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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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爽走出校门口，忽然迎面碰上王龙辉，王龙辉不是回家的模样，而是悠闲地正向学校走来。
“喂，怎么这时候了还没走呀？啥时候走？”周爽先开口。
王龙辉看到周爽忽然面露喜色，“正好正好，中午别走了，我请你吃饭，下午再走吧。”
“你下午才走？”
“你先说中午能不能别走，我请客。”王龙辉认真地问。
看王龙辉神色很认真，周爽说好吧，看看表，也是该吃饭的时候了。王龙辉二话没说，拉着周爽就向校外路边的一个小饭店走去。
来到饭店，点了两个凉菜，两瓶啤酒，王龙辉和周爽聊了起来，周爽问王龙辉为什么这时候还没走。
王龙辉神秘地说，“我有个大胆地想法，我想步行回家。”
“什么？”周爽以为听错了，“你们家在几十公里外另一个县，步行回去？”
“是呀，就是打算步行回去，而且，我想晚上吃过饭后再出发，走夜路。”王龙辉说出自己的回家计划。
周爽在确认王龙辉没有发烧糊涂也没有喝酒喝大后，问王龙辉，“你为什么放着公交车不坐，非步行回家呀？还走夜路。”事实上，周爽对王龙辉这个大胆的计划很感兴趣。
“不为什么，就是想步行回去，我在这儿上学快三年了，还没有步行回家过，就是想步行走走，感觉一下这段路。”
“这可不比你小学初中时候，离家不远，可以步行回家，这有三四十公里吧？”周爽提醒王龙辉这不是个小游戏。
“我知道呀，这才有意思、有趣，刺激！。”王龙辉面露兴奋的神色。
“步行走夜路恐怕得走一夜吧？”周爽说。
“我估计，今天吃过晚饭后出发，明天天亮能走到。”
“夜路还走那么远，你不害怕呀？”周爽问。
“怕什么呀？这才有意思，我想这可能是我以后的一段绝对难忘的回忆。”王龙辉说完高兴地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那你怕不怕遇到坏人。”周爽提醒王龙辉要考虑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危险。
“我包里带了一把刀，另外，路上我会带一个棍子，既可防身，又能当手杖使。”王龙辉看来早有考虑。
“我可听说过一件事儿，小时候我爸跟我说，就那条你回家的路上夜里有过拦路抢截的，还砍伤过人，后来被警察抓住三个，有一个逃走了。”周爽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跟自己说过的一件案子。
“多久的事情了？”王龙辉有点儿怯意地问。
“不过，倒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上小学。”周爽如实告知王龙辉。
“哦——”王龙辉长出一口气，“现在没再听说过这种事儿吧。”
“那倒没听说过。”
王龙辉这回端起杯中的啤酒没有再一饮而尽，边慢口地喝，边思考着周爽说的危险性。
“这倒不是我主要担心的，我还担心的是：这条路三四十公里，中间很多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两边都是田地或荒野，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狼了什么的了。”周爽分析各种可能潜在的危险，“我小时候可听说，这儿野地里有过‘二虎头’，比狼个儿大，能袭击人，那时候我爸不让我们夜里到外面玩儿，就经常说这个二虎头，反正说得很害怕。”
“二虎头！这个我们那儿大人也说过，有人说见过，也都是在夜里，看不太清。”王龙辉也听说过。
“那时候大人们说得可害怕，说是夜里出去要带镰刀，如果路上忽然感到有一个手从后面搭自己肩膀了，千万不能回头看。”
“为什么？”王龙辉问。
“说是那个二虎头个儿挺高，他看到人后会偷偷跟在后面，然后忽然立起来，把前爪搭在人肩膀上，人如果不知道，会以为有人拍自己肩膀，扭头一看，把脖子就露出来了，然后，二虎头就会一张嘴咬住人的喉咙，把人撂倒。”周爽像当初爸爸喷的那样跟王龙辉喷了一遍。
王龙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面露惧色。“二虎头倒底是个啥东西呀？是不是狼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问过大人，大人们说跟狼不一样，个儿更大些。”
“现在不会再有这东西了吧？”王龙辉问。
“这些都是大人们在我们小时候跟我们喷的，反正我是没有见过，我问我爸见过没，他说也没见过，还说见了就没命了，吓得我们那时候夜里不敢乱出来玩儿，出来也都是好几个小伙伴一块儿玩儿，到有灯的地方，不敢去没光的地方。”周爽想起小时候夜里出来玩儿的情境，忽然仿佛再次置身那种环境里一样。
王龙辉这时候已经明显表现得犹豫不绝了。
吃过午饭，王龙辉说，“让你说得我害怕了，这么危险呀！要这样，我看还是也坐车回家吧。”
周爽忙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儿吧，也可能是那个时候大人们不想我们夜里出来乱跑吓唬我们的，就算那个时候真有，现在可能不会再有了吧，人越来越多，工厂啦、车啦，那种野兽了啥的恐怕早跑没影了，至于有没有截道的，就不清楚了，我跟你说的那些，就是想让你充分考虑各种意外和危险，保证安全。
王龙辉搔搔头皮，“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坐车回家呀。”
“那是，那是。”周爽看到王龙辉失去了起先的兴奋与激动，忽然有些失落。
