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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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晚上，明天就要演讲了，寝室里大伙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要痛斥女生不知关心爱护男生，有的说要多鼓励表扬才能使她们变得温柔；有的说起以前某某事便痛斥女生太不像话，有的则说男同胞们要多引导教诲女生方能使她们弃恶从善；更有人说应该以这个辩题为契机树男生威风形象，如此云云，好不热闹。
但不管明天怎样，牙是要刷的，脸是要洗的，脚是要泡的，每天晚上的例行程序总是少一个都感觉别扭睡不着。
周爽提着脸盆和热水瓶去开水房，几个懒得再跑的室友们又是大献殷勤、纳拜先谢，纷纷请求留个分水指标，周爽倒也没说啥，大方地说，只要瓶里有，有多少分给大家多少。
来到开水房，人还真不少，好不容易终于半排队半挤队地来到了水笼头跟前。周爽把脸盆往开水笼头下一放，长出了一口气，接满后，又接开水瓶，刚接满要提着走，后面传来了女同学刘丽的声音，“周爽，别忙走，给我捎一瓶”。周爽一扭头，一个热水瓶正递到了鼻子跟前，周爽接过放在了开水笼头下。要说开水房的热水笼头有六个，但就是水笼头的出水速度太慢，当然，主要是晚上又是用热水高峰期，所以这个时候开水房总是聚好多人。
接好了，周爽把瓶刚递还给刘丽，刘丽说别慌，又递进来一瓶，周爽只得再接过来放在水笼头下。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周爽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一个低年级女生个子低周爽一头，正翻着杏眼气鼓鼓地看着周爽。周爽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等这瓶接好后，周爽把瓶往外面一递，正要走，又传来了刘丽的声音，“别慌，还有呢”。周爽有点儿不愿意管了，但另一个瓶又递到了鼻子跟前，不接又不好，周爽接过来往热水笼头下一放，便拿着自己的盆瓶先挤出来了，“不行，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呵”。
“哎，这儿还有呢。”刘丽焦急地说。
周爽挤出来才看到，外面不只是刘丽，还有女同学李晴和董娟站在旁边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儿，真得走了。”周爽边道着歉边头也不敢回地走出热水房。
“这个周爽，我的瓶还在里面呢，真是的……。”后面传来了三个女生的口诛笔伐。
周爽心想：得罪不了人，得罪不了人的，照这么下去我出不来了，后面的知道还要来多少同学呢，唉，也是，以前见过别人这么干过，十几瓶几十瓶地往里递，当时心里那个气，自己可干不来这种事儿……，唉，只是忘了把她的瓶拿出来了……。
这样想着，周爽回到了寝室，这时寝室大部分人已坐进了被窝，周爽把盆子递给殷勤地迎上来的刘峰。热水瓶则递给了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李庆，想喝水的人自去取缸儿接水了。
等大家都消停了，王龙辉这时说话了：“明天早上咱们可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别在这儿说得起劲儿，一上台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准备好了……”
“这还用准备，上去说就行了呗。”刘峰边搓着脚边说。
正说着，灯熄了。
一个手电筒灯柱照射进了寝室，所有人马上闭上了嘴。这一幕让周爽想到了《监狱风云》，一个探照灯明晃晃地在高墙内照来照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关键是235寝室已经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探照灯”在这里光顾的频率明显较高。
还没有聊尽兴的人，还想就明天演讲题目发表看法的人，这时候都只能望灯柱兴叹了。那就老老实实地睡觉吧。
周爽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长方形”的天空。一轮弯月非常明亮地透过那个窗户照在周爽的床上，景色很美，这个窗户仿佛变成了一块影幕。正想着，不知一件什么东西慢慢地滑进了“影幕”，遮住了明月，还不断地摇晃着，楼道里虽然有灯，但不够亮，过了好一会儿，周爽才看清是一条搭在铁丝上的裤子，外面有风，它正悠悠地摇着晃着。
这两天，清早和晚上都有些冷了，毕竟是深秋了，周爽把被子边角压紧了些，抬头看了看那块“影幕”，画面没有变化，主题仍然是一个晃来晃去形影相吊的裤子，在那儿晃呀晃呀，晃呀晃呀，渐渐模糊了……
“咣当，哗，哎哟！”忽然一连串的声音把周爽惊醒，黑暗中看不清怎么会事儿，好像是韩风的声音。
“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韩风匆匆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大概是解手去了。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他一路嘟嘟囔囔着回来了，等他吃力去爬上床，气息渐渐由粗转轻，渐渐无声，周爽也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喧闹一天的校园安静下来，沉寂在夜色里，大家都躺在自己的热被窝里，沉浸在梦乡中，不知道睡神会送给谁一个甜蜜的梦呢。
