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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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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出了故障,从一楼到十九楼,贺柏舟一路跑了上来,逼仄的楼梯间空气不流通,剧烈的奔跑让他身上起了一层汗,一出楼道,迎风而立,身子立马冻得僵硬,寒流沿着四肢百骸流窜。

    他浑身都冷,冷得要冻僵了。

    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了两个保安,还有一个上了年龄的保洁阿姨,寒风冷瑟,保安抖着身子,面上有不耐一闪而过。

    而在自己的正前方,裸露天台的边沿,站立着一个妙龄姑娘,她穿的单薄,白色连衣裙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她捂着眼睛,压抑着声音在不停抽泣着。

    “姑娘,你正值大好年华,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身边的保洁阿姨温声劝着。

    那两个保安也应声附和了几句,不过收效甚微,姑娘依旧小声哭着,泪水在脸颊肆意流淌,出门的时候她可能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这会寒风瑟瑟,吹乱了她的秀发,也模糊了她的妆面。

    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席卷着雨丝扑面而来,众人好言好语劝着,可她依旧没开口,摸不准情况,怕贸然上去容易刺激到她,一行人只能停在原地,说着安慰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松软下来,许是上了年龄的保洁阿姨温言温语暖了她的心,又或是她在于眼前的陌生人做最后的告别,她转过身子,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归拢到脑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世界很好,可是对我一点也不友好。”

    “你是T大的学生吧?”

    黎初阳终于跟了上来,他停在贺柏舟身后,话说完,小声喘着气。

    贺柏舟看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拉回前方,看着明显一怔的姑娘。

    她似乎没有料到黎初阳认出她的学校,愣了几秒,身子因为长时间了哭泣不受控制地抽噎了几下,声音断断续续的:“你也是T大的学生吗?”

    黎初阳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糯米牙,“嗯,我也是,我在西区读书,今年大三,你呢?”

    他笑起来眉梢眼尾都漾着少年气,恣意又桀骜,还蕴了一种诱媚却不违和的明朗傲气,那个姑娘明显被他的笑容感染,情绪缓和了不少,“我也在西区,可我似乎没在校园里头见过你。”

    贺柏舟斜眼飞速扫了一眼,想看他还能怎么编扯下去,黎初阳倒稳定,没露出端倪,低头笑的腼腆:“我比较宅,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

    “原来是这样。”那个姑娘点头,过了几秒,她又开口:“学弟,如果保研,千万不要选张建峰,他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为什么?”黎初阳顺势往下问了下去,见她情绪有些失控,他轻声安抚道:“他如果作风有问题,我们可以举报的。”

    “举报?”那个女生仰头笑了出来,黑色头发在风的席卷下飞扬着,有些甚至贴上了她的脸颊,遮挡了她的视线,“弟弟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举报如果有用的话,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她低头,看向脚下十九层的高空。

    底下的人越聚越多,不少人拿着手机拍摄着,甚至有人在寒风中等的久了,隔着高高的楼层大声喊着,

    “跳下来啊。”

    “别耽搁大家时间,你倒是跳下来啊……”

    望着那群陌生人,她脸上有麻木,也有悲拗,她指着楼下那些人,笑的荒凉,“你看看楼下那些人,他们麻木不仁,亦如学校里的那些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有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如同踩了尾巴的猫,飞快地跳起来。”

    “我不爱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她又扯着唇瓣笑:“我讨厌甚至厌恶这个世界,它让我没法呼吸,让我一刻都不想停留。”

    她闭上眼,试着向前迈出那一步。

    “姑娘,别激动啊……”

    害怕她真的想不开跳下去,保洁阿姨着急的大声喊道。

    那两个保安也跟着说道:“是啊,姑娘,不要冲动,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天台上的人都在呼喊着,许是被打动,那姑娘回头,身子在寒风中轻轻颤栗着:“陌生人,谢谢你们,可我活着太累了,跳下去才是解脱。”

    就在这时,贺柏舟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现在跳下去了,与你而言,是解放了,过后工作人员会推着洗地机器一圈又一圈清扫着地上的“污物,明天又是正常的一天,太阳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你就不转,它依旧东边出,西边落,下面站的人可能偶尔会有人唏嘘那么一阵,过后,除了你的家人,谁还会记得你?”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可以不求前者,但绝不要做后者。”

    众人没料到贺柏舟会开口,就连那个姑娘也是一愣,她回头,对上贺柏舟冷酷的视线,心头一震,身子更是如同筛子一般抖动了起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也想成为父母的骄傲,我也想想出人头地,可现实总是让人低头,它太沉重了,沉重到压的我喘不过来气,我太累了。”

    她大吼着,声音嘶哑。

    贺柏舟不动声色往前挪了几步,见她未曾注意这一细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道嘲讽的笑,“从这跳下去,你是解脱了,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又该怎么解脱?也学你?”

    她全身都僵住了,脸色变了又变,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不会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忘了我。”

    “他们不会一直记着我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她低头,像是在自我催眠,脸上闪现犹豫痛苦的神色,往前迈的步子也停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贺柏舟敏锐的抓住了,趁着她低头与自我进行激烈斗争的时候,贺柏舟拔速冲了过去,在她未反应之际,一个飞扑过去,拽住她的胳膊,意欲将她整个身子拖拽回来。

    可变故也在这时出现了,顶楼的风不受控制,那姑娘情绪不稳定,没站稳,被他这么一拽,再加上下意识地挣扎,整个身子一滑,连带着贺柏舟都险些摔了下去。

    “贺柏舟,小心……”

    黎初阳飞快冲了过去,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眼看着两人顺着水泥往下跌,心脏骤缩,吓得脸色都变了。好在贺柏舟情急之中也还保存着良好的理智,双脚微勾死死扣住了水泥柱的边缘,手也紧紧拽着那个女生的手臂。

    在十九层空中晃荡,死亡真正逼近的时候,之前还嚷嚷着要死的女生,瞬间没了理智,她颤抖着央求:“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闭嘴!”

    她的晃荡加重了下滑的力道,贺柏舟铁青着脸,暗暗使劲。