走出饭店，周爽和王龙辉道别，王龙辉向学校走去，周爽骑车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周爽想着中午和王龙辉在一起时说话的前前后后，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说了最不该说的话，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吓退了王龙辉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吓退了王龙辉一个可能一生都会回忆难忘的夜行，那确实是一个令人激动兴奋的夜行计划，自己本来是帮他考虑各种安全准备，怎么变成了吓唬，把他的激情与计划吓退了呢？
说实话，刚听到王龙辉那个计划时，周爽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激动与兴奋，想想夜里背着行囊一个人披星戴月走在清爽无人的路上，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和荒原，还有不时遇到的星星点点的村庄里散发出来的灯光，一路上可以唱歌，可以边走边想很多自己没想清楚的事情，可以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多浪漫，多惬意。
周爽停住车，下了一个决定。“干脆，自己和王龙辉一起走夜路吧，陪着他回他家，顺便去他们那儿玩儿两天，然后再回家，反正放假了。”
当周爽回到学校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王龙辉，教室、寝室都找过了，周爽忽然想到王龙辉是不是改变计划坐车走了呢，周爽马上又出得学校到路边的各站牌寻找，果然，走过几个路牌后，找到了站在站牌下面等车的王龙辉。
周爽找到王龙辉说出自己的想法，王龙辉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两个人路上走肯定会安全多了，而且一路上有说有笑地也不寂寞。见王龙辉高兴欢迎的模样，周爽感觉自己回来是对了，并庆幸自己终于保住了别人的一个年少轻狂的计划，而自己又能亲自参与其中。
回到寝室，呆到晚上，校园里还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家的人，学校食堂还有饭，王龙辉要请周爽到校外吃饭，周爽坚持在学校食堂就行了，最后两人到食堂多点了些饭菜，吃了个饱饱的。毕竟要走一夜路，多吃点儿没错。
王龙辉又说要去买点儿零食和矿泉水，周爽劝他别买那么多东西，路上背着也累，王龙辉却坚持要买，自顾自地跑出校外去买东西了。
周爽来到校门口，不知王龙辉去哪儿买了，只好在那儿等，正等间，一扭头，忽然看到范敏站在自己身旁，吓了一跳。
周爽看看范敏，见范敏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回家？”周爽先开口问。
“你怎么没走？”范敏反问。
“我，跟一个同学一块儿走，他去买东西了，呆会儿就走。”
“是……”范敏欲言又止。
周爽看着范敏，不知她想说什么。
“是王晓晴吗？”范敏终于鼓起勇气问。
“王晓晴？”周爽没有想到范敏会这么问，“她……她也没回家？还在学校？”
范敏盯着周爽的眼睛看了四五秒钟，“她没走，下午一直在学校，我们俩聊了一下午。”
“哦。”周爽看着范敏，不知她俩下午聊什么聊了一下午，但也没问。
“你不想知道我们下午都聊什么了吗？”
周爽没有回答。
“是我主动找的王晓晴，我把我的苦衷都跟王晓晴说了，王晓晴也跟我说了她知道的事情，还把杨志冒充你写给她的信让我看了……杨志这个人没想到这么无耻，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周爽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周爽，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你要想想，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是蒙在鼓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周爽听着范敏的话，没有回应。
“就因为这点儿事儿，你就对我不吭不理了吗？”
周爽事实上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范敏说到更核心的问题。
“周爽，你能不能像个男子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呀？”范敏忽然略带哭腔地问。
周爽听她这么说，心里却陡然有了火气，抬起头，长吁了一口气说：“范敏，本来我不想说，因为你一直在我面前也没提，但你非要我说，我就告诉你吧，事实上，在你的感情纠葛里压根就不止杨志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因为和你的关系而和杨志对立甚至打斗过。”
周爽隐隐看到范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在和王晓晴去借还服装的时候，你说老师叫你有事，事实上是在处理和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纠葛，对不对？”
范敏没有回答。
“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更没有想到过你有这么丰富的□□，而且还这么复杂和狗血。我曾经问过你，你一直说没事，后来我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你仍然用谎言搪塞我，本来你的私事我是不便参与和打听的，但是我受不了你的是：你太善于伪装了，你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我就像一个小丑和傻瓜，被你耍的团团转，还在为你着急担心……”