等周爽被学校的高音大喇叭放出的雄壮革命歌曲唤醒之后，周爽发现，大家已经几乎都起床了，楼道里叮叮当当地全是缸盆相撞的声音，周爽刚坐起来就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摸摸额头，好像有些烧，周爽连忙向体育委员告假，不能去做操了，然后穿上衣服，又特地加了件厚外套，这才奔下楼去。
“快出来，要锁门了啊！”照例又是看门徐老头那百听百厌而又如影随形的催喝声。挤在公寓门内还未出去的众人虽然一万个烦徐老头的吆五喝六，但谁又愿意被记违纪被曝在黑板上呢？那可是糟糕之极的。
还好，终于在锁门前挤出了公寓，周爽没有随大伙去操场，径直回教室去了。
教学楼上也不是没有人，隐隐约约有好几个。等周爽爬上三楼，看到班门口还立着同班的女生谢颖。谢颖是班上的组织委员，但说实话，她一点儿不是风风火火地组织型人物，相反很恬静，给人感觉就一个稳字，说话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气质很好，文静端庄，尤其是她跟人说话时，总是透着诚意，听人说话时，安静入神，一双会说话的大眼总是虔诚地看着你，让你总觉得没有啥特有意义的大事儿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话的感觉。
周爽打了个招呼，便跟谢颖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谢颖忽然提出想组织一次秋游，周爽大为赞同，来这儿两年了，还真没和同学们一块儿出去玩儿过。
谢颖忽然问周爽有想过将来踏入社会后干什么吗？周爽说，“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还早，没有也不敢想那么多，不过总觉得自己忍受不了那种碌碌无为的平庸生活吧。”
谢颖笑着眨了眨眼，继续看着周爽，似乎等待着下文。
周爽搔搔头，“我很喜欢看名人传记类的书籍，总觉得那种人生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人生，能为一个族群，一个国家去奉献自己的毕生才智和精力，想想都感觉特别令人向往，令人感动……我们国家就有太多需要改变的地方……”周爽说到这儿偷偷地看了看谢颖，这是周爽偶尔内心悸动时会闪过的想法，不想今天却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些，顿感自己说话太不着边际，不知谢颖怎么想，会不会笑话自己。
谢颖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如既往地看着周爽，听着，微笑着。
呵呵，周爽笑笑，“那你将来的理想和打算是什么呀？”谢颖笑了笑，只说：“我的理想哪比得上你那么远大呀……”
周爽没好意思再问，谢颖也没有说。两人无话，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月亮还没有落下来，操场上做完操的同学们远远地开始走回教学区。
谢颖忽然又问，“周爽，你为什么总是吃饭去那么迟呀？”
周爽想了想，这回思量了一下，可不能贬损早去吃饭的人，同学们大多如此，但又不想撒谎，只得简单地说：“我这个人很懒，不愿意排队，多看会儿书，也不浪费时间。”
谢颖若有所思地笑着点了点头。周爽思忖这回说话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很快，教学楼上灯火通明，各个教室都打开了门，同学们开始早读。等在教室坐定，周爽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每个人，似乎跟平时一样，又似乎不同，若干年后，这些同学们都会成为社会的一份子，他们都会成为干什么的呢？有高官吗？有富商吗？有科学家吗？他们现在的理想是什么？将来他们每个人会不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周爽忽然百感交集。
“大家停一下！”是王龙辉站在讲台上叫停。大家停下来各自的手头事情之后，王龙辉继续说道，“按照教务处的通知，从今天早上开始，早自习时间练习演讲。”说着看了一下大家，“这个，我以前也跟大家通知过。”说完又顿了顿，王龙辉貌似对以下内容有点儿难以启齿，“今天早自习，咳……我们演讲的题目是‘我是男生’，由我班男生发表演讲，女同学们敬请收听。”
“哗——”男生们使劲鼓掌。
还没有人出场，巴掌已经拍得震天价响，有几个不争气的哥们儿还干嚎了两嗓子，不顺耳之极，不似扬威，倒似壮胆，再夹着一些笑声，更加不伦不类。
周爽摇摇头，开头就不好。
周爽环视了下女生们的反应，个个或欣喜、或诧异、或疑惑、或不以为然。
老杨（杨祥江）先上了，只见他晃着瘦的可怜的身躯，走上讲台，不知是“路面不平”，还是双腿有疾，走路竟显得深一脚、浅一脚。
立定，转身。一脸苦大仇深。
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们男生……，虽然人少，但是……，你们女生天天说我们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有伤男子汉的自尊心，我们不是好欺侮的，今后我们要扬眉吐气……”
周爽听着那个气呀！不错，咱们班男生是少，全班52个人，男生才18人，但并不代表男生是弱势群体呀？咱们班男生确实是大部分性格内向偏腼一点儿，但并不代表懦弱无能呀？咱们班男生是没有某些班男生性格张扬，与二班体育比赛时确实也是胜少负多，而且与男生相比，女生总能取胜二班，为此男生也确实没少受过女生的埋怨，但我们男生也是努力拼搏、拼出血性了呀！不能胜败论英雄呀？……
这老杨，没准备好就别上呀！
再看看此时女生一个个在下面嘻皮笑脸，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满面通红的老杨。
唉！老杨这辈子完了。
