个把她从“冻结”的野云国拯救出来，全心全意照顾了她一年的少年。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才让她不愿去回忆那三年的经历。
雨戒知道，她和樨有很多地方非常相似，甚至他们的缘分还不止于六岁一起进入天才班学习，可是这并不是她能够让乞烛停止对樨的利用的理由。就像乞烛说的那样，即使他也真诚地关怀着樨，在信仰面前，也只有舍弃。
她的信仰，是什么呢？
樨的信仰，又是什么？
是……那个所谓的姐姐吗？
“真的，我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
原本听不进任何话的雨戒，就像是装了过滤装置一样，让这句话直白地撞进心里。她吃惊地转头去看他，可是宝石一样漂亮的眼里并没有她期待看到的东西。
她在期待什么？
“如果我真有一个你这样的妈妈或者姐姐就好了。”
樨笑着继续说。
雨戒微愣，随即轻笑起来。
这就是她所期待的，对吧？
亲近，信任，有如家人一样没有嫌隙。
如果是这样，就像是乞烛说的那般，就用亲情来利用他吧。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怎么样的神情，多年来从来没有把纨族当成自己的家，她早就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做你的姐姐。”
第九百八十九届天才班的七个成员，加上助教乞烛、神医赤尨和弟子之子，围坐在芍药园镜湖畔的楼台上，他们之所以集聚在此地，全然托乞烛的福。
“只是一个特别的任务，需要助威携手合作完成。任务的记录将会呈现在各位的资料当中，如果成功，那一定会使你们的履历大放异彩，将来入职会更有优势，也更容易受到青睐和重用。这可不是你们的家族背景可以给的，因为你们同时还将获得丰厚的经验。”
乞烛扇着折扇，吹得刘海微微翘起，楼台加上石基的高度，这里的视野非常宽阔，他可以轻易看到芍药园的边界，现在的芍药开得已经没有考核刚过的时候那么繁盛了。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勾唇一笑：“任务内容是前往别洛东部沿海地区，进行水下搜救活动。专业搜救人员无法解决的难题，必须靠身为秘术传人的你们才行。具体信息将在目的地忘筌村发布下去。明天就要出发，所以让诸位做好准备。而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我作为任务发布者所下达的命令，为了下面的这个安排。”
这就是乞烛叫他们来的目的，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紧，菍子白了雨散一眼，后者没有理她，之子随即瞪了雨散一眼。
樨还是觉得头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这是服用黄粱药的后遗症，还以为是昨天意外昏迷导致的。
乞烛在墨镜后看他一眼，中指一指樨：“你和浮月、雨戒一组。”
“什么？他？”浮月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被雨鹙一记眼刀封了口，赶紧坐回去，吓得脸都黄了。
哦？有故事……注意到浮月反常的雪垠垂下眼帘，心想着莫非浮月有什么把柄抓在雨鹙手里？
“雨鹙、之子一组，就让赤尨带着你们吧。”乞烛不嫌事大般勾起唇，“至于雨散嘛……就和雪垠、菍子一组喽——”
“什么？”
菍子和雨散也跳了起来，樨觉得他们着一个个的反应都像是触了电，不由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菍子一拍桌子：“乞烛你什么意思？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和他就气场不和，你脑子崴了才忽然想到把我和他分在一组吧？”
由于愤怒她没能控制好力道，红木桌面被她拍裂成两半。在座的少男少女都被她这反映吓得一愣，浮月看着那桌上裂口里露出的木料纹理，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说得好像谁想和野蛮人呆在一起似的。乞烛先生，我要和小戒一组。”雨散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气，紧盯着乞烛说道。
“嘿嘿，雨戒和我一组……等一下，雨鹙你是不是和我不在一起啊？”樨说到这里也像想象中触了电那样一跃而起，“乞烛乞烛快换快换！”
“我想和樨一起……”之子发急道，赤尨看了她一眼，她顿时红着脸不吭声了。
浮月也大着胆子假装没注意雨鹙的脸色，对乞烛恭敬道：“乞烛先生，我不想和樨在一组，能不能把我和雪垠安排在一起？”
“嗯……”乞烛听到满桌子的抗议声，看似低头沉吟考虑改变自己的安排，但是他转而又是一笑，“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哦不，我可不会听取你们的意见，回见孩子们。好好磨合，三天后再见吧。”
说着，坐在原地的乞烛炸成一片水雾，在炽热的夏风中飞散而去。