周爽说到这儿看了看范敏，见她无言以对，怔怔地立在那儿。周爽又向马路上看了看，见王龙辉已经立在三十米外在等自己了，可能看到自己和人说话而没有走过来。
“范敏，……我觉得看不透你，越来越看不透你，我曾经觉得很了解你，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很陌生，非常非常陌生，我……我得静静。”
范敏忽然又抽泣起来，周爽看着她瘦瘦的身体在微风中颤抖，忽然又心生怜悯，“范敏，我不怪你，我上次就说了，这是你的私事，你其实也不用向我汇报告知，我只是第一感觉想离麻烦远些，我不想再被动地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中，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另一个争风吃醋的男生。很多事情还需要你总结，并且处理好。”
见范敏若有所思地怔在那儿，周爽用手轻拍了下范敏的肩膀，“好吧，有同学在等我，再见了。”周爽说完，径直向王龙辉走去，没有回头，推着王龙辉，两人一齐向远处走去。
王龙辉看周爽严肃地直管走，也不好问什么，便跟着周爽并排一直走。走了二百米后，周爽扭头看了看，依稀看见范敏仍然立在校外的大马路边向这边张望，天已经渐暗了下来，学校路灯下范敏的身影细细高高、形单影只。
周爽想要的不是范敏的哭泣和认错，而是范敏的合理解释。
王龙辉也不多问，直管跟着周爽走，两人一路无言，只是经过路口，或看到有障碍、有车过时相互提醒几个字，就这样，不知不觉已走到环城路上，此时天色更晚，人物景致看不清楚了，华灯初上，过往的车辆也都开起了灯。
环城路上便不比市内，车辆稀少了许多，两人走了不知不觉已有半个多时辰。
王龙辉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找话题，先是说自己买了六瓶矿泉水，还买了葵花籽、饼干和一些糖果，又说带了有手电、打火机和军刀……
周爽向王龙辉要过军刀，到路边找了一棵干枯已死的杨树，使劲儿扭下一棵粗树枝，捡比较直的一段用军刀慢慢削平两头，也做成了一根拐杖，两人人手一根，向着目标方向大步走去。
走到一个小路口，迎面一辆面包车打着远光灯驶来，两人被灯照得睁不开眼，赶忙往路边又靠了靠。忽然从侧面窜出来一辆电动车，差一点儿撞上周爽，幸亏王龙辉一把拉住了周爽，周爽吃了一惊，走路不敢大意，不敢再胡思乱想什么了，认真走路为上。
再看那辆乱窜出来的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向路中间驶去，迎面过来的那辆面包赶忙一个急刹车，凄厉的刹车声过后，那辆电动车还是倒在了面包车轮前，王龙辉和周爽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虽然刚才那辆电动车乱窜出来，两人也很生气，但这时候看电动车已然翻倒在车辆前，骑车人倒在地上不动，只怕人伤得不轻。
面包车上的司机马上开门下车，来到车前看情况，此时天色已黑，车灯照耀下，前面倒着一辆电动车和一个只能偶尔哼哼两声的骑车男，那面包车司机赶忙去搀扶地上躺着的男人，边扶边说：“老哥，你没事儿吧？老哥，能不能起来？老哥，老哥……”
那躺在地上的人却并不动，躺的结结实实，嘴里却哼哼着：“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周爽和王龙辉看这架势，这面包车司机怕是有大麻烦了。
那面包车司机显然也吓坏了，跪在地上一手拉人，一手伸到躺在地上人的的脑后想把他扶起来，“老哥，老哥……”面包车司机喊着那人，并借着车灯光观察那人的伤情。
周爽和王龙辉小心地走到稍近的地方观察，只见那躺在地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看扶自己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哎？表舅？！”说完，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开面包车的司机借灯光细瞧，“哟！是你呀！”
那骑电车的人哈哈一笑，“表舅，我没事儿，你是往哪儿呀？”
“我去乡下有事儿，刚办完，这不回家嘛。”
“还没吃饭吧，走，跟我喝两杯去。”
“不了，不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吓了我一跳。”
两人握着手哈哈地笑在了一起。
周爽和王龙辉目睹着这反转的剧情与戏剧性的一幕，都由目瞪口呆转而哭笑不得。
两人继续往前走，王龙辉忽然哧哧地笑，周爽问笑什么，王龙辉说，“你信不信，如果面包车司机不是他表舅，这骑电车的人一定会讹一笔钱。”
“那倒是真有可能。”周爽可以想见。
“你说戏剧不戏剧，这边狂喊老哥，吓得不轻，忽然剧情反转，发现被撞的是表侄儿，还一骨碌爬起来了，没事儿了，人生由大悲转向大喜，真是来得太突然了。”
“可不是，如果两个人不认识，可真难说。”周爽笑了笑，“不过两个人也都应该吃个教训，一个明显喝酒了，骑着电车横冲直撞，另一个开着远光灯，通过路口也不减速，两人呀，都应该长长记性。”
“有些人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别看这次两个人都吓得不轻，但不敢保证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王龙辉很有经验的模样说，“我叔家里有五辆大车，天天跑运输，自己开一辆，亲戚开了两辆，另两辆是雇人开的，没少出事儿，自己开得小心，亲戚也比较放心，就是雇人开的车老是出事儿，上次我叔喷的一件事儿，一个村里的生意上的熟人，介绍自己侄儿给我叔开大车，我叔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让那人开，其实那个年轻人驾驶证拿没多长时间，说话狂，办事儿不稳当，我叔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你猜那年轻孩儿怎么说：车都下的全险，你怕什么？我叔说全险也不能随便瞎开呀。凡正我叔什么都跟他交待了，结果他是第一周开车下了一次沟，找人拖出来，花了几千块钱，第二周开车撞了一辆拖拉机，还好双方都没有人受伤，第三周撞上一辆面包车，那边儿两重伤，把我叔气的……”