老杨似乎也感到了下面众女生的表情中的异样，不由得更加紧张结巴起来，面部通红的如猴屁股，咕咕哝哝终于什么也没有再说出来，下来了。
第一枪开的不好。
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男生士气，这不，一员猛将昂首阔步走上讲台，正是大将耿梦军。
耿梦军者，一年级时班长也，登台经验颇丰，语言能力巨强。
“实话实说，这个活动本身很有意义，我觉得我们应该以这次演讲为契机，多沟通，多了解，从而达到多信任，多理解的目标。尤其是对于一些人和事，我们男女生之间可能有着不同的认识角度和看法，我们可以就一些有歧意的地方探讨一下，达成共识，增强班级的凝聚力。”
老耿顿了顿，班上鸦雀无声，女生个个认真地听着，老耿面露喜色，看来老耿对前几句所取得的效果非常满意。
“我想谈谈一年级时那次在操场打篮球那件事儿……”
“唉——”下面一阵反感唏嘘声，女生个个表现出了厌烦和不屑一听的神态。
老耿被女生抢白了一下，不由得着急了，马上解释了起来，什么那天的情况怎样，自己是怎样想的，有些女生的提法在当时如何不合适云云……
可是无论老王怎样气急地解释，女生的反映却是不听且乱，老耿眼见大好的开局越来越糟，渐难控制，而自己的解释，女生又不听，众女生的扰攘声都快超过了自己的声音，不由得着急地大喊了一句，“大家别乱好不好，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班上被他一喝，猛地一静，再而后只见好多女生撇着嘴，神态不屑地低下了头，认真地把玩起钢笔或书本。
班上很静，却又不知那个男生中的败类在这个千不该、万不该的时候，干笑了几声。
老耿见安静了，张张嘴欲说，可已忘了说到哪儿了，周爽想，即使老耿知道说到哪儿了，这时候再说下去，也亦毫无意义了。
这时候，忽然女生林怡抬起头说：“算了，耿梦军，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想再提了，你就别解释了。”林怡的神情认真，眉宇间流露着乞求和不忍的神色，林怡心好，不忍看老耿尴尬的处境，但又实不愿听老耿再做什么解释。
老耿终于下来了。
说实在的，周爽也不愿老耿再在上面为难下去，老耿所提的操场打篮球事件是这样的，那是一年级时发生的一件事，有一次，班上组织了几个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下午放学后到篮球场地练篮球，本来练得好好的，后来，忽然四班的班主任任老师（教周爽班化学）领着本班的学生也来到篮球场地练球，看到周爽班的男女生先到占用着场地，任老师就对时任班长耿梦军说，你们到别处练篮球吧，我们班想在这儿打比赛。老耿为人忠厚，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没有对老师反驳什么，无奈地领着大家离开了场地。
此事过后，女生颇有怨言微词，一怨四班班主任太过专横，做事不讲道理，不分先来后道强行挤占场地；二则怨老耿没骨气、软弱，不敢提出异议，哪怕退一步，我们班和四班一起打比赛也成呀，凭什么他们后来却又要撵走我们？场地卖给他们四班了？
老耿事后，也颇感没面子，但周爽没想到，这件事老耿竟记到如今念念不忘，这也许算是老耿在任之年的一个败绩吧，压得老耿这么长时间逢提起此事就抬不起头。
唉！想想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老耿，哪个当班长的不听老师的话？虽然不是班主任但毕竟也是课任老师。当时在现场的有十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或者支持老耿跟五班谈判也行呀？回来后就知道埋怨当班长的老耿，也有些太不合情理了。
这事儿成了老耿的心结，周爽想，找个时间得和老耿聊聊。
前面两枪都放得不好，由此可见，男生确实够不争气的。这样一次绝好的振男子雄风的机会竟被搞得这样凄凄惨惨。
唉！早知如此，昨天无论如何应该先商量演练一下的。
如今，讲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黑板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毫无力量的字“我是男生”。
班上沉寂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了轻微地吵闹嘻笑声，虽然很低。周爽扭头一看，是韩风和刘峰。
“你上呀”
“你咋不上？”
“你不是说人家说得不行吗？”
“谁说了？”
“你刚才……”
刘峰忽然发现许多人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和韩风，就索性使劲一推，把韩风推离座位。韩风被推出来后，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冲大家笑笑，欲重回座位，可张端已摆好了随时给回来的韩风一击的架式。
“上去说说吧。”周爽的同桌文娱委员李雯开口了。
韩风嘿嘿地笑了笑，搓着手，站在原地，不知是想上不敢上，还是想坐不敢坐。
“上去说说吧。”李雯又催了一句，周爽也跟着说上去试试吧。
不知是周爽的话管用些还是李雯的话管用些，但周爽估计是李雯的话会更管用些，大伙在寝室聊天时，刘峰曾说他认为李雯是班上最机灵、最聪明的女生，韩风也颇有同感。
如今，经这么一番催促，韩风居然搓着手上了！
有种！
“这个，……我觉得吧，咱们男女生之间不要光看毛病，要分两面看人……，这个，我们在一起都相处两年了，咱们班男生就这个脾气，但咱们班男生都特别团结，就比方美声歌曲吧，我以前欣赏不了，一听，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自己不但愿意听了，还学起来了……也就是说，我慢慢地听出来他的美了。咱们班女生也应该慢慢地发现我们男生身上的美。嘿嘿！”