菍子忍不住爆粗：“淦！有病还是缺心眼啊这么安排，存心气死老娘是吧？”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秘术，只知道靠蛮力解决问题，到时候拖后腿气死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
雨散讥笑一声，气得菍子想越过桌子去打他，樨赶紧从后面抱住她：“你给我冷静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啊，你他妈疯啦？”
“我！”
菍子被樨这么一喝，反而平静了一些，只是身体还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她在樨的臂弯里喘了几口气，慢慢站直了身体：“我没事，你放开吧。”
樨依言放了手，担心地望着她：“菍子，我知道你冲动，喜欢发脾气，可是你今天也太奇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菍子直接走向门口，一把挥开门上隔离的珠帘，“我先回去了。”
看着菍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樨又转头去看楼下，直到菍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他才收回目光，只是眼神中依然带着一抹担忧。
之子眨眨眼：“樨，你挺关心菍子啊？”
“嗯，我觉得她可能有点心事。不过，她不想提就算了，我总不能逼她说。”
樨抓抓头发，看着还留在这里的几人，随即又想到分组的事情，虽然烦恼不能和雨鹙一起，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凑到雨戒身边：“不过也好，雨戒的秘术正好就是坎象，这下可便宜了我。哎雨鹙，这次不在同一阵营，咱们当一回对手怎么样？逊色的那个就表演脱衣舞怎么样？”
“拒绝。”雨鹙嗤笑，双方配置差这么多，他才不会上当。
“切——”
樨脸上没有一点失望之色，依然对雨鹙露齿而笑，很快又跳到了别的话题上，全然没了刚睡醒时的萎靡之色。
之子只能在一边看着，却没法再度搭话，赤尨看她这样出神，不悦地皱了皱眉，拉了她一把：“之子，乞烛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之子转头看了看赤尨，捕捉到他眼中的一丝烦躁和探究，心里没来由一慌，忙起身理理衣服，乖乖跟着赤尨离开。
另一边浮月和雪垠见没事，也就各回各家了。
看着一桌人都散了，雨鹙终于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结果。而樨却没来由心生出一种寂寞，他吃惊于自己的感受，四下张望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我去，菍子把桌子打坏了，瞧这样子也修不好啊。”
“再搬张新的过来不就好了，值不了多少。”雨鹙毫不在意地说道，角度原因樨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影，“都散了，我们也走吧。”
“嗯……”
下午，樨照例在训练场练习盲射，最近有不少反常的事情发生，鬼圣祠、腐尸、小妖精、魔族，还有上午的那个任务，总让他心烦意乱。因此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来锻炼自己的箭法，以期提高自己的专注力，也好避免去想那些事情。
移动的靶子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声，产生微妙的气流，全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雕翎箭带着强劲的力道命中红心，樨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嘴角得意地微微弯起，反手从背后的箭囊里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他专注的模样，在雨戒看来简直精美绝伦，乞烛以前向她介绍说，樨将成为他的继承人，她一直有所迟疑，而今终于连她也为之折服。
雨戒今天原本穿的是往日的天青色罗裙，但是之前菍子把她衣服弄脏了，散会后她就换了身清凉简单的冰蚕丝葱白襦裙，裙摆的褶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抹胸上方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浅蓝色的外衣遮盖肩头，只有一节藕臂从绣着天羽花纹的袖口露出，腕上戴着红色的千叶穗手绳，用碧绿的小玉珠扣着。
鸦羽色的柔软长发上也只束了一条浅绿色的流苏，尾端缀着金丝，也显得有几分别致。她素来不喜欢打扮过艳，本就拥有凝合了山水灵气的隽秀面容，又有清逸不俗的气质，她何须用过多的首饰粉饰自身。
桂树之下，雨戒静静地凝望着练习箭法的樨，想到这个少年就要成为自己的使徒，和乞烛一样的存在，就不由敛眸轻叹一声。