“这么不靠谱呀？这种人一开始就不能用。”周爽听着来气。
“我那时候听我叔说时也这么跟他说的，我叔说是身不由己，生意合作伙伴不好得罪，还靠人家挣钱，介绍亲侄儿不用不合适。我叔说开大车一定要是稳当的人开才行，工资给他们开五六千块一个月，还有一些出车补助，待遇不错了，还一山望着一山高，光盯着那些收入更高的，吵吵想让涨工资，我叔说年轻人真不适合干这个，心浮气噪，开车嗷嗷叫，光想开快车，光想超车，油门提上来就不想减速，开着大灯，鸣着大喇叭，简直就是马路杀手。我是听我叔这么说，我也没见识过，听着就害怕。另外关键一点是年轻人心高气傲，说什么都不服气，我叔怎么说都不听，就是刚才讲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最后一次开车造成两个重伤，当场被人家的家人打的不成样儿，后来交警怎么判的我就没再听叔说过了，也没问过，想想那种人就我叔说的，早晚得出事儿。”
“开大车的那么挣钱呀？”周爽想到自己叔婶在工厂上班，每月工资不到三千。
“可不是，我头次听说时也吓了一跳，这收入一年五六万呀！不过听说开大车的收入都挺高的。”
“那你叔肯定更挣钱了，他能开得出这么高的工资一定收入更厉害。”
“我叔是有钱，除了五辆大车，还有两个塔吊，家里还开了个小超市，是我婶看着，两个孩子都比我小，一个初中，一个小学，家里真有钱，那次我叔让我帮两个弟弟补课，我去他家帮忙，要说家里真是乱，做生意的可能都是这样，没空儿收拾，但买的玩具可真不少，都是电动的，变形金刚啦、直升飞机啦，我在那儿可玩儿了个够，唉！想想有钱真好，我小时候可没玩过这么多好玩儿的。”王龙辉越说越感慨。
“你叔很厉害呀！”周爽赞叹道。
“那当然，他呀就上了个初中毕业，他爸以前是村里的村办企业负责人，家里从小就有钱，听我爸说他上学时学习不咋地，但你别说，做生意挺精明，特别会说话，我婶做生意也是特别精明勤快，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我叔常说，现在的人只要不傻不懒，踏实肯干，都能致富。”
“你说的叔不是亲叔吧？”
“是我堂叔。”王龙辉说，“有时候我就想，上学学习再好也没多少用，我爸是初中老师，小时候，我叔的学习成绩跟我爸差远了，我爸考上大学，后来回家当的教师，现在收入跟我叔差十万八千里，我爸嘴上不服，说人生的意义不光是钱，但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感叹，说现在社会，知识分子不受重视，做生意挣钱成了每个人的追求，长此以往，这个国家和民族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与信仰的民族……，反正啊，我看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其实不能这么说。”周爽谈自己的看法，“这种事儿我们在班上时也讨论过，客观地说，这是中国必经的一个发展阶段吧，中国现在也是正处于一个原始积累期，咱们跟西方国家不一样，他们的发达是建立在几百年前就开始的殖民掠夺和血汗工厂上的，咱们国家现在不可能再走他们当年走的路，只能埋头苦干，所以经济发展放在了重中之重上，这是正确的发展思路，也是一个必经阶段吧。”
“你倒说的轻松，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这也是我看了很多文章后自己的总结呀，你想想，现在中国劳动力成本低，财富积累得才快，当然工人受苦了，但客观地讲，有利于财富的吸引和聚积，中国现在也还是个世界工厂，但高新科技企业偏少，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多，知识分子找不到用武之地可以想见，另外，我觉得也跟中国的教育有关，中国的学校教育和社会脱节较严重，没有跟随经济发展的需要及时的调整，教育与社会脱节越来越严重，也侧面造成了知识无用论。”
看着周爽讲的头头是道，王龙辉挑了下大拇指，“周爽，你懂得可真不少，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要是女生，也会喜欢你。”
周爽看了看王龙辉，“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胡说好不好。”
“谁胡说了，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呢，班上的好几个女生谈起你时都是很崇拜的，把我们男生都嫉妒得不行。还有，我们大家都见到过你跟外班两个女生经常来往，一起进出校园，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咱们今天走之前，我也看到了，你敢说，在校门口和你聊的那个女生是普通同学关系？”
“当然是普通同学关系，你别乱说啊。”周爽说。
“你别意为我不知道，那个叫范敏吧，好几个同学都看到晚自习你和她在楼下背人的地方说话，聊得那叫热乎，有人还看见你们拉拉扯扯的了。你敢说没有？”
周爽长吁了一口气，不置可否，也不愿多解释。
见周爽情绪不高，王龙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周爽和王龙辉就这样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近三个小时，走出二三十里路了，这边已是旷野，没有了那么多的房屋建筑和车辆，两人心清气爽了很多。