虽然有点儿结结巴巴，语气词又显太多，但似乎说得还有些道理。
“啪啪啪”居然有人鼓起掌来了。
“最后，这个，说一点，我这个人可能有女生讨厌，但我不是……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不过，我也可能确实有些毛病，这个，还请海涵吧。”
虽然最后一个文诌诌的词从他嘴中吐出来，已失去了原味，但应该说，他的发言虽然短，但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重要的是似乎还得到了女生的认同。
嗯，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
这小子激动地走下了讲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手还在那儿不停地搓着。
然后又是一个短暂的沉默，王龙辉这个属于男生阵营的主持人焦急地扭头看着坐在后来的众男生们。
周爽略沉思了一下，决定登台，这是一次班级男女生面对面的对话，如果，男生到头来弄得狼狈不堪，那男生提出这样一个话题，可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也别想在女生面前抬起头了。
周爽起身走向讲台，一边走一边构思着该怎样开头。走到讲台上，站定，转身，面对全班同学，大家也都正看着他，看着男生们期待的目光和女生疑问的眼神，周爽忽然觉得自己上来对了，自己确实有很多话想要跟大家说。
“大家好！首先，我认为，今天我们设置这样一个话题来练习演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题目，一方面起到了练习语言表达能力的作用；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本次演讲，增进男女生的交流和相互理解。”
周爽顿了顿，看到下面同学们都正鸦雀无声地认真听着，不由得振了振精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男生在下面并没有进行什么有效的提前沟通，但是无一例外地是，我们男同学们今天上来的讲话内容都涉及到了对我们男生自身的辩解，不管辩解的内容是否真实、有意义，但至少我想信女同学们应该感受到的是：男生们平时从你们的眼神和评价当中得到的是太多的□□。”
周爽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不想辩解什么，但是刚才女同学们对男生们的演讲内容的反馈似乎很不好，我想，如果我们男生们今天通过这次演讲活动道出自己的心声却仍然不能有所收获的话，那将是男同学们的最大失败；如果女同学们面对男生们这样的压抑的心情和诉求仍不能体谅和理解的话，那不但是男同学们的失败，我相信也是女同学们的失败，更是我们班的失败！”
周爽看到耿梦军在下面咬了咬嘴唇。
“很多事情其实是性格造成的，我们班男生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张扬，不锋芒毕露。但这并不是有些人说的‘腼’，我认为遇事沉着冷静、与人为善同样有男人气概，相反，我不认为遇事就拍桌子瞪眼睛、撸胳膊就上的人就是有血性，我想请女同学们想一想，我们班男生只有女生人数的三分之一多点儿，但每次集体劳动，我们男生都是扛下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是不是？每次到实验室上课，实验台不够，你们女生总是两人一台，可能感到很宽松的吧，可你们有没有扭头看看后面的男生，哪个实验台不是挤着三四个人，甚至五个人一台呀！是学校有规定不允许男生两人一台吗？或者就是某些人说的腼？显然不是！这是我们男生对女同学的谦让与照顾。我们不求你们感激涕零，你们可以泰然接受，但你们反过来对这种绅士行为视若不见甚至倒打一耙，是否太不尽情理了？”
说到这儿，“哗——”掌声响起来了，男生们为终于找到了心声的传言人而高兴。
周爽不敢打断思路，继续说道，“最后我要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男生身上自然也还有很多缺点和不足，还希望女同学们积极提出来，帮助我们进步和提高。但我想说：如果我们每个人少年时犯的错误就要压我们一辈子，那我们还如何走向未来？如果我们因此而怕犯错误以致于不敢再做事，那我们还如何进步和发展？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了直面错误的态度和迎接未来挑战的勇气。”
“上学期，咱们班在全校的春季运动会当中，在咱们这一届十二个班中总分第三，成绩的取得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女生的成绩很多，但男生的成绩也不少，正是我们班男女生共同的努力，才拿到了来之不易的第三名。不要总是认为拿不到第一就是失败，我认为，赛场上只要拼搏努力了，只要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了，就没有失败。我在赛场上看到了有的女生在接力赛中跌倒了仍然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奋起直追，我也看到了我们有男生在5000米长跑中拼尽全力冲过终点后摔倒在地几乎站不起来，我想，我们班的每一个男生和女生，都是深爱着我们这个班集的，我们都想为这个班集争光，都不愿为这个班集抹黑。我相信：只要我们全班同学，不分男生女生，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一定能在以后的各项活动和比赛中创造出越来越好的成绩——为你！为我！为我们大家！为我们这个班集！谢谢大家！”