“谁？”
樨立即回头，同时摘下了眼前的白布，那双幽绿的猫眼在阳光下，闪着警觉的厉色。待看清来人，他又笑了起来，眼神瞬间柔和了：“是雨戒啊，怎么了？”
“没什么，来看看你。”雨戒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走到樨身边，“真勤奋啊，这么热的天，不去屋里休息，还在这里练习？”
说着，她看向樨泛着红晕的脸颊，似乎担心他中暑晕过去。樨也回视着她，幽绿的猫眼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少年那双猫眼衬托出一抹妖邪的影子，只是宝石般剔透的眸中透出的纯粹干净让这种感觉烟消云散。他俊逸出尘的面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晶莹的汗水顺着额头和鬓角滑落，滚过微红的肌肤，头颈上的水痕和汗珠折射着微光。
雨戒心中一撞，有些看呆。
樨露齿一笑，随手擦拭了脸颊上的汗水，说道：“没关系的，就当是爱好了，再说也没事干。雨鹙去处理自己的事务了，中午闹了那么一场，我也不想找他们出去玩，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也好。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没多热。话说，今天菍子差点把你推倒，你会不会生气？”
雨戒慌忙回神，脸上烧红起来，不过好在樨很迟钝，没有察觉到她一时的失态。一定是因为最近乞烛说起的有关樨和之子的事情让她反常起来的·，现在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为好……
她再次扬起嘴角，不在意地摆摆手：“哪能呢，她当时正在气头上，六亲不认的，我才不会生气呢。”
樨听她这么说，放心了许多，高兴道：“雨戒，你真温柔，善解人意，真的，你真好！”
虽然樨总喜欢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雨戒总感觉自己有些不自在。原本不打算去理会的念头又开始不听话地在脑袋里浮现出来，如果樨知道乞烛的计划，还会不会这么说呢？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利用，这两者总是形影不离的，也是樨无法忍受的。
还有就是，樨是为了菍子才这么说的，对吗？
雨戒虽然的确不在意这件事，但想到自己总有种不得不那样回答的感觉，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樨居然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雨戒？”樨只知道雨戒现在总是发呆，这不，又心不在焉了。
“嗯？”雨戒赶紧回了魂，有种神游被老师抓包的心虚感，忙用笑容掩饰起来，“我在想你一定是哄人呢，我都说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樨大笑起来：“雨戒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从来直来直去，不喜欢说谎的。真的，雨戒，你是我见过第二温柔的人，像水一样温柔。”
又来了，第一不会又是那个什么老板娘姐姐吧？他总是不忘在嘴边挂着那个人。可是，既然总喜欢提起，又为什么不愿意去说说有关她的过去呢？
雨戒能够理解樨的感受，乞烛把她放在纨族，然后整整两年都没有去见过她，任由她在纨族受尽白眼和嘲讽。而在那之前，他又是那个把她从“冻结”的野云国拯救出来，全心全意照顾了她一年的少年。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才让她不愿去回忆那三年的经历。
雨戒知道，她和樨有很多地方非常相似，甚至他们的缘分还不止于六岁一起进入天才班学习，可是这并不是她能够让乞烛停止对樨的利用的理由。就像乞烛说的那样，即使他也真诚地关怀着樨，在信仰面前，也只有舍弃。
她的信仰，是什么呢？
樨的信仰，又是什么？
是……那个所谓的姐姐吗？
“真的，我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
原本听不进任何话的雨戒，就像是装了过滤装置一样，让这句话直白地撞进心里。她吃惊地转头去看他，可是宝石一样漂亮的眼里并没有她期待看到的东西。
她在期待什么？
“如果我真有一个你这样的妈妈或者姐姐就好了。”
樨笑着继续说。
雨戒微愣，随即轻笑起来。
这就是她所期待的，对吧？
亲近，信任，有如家人一样没有嫌隙。
如果是这样，就像是乞烛说的那般，就用亲情来利用他吧。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怎么样的神情，多年来从来没有把纨族当成自己的家，她早就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做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