周爽走出校门口，忽然迎面碰上王龙辉，王龙辉不是回家的模样，而是悠闲地正向学校走来。
“喂，怎么这时候了还没走呀？啥时候走？”周爽先开口。
王龙辉看到周爽忽然面露喜色，“正好正好，中午别走了，我请你吃饭，下午再走吧。”
“你下午才走？”
“你先说中午能不能别走，我请客。”王龙辉认真地问。
看王龙辉神色很认真，周爽说好吧，看看表，也是该吃饭的时候了。王龙辉二话没说，拉着周爽就向校外路边的一个小饭店走去。
来到饭店，点了两个凉菜，两瓶啤酒，王龙辉和周爽聊了起来，周爽问王龙辉为什么这时候还没走。
王龙辉神秘地说，“我有个大胆地想法，我想步行回家。”
“什么？”周爽以为听错了，“你们家在几十公里外另一个县，步行回去？”
“是呀，就是打算步行回去，而且，我想晚上吃过饭后再出发，走夜路。”王龙辉说出自己的回家计划。
周爽在确认王龙辉没有发烧糊涂也没有喝酒喝大后，问王龙辉，“你为什么放着公交车不坐，非步行回家呀？还走夜路。”事实上，周爽对王龙辉这个大胆的计划很感兴趣。
“不为什么，就是想步行回去，我在这儿上学快三年了，还没有步行回家过，就是想步行走走，感觉一下这段路。”
“这可不比你小学初中时候，离家不远，可以步行回家，这有三四十公里吧？”周爽提醒王龙辉这不是个小游戏。
“我知道呀，这才有意思、有趣，刺激！。”王龙辉面露兴奋的神色。
“步行走夜路恐怕得走一夜吧？”周爽说。
“我估计，今天吃过晚饭后出发，明天天亮能走到。”
“夜路还走那么远，你不害怕呀？”周爽问。
“怕什么呀？这才有意思，我想这可能是我以后的一段绝对难忘的回忆。”王龙辉说完高兴地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那你怕不怕遇到坏人。”周爽提醒王龙辉要考虑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危险。
“我包里带了一把刀，另外，路上我会带一个棍子，既可防身，又能当手杖使。”王龙辉看来早有考虑。
“我可听说过一件事儿，小时候我爸跟我说，就那条你回家的路上夜里有过拦路抢截的，还砍伤过人，后来被警察抓住三个，有一个逃走了。”周爽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跟自己说过的一件案子。
“多久的事情了？”王龙辉有点儿怯意地问。
“不过，倒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上小学。”周爽如实告知王龙辉。
“哦——”王龙辉长出一口气，“现在没再听说过这种事儿吧。”
“那倒没听说过。”
王龙辉这回端起杯中的啤酒没有再一饮而尽，边慢口地喝，边思考着周爽说的危险性。
“这倒不是我主要担心的，我还担心的是：这条路三四十公里，中间很多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两边都是田地或荒野，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狼了什么的了。”周爽分析各种可能潜在的危险，“我小时候可听说，这儿野地里有过‘二虎头’，比狼个儿大，能袭击人，那时候我爸不让我们夜里到外面玩儿，就经常说这个二虎头，反正说得很害怕。”
“二虎头！这个我们那儿大人也说过，有人说见过，也都是在夜里，看不太清。”王龙辉也听说过。
“那时候大人们说得可害怕，说是夜里出去要带镰刀，如果路上忽然感到有一个手从后面搭自己肩膀了，千万不能回头看。”
“为什么？”王龙辉问。
“说是那个二虎头个儿挺高，他看到人后会偷偷跟在后面，然后忽然立起来，把前爪搭在人肩膀上，人如果不知道，会以为有人拍自己肩膀，扭头一看，把脖子就露出来了，然后，二虎头就会一张嘴咬住人的喉咙，把人撂倒。”周爽像当初爸爸喷的那样跟王龙辉喷了一遍。
王龙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面露惧色。“二虎头倒底是个啥东西呀？是不是狼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问过大人，大人们说跟狼不一样，个儿更大些。”
“现在不会再有这东西了吧？”王龙辉问。
“这些都是大人们在我们小时候跟我们喷的，反正我是没有见过，我问我爸见过没，他说也没见过，还说见了就没命了，吓得我们那时候夜里不敢乱出来玩儿，出来也都是好几个小伙伴一块儿玩儿，到有灯的地方，不敢去没光的地方。”周爽想起小时候夜里出来玩儿的情境，忽然仿佛再次置身那种环境里一样。
王龙辉这时候已经明显表现得犹豫不绝了。
吃过午饭，王龙辉说，“让你说得我害怕了，这么危险呀！要这样，我看还是也坐车回家吧。”
周爽忙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儿吧，也可能是那个时候大人们不想我们夜里出来乱跑吓唬我们的，就算那个时候真有，现在可能不会再有了吧，人越来越多，工厂啦、车啦，那种野兽了啥的恐怕早跑没影了，至于有没有截道的，就不清楚了，我跟你说的那些，就是想让你充分考虑各种意外和危险，保证安全。
王龙辉搔搔头皮，“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坐车回家呀。”
“那是，那是。”周爽看到王龙辉失去了起先的兴奋与激动，忽然有些失落。
走出饭店，周爽和王龙辉道别，王龙辉向学校走去，周爽骑车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周爽想着中午和王龙辉在一起时说话的前前后后，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说了最不该说的话，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吓退了王龙辉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吓退了王龙辉一个可能一生都会回忆难忘的夜行，那确实是一个令人激动兴奋的夜行计划，自己本来是帮他考虑各种安全准备，怎么变成了吓唬，把他的激情与计划吓退了呢？