“哗——”掌声热烈，男生们个个兴奋、激动，周爽走下讲台，心绪难平，顾不上观瞧女生们的反应，心想：演讲，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体验！
又是晚上，明天就要演讲了，寝室里大伙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要痛斥女生不知关心爱护男生，有的说要多鼓励表扬才能使她们变得温柔；有的说起以前某某事便痛斥女生太不像话，有的则说男同胞们要多引导教诲女生方能使她们弃恶从善；更有人说应该以这个辩题为契机树男生威风形象，如此云云，好不热闹。
但不管明天怎样，牙是要刷的，脸是要洗的，脚是要泡的，每天晚上的例行程序总是少一个都感觉别扭睡不着。
周爽提着脸盆和热水瓶去开水房，几个懒得再跑的室友们又是大献殷勤、纳拜先谢，纷纷请求留个分水指标，周爽倒也没说啥，大方地说，只要瓶里有，有多少分给大家多少。
来到开水房，人还真不少，好不容易终于半排队半挤队地来到了水笼头跟前。周爽把脸盆往开水笼头下一放，长出了一口气，接满后，又接开水瓶，刚接满要提着走，后面传来了女同学刘丽的声音，“周爽，别忙走，给我捎一瓶”。周爽一扭头，一个热水瓶正递到了鼻子跟前，周爽接过放在了开水笼头下。要说开水房的热水笼头有六个，但就是水笼头的出水速度太慢，当然，主要是晚上又是用热水高峰期，所以这个时候开水房总是聚好多人。
接好了，周爽把瓶刚递还给刘丽，刘丽说别慌，又递进来一瓶，周爽只得再接过来放在水笼头下。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周爽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一个低年级女生个子低周爽一头，正翻着杏眼气鼓鼓地看着周爽。周爽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等这瓶接好后，周爽把瓶往外面一递，正要走，又传来了刘丽的声音，“别慌，还有呢”。周爽有点儿不愿意管了，但另一个瓶又递到了鼻子跟前，不接又不好，周爽接过来往热水笼头下一放，便拿着自己的盆瓶先挤出来了，“不行，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呵”。
“哎，这儿还有呢。”刘丽焦急地说。
周爽挤出来才看到，外面不只是刘丽，还有女同学李晴和董娟站在旁边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儿，真得走了。”周爽边道着歉边头也不敢回地走出热水房。
“这个周爽，我的瓶还在里面呢，真是的……。”后面传来了三个女生的口诛笔伐。
周爽心想：得罪不了人，得罪不了人的，照这么下去我出不来了，后面的知道还要来多少同学呢，唉，也是，以前见过别人这么干过，十几瓶几十瓶地往里递，当时心里那个气，自己可干不来这种事儿……，唉，只是忘了把她的瓶拿出来了……。
这样想着，周爽回到了寝室，这时寝室大部分人已坐进了被窝，周爽把盆子递给殷勤地迎上来的刘峰。热水瓶则递给了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李庆，想喝水的人自去取缸儿接水了。
等大家都消停了，王龙辉这时说话了：“明天早上咱们可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别在这儿说得起劲儿，一上台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准备好了……”
“这还用准备，上去说就行了呗。”刘峰边搓着脚边说。
正说着，灯熄了。
一个手电筒灯柱照射进了寝室，所有人马上闭上了嘴。这一幕让周爽想到了《监狱风云》，一个探照灯明晃晃地在高墙内照来照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关键是235寝室已经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探照灯”在这里光顾的频率明显较高。
还没有聊尽兴的人，还想就明天演讲题目发表看法的人，这时候都只能望灯柱兴叹了。那就老老实实地睡觉吧。
周爽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长方形”的天空。一轮弯月非常明亮地透过那个窗户照在周爽的床上，景色很美，这个窗户仿佛变成了一块影幕。正想着，不知一件什么东西慢慢地滑进了“影幕”，遮住了明月，还不断地摇晃着，楼道里虽然有灯，但不够亮，过了好一会儿，周爽才看清是一条搭在铁丝上的裤子，外面有风，它正悠悠地摇着晃着。
这两天，清早和晚上都有些冷了，毕竟是深秋了，周爽把被子边角压紧了些，抬头看了看那块“影幕”，画面没有变化，主题仍然是一个晃来晃去形影相吊的裤子，在那儿晃呀晃呀，晃呀晃呀，渐渐模糊了……
“咣当，哗，哎哟！”忽然一连串的声音把周爽惊醒，黑暗中看不清怎么会事儿，好像是韩风的声音。
“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韩风匆匆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大概是解手去了。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他一路嘟嘟囔囔着回来了，等他吃力去爬上床，气息渐渐由粗转轻，渐渐无声，周爽也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喧闹一天的校园安静下来，沉寂在夜色里，大家都躺在自己的热被窝里，沉浸在梦乡中，不知道睡神会送给谁一个甜蜜的梦呢。
等周爽被学校的高音大喇叭放出的雄壮革命歌曲唤醒之后，周爽发现，大家已经几乎都起床了，楼道里叮叮当当地全是缸盆相撞的声音，周爽刚坐起来就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摸摸额头，好像有些烧，周爽连忙向体育委员告假，不能去做操了，然后穿上衣服，又特地加了件厚外套，这才奔下楼去。
