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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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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的吱呀声拉回了心绪,李司尧回身看看来人,坐到桌旁。

    “公子,荒郊野地,没有甚珍馐美馔,小人特地嘱咐了厨子用最新鲜的菜来做,您对付几口。”凌海边说边利索的布菜和碟盏。

    多日餐风露宿,能有如此爽口的小菜,也称得上是佳肴了。

    杯盏井然有序摆放,就连布菜的位置都与宫里一样,李司尧抬眸“多年过去,你还记得?”

    凌海笑笑“公子不记得了?小人是过目不忘的。”

    遂将托盘放到一边,用公筷在每道菜里都夹一点放到碟中,再用另一双竹筷尝菜,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得挑不出毛病。

    静待片刻,凌海才行礼“公子可以用了。”

    李司尧点头“你也坐下同食。”

    凌海吃惊“公子不可,小人不配与公子同桌用膳。”

    “这不是在京城,勿需拘礼,坐。”李司尧抖落丝帕,小心擦拭竹筷。

    刚要落座的凌海瞥见,立刻起身“公子恕罪,交给小人便可。”

    自来都是婢女烫洗碗碟,布置后他便用膳,可是顾晚衾不喜竹筷上沾有水渍,他竟也习惯了用丝帕将竹筷擦得干干净净。“无妨,这是我的习惯,你不知也不为过。”

    卢娑正好端了茶来,瞟了一眼落座于下首的凌海,恭恭敬敬将茶置于李司尧前“公子。”

    李司尧接过茶盏即饮,罢了擦擦唇边“坐吧。”一心顾着赶路,都多日未像这样饮茶了。“康然还没回来?这客栈真够大的。”

    “方才端茶上来,看到他鬼鬼祟祟在走廊另一头的门外听墙角。”卢娑落座,不咸不淡的说着。

    “走廊另一头?”凌海陡然提高声线。

    卢娑看不惯他,白了他一眼。

    “可是门口挂着黑色牌子的那一间屋子?”凌海忽视了卢娑的白眼,他知道自己出现得巧合,让人生疑是必然的,但不能不提醒他们这件事。

    卢娑心思细腻,听出了不对劲,转身诧异看着他“是,所以呢?”

    “快让他回来,不然就晚了。”凌海怔怔看着她。

    卢娑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谎,心下也感觉不妙,整间客栈太过于冷清,却唯独在那房间外挂了黑色牌子,像是...像是做记号,对,就是做记号。

    卢娑立马弹起来冲向门外,刚想大叫,话语到了嘴边,又怕里面的人听见,只好不出声响挥舞手臂,奈何康然屁股翘得老高,扒着门缝看。

    卢娑气急,压低步伐跑过去,这楼板多年未修一样,走起来吱吱呀呀叫个没完。卢娑不得已提气点步。康然愣是没回头,卢娑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吓得他蹿起来,刚要失声尖叫,卢娑连忙捂着他嘴把他拖回去。

    凌海看了看没人发现,关上门来才长舒一口气。

    “你干什么呀!”康然惊魂未定,本就不是光彩事儿,突然被踹,还没反应就被拉过来。

    卢娑忍住打他的冲动,瞟了眼凌海,示意他来讲。

    “强盗。”李司尧悠然放下茶盏,在凌海抬手比划之前说了出来。

    “公子怎知?”凌海诧异,尴尬放下半空的手。

    “准确来说,是官匪。”

    “诶?”凌海眉头紧皱,赶忙绕到下首坐好“公子到底如何得知?”

    “来时我便注意到所有屋子,只那间挂了黑色牌子,当时离得远看不清牌子上面的图案。用饭前我在窗外看到下面有几十人,好几辆马车,挂着一样的黑色牌子,上面的图案是刻刀。”

    “刻刀?”

    “刻刀?”

    卢娑康然惊呼,凌海一脸茫然“你们知道?”

    康然自来熟,对这位朋友很是热络“你是内官,对外臣不了解,许多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当今国丈秦家是玄鸟,贵妃晏家是钺斧,而这刻刀...”说到这,康然看了一眼李司尧,倒吸一口气“是刘家。”

    卢娑垂头不语,整个身子绷紧像一只快炸毛的猫。

    “太后近臣刘责安?”凌海看看李司尧,语气颤抖“他...知道公子在这?”

    康然摇摇头“不像,我在那间房里看到一个女子被绑着,虽样貌不俗,身姿纤挑,但穿的破破烂烂,不堪入目。”

    卢娑挑眉“你刚才撅着屁股就看这个?”

    康然咳了一声掩饰“哪有,我刚才想救她来着。”抓抓脑袋立马调转话锋“公子,那他们为何事而来?”