说实话，刚听到王龙辉那个计划时，周爽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激动与兴奋，想想夜里背着行囊一个人披星戴月走在清爽无人的路上，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和荒原，还有不时遇到的星星点点的村庄里散发出来的灯光，一路上可以唱歌，可以边走边想很多自己没想清楚的事情，可以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多浪漫，多惬意。
周爽停住车，下了一个决定。“干脆，自己和王龙辉一起走夜路吧，陪着他回他家，顺便去他们那儿玩儿两天，然后再回家，反正放假了。”
当周爽回到学校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王龙辉，教室、寝室都找过了，周爽忽然想到王龙辉是不是改变计划坐车走了呢，周爽马上又出得学校到路边的各站牌寻找，果然，走过几个路牌后，找到了站在站牌下面等车的王龙辉。
周爽找到王龙辉说出自己的想法，王龙辉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两个人路上走肯定会安全多了，而且一路上有说有笑地也不寂寞。见王龙辉高兴欢迎的模样，周爽感觉自己回来是对了，并庆幸自己终于保住了别人的一个年少轻狂的计划，而自己又能亲自参与其中。
回到寝室，呆到晚上，校园里还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家的人，学校食堂还有饭，王龙辉要请周爽到校外吃饭，周爽坚持在学校食堂就行了，最后两人到食堂多点了些饭菜，吃了个饱饱的。毕竟要走一夜路，多吃点儿没错。
王龙辉又说要去买点儿零食和矿泉水，周爽劝他别买那么多东西，路上背着也累，王龙辉却坚持要买，自顾自地跑出校外去买东西了。
周爽来到校门口，不知王龙辉去哪儿买了，只好在那儿等，正等间，一扭头，忽然看到范敏站在自己身旁，吓了一跳。
周爽看看范敏，见范敏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回家？”周爽先开口问。
“你怎么没走？”范敏反问。
“我，跟一个同学一块儿走，他去买东西了，呆会儿就走。”
“是……”范敏欲言又止。
周爽看着范敏，不知她想说什么。
“是王晓晴吗？”范敏终于鼓起勇气问。
“王晓晴？”周爽没有想到范敏会这么问，“她……她也没回家？还在学校？”
范敏盯着周爽的眼睛看了四五秒钟，“她没走，下午一直在学校，我们俩聊了一下午。”
“哦。”周爽看着范敏，不知她俩下午聊什么聊了一下午，但也没问。
“你不想知道我们下午都聊什么了吗？”
周爽没有回答。
“是我主动找的王晓晴，我把我的苦衷都跟王晓晴说了，王晓晴也跟我说了她知道的事情，还把杨志冒充你写给她的信让我看了……杨志这个人没想到这么无耻，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周爽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周爽，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你要想想，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是蒙在鼓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周爽听着范敏的话，没有回应。
“就因为这点儿事儿，你就对我不吭不理了吗？”
周爽事实上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范敏说到更核心的问题。
“周爽，你能不能像个男子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呀？”范敏忽然略带哭腔地问。
周爽听她这么说，心里却陡然有了火气，抬起头，长吁了一口气说：“范敏，本来我不想说，因为你一直在我面前也没提，但你非要我说，我就告诉你吧，事实上，在你的感情纠葛里压根就不止杨志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因为和你的关系而和杨志对立甚至打斗过。”
周爽隐隐看到范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在和王晓晴去借还服装的时候，你说老师叫你有事，事实上是在处理和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纠葛，对不对？”
范敏没有回答。
“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更没有想到过你有这么丰富的□□，而且还这么复杂和狗血。我曾经问过你，你一直说没事，后来我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你仍然用谎言搪塞我，本来你的私事我是不便参与和打听的，但是我受不了你的是：你太善于伪装了，你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我就像一个小丑和傻瓜，被你耍的团团转，还在为你着急担心……”
周爽说到这儿看了看范敏，见她无言以对，怔怔地立在那儿。周爽又向马路上看了看，见王龙辉已经立在三十米外在等自己了，可能看到自己和人说话而没有走过来。