“快出来，要锁门了啊！”照例又是看门徐老头那百听百厌而又如影随形的催喝声。挤在公寓门内还未出去的众人虽然一万个烦徐老头的吆五喝六，但谁又愿意被记违纪被曝在黑板上呢？那可是糟糕之极的。
还好，终于在锁门前挤出了公寓，周爽没有随大伙去操场，径直回教室去了。
教学楼上也不是没有人，隐隐约约有好几个。等周爽爬上三楼，看到班门口还立着同班的女生谢颖。谢颖是班上的组织委员，但说实话，她一点儿不是风风火火地组织型人物，相反很恬静，给人感觉就一个稳字，说话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气质很好，文静端庄，尤其是她跟人说话时，总是透着诚意，听人说话时，安静入神，一双会说话的大眼总是虔诚地看着你，让你总觉得没有啥特有意义的大事儿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话的感觉。
周爽打了个招呼，便跟谢颖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谢颖忽然提出想组织一次秋游，周爽大为赞同，来这儿两年了，还真没和同学们一块儿出去玩儿过。
谢颖忽然问周爽有想过将来踏入社会后干什么吗？周爽说，“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还早，没有也不敢想那么多，不过总觉得自己忍受不了那种碌碌无为的平庸生活吧。”
谢颖笑着眨了眨眼，继续看着周爽，似乎等待着下文。
周爽搔搔头，“我很喜欢看名人传记类的书籍，总觉得那种人生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人生，能为一个族群，一个国家去奉献自己的毕生才智和精力，想想都感觉特别令人向往，令人感动……我们国家就有太多需要改变的地方……”周爽说到这儿偷偷地看了看谢颖，这是周爽偶尔内心悸动时会闪过的想法，不想今天却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些，顿感自己说话太不着边际，不知谢颖怎么想，会不会笑话自己。
谢颖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如既往地看着周爽，听着，微笑着。
呵呵，周爽笑笑，“那你将来的理想和打算是什么呀？”谢颖笑了笑，只说：“我的理想哪比得上你那么远大呀……”
周爽没好意思再问，谢颖也没有说。两人无话，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月亮还没有落下来，操场上做完操的同学们远远地开始走回教学区。
谢颖忽然又问，“周爽，你为什么总是吃饭去那么迟呀？”
周爽想了想，这回思量了一下，可不能贬损早去吃饭的人，同学们大多如此，但又不想撒谎，只得简单地说：“我这个人很懒，不愿意排队，多看会儿书，也不浪费时间。”
谢颖若有所思地笑着点了点头。周爽思忖这回说话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很快，教学楼上灯火通明，各个教室都打开了门，同学们开始早读。等在教室坐定，周爽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每个人，似乎跟平时一样，又似乎不同，若干年后，这些同学们都会成为社会的一份子，他们都会成为干什么的呢？有高官吗？有富商吗？有科学家吗？他们现在的理想是什么？将来他们每个人会不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周爽忽然百感交集。
“大家停一下！”是王龙辉站在讲台上叫停。大家停下来各自的手头事情之后，王龙辉继续说道，“按照教务处的通知，从今天早上开始，早自习时间练习演讲。”说着看了一下大家，“这个，我以前也跟大家通知过。”说完又顿了顿，王龙辉貌似对以下内容有点儿难以启齿，“今天早自习，咳……我们演讲的题目是‘我是男生’，由我班男生发表演讲，女同学们敬请收听。”
“哗——”男生们使劲鼓掌。
还没有人出场，巴掌已经拍得震天价响，有几个不争气的哥们儿还干嚎了两嗓子，不顺耳之极，不似扬威，倒似壮胆，再夹着一些笑声，更加不伦不类。
周爽摇摇头，开头就不好。
周爽环视了下女生们的反应，个个或欣喜、或诧异、或疑惑、或不以为然。
老杨（杨祥江）先上了，只见他晃着瘦的可怜的身躯，走上讲台，不知是“路面不平”，还是双腿有疾，走路竟显得深一脚、浅一脚。
立定，转身。一脸苦大仇深。
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们男生……，虽然人少，但是……，你们女生天天说我们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有伤男子汉的自尊心，我们不是好欺侮的，今后我们要扬眉吐气……”
周爽听着那个气呀！不错，咱们班男生是少，全班52个人，男生才18人，但并不代表男生是弱势群体呀？咱们班男生确实是大部分性格内向偏腼一点儿，但并不代表懦弱无能呀？咱们班男生是没有某些班男生性格张扬，与二班体育比赛时确实也是胜少负多，而且与男生相比，女生总能取胜二班，为此男生也确实没少受过女生的埋怨，但我们男生也是努力拼搏、拼出血性了呀！不能胜败论英雄呀？……
这老杨，没准备好就别上呀！
再看看此时女生一个个在下面嘻皮笑脸，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满面通红的老杨。
唉！老杨这辈子完了。
老杨似乎也感到了下面众女生的表情中的异样，不由得更加紧张结巴起来，面部通红的如猴屁股，咕咕哝哝终于什么也没有再说出来，下来了。
第一枪开的不好。