    李司尧斜了他一眼“刘责安自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为了巩固地位,经常寻一些极美貌的女子笼络臣心,探听情报。”

    凌海茅塞顿开“怪不得,那间房从年关刚过就被定下,来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偶尔抓几个貌美女子,第二天就被接走。因为他们并未影响顾客,银子也没少过,所以大家都不过问,也不敢过问。”

    “他们抓这些良家女子,不怕家里报官么?”康然觉得,他们纵是手眼通天,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吧。

    “因为...她们家里早已没人为其申冤了。”

    三人不解,静待下文。

    “你们想到的,未必他刘责安就想不到。对他来说,这是长久的买卖,不能让外人所知,更不能惹上官司,所以,依他们悍匪般的个性,又怎会付房钱。”执盏看着茶叶浮沉“他抓的,都是曾风光无限,后又家道中落的女子,最好,都是举家灭亡的。”

    正深思踌躇中,卢娑拍桌而立,吓得康然蹿起来“你瞎起什么哄啊,吓我一激灵。”

    凌海也是惊惧不已,拍拍胸脯“卢娑姐姐,可是想到什么了?”

    卢娑直直看着李司尧,不说话。

    “你想救她?”李司尧浅酌盏中千秋,遂问。她了解卢娑和严奚姐妹俩的性子,在她们年幼时,遭人陷害,全家被灭门,幸而两人出去玩耍,傍晚回家看到尸横遍野,差点被潜伏的杀手了结,后得了李司尧助力才逃脱,这是她们心里的结,之后再得知这样的状况,难免同情。

    “公子,禽兽作为实在不容姑息。”

    “不可,他们人手众多,不出几里地绝对还有同伙,我们寡不敌众。”凌海慌忙劝解,他们四个,再加上六个护卫,根本就是自不量力,更何况他也不会武功,就是送死的行径。

    “卢娑,你冷静些,且不说我们寡不敌众,在同伙赶来前,我们倒是能殊死一搏,可是刘责安若是知道了公子行踪,就不安全了。太后阴晴不定,谁能料到她会不会起了杀心。”康然也觉着卢娑有些鲁莽,平日里她与严奚从不多话,对王爷的吩咐言听计从,事情办得妥帖漂亮,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康然,若那屋里捆绑的是你妹妹”

    “我没有妹妹,我也不需要这个假设,我只知道她固然可怜,可是为了救她置公子于险境,我是万万不会救她的!”康然压低声音打断卢娑,他不会让卢娑救人,即便那女子是他亲妹妹,也不可能。

    凌海实在担心他们争吵引人注意,立刻将窗户关得严丝合缝“你们小声些,是怕活的不够久么?”

    李司尧懒懒开口“争什么?若见死不救,与那些贼人也无异。别人动手,咱们用计,不行么?”

    “可是...”这下卢娑也吞吞吐吐了,刚才一时冲动,想想康然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和严奚的命,毕竟是王爷给的。

    “卢娑,这不像你,平日里你比康然坦荡。”李司尧打趣,抬眸问凌海“你可知他们夜晚会有什么安排?”

    凌海回忆了一下“以往他们最少会抓两个女子第二天送走,今日早上另一个女子好像是半路跑了,领头的已经派人去抓,外边有一部分是接应的,刚才我去送茶,听到他们议论那逃跑女子已被抓住,明早再送走。”

    “你可知他们同伙在哪个地方驻扎?”卢娑忙问。

    “我记着...有一次我去树林为一个客人寻跑丢的小狗,看见他们是从西边过来。他们的马不是上品,日行不过三百里,我去喂马时,所有马儿都没饮水,看样子,不过行了几十里地。”

    李司尧再问“接走女子也是往西行么?”

    “是,每次都是往西走,许是他们驻扎的地方有另一条路进京。”凌海肯定的回答。

    “明日早上也是你喂马?”

    “客栈太小,没有其他伙计了。”

    李司尧递了眼神,康然点头出门。

    “待会儿康然会拿一些草药粉来,明早你把药粉放到茶壶,为他们斟满水,再把剩下的倒入马槽里。你放心,药粉无色无味,不会让你被人怀疑,做完这些就出来,康然骑马在前面树林等你。”

    凌海思量后点头“是,公子,待会儿我多备些食物给康然,咱们可以尽量减少路上停留的时间。”

    “公子,那我们呢?”卢娑疑惑,这个计划里并没有他们。

    “往西五里处,咱们在那等着,要确保无人接应他们。”

    卢娑明了“公子...是我拖累你了。”

    李司尧抬眸看着她笑笑“何时这样扭捏?适才我也说过,若见死不救,与禽兽有何不同。快些坐下用饭,我饿了。”

    卢娑悻悻坐下,垂头不语。

    凌海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