“范敏，……我觉得看不透你，越来越看不透你，我曾经觉得很了解你，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很陌生，非常非常陌生，我……我得静静。”
范敏忽然又抽泣起来，周爽看着她瘦瘦的身体在微风中颤抖，忽然又心生怜悯，“范敏，我不怪你，我上次就说了，这是你的私事，你其实也不用向我汇报告知，我只是第一感觉想离麻烦远些，我不想再被动地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中，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另一个争风吃醋的男生。很多事情还需要你总结，并且处理好。”
见范敏若有所思地怔在那儿，周爽用手轻拍了下范敏的肩膀，“好吧，有同学在等我，再见了。”周爽说完，径直向王龙辉走去，没有回头，推着王龙辉，两人一齐向远处走去。
王龙辉看周爽严肃地直管走，也不好问什么，便跟着周爽并排一直走。走了二百米后，周爽扭头看了看，依稀看见范敏仍然立在校外的大马路边向这边张望，天已经渐暗了下来，学校路灯下范敏的身影细细高高、形单影只。
周爽想要的不是范敏的哭泣和认错，而是范敏的合理解释。
王龙辉也不多问，直管跟着周爽走，两人一路无言，只是经过路口，或看到有障碍、有车过时相互提醒几个字，就这样，不知不觉已走到环城路上，此时天色更晚，人物景致看不清楚了，华灯初上，过往的车辆也都开起了灯。
环城路上便不比市内，车辆稀少了许多，两人走了不知不觉已有半个多时辰。
王龙辉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找话题，先是说自己买了六瓶矿泉水，还买了葵花籽、饼干和一些糖果，又说带了有手电、打火机和军刀……
周爽向王龙辉要过军刀，到路边找了一棵干枯已死的杨树，使劲儿扭下一棵粗树枝，捡比较直的一段用军刀慢慢削平两头，也做成了一根拐杖，两人人手一根，向着目标方向大步走去。
走到一个小路口，迎面一辆面包车打着远光灯驶来，两人被灯照得睁不开眼，赶忙往路边又靠了靠。忽然从侧面窜出来一辆电动车，差一点儿撞上周爽，幸亏王龙辉一把拉住了周爽，周爽吃了一惊，走路不敢大意，不敢再胡思乱想什么了，认真走路为上。
再看那辆乱窜出来的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向路中间驶去，迎面过来的那辆面包赶忙一个急刹车，凄厉的刹车声过后，那辆电动车还是倒在了面包车轮前，王龙辉和周爽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虽然刚才那辆电动车乱窜出来，两人也很生气，但这时候看电动车已然翻倒在车辆前，骑车人倒在地上不动，只怕人伤得不轻。
面包车上的司机马上开门下车，来到车前看情况，此时天色已黑，车灯照耀下，前面倒着一辆电动车和一个只能偶尔哼哼两声的骑车男，那面包车司机赶忙去搀扶地上躺着的男人，边扶边说：“老哥，你没事儿吧？老哥，能不能起来？老哥，老哥……”
那躺在地上的人却并不动，躺的结结实实，嘴里却哼哼着：“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周爽和王龙辉看这架势，这面包车司机怕是有大麻烦了。
那面包车司机显然也吓坏了，跪在地上一手拉人，一手伸到躺在地上人的的脑后想把他扶起来，“老哥，老哥……”面包车司机喊着那人，并借着车灯光观察那人的伤情。
周爽和王龙辉小心地走到稍近的地方观察，只见那躺在地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看扶自己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哎？表舅？！”说完，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开面包车的司机借灯光细瞧，“哟！是你呀！”
那骑电车的人哈哈一笑，“表舅，我没事儿，你是往哪儿呀？”
“我去乡下有事儿，刚办完，这不回家嘛。”
“还没吃饭吧，走，跟我喝两杯去。”
“不了，不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吓了我一跳。”
两人握着手哈哈地笑在了一起。
周爽和王龙辉目睹着这反转的剧情与戏剧性的一幕，都由目瞪口呆转而哭笑不得。
两人继续往前走，王龙辉忽然哧哧地笑，周爽问笑什么，王龙辉说，“你信不信，如果面包车司机不是他表舅，这骑电车的人一定会讹一笔钱。”
“那倒是真有可能。”周爽可以想见。
“你说戏剧不戏剧，这边狂喊老哥，吓得不轻，忽然剧情反转，发现被撞的是表侄儿，还一骨碌爬起来了，没事儿了，人生由大悲转向大喜，真是来得太突然了。”
“可不是，如果两个人不认识，可真难说。”周爽笑了笑，“不过两个人也都应该吃个教训，一个明显喝酒了，骑着电车横冲直撞，另一个开着远光灯，通过路口也不减速，两人呀，都应该长长记性。”
“有些人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别看这次两个人都吓得不轻，但不敢保证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王龙辉很有经验的模样说，“我叔家里有五辆大车，天天跑运输，自己开一辆，亲戚开了两辆，另两辆是雇人开的，没少出事儿，自己开得小心，亲戚也比较放心，就是雇人开的车老是出事儿，上次我叔喷的一件事儿，一个村里的生意上的熟人，介绍自己侄儿给我叔开大车，我叔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让那人开，其实那个年轻人驾驶证拿没多长时间，说话狂，办事儿不稳当，我叔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你猜那年轻孩儿怎么说：车都下的全险，你怕什么？我叔说全险也不能随便瞎开呀。凡正我叔什么都跟他交待了，结果他是第一周开车下了一次沟，找人拖出来，花了几千块钱，第二周开车撞了一辆拖拉机，还好双方都没有人受伤，第三周撞上一辆面包车，那边儿两重伤，把我叔气的……”