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男生士气，这不，一员猛将昂首阔步走上讲台，正是大将耿梦军。
耿梦军者，一年级时班长也，登台经验颇丰，语言能力巨强。
“实话实说，这个活动本身很有意义，我觉得我们应该以这次演讲为契机，多沟通，多了解，从而达到多信任，多理解的目标。尤其是对于一些人和事，我们男女生之间可能有着不同的认识角度和看法，我们可以就一些有歧意的地方探讨一下，达成共识，增强班级的凝聚力。”
老耿顿了顿，班上鸦雀无声，女生个个认真地听着，老耿面露喜色，看来老耿对前几句所取得的效果非常满意。
“我想谈谈一年级时那次在操场打篮球那件事儿……”
“唉——”下面一阵反感唏嘘声，女生个个表现出了厌烦和不屑一听的神态。
老耿被女生抢白了一下，不由得着急了，马上解释了起来，什么那天的情况怎样，自己是怎样想的，有些女生的提法在当时如何不合适云云……
可是无论老王怎样气急地解释，女生的反映却是不听且乱，老耿眼见大好的开局越来越糟，渐难控制，而自己的解释，女生又不听，众女生的扰攘声都快超过了自己的声音，不由得着急地大喊了一句，“大家别乱好不好，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班上被他一喝，猛地一静，再而后只见好多女生撇着嘴，神态不屑地低下了头，认真地把玩起钢笔或书本。
班上很静，却又不知那个男生中的败类在这个千不该、万不该的时候，干笑了几声。
老耿见安静了，张张嘴欲说，可已忘了说到哪儿了，周爽想，即使老耿知道说到哪儿了，这时候再说下去，也亦毫无意义了。
这时候，忽然女生林怡抬起头说：“算了，耿梦军，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想再提了，你就别解释了。”林怡的神情认真，眉宇间流露着乞求和不忍的神色，林怡心好，不忍看老耿尴尬的处境，但又实不愿听老耿再做什么解释。
老耿终于下来了。
说实在的，周爽也不愿老耿再在上面为难下去，老耿所提的操场打篮球事件是这样的，那是一年级时发生的一件事，有一次，班上组织了几个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下午放学后到篮球场地练篮球，本来练得好好的，后来，忽然四班的班主任任老师（教周爽班化学）领着本班的学生也来到篮球场地练球，看到周爽班的男女生先到占用着场地，任老师就对时任班长耿梦军说，你们到别处练篮球吧，我们班想在这儿打比赛。老耿为人忠厚，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没有对老师反驳什么，无奈地领着大家离开了场地。
此事过后，女生颇有怨言微词，一怨四班班主任太过专横，做事不讲道理，不分先来后道强行挤占场地；二则怨老耿没骨气、软弱，不敢提出异议，哪怕退一步，我们班和四班一起打比赛也成呀，凭什么他们后来却又要撵走我们？场地卖给他们四班了？
老耿事后，也颇感没面子，但周爽没想到，这件事老耿竟记到如今念念不忘，这也许算是老耿在任之年的一个败绩吧，压得老耿这么长时间逢提起此事就抬不起头。
唉！想想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老耿，哪个当班长的不听老师的话？虽然不是班主任但毕竟也是课任老师。当时在现场的有十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或者支持老耿跟五班谈判也行呀？回来后就知道埋怨当班长的老耿，也有些太不合情理了。
这事儿成了老耿的心结，周爽想，找个时间得和老耿聊聊。
前面两枪都放得不好，由此可见，男生确实够不争气的。这样一次绝好的振男子雄风的机会竟被搞得这样凄凄惨惨。
唉！早知如此，昨天无论如何应该先商量演练一下的。
如今，讲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黑板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毫无力量的字“我是男生”。
班上沉寂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了轻微地吵闹嘻笑声，虽然很低。周爽扭头一看，是韩风和刘峰。
“你上呀”
“你咋不上？”
“你不是说人家说得不行吗？”
“谁说了？”
“你刚才……”
刘峰忽然发现许多人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和韩风，就索性使劲一推，把韩风推离座位。韩风被推出来后，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冲大家笑笑，欲重回座位，可张端已摆好了随时给回来的韩风一击的架式。
“上去说说吧。”周爽的同桌文娱委员李雯开口了。
韩风嘿嘿地笑了笑，搓着手，站在原地，不知是想上不敢上，还是想坐不敢坐。
“上去说说吧。”李雯又催了一句，周爽也跟着说上去试试吧。
不知是周爽的话管用些还是李雯的话管用些，但周爽估计是李雯的话会更管用些，大伙在寝室聊天时，刘峰曾说他认为李雯是班上最机灵、最聪明的女生，韩风也颇有同感。
如今，经这么一番催促，韩风居然搓着手上了！
有种！
“这个，……我觉得吧，咱们男女生之间不要光看毛病，要分两面看人……，这个，我们在一起都相处两年了，咱们班男生就这个脾气，但咱们班男生都特别团结，就比方美声歌曲吧，我以前欣赏不了，一听，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自己不但愿意听了，还学起来了……也就是说，我慢慢地听出来他的美了。咱们班女生也应该慢慢地发现我们男生身上的美。嘿嘿！”
虽然有点儿结结巴巴，语气词又显太多，但似乎说得还有些道理。
“啪啪啪”居然有人鼓起掌来了。