“这么不靠谱呀？这种人一开始就不能用。”周爽听着来气。
“我那时候听我叔说时也这么跟他说的，我叔说是身不由己，生意合作伙伴不好得罪，还靠人家挣钱，介绍亲侄儿不用不合适。我叔说开大车一定要是稳当的人开才行，工资给他们开五六千块一个月，还有一些出车补助，待遇不错了，还一山望着一山高，光盯着那些收入更高的，吵吵想让涨工资，我叔说年轻人真不适合干这个，心浮气噪，开车嗷嗷叫，光想开快车，光想超车，油门提上来就不想减速，开着大灯，鸣着大喇叭，简直就是马路杀手。我是听我叔这么说，我也没见识过，听着就害怕。另外关键一点是年轻人心高气傲，说什么都不服气，我叔怎么说都不听，就是刚才讲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最后一次开车造成两个重伤，当场被人家的家人打的不成样儿，后来交警怎么判的我就没再听叔说过了，也没问过，想想那种人就我叔说的，早晚得出事儿。”
“开大车的那么挣钱呀？”周爽想到自己叔婶在工厂上班，每月工资不到三千。
“可不是，我头次听说时也吓了一跳，这收入一年五六万呀！不过听说开大车的收入都挺高的。”
“那你叔肯定更挣钱了，他能开得出这么高的工资一定收入更厉害。”
“我叔是有钱，除了五辆大车，还有两个塔吊，家里还开了个小超市，是我婶看着，两个孩子都比我小，一个初中，一个小学，家里真有钱，那次我叔让我帮两个弟弟补课，我去他家帮忙，要说家里真是乱，做生意的可能都是这样，没空儿收拾，但买的玩具可真不少，都是电动的，变形金刚啦、直升飞机啦，我在那儿可玩儿了个够，唉！想想有钱真好，我小时候可没玩过这么多好玩儿的。”王龙辉越说越感慨。
“你叔很厉害呀！”周爽赞叹道。
“那当然，他呀就上了个初中毕业，他爸以前是村里的村办企业负责人，家里从小就有钱，听我爸说他上学时学习不咋地，但你别说，做生意挺精明，特别会说话，我婶做生意也是特别精明勤快，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我叔常说，现在的人只要不傻不懒，踏实肯干，都能致富。”
“你说的叔不是亲叔吧？”
“是我堂叔。”王龙辉说，“有时候我就想，上学学习再好也没多少用，我爸是初中老师，小时候，我叔的学习成绩跟我爸差远了，我爸考上大学，后来回家当的教师，现在收入跟我叔差十万八千里，我爸嘴上不服，说人生的意义不光是钱，但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感叹，说现在社会，知识分子不受重视，做生意挣钱成了每个人的追求，长此以往，这个国家和民族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与信仰的民族……，反正啊，我看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其实不能这么说。”周爽谈自己的看法，“这种事儿我们在班上时也讨论过，客观地说，这是中国必经的一个发展阶段吧，中国现在也是正处于一个原始积累期，咱们跟西方国家不一样，他们的发达是建立在几百年前就开始的殖民掠夺和血汗工厂上的，咱们国家现在不可能再走他们当年走的路，只能埋头苦干，所以经济发展放在了重中之重上，这是正确的发展思路，也是一个必经阶段吧。”
“你倒说的轻松，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这也是我看了很多文章后自己的总结呀，你想想，现在中国劳动力成本低，财富积累得才快，当然工人受苦了，但客观地讲，有利于财富的吸引和聚积，中国现在也还是个世界工厂，但高新科技企业偏少，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多，知识分子找不到用武之地可以想见，另外，我觉得也跟中国的教育有关，中国的学校教育和社会脱节较严重，没有跟随经济发展的需要及时的调整，教育与社会脱节越来越严重，也侧面造成了知识无用论。”
看着周爽讲的头头是道，王龙辉挑了下大拇指，“周爽，你懂得可真不少，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要是女生，也会喜欢你。”
周爽看了看王龙辉，“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胡说好不好。”
“谁胡说了，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呢，班上的好几个女生谈起你时都是很崇拜的，把我们男生都嫉妒得不行。还有，我们大家都见到过你跟外班两个女生经常来往，一起进出校园，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咱们今天走之前，我也看到了，你敢说，在校门口和你聊的那个女生是普通同学关系？”
“当然是普通同学关系，你别乱说啊。”周爽说。
“你别意为我不知道，那个叫范敏吧，好几个同学都看到晚自习你和她在楼下背人的地方说话，聊得那叫热乎，有人还看见你们拉拉扯扯的了。你敢说没有？”
周爽长吁了一口气，不置可否，也不愿多解释。
见周爽情绪不高，王龙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周爽和王龙辉就这样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近三个小时，走出二三十里路了，这边已是旷野，没有了那么多的房屋建筑和车辆，两人心清气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