“最后，这个，说一点，我这个人可能有女生讨厌，但我不是……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不过，我也可能确实有些毛病，这个，还请海涵吧。”
虽然最后一个文诌诌的词从他嘴中吐出来，已失去了原味，但应该说，他的发言虽然短，但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重要的是似乎还得到了女生的认同。
嗯，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
这小子激动地走下了讲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手还在那儿不停地搓着。
然后又是一个短暂的沉默，王龙辉这个属于男生阵营的主持人焦急地扭头看着坐在后来的众男生们。
周爽略沉思了一下，决定登台，这是一次班级男女生面对面的对话，如果，男生到头来弄得狼狈不堪，那男生提出这样一个话题，可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也别想在女生面前抬起头了。
周爽起身走向讲台，一边走一边构思着该怎样开头。走到讲台上，站定，转身，面对全班同学，大家也都正看着他，看着男生们期待的目光和女生疑问的眼神，周爽忽然觉得自己上来对了，自己确实有很多话想要跟大家说。
“大家好！首先，我认为，今天我们设置这样一个话题来练习演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题目，一方面起到了练习语言表达能力的作用；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本次演讲，增进男女生的交流和相互理解。”
周爽顿了顿，看到下面同学们都正鸦雀无声地认真听着，不由得振了振精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男生在下面并没有进行什么有效的提前沟通，但是无一例外地是，我们男同学们今天上来的讲话内容都涉及到了对我们男生自身的辩解，不管辩解的内容是否真实、有意义，但至少我想信女同学们应该感受到的是：男生们平时从你们的眼神和评价当中得到的是太多的□□。”
周爽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不想辩解什么，但是刚才女同学们对男生们的演讲内容的反馈似乎很不好，我想，如果我们男生们今天通过这次演讲活动道出自己的心声却仍然不能有所收获的话，那将是男同学们的最大失败；如果女同学们面对男生们这样的压抑的心情和诉求仍不能体谅和理解的话，那不但是男同学们的失败，我相信也是女同学们的失败，更是我们班的失败！”
周爽看到耿梦军在下面咬了咬嘴唇。
“很多事情其实是性格造成的，我们班男生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张扬，不锋芒毕露。但这并不是有些人说的‘腼’，我认为遇事沉着冷静、与人为善同样有男人气概，相反，我不认为遇事就拍桌子瞪眼睛、撸胳膊就上的人就是有血性，我想请女同学们想一想，我们班男生只有女生人数的三分之一多点儿，但每次集体劳动，我们男生都是扛下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是不是？每次到实验室上课，实验台不够，你们女生总是两人一台，可能感到很宽松的吧，可你们有没有扭头看看后面的男生，哪个实验台不是挤着三四个人，甚至五个人一台呀！是学校有规定不允许男生两人一台吗？或者就是某些人说的腼？显然不是！这是我们男生对女同学的谦让与照顾。我们不求你们感激涕零，你们可以泰然接受，但你们反过来对这种绅士行为视若不见甚至倒打一耙，是否太不尽情理了？”
说到这儿，“哗——”掌声响起来了，男生们为终于找到了心声的传言人而高兴。
周爽不敢打断思路，继续说道，“最后我要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男生身上自然也还有很多缺点和不足，还希望女同学们积极提出来，帮助我们进步和提高。但我想说：如果我们每个人少年时犯的错误就要压我们一辈子，那我们还如何走向未来？如果我们因此而怕犯错误以致于不敢再做事，那我们还如何进步和发展？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了直面错误的态度和迎接未来挑战的勇气。”
“上学期，咱们班在全校的春季运动会当中，在咱们这一届十二个班中总分第三，成绩的取得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女生的成绩很多，但男生的成绩也不少，正是我们班男女生共同的努力，才拿到了来之不易的第三名。不要总是认为拿不到第一就是失败，我认为，赛场上只要拼搏努力了，只要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了，就没有失败。我在赛场上看到了有的女生在接力赛中跌倒了仍然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奋起直追，我也看到了我们有男生在5000米长跑中拼尽全力冲过终点后摔倒在地几乎站不起来，我想，我们班的每一个男生和女生，都是深爱着我们这个班集的，我们都想为这个班集争光，都不愿为这个班集抹黑。我相信：只要我们全班同学，不分男生女生，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一定能在以后的各项活动和比赛中创造出越来越好的成绩——为你！为我！为我们大家！为我们这个班集！谢谢大家！”
“哗——”掌声热烈，男生们个个兴奋、激动，周爽走下讲台，心绪难平，顾不上观瞧女生们的反应，心想：演讲，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